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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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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己好的人。陸珩那哪兒都好,羅蘿在想若不是心裏早已經種下了對江湖向往的種子,希望未來的夫君會是一個行俠仗義武功高強的大俠的話,她說不定會對陸珩動心,陸珩的長得標標致致,細皮嫩肉,她用不來那些縐縐的詞來形容,但是自她長這麽大,就鮮少見過長得如此英俊的男人,但是陸珩太瘦了,男人瘦了不好看。羅蘿有這樣的審美,還要得益於在寨子裏天天看兄弟一身腱子肉的緣故。得像夜千行,瘦是瘦,但人家武功高強,可陸珩,羅蘿只要一想到與他在床上的‘時光’,成親的第一天被自己踹下床的樣子,可謂難忘。

“陸珩,你哪兒哪兒都好,不需要改,是我們倆啊,沒緣分。”

“緣分?緣分?”陸珩失落的笑了:“你我能遇見就是最大的緣分。阿蘿,這天底下沒有人能像我這般如此愛你。”陸珩兩具身子貼近,一手托著羅蘿的腰肢,一手捧著羅蘿的臉。兩人的額頭抵著額頭,陸珩的聲音很沈:“我不會休你。死也不會。這輩子,我要定你了。你生是我陸珩的妻子,死是我陸珩的鬼,你走,那我也隨你一起走。”

“陸珩冷靜一點。”

陸珩的眼睛紅了,他們兩人挨得如此之近,卻沒想到心卻離得這麽遠。羅蘿被陸珩不周到懷裏,心底那暌違已久的萌芽再次生長起來。羅蘿感到自己的肩頭濕了,她不忍心去推開,但就是如此,她的鼻子音樂嗅到了什麽氣味。

那是淺淺的麝香與姜香。

盡管這是只是夜千行百分之一的味道。也足夠讓羅蘿的理智回歸。開弓就沒有回頭箭,羅蘿的心因為夜千行而冷靜下來。

“陸珩,你還是不了解我,如果你真正了解我,就不會認為我們之間是緣分了。”

陸珩凝著她:“你說什麽。”

羅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上陸珩的眸子。羅蘿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不是冒險,但是她明白,以陸珩的為人,大抵不會置她於死地。

從陸珩的懷裏使勁的鉆出來,惹得她出了一身汗水。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你見了,自然就明白了。”

門外傳來扣門的聲音。陸珩的心情不好,不耐道:“誰。”

門外的一楞:“少爺是我。”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素香姑姑。

089

素香在門外等了半天,她奉了公主的命令前來。公主徹底醒了,因著是救命之恩,故而打算和尹玉嫻見一見。

但們倒是開了。素香見到了陸珩和尹玉嫻,她頷首矮了矮身子,‘少’字還沒有喊出口,面前忽然一陣風掠過去,素香站起來,莫名其妙,兩個人竟然無視她,牽著手急匆匆的就走了。

素香楞在當場,半晌沒緩過勁來。回頭去看兩人手牽手的背影,這個尹玉嫻是要反了天,竟然無視她,竟然還把少爺帶的毫無規矩,從前少爺是最敬重她的。

“真以為救了公主,就有恃無恐麽?”

素香出師未捷 ,臉色自然不好看。回到了宜蘭園,元安瀾已經清醒的差不多而來,還喝了一點小米粥。話說元安瀾蘇醒之後,嘴裏和胃裏,猶如被人灌了一缸子的醋,酸到冒泡。

可是吐又吐不出來,慢慢的她感覺不到酸了,肚子卻極其的餓,因為吃不得硬食,小廚房就做了熬了雞肉小米粥,她一人連喝了三碗,肚子填飽了,人也神清氣爽不少。因著陸寧德在一旁不知疲倦的之後她,還跟她講了不少關於兒媳婦兒救她的事,不由漸漸的忘了那可怕的噩夢。

她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況且尹玉嫻此舉救了她,不說點什麽不太好。但她有不想在兒媳婦兒面前失了面子。故而就想到,幹脆解了小兩口的不能同房的禁令。

“家和萬事興。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不想跟她計較了。”

陸老太樂意看到現在和和睦睦的局面。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對嘛,家和萬事興,一家人好好好的,才能其利斷金啊。”

