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四章 (4)

關燈
落在羅蘿身上幾乎要將眼前的人生吞活剝了。

五百兩啊,天殺的鳳祥樓,連連她都敢坑!

元安瀾捶胸道:“尹玉嫻,你好歹也是名門出生,金銀首飾看的還少了?竟然如此不識貨。”

“我……”羅蘿有苦難言,也委屈。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一個山坳坳裏的山賊,哪裏見過什麽好的,金銀首飾不都是金燦燦的麽。

“來人!將鳳祥樓的掌櫃給本宮綁了,以欺詐之名送到府衙王大人那兒去!還有派人把那店個本宮砸了!”

陳氏從旁提醒道:“公主,還有正事沒辦呢。”說著,正大光明的剜了羅蘿一眼,覆又在元安瀾的耳朵邊小聲道:“她還沒招認呢。”

陳氏一席話點醒了元安瀾,元安瀾深呼吸幾口氣,半晌在感覺自己沒有那麽熱血上頭了。她手指著描金匣子裏面的物件,道:“一碼歸一碼。你告訴我,除了你那二百五的首飾,這些又是怎麽一回事。那釵子,那玉鐲,是如何同你的首飾一同進了鳳祥樓。”

“我怎麽知道?”

“你不知道誰知道。”元安瀾一拍榻椅上的紅木小方幾,震得上面的瓷器杯盞一聲清澈的低響。“你還是不說嗎?現在證據確鑿,人家鳳祥樓的老板的說了,就是你賣給他的。”

“他胡說,他連你都敢騙,還有什麽是不敢說不敢做的。”

羅蘿難得聰明一回。元安瀾險些被羅蘿的話所影響。李氏從旁喚了一聲:“公主不要相信她的鬼話,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不用用法子,她是不會說實話的。”

元安瀾聞言,心裏有了主意,陰測測的看著羅蘿:“你二伯母說得對,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好,來人,給本宮上家法!”

067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陸老太在自己院裏樹蔭下吃著紅豆冰,竟然也知道元安瀾要動家法懲罰羅蘿的消息。

旺財在陸老太腳邊撒歡,陸老太沒工夫理它,就伸長了一只腳,將旺財趕到一邊去,她一邊舀著紅豆冰一邊可置信的望著張嫂:“什麽時候的事?可知道孫媳婦是犯了什麽錯嗎?”

張嫂一邊為陸老太打著扇子,一邊道:“就剛才,我去廚房給您端紅豆冰,聽到廚房的丫頭這麽說,好像是少夫人偷東西了。”

“偷東西?”陸老太一口紅豆冰沒有送進嘴。她思前想後,最終將勺子放回碗裏:“不能夠啊,以孫媳婦兒的為人怎麽可能會偷東西公主不分青紅皂白,這、這是要出亂子的啊,人家可是尹閣老的掌上明珠,名門之後,哪能由她這麽欺負,不成不成!”陸老太掙紮著要起身,張嫂忙放在手裏的紅豆冰碗放在,轉而攙住她:“老夫人您這是?”

“我得去看看。這都要動家法了,我不能坐視不理啊,咱陸府自建起自二十多年,也就珩兒小時候鬧著要拜流雲閣的閣主為師,她娘才動用過,當時都把快把珩兒的屁股給打爛了。”

陸老太一想到孫子當年的慘樣,就心有餘悸。正要走,她猛然想起一事,抓著張嫂粗糙的手:“你,趕去天下綢緞莊把珩兒叫回來,對了,還有寧德,寧德,讓他們趕緊回來!”

張嫂不敢怠慢,她放下扇子,兩手在自己衣裙上抹了抹:“是老夫人,奴婢這就去。”

宜蘭園空前的熱鬧,丫鬟們心不在焉的幹著手上的活計,眼睛都齊刷刷的盯著元安瀾的屋子,但凡進了屋子裏面的人,又出來,總會成為矚目焦點所在。有兩小廝們大張旗鼓的擡了長凳子進去,又出來,果不其然又被丫鬟拉到角落,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丫鬟甲:“如何如何,公主真要打少夫人嗎?”

