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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無奈又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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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簾放下,響聲清脆。

顧青衣掃了眼屋內,其他人粗粗帶過,只在杜重樓那處停了片刻,眼一眨,又定定去看司徒景烈。

司徒景容在他眨眼時,不禁苦笑連連,這趟混水又多了個人進來,想再清就更難了。

“你這麽快就能脫身?景軒考的怎麽樣?”司徒景烈問,順手拉開了椅子,給他置了個座位。

顧青衣也不客氣,二話不說坐下,“這麽多人也不差我一個,尋了個名目就出來了。至於景軒……”他一笑,執起杯子,很堅定地說道:“他若不是這屆狀元,那定然就是有人作假。”

司徒景烈忍不住一笑,“你們倒是通著氣,他自己也這麽說。”

“恩?這倒真像是他說的話。”顧青衣擡擡下巴,目光是看著杜重樓的,“這位是?”

“太醫院首的兒子,杜重樓。”司徒景烈趕忙介紹。

顧青衣點點頭,“略有耳聞。”整日跟在司徒大少後面的小跟班,說的就是他啊。

杜重樓也早聽聞他的名號,對他沒有半分好感,只虛虛做了一個起身的架勢,拱手道:“顧大人有禮。”

顧青衣忙起身攔住,道:“不敢不敢,杜公子有禮——”

看的出杜重樓的情緒不好,司徒景容忙緩和了場面,“都別客氣了,先坐下吧。”杜重樓撇了撇嘴,很快坐下。

果然很聽話。顧青衣心道。

司徒景烈笑笑,微側了身,對著顧青衣道:“話說回來,裏頭你都幫我安排好了嗎?”

“那是自然。”顧青衣唇角帶著笑,“除了不自在和沒有專人伺候,那裏頭不會比你司徒府差多少的。”

“那就好。”司徒景烈頷首。

杜小小一聽,心裏的擔憂也放下不少,著實是松了口氣。她彎腰給杜重樓滿酒,順便小聲問,“杜公子,這個顧大人是誰啊?”

“上屆的狀元,以前和景烈景軒都是一個書院的。”杜重樓哼了哼,也是小聲回道。他不喜歡顧青衣的很大原因就是他是顧采青的哥哥。

杜小小明白的點點頭,又安分地站直身。

這時,禦龍閣的下人托著茶水和菜肴入內,待菜肴一一上齊,幾名下人也都依次出去。

“景烈,你這次使了多少銀子。”司徒景容見人都走了,才轉了一眼,沈聲問道。

司徒景烈倒也不遮掩,端起杯子,“不多,就十萬兩。”只是話一出口,他不禁皺起了眉。

“十萬兩!”

在場幾人,除了司徒景容勉強鎮定不語外,杜重樓和杜小小幹脆都發出了驚呼聲。

杜小小尤為吃驚,楞了好半晌都沒反應回來。

顧青衣也是吃驚不小,他知道司徒景烈使了不少銀子,但沒想過是這麽多。

十萬兩!都夠養活一個小縣城的了。他竟然使的出這麽大手筆。

司徒景烈見幾人驚訝,索性扇子一開,很是悠然道:“這有什麽,說起來我這也是取之於三弟用之於三弟,橫豎這錢也是三弟為我賺的,我不過是還給他罷了。”

顧青衣自是聽不出他話裏的含義,只捧著茶杯搖頭,道:“若換了我,絕對不舍得。我只能說你們司徒府的確有錢,難怪會——”話半,他及時打住,急忙用喝茶掩飾。

難怪會成為你們的眼中釘肉中刺麽?司徒景烈冷笑,也只當自己沒聽見。

司徒景容低頭不語,只用兩指捏著茶盞,並不大在意顧青衣的話,只靜了好一會,突然說道:“桃花露。”

眾人一楞,不解他的意思,惟獨司徒景烈變了臉色。

司徒景容端起來要喝,卻又突然停下動作,微微笑道:“我若是沒記錯,這桃花露是研制月上清的秘密所在。”

“咦?真的假的?”杜重樓聽到,也急忙去品,“奇怪,沒有啊。我只聞到一股淡淡的荷花香啊。”

司徒景烈崩緊了下巴,臉上已經失了剛才的從容。

他私自在一鄉下養了千裏荷塘,又顧了千人來取清晨的第一滴荷花露水,然後每天用集好的露水去澆灌時十裏桃林,只為最後的桃汁能釀出的露帶幾分醉人荷香的香氣。

桃花流水窅然去,月上清泠人未眠。月上清芳香濃烈,喝了略有上頭,酒勁卻是後發,讓人似醉似醒,酒醒不知何處。這也是月上清的神秘之處,卻不知大哥是如何得知?而且能細心至此。

司徒景容不想逼人太過,只對杜重樓笑了聲,道:“窗外就是荷花池,自然有荷花香了。”

“原來你是瞎說的啊,我說嘛,哪有什麽桃子味。”杜重樓瞧了眼窗外,見一池子的碧蓮葉隨風擺動,當真也沒多疑,又繼續飲了兩杯。

顧青衣哈哈一笑,道:“我也差點被唬過去了,說來今年我們春藤的桃子收成不好,據說是雨水不足,比往年少了近六成產量,可把農戶們都害慘了。”說著,他也執杯呷了口。

司徒景烈喝著月上清,暗自一嘆,剛走一只老狐貍,又來了個裝白兔的……敢情,今天不是他出門的日子不成。

司徒景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司徒景烈,笑道:“這事我也聽說了,聽聞今年只要和桃子有關的生意都賠得很是慘烈,不少底子薄的商戶都已經關門歇業了。而一些底子厚的,也都做起了其他買賣。”