元安瀾躺坐在床上,面色仍然有一點蒼白:“我也不是故意她,但是兒媳婦兒所做的事, 你們也有目共睹。由她做這個陸府的少夫人,真的是 太勉強了。尋常百姓娶媳婦兒都將就個三從四德,你看看她脾氣比牛還大。”

“這孩子是檔子最豆腐心,本性是好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想跟她計較了。照我從前的意思呢,是想讓兒媳婦兒好好學規矩,修養身性,不至於將來有了子嗣,還是這幅沒有規矩的樣子,上行下效,哎,真是想一想都頭疼。不管了,隨他們去吧。”

陸寧德欣慰的笑了:“對嘛,孩子們的事就讓孩子自己去處理,珩兒都不介意你就不放在心上,以後等他們有了孩子,我們專心的含飴弄孫,怕孫子學她娘,咱們就好好教他,還有珩兒嘛,沒事兒的。”

元安瀾深情的望著陸寧德的,不知不覺的眼睛就紅了:“寧德啊……”

“嗯?”

“你知道嗎,我差點就要孟婆湯了。她說,我喝了之後,就前塵往事就什麽都不記得了。記不得你,記不得兒子,記不得這個家,重新為人。”陸寧德將元安瀾的手握著,吻了吻,有撫了扶元安瀾的頭發,那會兒還年輕的時候,他總愛撫著她那順柔的頭發:“沒事了,我在,兒子也在,所有人都在,我們都在你身邊……”

元安瀾生了病,眼角都有了明顯的皺紋,元安瀾撅著嘴,忽然想起什麽,忙把陸寧德推開。“

“你推我幹嘛。”

“我現在的臉一定很憔悴,你不要看我。”元安瀾翻了個身過去,陸寧哭笑不得道:“夫人吶,你怎麽還像小孩子一樣,生病嘛,哦不,哪裏憔悴,你在我眼裏,和年輕時候一樣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元安瀾扭過臉,狡黠偷覷道:“真的?”

陸寧德望著她,一瞬間就像回到了二十五年前,那天洞房花燭,他拿秤桿挑蓋頭,誰知挑到一半,元安瀾忽然扯住蓋頭,遮了自己半張臉,撲閃的大眼睛,俏皮的望著他。

“我美嗎?”

他記得自己當時說一句話:“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從前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陸寧的笑容裏,閃著寵溺的光芒的。

“難為你還記得。”

“那是因為你在我眼裏,都為變過。”

四目相對,當年意氣風發的男人,已經雙鬢泛白;而當年俏麗的少女,已是色衰愛弛,情意綿綿,勝過千言萬語。

陸老太太看在眼裏甚是欣慰,雖然她這個公主兒媳婦兒平時囂張跋扈慣了,但是對待兒子陸寧德她一點都跳不出錯,她疼愛她的兒子,雖然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兒,但是又有什麽關系呢,兩個女人,既然目標一致,那就湊合的過吧。反倒是另外兩個兒子,陸老太一想到就覺著糟心,一個二個不務正業,要不是老三陸寧德撐著,都得喝西北風去。

元安瀾和李寧的而深情著,素來進來了。看到此情此景,臉上略略有些尷尬。

“公主,老爺。”

元安瀾看著素香的臉色不不大好:“你怎麽了?”

素香不說話。元安瀾就往她身後看去:“人呢?”

素香撇撇嘴,低頭道:“沒來。”

“沒來?”元安瀾覺得不妙,蹙眉道:“我的話你帶到了嗎?”

這……素香才想起來,對方都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就走了。素香攪著手裏的帕子,“哦。人家少夫人現在是功臣,我哪裏請得動她,她帶著少爺急匆匆的走了,正眼都沒瞧過我。”

元安瀾的脾氣登時湧了上來,坐起身子,陸寧德忙拍了拍她的手:“夫人,稍安勿躁,咱們不是說了麽,不管那麽多了。再說你現在剛好一點,不能動怒,悠著點。”

元安瀾聽了素香的話,卻是按捺不住了,她把就要發作的急脾氣順了順,然後對陸寧德道:“好我不急。但是她是什麽意思。素香的還不能代表我了,本公主大發善心想跟她道一聲謝謝,這謝字還沒有說出口,她就急忙擺譜,擺給誰看啊。”