小廝甲:“可不是嗎,我在府裏幹了這麽多年還沒見過這等陣仗。”

丫鬟乙“少夫人真的偷東西了嗎?”

小廝乙“偷了,聽說偷了三千兩, 不光如此,還偷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家的。”

丫鬟甲:“謔,少夫人瘋了吧。她要什麽有什麽,何苦為何如此想不開?”

丫鬟乙:“就是啊,對了,你們還記得前些時候,少夫人鉆狗洞出去麽?我覺著……少夫人是不是在外頭有人了?”

丫鬟說的正起勁,周圍的人一個勁的咳嗽,她忽然感到背後一涼,似乎聽到有人在後面喘氣,果不其然,跟前的人都在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問安喊道:

“少爺。”

“少爺。”

丫鬟僵硬轉過身,就看到陸珩喘著粗氣正瞪著自己,一瞬間花容失色,跪下道:“少少少爺。”

陸珩身子兩側的手,骨節分明,他盯著丫鬟默不作聲,棱角分明的臉龐,因為一路記性而有些泛紅,陸珩的手握成了拳頭,周圍的人大氣不敢出一聲,正是因為鮮少看到陸珩生氣的樣子,所以才會被覺得格外可怕。

“背後議論主子,該如何責罰。”

丫鬟嘴唇發抖:“奴婢……這就去總管那裏領罰,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陸珩不理會磕頭的丫鬟,因為看見了游廊上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陸老太。

陸珩焦急的望了一眼正屋,終究還是走到陸老太的面前:“奶奶,你怎麽來了?”

陸老太抓著陸珩,同樣一臉焦灼:“珩兒,我正要讓張嫂去找你吶。”

“奶奶,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正屋那頭傳來了動靜,正是小廝抱了板子進去。

陸老太眼見,立刻抓住陸珩的手:“快走!你娘要對玉嫻動用家法。”說罷,雄赳赳的望正屋而去。陸珩百思不得其解:“奶奶,你倒是快和我說說,玉嫻到底怎麽了,我娘為什麽要對她動用家法?”

陸老太邊走邊說道:“我也是剛知道的,你娘懷疑你媳婦兒偷東西。”

“偷東西?”陸珩的嗓門,但凡院子裏面長耳朵的人,都聽見了。

“你小點聲。”

陸珩意識自己說話不妥,住了嘴,音量壓低了許多:“懷疑?玉嫻是那種人嗎?她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

陸老太回頭望他:“我也跟你一樣不信,快走,板子都包進去了,再晚你媳婦兒就要受苦了。”

陸珩想也沒想,松開陸老太的手:“奶奶,你慢些過來,我先走一步了。”說著,一陣風似得跑在了前面。

“你不承認,那我就打到你承認!你們幾個,把她按在凳子上,給我狠狠的打,打到她承認為止。”

護衛起先不敢押著羅蘿,畢竟身份是陸府的少夫人,就算掉了毛也還是鳳凰,還有明眼人都清楚少爺是何等在乎少夫人,傷了少夫人,算然遂了元安瀾的意,但以後他們的日子就難過了。

“我讓你們動手啊。”元安瀾不耐煩的在催促。

護衛面面相覷,又看了看羅蘿,最後以目光祈求元安瀾,以表示他們的為難。

元安瀾肺幾乎都要氣炸了:“你都幹什麽吃的,耳朵聾了嗎?再不行動,我就把你們全都趕出府去。”

護衛得了最後通牒,不敢不行動了。羅蘿起先沒料到元安瀾回來真的,在看來這回惡婆娘是想把自己往死裏整了。羅蘿心裏這麽想著,又百口莫辯,就連掙紮也無益。她認了,總之她不會屈打成招,她沒有做過的事,就是死了也不會承認。

單單是個人的力氣,羅蘿幾乎就可以束手就擒,何況是兩個人壯漢,就像托著死物一般,輕松的將羅蘿按在了長凳子上,趴的穩穩當當,並且用麻繩將羅蘿的手綁好。

羅蘿的眼淚滴落在地上,暈出了一塊明亮的黑斑:“我沒有!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元安瀾道:“把她的嘴堵上。”