顧青衣也是感慨,嘴角的笑意卻是加深了幾分,道:“今年賠的何只是桃子,但凡和雨水沾上邊的買賣都做不成。比如下個月要到京的海鹽,據聞也是大減,比上個季足足少了近百石。”

話話,不少人怔楞。這鹽可是人的活命藥,一日不可或缺。而且‘天下之賦,鹽利居半’,鹽的產量若是少了,那鹽價勢必就愈高,反之,則私販愈多,禁私愈嚴,私販之利愈厚,利愈厚則制販私鹽的活動愈不能禁。

看來不久後,官私鹽一戰避不可免了。

司徒景容目光似有深意,盯了司徒景烈半晌,才道:“說起來,最近的漕運也不太平,這世道是個生意都不好做。”他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既是官鹽,那自是有重兵保護,想來不用太擔心。”

司徒景烈擡頭看他,心知他是為自己幫腔。

大哥一早就知曉一切,知道他的月上清因桃子收成銳減不可能多釀,沒有月上清,他手底下的客棧酒樓生意勢必大受影響,加之前幾日被人陷害一事,他自然拿不出十萬兩銀子去打點三弟的事情。

可如今,他不僅拿出來了,而且還用的如此坦蕩。

真是失策。

“砰”地輕輕一聲,顧青衣放了手中茶杯,“說到鹽,我剛好想起一事,聽聞景烈你尋到了門路,最近走了批官鹽,不知此事是不是真的?”

司徒景烈下意識摸了摸尖俏的下巴,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有這事?我自己怎麽都不知道?”他一笑,話裏調侃味十足。

顧青衣聞言,也有些不自在,幹脆轉了其他話題。

杜小小從頭到尾安靜的站在一旁,越聽越是糊塗,什麽桃子荷花,官鹽私鹽的,她怎麽一句都沒聽明白。

她皺了皺眉,想到上次那個周老板也跟三少爺打探過鹽的事情,腦海裏一下字閃過什麽,卻是快的根本抓不住。

杜小小撓頭,繼續想,可是腦海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

夏日涼風微微襲來,帶來一陣清新荷香,房內一時氣氛愉悅,眾人天南地北的閑聊,只是各有各的心思罷了。

一頓酒足飯飽過後,除了杜重樓臉上有明顯醉意外,其餘三人都是面不改色。

司徒景容本就不善飲酒,因此喝得極少,只偶爾實在架不住杜重樓和顧青衣的勸酒,才淺淺啄了一口。

司徒景烈喝了不少,但面色甚是平靜,風輕雲淡地搖著扇子,視線不時落在窗外,也不知在想什麽。

顧青衣嘴角淡笑,實為苦撐,不斷用內勁逼退酒力以免出了笑話。

沒一會,一名顧家小廝模樣的人尋來,在顧青衣耳旁說了幾句,驚得他臉色大變,當下起身告辭離了開。

顧青衣走了,杜重樓醉了,司徒兩兄弟更是沒什麽話要說,一下房內靜的無比詭異。

杜小小納悶的大氣都不敢出,不知怎地手心都出了汗。

司徒景烈被她這茫然不安的模樣逗笑,收起了扇子,就起身招來小二付完了帳,也預備起身回府。不料,杜重樓的酒勁卻在這會上來,軟癱成爛泥,倒在桌上怎麽都起不來,嘴裏還一聲聲的喊著司徒景容的名字,場面一下尷尬。

“大少爺,要不要給杜公子叫碗醒酒茶?”杜小小皺著臉,非常吃力地扶著杜重樓,沒發覺周圍氣氛變的怪異。

司徒景容嘆了聲,從她手裏接過人,將杜重樓重新安回位置上,“不用了,你們都先回去吧,我留在這陪他醒醒酒,他酒勁上來了,一般人都不好招架。”

司徒景烈擰著眉,雖然不樂意看見眼前的情形,但想想又緩了臉色,只沈聲道:“竟然如此,那我們先回去了。馬車留給大哥,我與小小步行回去,我也順當醒醒酒。”

司徒景容半垂了眼簾,視線全然落在杜重樓那張滿臉漲紅的秀氣臉上,聲音比往常來得都要柔和,“景烈,我不愛對你使心思,但是你也是該好好醒醒了,若不及時收手,回頭叫爹知道,我怕誰都保不了你。”

司徒景烈本已邁步,因這話停了下來,側過臉,桃花眼半挑著,眼裏依舊帶著笑,“有勞大哥關心了,我心裏自然有數。”

司徒景容無言,心知他是在搪塞,卻也奈何他不得。

“笨丫頭,走了。”司徒景烈只瞥了一眼,打起了扇子,大步邁出。杜小小還在納悶兩人之前的話,聽到被喚,便也不再想,很快跟上。

掀起簾子,又放下。她在轉身要出去的同時,下意識地回眸望了裏面一眼。

裏頭的司徒景容正端起杜重樓手邊的月上清,喝盡了剩下的半杯,嘴角輕動,似說了什麽。

杜小小微怔,倒不是因那話,而是他在看杜重樓時,眼裏既無奈又惆悵的溫柔,讓她整個人都楞住。

“你這又是何苦……”他扶著他的臉,輕念。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不留言,我無所謂了,大夥隨意吧,恩,今天可能不更新了,我要加班,回到家會很累,估計沒精力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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