“可不是麽,難不成還要您親自過去道謝,顏家也是大家了,怎麽生出個這麽沒有教養的,虧得公主您容得下她,要是換做別家王公貴族,早把她休了。”

“咳咳咳,素香,過分了啊。”陸老太冷冰冰道。

素香明白自己失言了,立馬收了收氣焰。而元安瀾的心也徹底被這一番給點燃了。

元安瀾坐在床上,背脊挺得筆直,就算病了,她也要把這床榻坐出個睥睨天下的尊貴的感覺的來。

元安瀾勾著嘴角,笑著,一雙起了幹紋褶子的美目卻是冷冰冰的:“哼~自恃救了我,就可以藐視規矩了麽?我要是真要她和兒子一起,她要是一有朝一日懷有身孕,還不得尾巴翹到天上去?”

陸老太太聽著語氣不對勁:“公主你不是說——”

元安瀾的臉色陰郁,望向陸老太:“所以啊,王大人家退婚是應該的。這麽不懂規矩的人,留著幹嗎,留著過年啊。素香的話說的不錯,休,一定的休,不然這個加遲早都要拿給外人看笑話。這個撒謊精我怎麽能指望她會脫胎換骨。我真是……太感情用事了,這丫頭的八字跟本公主犯沖。”

陸珩被羅蘿一路拖著,不管他如何問,羅蘿就是不說,兩人在大大咧咧在大街上走著,大家跟看熱鬧似得瞅著他倆。

“這是陸少爺,那是少夫人吧?”

“是啊,好恩愛。看著這小手牽的。”

到底是陸珩的面子薄,耳邊聽到了閑言碎語,就有點臉紅起來;而羅蘿反倒是早的虎虎生風,眼裏絲毫沒有這些人的存在。

陸珩遙遙的望見小竹林,心裏大概知曉了幾分,娘子不會帶他來找夜千行吧?可奸夫和正房見面,娘子的心也太大了吧。

“娘子,娘子,你一路上不說話,這是要把我帶去哪裏。”

羅蘿回頭去找牛掙脫的手,沈聲道:“不是說了,要告訴你答案麽,我現在就把你找答案。府裏面說話不方便,有什麽話我們在這裏說吧。”羅蘿前方不遠處的小竹林。

竹林掩映著小路,一路延伸進去,因為長得十分茂密,故而看不清。在東街,也算是院裏繁華喧囂的好所在。

竹林風一掠而過,陸珩手心在冒著冷汗。

“你跟著我吧。”羅蘿頭也不回的先走了。

陸珩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跟進去,羅蘿來到小竹屋,夜千行並不在這兒。羅蘿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夜千行是怎麽燒水沏茶的,她也會,看到陸珩跟進來,羅蘿坐到從前夜千行做過的位置,對陸珩道:“坐吧。”儼然一副主人慷慨的模樣。

羅蘿的動作可不和自己一樣麽。陸珩兩腿一分,很隨意的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始終盯著羅蘿。

羅蘿不緊不慢道:“你難道不問問,為什麽會帶你來這兒麽?”

陸珩意意思思打量了四周,心道有什麽好問的,這兒他的地盤啊。支支吾吾哦了一聲,他果然照著羅蘿的話問道:“你怎麽帶我來這兒。”

羅蘿的撲閃的眼睛看了一眼陸珩,沈聲道:“因為我喜歡這兒。”

“哦。”

說罷,又是良久的沈默。

羅蘿見陸珩把她的半杯茶都給吃了,就是不開腔說話,這可把她憋壞了。她向來肚子裏就裝不的話,隱瞞自己的身世已經夠她苦惱了,更何況現在是跟陸珩談判。

陸珩的慢吞吞閉口不言的態度,打亂了她原來的計劃。

羅蘿往對方的杯子裏添水:“就這麽完了?”

陸珩想了想,有裝模作樣的再次看了看屋裏的陳設:“我也喜歡,咱麽以後可以常來。”

羅蘿手裏的茶壺一晃,這陸珩的心也太大了吧。“你,你難道不應該問問我,為什麽帶你來這兒嗎?”

陸珩認真的喝茶:“你不是說了嗎,你喜歡這兒,所以順理成章的,就把我帶來了。”

“我是在跟你解釋,我為什麽要離開你,你不是不信麽?”

陸珩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羅蘿見此,向後一靠:“你明白什麽了?”