護衛抿了抿嘴,然而只有照做。

羅蘿趴在長凳子上,呼喊不得,頭臉通紅,眼淚漱漱落下,地上濕了一片。

陳氏和李氏圍觀在旁,看著羅蘿掙紮,臉上皆浮現出了笑意。李氏道:“為什麽?你還是好好問問自己吧。”

元安瀾端坐在榻上,翹著小拇指的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動手。”

羅蘿認命的閉上眼睛,沒有人能救她……如果此時此刻哥哥在就好了,哥哥一定不會容許別人這麽欺負她。念茲此,羅蘿心酸更勝,她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板子硬生生落下,羅蘿兩鬢青筋更甚,她一昂頭,卻喊不出痛 ,以至於滿頭滿臉因為疼痛便的通紅,連眼淚都忘了流。

陸珩奪門而入,眼前的景象讓他六神無主。

“娘子?”

“攔住少爺!”元安瀾怎麽能讓兒子壞了她的好事,又道:“來人把少爺帶下去!”

羅蘿聽到陸珩的聲音,心裏仿佛找到了依靠,艱難的偏過腦袋去看陸珩。此事護院已經將陸珩控住,然而,但當陸珩和羅蘿的視線碰上的那刻,陸珩的世界猶如天崩地裂。

羅蘿的頭發散亂著,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嘴裏塞著布條,一邊臉似乎腫著,一看便知挨了打,尤其是哪樣了噙著淚水眼睛。陸珩定定的望著羅蘿,臉色陰沈的厲害,猶如風暴前的寧靜,就在護衛要將他拖走之時,陸珩使出內裏,張開手臂身軀一震,護衛畢竟孔武有力,但並未精修內裏,故而被陸珩的內力一震,紛紛倒在地上。

在場的人幾乎都看啥了眼睛,是了,陸珩就是如此輕而易舉的,不費吹灰之力的將護衛放倒在地。

“珩兒你……”元安瀾怔怔的望著陸珩。

陸珩沒有理會元安瀾,而是將羅蘿松綁,又將羅蘿嘴裏的布條取出來,緩緩將人從長凳上放下來。

陳氏和李氏一左一右的搖晃著元安瀾:“公主,現在怎麽辦啊。”

元安瀾現在已經看清楚了,兒子現在心裏已經沒有她這個娘了,她那聽話的孝順的兒子,從此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而改變了,元安瀾上前一步:“珩兒!你放肆。”

陸珩置若罔聞,眼看羅蘿的臉色漸漸蒼白下來,他的心的就深深的揪疼。羅蘿氣若游絲,飽含淚水凝望著近前的陸珩,因為疼,她說不出一個字,只閉上眼睛,將臉鉆進陸珩的懷中,控制不住的啜泣。

陸珩嘆了一口氣,羅蘿就這麽側靠在他胸膛上,他忍不住用手撫著懷裏人的臉頰。

陸珩深深皺緊著眉頭:“讓你受苦了。”

“珩兒,你現在越來月沒有規矩了,娘的話你也不聽了嗎?你是要為了這個女人造我的反嗎!”

陸珩嚴肅的望著元安瀾:“娘,我知道你不喜歡玉嫻,可是她到底犯了什麽錯你要如此罰她,”

元安瀾怒目橫了羅蘿一眼,大聲道:“你自己問你的媳婦兒,你問問她幹了什麽好事。”

彼時,陸老太姍姍而來,元安瀾一見來人,胸腔子哼出一聲不陰不陽的聲音:“婆婆,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又是為何啊?”

陸老太看著地上奄奄一息,臉色蒼白的羅蘿,一張老臉就皺在一起了:“孫媳婦,孫媳婦。”

羅蘿閉著眼睛,眼淚止不住往下流,還在哽咽。

陳氏忍無可忍道:“老夫人問你話呢,裝死嗎?才打了一下,至不至於。”

陸珩一雙殺氣騰騰的眼風掃去。

炎炎盛夏,陳氏被那一雙寒眸震懾,背脊忽然一涼。陳氏她是看著陸珩出生的,陸珩打小就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竟沒有覺出,原來生氣起來如此可怕,教人意外。

元安瀾的屋子不再井然有序,長凳還在原地,加之張嫂又湊了進來,零零散散站著各處,頗有些雜亂。

張嫂見到元安瀾,心有餘悸,她難免會聯想起旺財失蹤,以及庭院那滿地狼藉。

“給公主請安。”請了安,張嫂湊到陸老太跟前:“老夫人,三爺回來了。”

“寧德回來了?”