陸珩湊近身子:”你是不是不想待在陸府,想在這裏居住?好啊,如果你是這麽想的,那我就在院外起一座園子 ,娘子你說說你想要什麽樣的,我去找能工巧匠,好好設計咱們的家。”

羅蘿的心涼到冰窖,看來陸珩還在誤會。

“陸珩,我不喜歡你。”

“娘子喜歡竹子,我就讓人去外面給你找各地不同種類的竹子。”

“我已經有喜歡人了。”

“如果娘子不喜歡太多的竹子也沒有關系啊,種果樹也一樣,葡萄怎麽樣,我記得成親那天偷偷吃了——”

“我這一生,只愛他一人。”

“或者……種桃子也行。”

090

羅蘿不敢去看陸珩,或者說是沒臉去看。

陸珩坐在她的對面,她能用餘光感受到,陸珩現在的一定很生氣。

他會不會氣得殺了她?

或者,暴揍她一頓。

羅蘿在腦子想了一百種,陸珩可能對她的方式。她已經做好準備了,哪怕被打一頓,只要休書能她,她也受了。

“我……”

“好,我成全你們。”

落落詫異的擡起頭:嗯?這麽容易。

這一擡眼,羅蘿看到陸珩的眼睛是去了光芒。他沒有看她,只望著那杯冒著裊裊的熱氣的茶杯。淡道:“但你首先得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羅蘿心口一緊:“你不是不想知道麽。”

四目相對。陸珩勾了勾嘴角:“我現在想知道了。”

羅蘿搞不清楚陸珩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照理說,他應該好奇那個人是誰啊。

“既然我決定放你走了,你是不是也該如實告訴我。我的新娘到底去哪兒了?還有你是怎麽假冒她,嫁給我的。”

陸珩的眼睛有溫度,燒得她雙頰灼熱,逼得她不敢說假話。事實上,她也不想瞞他。“我說了,你會放過我嗎?

陸珩笑了笑,是個無奈又悲傷的樣子:“我能對你怎麽樣,你的心都不在我這兒,我也不一樣對你什麽都沒有做麽,或者 你認為我會打擊報覆?”

羅蘿心肝直跳,小心翼翼的再次確認道:“你確定,不會?”

陸珩 有些不耐,盡管他知道羅蘿的真面目,但是他還是需要她親口說出來,否則就不能進行下一步:“我保證。”說完,還伸出手指,示意神明:“這下你信了吧。”

說嗎?說吧,陸珩已經保證了,他不會對自己怎麽樣的。羅蘿心裏糾結著,心裏慌,她被子裏的一飲而盡,算了豁出去了。

“銅鑼山你知道麽,銅鑼寨的二當家就是我,我就是羅蘿。我們山寨有人和朝廷的人的裏應外合,以銅鑼寨的名頭,劫了你娘的鏢車。沒錯,我就是山賊,你娘嘴裏一定要誅九族的山賊……”

陸珩喜歡人聽羅蘿說話,饒是這些點點滴滴他都明白都知道,但是以羅蘿的角度覆述出來,陸珩仿佛領略到銅鑼寨當日慘景,猶如浮現眼前。

這個姑娘是死裏逃生才出現在他眼前的啊。老天垂簾,如果羅蘿真的葬生在那一場陰謀中,他們不會相遇,更不會陰錯陽差成為夫妻,也沒有今天之事了。

這本對普通人來說,是懼怕的往事,但羅蘿講的猶如尋常所發生之事,那種習以為常,麻木的樣子,使得他看在眼裏,心疼不已。

羅蘿咬唇小聲道:“我以為,你會很驚訝。”

陸珩一楞,自己沒有表現的很驚訝嗎?思及此,他立刻身子忽然彈起來,嚇了羅蘿一跳:“你幹嘛!”

陸珩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使勁的拍胸脯,仿佛那裏起了小火苗,要趕快拍熄滅一樣:“哇,好嚇人啊。”

羅蘿腦門前掛著三條黑線。她無語搖搖頭,但是不知道怎麽,她忽然覺得很好笑。就捂著嘴笑了聲。

陸珩歪頭去看她,嘴角勾著:“你笑什麽?”

羅蘿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就算用手捂住了半張臉,但是絲毫不驕矜,白皙纖細的手指,讓陸珩有了想要將握住的沖動。然而陸珩剛剛是這麽想,下一刻,他就這麽做了。

“你剛才的樣子,好像狒狒。”羅蘿還沒笑夠,就被陸珩莫名其妙的抓住了手,“你……”

陸珩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坐在桌子邊沿,陸珩托著那只修長的手,兩人的有骨節分明,只是那只更加纖細的更加細膩,指甲蓋兒粉紅。

羅蘿站起來,陸珩現在樣子,看起來好危險。

翕了翕唇,陸珩眼睛始終望著那兩片嬌嫩的殷紅。上次,親的是面具,怕是感覺也不沒美好吧。

“你笑什麽?”羅蘿實在摸不準陸珩的脾性,前一刻還是一本正經模樣,後一刻就不當回事了。完全讓人摸著頭腦。”

陸珩的眸底深處溫柔無限,他食指輕輕刮過她挺翹的鼻子,心裏道著:以後你會知道的。”

羅蘿冷不丁受了這份親昵,不太妙。

“你不用好奇我在笑什麽,我只需要知道你哥哥現在在哪兒?”

“你是……要見他?”

陸珩點點頭。送開羅蘿的手,在小竹屋裏泛泛走動,順便看看哪裏需要修正:“要我成全你不是不行,但我要確認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羅蘿聽出來,急道:“我說的事實,沒有騙人。”

陸珩手裏拿著一個陶勳,左右看了看,瞧了羅蘿一眼。陽光透進來,剛好照在陸珩輪廓明晰的臉上,光潔細膩,豐神俊朗。

陸珩的身子頎長,站在陶勳的角度,讓她想起了夜千行也曾在那裏停留過,空氣裏若有若無那氣息,那是屬於夜千行的氣息。

“你一定確定?”

陸珩放下陶勳,雙手負在身後:“是,我只有見了,才知道怎麽做。如果你真的通緝犯,那我一定會休了你。畢竟陸府是皇親貴胄,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就麻煩了。”

羅蘿終於如願以償了。可是她聽到這話,心裏怎麽那麽難受。

尤其是那一句:“如果你是通緝犯,那我一定休了你。”

“你怎麽了?”

羅蘿眨了眨眼睛,又抹了抹:“沒怎麽。”

陸珩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燦爛道:“你傷心啦?聽到我要休了你。你要覺得傷心,我可——”

羅蘿吸吸鼻子,笑得很撒脫:“是高興。謝謝你終於放過我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羅蘿覺得自己有點留戀有點那啥,但是是陸珩翻臉要不要這麽快,這嘴臉變的,耍戲法的吧。

“你說的,只要我帶你見了我哥哥,你就會休了我。”

陸珩點頭,像個老太爺似得的:“一言為定。”

“好,我安排一下。”羅蘿想起,離開時夜千行說了會將他們安頓在綢緞莊附近。

羅蘿在盤算著,陸珩不得而知,他也不需要知道。

陸珩慢條斯理的端起茶,小酌一口,坐到椅子上,是個成竹在胸的樣子。

得虧他自己就是夜千行啊。

不然媳婦兒心裏裝的是誰,都不知道。

羅新現在就想妹妹過上安安穩穩的日子,對他這個‘妹夫’早就有所期待,他去了,一切還不水到渠成?

思及此,陸珩心滿意足把一飲而盡,他不經意的看了羅蘿一眼,卻發現羅蘿正在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091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羅蘿一直以為,陸珩是個心思單純的人,但是她現在才發現她錯了。

這一切都源自於她無意間看到的那一幕。陸珩嘴角噙著若有所無的笑,眸子閃著笑意,是個極其狡猾的樣子。羅蘿腦子裏,忽然冒出來一個東西——狐貍。

羅蘿對盛行狡猾的狐貍,極其痛恨,以前她在山裏打得野味,好不容易剝了皮掛在擡眼底下曬,結果就一個午覺的時間,就來了只紅毛狐貍,幾乎跟成精了似得,輕手輕腳的就把她曬的肉幹兒給叼走了。而且走之前,還故意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細長的小眼神,就跟剛才陸珩笑了瞇了的眼睛似得。羅蘿當時手裏要是有箭,一定將那只狐貍盯著泥裏。

“我收回主意了。”

陸珩楞住:“什麽?”