張嫂點頭:“我剛出去就遇到三爺,三爺和大老爺、二爺一起回來了。”

這一家人倒是巧了。

“全回來了?”元安瀾今天的火窩得有點大,她本想一不做二不休,順順利利將尹玉嫻的事解決了,結果一個個全都來攪局。元安瀾沈吟半晌,盯著羅蘿連連點頭:“好好好,待會兒等大家都到齊,你就好好當著大家的面,將此事從頭到尾講一遍。我仍是那句話,你若是坦白,我尚可為你保全面子,讓珩兒修書一封,送你回娘家;可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將你送到府衙,聽明白了嗎?”

068

陸府上下,齊聚正堂。莊嚴肅穆,也氣派華麗。

羅蘿依舊像個罪人,站在中間,不過好在有陸珩陪她。

元安瀾的氣一直沒有消下來,她是鐵了心想要將羅蘿趕出去,好為兒子再找一知書達理的娘子。她只要一想到,這個女人進家門不過短短數日,就將她那聽話的兒子,弄得如此叛逆,可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是假話而是箴言。此女子是個蠱惑人心的胚子,萬萬留不得,否則兒子有一天恐怕連她這個娘都不會放在眼裏了。

元安瀾的心思活絡著,她與相公陸寧德並肩落座,穩坐上首,而大哥陸寧富和二哥陸寧富則一律依次坐在他們的左首,右首的是陸老太,其餘的便是陳氏和李氏,兩人分別站在各自征服身邊。

形式如同審判,陸珩和羅蘿站中間,兩人始終都牽著手。

羅蘿臉上猶如蒙了一層灰,抿著唇,看著地面,不笑不哭,面無表情。羅蘿的臉消腫了,腰上的傷痛也減輕了許多,故而能直立站立,接受元安瀾的審判。

陸珩沒有說話,他側臉望著不言不語的羅蘿,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用力的握住羅蘿的手,生怕她溜掉似得。

“今天叫大家到這裏來,最主要的是為了兒媳婦尹玉嫻偷盜之事。”

只有聽到‘偷盜’二字,羅蘿眼底才有活氣,她望著元安瀾,眼淚再次在眼眶中打轉,欲言又止。

“第二件事呢,就是大哥和二哥爛賭的事。”說到此,元安瀾傷神的扶額——今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替家裏兩個蛀米蟲擦屁股了。

陳氏和李氏都將元安瀾的表情看在眼裏,怪不好意思,可是不做什麽又覺得那裏不合適,思來想去,只有在丈夫身上意意思思的吹了一拳頭,以表洩憤。

陳氏:“你看看你把公主氣得,說多少次都不聽,每次都麻煩三弟給你們擦屁股,真不讓人省心。”

李氏也道:“大嫂說的不錯,能不給家裏添亂嗎?”

然而話已出口沒多久,就遭到陸氏兄弟的敵懟:“你們個婦道人家懂什麽。”老大陸寧富用銀牙簽剔著牙,一面翕著大板牙,一面嘖著嘴,說道:“所謂賭,那就是有贏有輸咯,平時我們首期很好的,誰知道今天倒了八輩子血黴,才玩了幾把而已,就輸光了。”

陳氏沒想到丈夫還越說越來勁了,就忍不住在後面推了他一把:“你還有理了,如果三弟不去把你們撈出來,我看你們怎麽出來,人家三弟管著綢緞莊已經夠忙了,你倒是去搭把手啊。”

“哎呀,家裏有公主操持,綢緞莊也有寧德,我和老二不去幫忙已經就算幫大忙了。”

元安瀾冷眼旁觀著兩對夫妻,搖搖頭。真是成家門不幸,家裏沒一個是成氣候的。

陸老太手裏的龍頭拐杖跺地:“寧德,以後再是有這樣的事,別管他們,讓他們倆死在外邊才好!”