羅蘿擺個正臉對陸珩道:“我現在弄不清楚,你見我哥哥到底是確認什麽。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試探,然後勾結官府,將他們在抓一遍呢?”

陸珩承認自己有一點自己的小算盤,但不是這個。“我為什麽要讓官府抓他們?”

“對啊。你為什麽不讓官府抓他們呢?”

陸珩欲言又止:“你都把我給繞暈了。“

羅蘿冷冷一笑,轉過身,拔腿就走:“我真傻,什麽都跟你說。”

陸珩追上去,想將人攔下來,可是羅蘿進步不停,陸珩只跟緊跟著,兩人除了小竹屋,來到屋外:“不是。你不是要讓我休了你嗎,你不把這些告訴我,我怎麽休了你?我只是確認一下,這有何妨,反正你說了,你是銅鑼寨的二當家,我要真想害你,我現在就叫人了。”

“你!”羅蘿竟然啞口無言,站定,瞪著陸珩:“你威脅我。”

陸珩苦笑:“娘子你怎麽聽不懂好賴話呀。”

羅蘿現在發覺陸珩很雞賊,以前竟然沒有發覺。不顧身邊的人,她再次拔腿就走,但是剛走一步,她有猛的站住。

糟了。

如果真讓哥哥見了陸珩,那還得了,哥哥正愁找不到機會見陸珩,陸珩這就送上門了。就以哥哥的眼光,陸珩本就長得不賴,若不是剛才被她逮到了,是個人都會覺得陸珩笑起來,那絕對是個人畜無害的男人。多好啊。她幾乎都能知道哥哥會說什麽。

“妹啊。陸珩這樣的男人,我跟你講,打著燈籠都找不著;這世上除了我,也就是他了,哎呀,真好。家底又厚,你就安心當好你的少夫人,和陸珩好好過日子。”

不行,絕對不行。帶陸珩見到哥哥,此舉乃下下策。

羅蘿轉過身,陸珩冷不丁嚇了一跳:“娘子。”

“對我就是聽不懂好賴話。所以,就這樣吧。我該說的已經說了。你愛信不信。”

陸珩也有恃無恐,反正他手裏也有了牌:“好吧,那我選擇什麽都沒有聽到,走吧,回家了。”

”……“

羅蘿甩開那只伸來的手:“陸珩,我發覺你真是夠了。我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這樣。”

“說完了麽?走。”陸珩這回把手伸的更加長,總算抓到了羅蘿的手腕。

“我不回去。”

陸珩眼裏透著狡黠,他比羅蘿高出一個腦袋,雖然看上去消瘦但卻精神十足。陸珩露出一口白牙,不疾不徐懶懶道:“著什麽急啊,我還沒休你,你就還是我媳婦兒,我娘子。”說著收緊手臂,羅蘿就這麽硬生生被拽到了他身邊,陸珩心情極好,沖她擠了個眼睛。就著麽,他負著的雙手僅僅抓著羅蘿的手,任羅蘿怎麽鄭掙紮都沒有用。

“既然你想讓我見哥哥,我就當做什麽都沒聽到。咱們還是照常過日子。”

羅蘿氣得齜牙咧嘴,她的手被陸珩拿住了,腳還是自由 的。就曲著腿朝陸珩的身後掃去。

可哪裏知道陸珩像是後面長了眼睛似得,身子微微一閃就讓羅蘿掃了個空。陸珩動了動手:“嘿嘿,你偷襲動作幅度這麽大,我肯定有感覺啊。來,再來一個。”

“陸珩!”羅蘿不顧街上人的眼光,直呼名字,果然兩腳接連而上,但都無疾而終。

艷陽被雲遮住大半日。街上的人漸漸多起來。來來往往的人望著兩人的背影,一個著急的跳腳,另一個不緊不慢的躲、跟長了眼睛似得,只是每每一躲,男子就把力道收緊一分,直到女子僅僅的挨著他,再也無法動彈。

“咦?那不是陸少爺嗎?”