老二陸寧富哭喪著臉道:“娘,別這麽說好嗎?聽著好嚇人啊。”

“嚇人嗎?你爹走了,沒人管得了你們了,要不是寧德和公主操持這個家,你們有錢去揮霍!我怎麽生出個你們兩個沒出息的兒子。”

陸寧貴摸摸耳朵,瞧了個二郎腿:“有三弟就夠了啊,再說生意上的事,我們哪有三弟懂,就是想幫忙,三弟也不讓啊。”

此話引起陸寧德的不滿,他欲言又止,索性還是說了:“大哥,什麽叫不讓你們幫忙,你說你們兩個要管賬,可你們連賬目都看不懂,怎麽管賬,又不肯去學徒房去學習,叫我怎麽放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們做。”

陸老大和陸老二相視一眼 撇撇嘴,交頭接耳似得,嘰嘰咕咕道:“反正說什麽都是你,不說了。”

元安瀾坐正中央,清了清嗓子:“說夠沒有?”

眾人不說話。眼光再次聚集道羅蘿以及陸珩身上。

“家裏的事說完了,輪到你了。想清楚了嗎,想清楚就坦白說吧。”

羅蘿僵硬著身子,她沒有擡眼,木訥道:“你讓我坦白什麽,我該說都說了。我是拿了首飾出去賣,可是我沒有偷大伯母和二伯母的東西。”

素香抱著描金匣子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並且在每個人的面前晃了一眼。陸氏三兄弟看了,陸老太和陸珩元看了。

在場的人,除了陳氏和李氏,亦有陸寧富和陸寧貴變了臉色。

“匣子的首飾,是咱們陸家特意找人重金打造送給你們尹府的聘禮,結果你們知不知道,就是這樣一份厚禮,竟被人家一文不值的賣了。相公,婆婆,珩兒,你們自己說,這說的過去嗎?依我看她,根本就沒有將我們陸府放在眼裏!再說你大伯母和二伯母的首飾,人家鳳祥樓的掌櫃說了,就是你將這些首飾賣給他的,人家連你的樣貌以及穿衣花色都說的一清二楚,你還想抵賴,你要不要臉。”

“等等。”元安瀾的話聽起來有些刺耳,故陸珩立刻叫停,他心中疑惑,轉而看著羅蘿。

羅蘿不說話,兩手藏在裙褶之中,緊緊握著拳頭。

看著羅蘿不說話,陸珩只有順著羅蘿的思路往下想,忽然他明白了什麽,將羅蘿一把摟住,柔聲道:“娘子,咱們還是跟娘說實話吧。”

羅蘿納悶,扭臉去看陸珩,納罕陸珩竟然也不相信她:“你說什麽?”

陸珩一臉真摯道:“說吧。行,你不說那就我說吧。”

元安瀾被弄得莫名其妙,看著兩人:“你們兩個搞什麽鬼?”

羅蘿不知道陸珩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看陸珩輕松的笑容,就莫名的感到心安。

陸珩恭恭敬敬的向元安瀾行了個禮。這倒讓在場的人不明白這是何意了。

“娘,此事怨我。”

“珩兒,你說什麽?”父親陸寧德瞪大雙眼道。

“兒子僅僅只是就事論事,大伯母的二伯母的首飾,我和玉嫻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她賣加裝這件事,其實也是我授意的。”

猶如天打雷轟,羅蘿吃驚的望著陸珩,陸珩側過臉,報以一笑:“沒事,反正娘遲早也要知道的。”然後私底下,陸珩的手卻是僅僅握著羅蘿的手,他已力道傳遞信息,示意,不要亂說,聽他說就好。

羅蘿即刻會意,雖然不知道陸珩為什麽要幫她,但陸珩既然出手了,想必結果就不一樣了。

“兒子此前就跟玉嫻提起過,想自己獨立出來做生意。可容城裏的人都說我是個靠家裏的紈絝,故而想因此證明自己,不是大家眼裏的那種人。兒子之前看好了一處地方,想在那裏建一個客棧,可是又不想伸手管父親母親要,和玉嫻一合計,她挺支持我的,就拿出自己的首飾說是去變賣換成銀子。我也知道咱們家不缺錢,可是玉嫻希望我實現理想,堅持要這麽做,我也勸不住,心裏很感動,就跟她說,以後會請能工巧匠在她做一套首飾,比現在的還氣派十倍。是不是啊娘子?”

羅蘿感激的望著陸珩,陸珩眼睛笑起來彎彎的仿佛會說話似得,明亮異常。

“是,正是相公所說的這樣。”

元安瀾的臉色越發陰沈,她的眼睛沒有瞎:“珩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幫她說話。尹玉嫻,既然如此,為什麽你剛開始不說,珩兒替你解圍,你真以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來嗎?”

“娘怎麽會是老眼昏花呢,娘正是花容月貌的時候,娘在兒子心裏,永遠是最美的,就兩媳婦兒都趕不上的。”說後半句的時候,陸珩用反手擋住了嘴說的,看似不想讓羅蘿聽見,但羅蘿聽得一清二楚。

陳氏和李氏撇撇嘴:心知肚明,陸珩為了替尹玉嫻結尾,可真會哄他娘。

元安瀾想到受不住兒子的糖衣炮彈,雖然虎著臉,但心裏的冰碴卻是融化了許多,不再刺刺的了。“玉嫻,既然你和珩兒商量著做生意,那你可知道珩兒看中的是哪個地方?”

這倒把羅蘿問住,她慌慌的向陸珩投去了一眼,陸珩不假思索的想要替羅蘿回答,卻被元安瀾厲聲呵斥住:“我問的是玉嫻,你搭什麽話。不準搭話。”

羅蘿吞吞吐吐,畢竟她也是下山剛不久,容城還沒走遍呢,就讓她選地做生意,豈不是太為難人了。

羅蘿思前想後,腦子裏面,僅僅只有自己去過的地方,比如去花溪谷經過的那個客棧……

“兒媳對地方不是很熟,就是聽相公提及過,去花溪谷必經之地,那裏是出城進城要地,雖然陸府已經在那裏開了一家酒肆,酒是出了名的好酒,但單單只做飲食,有些可惜,倒不如開一間開客棧相結合,一來照顧到來往的行人的肚子,二來也讓出城和進城行了個住宿的方便。”

正堂的人都沒有說話,聽著羅蘿說話,羅蘿說完,見眾人沒有表情,心如擂鼓。她下意識去看陸珩,心中忐忑。

然而,陸珩卻是笑瞇瞇看著她。

069

陸寧德托著腮,若有所思說道:“兒媳婦說的不錯。珩兒,你有這麽好的點子,為什麽不跟我說呢?”

陸珩道:“如果找爹的話,爹肯定很棒幫我,可我不想這樣。我打算等等事情落成了再告訴你們,所以就讓玉嫻暫且保密,沒想到竟然就惹出這等事來。首飾我授意她賣的,但是大伯母和二伯母的首飾,這。這實在說不過去,玉嫻不是那種人。”

陸珩不吝言辭,在元安瀾看來他此番舉動元安瀾道:“可現在證據確鑿,你大伯母二伯母的首飾就是不翼而飛,這丫頭前腳走,就被我們看見了,後來和掌櫃再三確認,人家說就是你把這些首飾帶來的。”

元安瀾死咬著所謂‘證據’不放,剛剛屋子裏還有些緩和的氣氛,登時隨著這番話冷凍結冰。

陸寧富和陸寧貴看上去有些不耐煩,以手支頤,最後用手托著腮,翹起二郎腿將身子歪到一邊,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明明知道那個掌櫃為人,你還相信他說的話。”

“對,你不說我還忘了。珩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敗家媳婦把那首飾賣成多少銀子嗎?”說著張開手指,仿佛要將陸珩網住似得。“二百五十兩啊。”

眾人驚呆。

陸寧德在驚嚇過度之餘,仍然保持清醒。“兒媳婦兒,當真是這個數?”

羅蘿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的公公,點點頭。

“不能夠吧,鳳祥樓是老字號了,這家商號在容城待了有些年頭,沒道理如此坑人啊。是不是哪裏弄錯了?”