暖香閣閣樓上的女子們,還在嗑瓜子。她們目睹了剛才羅蘿抓著陸珩的手,走的虎虎生風的樣子。如今,兩人確實倒是反過來了。姑娘們突出一嘴瓜子殼,雖然笑著,但卻有幾分惆悵。

紅衣女子道:“哎,自打這陸少爺娶了妻,就不來我們這兒。難為他一片情深啊。”

另一名紫衣女子翻著漂亮的小白眼道:“說的好像人家來的人會點你一樣。陸少爺來這兒從來不點姑娘好麽。”

紅衣女子還個一雙白眼過去:“哼,你就酸吧。你這輩子都不可能遇見這樣好的男人。”

“你!你以為你又能遇到麽,上次那個客人玩兒你還沒給銀子呢。”

紅衣女子立刻擼起袖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女人的世界,果然打一架才是最佳解決方式。

閣樓上一片混亂,白天沒有生意,故而許多姑娘都上來勸架,只有欄桿處,身著人中間的一個身著羽藍色如意雲紋衫的女子。那女子面容清秀,撿了一些青絲在後腦挽了個小髻,憑欄獨立,全然不將周遭的一切放在眼裏,盡管身邊的女人已經因為打架而衣不蔽體,披頭亂發,慘不忍睹。

她目光深遠的望著那道打打鬧鬧的背影,眼看著身影遠走越遠,她的臉上就越顯落寞。

女子抿緊了唇,眼底的情緒漸漸被霧氣籠罩住。眼淚順理成章的掉落下來,女子對著遠方低聲道:“是啊,你對她一片情深,而我呢……”

羅蘿是在中庭遇到陳氏和李氏的。三人見面,分外眼紅,陸珩從小在女人窩裏長大,這等事,都不是個事。

“大伯母二伯母。”雖然對眼前的兩個人多有不滿,但禮數還是要周到的。

陳氏和李氏對陸少爺是沒有芥蒂的,畢竟都一家人,可是尹玉嫻就不一樣了。尹玉嫻是外人,還是公主都不待見的外人,她們倆何必對她客氣?

陳氏道:“哼。沒規沒矩,不知道就跟珩兒學學,見到長輩也不知道問安,我真是很好奇,把你培養出來的顏閣老,他的胸懷該有多大,竟然能夠容忍他的女兒不學無術,毫無教養,跟山野丫頭似得。”

羅蘿猛的近身至陳氏面前,是個要撲倒對方的架勢,陸珩驚訝羅蘿的大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在他眼疾手快把人拉住:“娘子幹嘛呀。”

“幹嘛,我要教訓這個中了邪滿嘴噴糞的小人。你罵我野丫頭也就算了,不要去拐彎抹角去罵別人。”

陳氏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猙獰笑道:“別人,你爹是別人嗎?”

羅蘿:“我……”

見羅蘿無話可說,陳氏聽著胸脯直逼而來,羅蘿被那大胸逼的節節後退:“我說你毫無教養委屈你了啊,我們陸珩真瞎了眼才娶了你,珩兒這樣的孩子,大把的好姑娘滿容城都排著隊的想嫁給他,沒想到娶了你這麽一個草包,什麽都不會,就知道吃。你知道下人都說你什麽嗎?說你除了睡就知道吃啊。別以為救了公主就可以有恃無恐,你以為公主會對你有所改觀嗎?別做夢了。”

羅蘿一改節節敗退的情勢,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同是女人,陳氏有的,她也有,而且更大!

羅蘿以胸制敵,逼的陳氏雙腳跟不上退的步調:“對,他就是瞎了眼,怎麽著,你們有本事讓陸珩把我休了啊。嘿嘿,他就是舍不得,怎麽了,怎麽了?”陸府的中庭是有專人打造的,一花一樹,一枝一葉,都是精心造型和剪裁,乃是府裏款待來客的重要場地。中庭四四方方,而羅蘿他們就站在四方的中間位置,不遠處的盡頭支起的亭子,亭子前由兩口盛開著蓮花的大水缸,半人高,青色的釉都開片了,據說是公主從宮裏帶出來的物件,如此珍貴,如今在用來養花了。

羅蘿說得極為起勁,陳氏挺起胸膛想要還擊回去,但不想羅蘿的嘴巴著實厲害,罵人都不帶重樣,更別說喘氣了。她遇到了勁敵。

陳氏氣得肝有開始顫顫的疼,果然是老了,罵不動了。除了‘你你你你’,她拿眼前這個野丫頭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們回去趕緊去抱大腿,跟她說我不想做陸府的少夫人,趕緊讓她兒子休了我。你以為我怕啊,我求之不得。你你你你什麽你。你們能奈我何?”‘情之所至’羅蘿腆著肚子把腰一叉,就看到陳氏忽然矮了半截,借著就看到一雙腳底板。是陳氏,栽到水缸裏去了。