陸寧德的話一下子點醒了元安瀾,元安瀾猶如打了雞血,從自己的位置上下來,走到羅蘿跟前。

“相公你說的不錯。不應該,太不應該了。尹玉嫻,以你的品味,怎麽可能會不知道那首飾的貴重,二百五兩……你的心可真夠黑的,演的不錯啊,竟然把我也給糊弄過去了,我就說嘛,鳳祥樓的掌櫃如果敢騙我,除非他不要腦袋了。”說著,眼風一掃,觸及陸珩:“兒子,你看看,這就是你信任的人所說的話。”

陸珩本以為事情有了轉機,沒想到有打回原形。不過此事的確說不過去,那首飾怎麽可能才值二百五十兩。

“娘……”

“還想替她說話,你是不是想說,這也是你授意的啊。”元安瀾站在中間,纖纖玉手對著二人,指指點點,陸珩本能的把臉旁邊移開,母親尖銳的指甲,他覺得很恐怖。

“那掌櫃真的只賣給我二百五十兩。”事到如今,羅蘿發現自己的回答只是是這麽蒼白無力了,‘真的只賣了二百五十兩’,“真的不是我偷得。”除了說這些,她想不出可以說什麽好了。

陸寧德道:“兒媳婦兒,賣買都會有字據, 你把字據給我們看,我就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陸珩恍然大悟:“對啊,娘子把字據給他們看。”

“字據?”羅蘿回想起當時情景,是了,她的確在兩張紙上按了自己的手印。猶如抓到救命稻草,羅蘿雜亂無章的找身上的字據。

羅蘿對自己上下其手,時間一點點流逝,守在衣襟裏,她的臉色愈漸慘白;糟糕,是不是連著銀票一起給了雪凝姐了?

羅蘿停止搜索,手在衣襟裏沒有拿出來,因為她想到了一件極重要的事。

羅蘿錯愕的表情,在眾人看來已經充分說明一切。見此,坐在左首陸寧富快意的喝著茶,酸酸的說:“肯定沒了唄,那麽貴的東西賣二百五,你當我們是二百五啊。切。”說著,陸寧貴發出譏笑聲,兩兄弟相視一眼,遺憾的搖搖頭。

陸珩不理會這些南庭的聲音,緊張問道:“娘子,你再找找。”

羅蘿聽見陸寧富如此侮辱自己,她轉過身,視線直勾勾的抵達二人的臉上,並且對其,從上到下打量,仿佛要確定什麽。

羅蘿是幹過山賊的行當,故而眼神淩厲起來,讓人有一種不可直視的狠勁。

“大膽,你你、這麽看著我幹嘛。”陸寧富竟不知道陸府的少夫人竟然是個狠角色,他覺得可笑,自己都變過半百,竟然被一個丫頭唬住。

羅蘿又去看陸寧貴。陸寧貴被看的心裏直發毛,也怒不可遏了:“嘿我說,你字據找不到了,把我們瞪著幹嘛呀。這丫頭怎麽如此沒有規矩,板子是不是還沒有挨夠是不是。”

羅蘿將手拿出來,突然用一根手指頭指著二人。

“是你,還有你!”羅蘿離開原地,沖到二人跟前,斬釘截鐵道:“就是你們兩個人,我還沒有在進鳳祥樓的時候,親眼看見你們從裏面出來,手裏還拿了幾錠銀子。”

此番話猶如平地驚雷,陸寧富和陸寧貴臉色不自然了,面對羅蘿的強勢壓倒態勢,兩人只有蹬直了雙腳,靠在椅背上,磕磕絆絆道:“你你胡說什麽,我哪有去過什麽鳳祥樓。”說著心虛的瞄了一眼陳氏,陳氏胸口起伏著,狠狠的瞪去,兩口子之間不言語,似乎已經勝過千言萬語了。

李氏錘了一拳在陸寧貴的後背,咬牙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陸寧貴皺著臉,面對眾人的質疑的目光,十分不耐煩:“她的話你也信,這丫頭說話不打草稿,你要是信了,那你快成二百五了。”

羅蘿攤開手,手心赫然出現一張皺巴巴的薄紙:“我沒有說謊,這就是字據。”