含苞待放的荷花與綠葉,被陳氏毫不留情的壓在身下,陳氏一股子坐進去,人沒有全陷進去,但是腦袋沈了下去,又冒了上來,喝了不少水。

“反了反了。尹玉嫻你幹的事。大嫂大嫂。”

羅蘿在一旁咯咯大笑,陸珩臉色鐵青。他和李氏趕緊一起,一左一右的將人撈起來。而陳氏被嗆了水,不停的咳嗽。一邊咳嗽,一邊去看羅蘿,眼淚嘩啦啦直流:“太欺負人了,減脂太欺負人了。”

“大伯母,你沒事吧。”

陳氏遷怒於陸珩:“你啊,就只知道有著你媳婦兒胡來,現在是我,指不定以後就是你娘栽這水缸子了。”

陸珩心頭一凜:不會吧。

羅蘿聽這話,像是在挑撥離間啊。發現陸珩在看自己,羅蘿大大方方迎上去,但卻拒絕搭把手。下人們覺察了這裏發生了事,一個個都湧了過來。羅蘿大喇喇朗道:“不知道啊。我這個野丫頭也沒什麽教養,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陸珩你就遂了她們的願把我休了吧。”說罷,小臉一扭,雙手一負,兀自走了。

下人們聽得瞠目結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少夫人竟然求著少爺把她休了?

勁爆啊!

陸珩哪裏肯放過羅蘿,扔下陳氏就不管了。彼時,陳氏的屁股還坐在缸邊兒沿上,陸珩這一放手,李氏扶著她又是不得勁,突然失了依靠,陳氏在一聲聲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中,在眾望所歸中,再次掉進了缸子裏。

陳氏接連洗了兩遍澡,第二遍,她幾乎把缸裏的水,全都趕到了外面。

中庭的下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下不用打水洗院子了……

陸珩在東苑影壁處截住了羅蘿。羅蘿身子像個布娃娃似得,被猛的向後一扯,她和陸珩打了個照面。

羅蘿已經豁出去了,她敢把陳氏逼到水缸子裏,就不怕日後被找茬。

陸珩深深的望著羅蘿,她那玩世不恭的樣子,像個無賴,但又可愛:“你搞出這些事,是想逼我把我休了你是嗎?”

羅蘿抄著手,她的心情沒有著麽爽過,聲音輕快道:“對啊,現在出了這個事,你娘很快就會找到我,說我是個沒規沒矩的野丫頭、撒謊精,然後逼你寫休書。我知道你向來都聽你娘的話,她現在身子剛剛好,你是不會忤逆她做不孝子的。”

陸珩凝著羅蘿,今時今日他才覺得羅蘿原來是只小狐貍啊。把他看得透透的,可是又怎麽被她吃的透?否則他就不是合一堂的副宗主了。

“哦?好啊,那我就去官府哪兒一趟——”

“陸珩你想幹嘛!”

陸珩搖晃著腦袋:“我不想幹嘛呀,我們陸府和官府交道一向頗深,保不準我這張嘴啊,萬一說出什麽不該說的……那就不好了。”陸珩繞開羅蘿,嬉笑眉開的走了。

老狐貍!

羅蘿覺的自己以前真是眼睛瞎了,竟然覺得陸珩是好人。她看著陸珩的背影,又氣又急。當即給了自己三個大嘴巴。

心道著:讓你多話,讓你相信他,看吧,現在把柄都讓人攥手上了,還想走?怎麽走!

陸珩現在已經知道哥哥的存在,如果風聲透露到了官府,那還得了。她和哥哥死裏逃生,太不容易了。不行,得想一個辦法,既要擺脫陸珩,更要讓陸珩毫無把柄可抓。

什麽辦法呢,羅蘿盯著那背影,險伶伶的想到了一個。

要不,試試美人計?

092

金鑾大殿,群臣朝拜,漢白玉臺階下的大臣們,雙手執笏例行三跪九叩。

元世勳坐在龍椅上,手裏玩著穗子,斜了一眼這些人,目光落到最前面身著蟒紋的大臣身上,那人正是元伯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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