陸珩搶先一步將字據拿到手,從頭到尾先看了一遍,最後擡起頭,詫異的望向元安瀾。

“娘……”

元安瀾急不可耐,又把字據接過去,視線從上到下將整張紙閱覽了一遍。元安瀾的手一直在發抖,及至她看完了,一把將字據捏在手心,猶如掐死了什麽活物一樣。

元安瀾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來人。”

有下人進來。

“去府衙,告訴王大人,鳳祥樓的掌櫃不遵守瑨國律法,不尊商人道義,欺詐坑蒙,實屬極端惡劣,讓王大人務必嚴懲此人。”

“是公主,小的就這就去。”

陸珩悄悄的站到羅蘿身邊。“娘,你看玉嫻沒有說謊,她說的都是真的。所以大伯母和二伯母的東西遭竊,如今也有跡可循了。”

齊刷刷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陸寧富和陸寧貴身上。

陸寧富道:“你們都看著我幹嘛呀,不認識我啊。”

“就是,這丫頭的嘴忒厲害了,你們別被她騙了,她這是轉移目標呢。那字據有可能的假的。”

字據不止何時流傳到了陸老太手上,陸老太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識字是沒有問題的,她摸了摸紙張,確信什麽似得點點頭,擡眼說道:“你們兩個混賬東西,我就說怎麽這麽巧,我張嫂去找寧德,結果寧德就將你們從賭場裏撈出來,老實交待,你們倆是不是偷了家裏的首飾出去 ,拿去賭了?!”

陸寧貴道:“哎呀娘,都跟你們說了,沒有的事。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偷首飾出去賣啊。”

李氏殷紅了眼睛:“陸寧貴,我那串紅瑪瑙串子不見了,你是不是拿去賣了。”

“嘿你這婆娘,怎麽跟你相公說話的。”

李氏的眼淚流的厲害,她忽然撐大了嗓門叫喊道:“我問你話吶!”

在場的人嚇了一跳,知道此番李氏是動真氣了。

陸寧德龜縮在椅子裏,是個似想動怒又不敢動怒的樣子,須臾,他滿不在乎的把臉一揚,坐正,翹起二郎腿,小聲說道:“賣了有怎麽樣。”

李氏:“你剛說什麽?”

正堂鴉雀無聲,就只聽得見李氏在問話,陸寧貴被拆穿心裏破煩,噌的站起來,個子和李氏差不多高,但氣焰卻是無比囂張,說道:“我說,我去拿去賣了又怎麽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珠子是你以前那個想好的男人送給你的,你這些年跟我日子,其實心裏一直想著他對不對?李翠花,我不休你算你仁至義盡了,你該敢蹬鼻子上臉,皮癢癢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就是拿去賣了,還賣了八十兩銀子,你滿意了?!”

陸寧貴作勢要走,李氏跟發了瘋似得,死死拽住他:“你賠給我,你賠給我!”

陸寧貴在三兄弟裏,雖然各自矮小,但是到底是男人,力氣頗大,李氏拽著他,沒走幾步,就被扔在了地上,陸老太身為兒子們的母親,看到這一幕,恨不得捶胸頓足:“陸寧貴你給我站住。”

可陸寧貴哪裏肯聽,充耳未聞的走掉了。

李氏趴在地上大哭,羅蘿看著她,終於意識到危機解除了。

此番,陳氏也和陸寧富算起了新賬。陸寧富在弟弟招認之後,心理也扛不住了。同樣用滿不在乎的口吻在道:“至不至於,不就把你們的首飾賣了嗎,我以後贏了再給你買不就好了麽。”

陳氏今天仗著有公主和婆婆在場,也學著李氏那般,不管不顧的劈頭蓋臉就是罵。情緒激動時,還上了手,只不過打得都是堅實的背:“我就說嘛,我那些首飾藏得那麽嚴實,就算進了賊也不見得翻得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那首飾也就只有你知道放在哪兒。”

“哎呀娘子,話不要說的那麽難聽嘛,什麽家賊,我是你男人,怎麽能這麽說呢,你那些首飾,我只是借,等贏了,我統統給你買回來。”

陸寧富自知理虧,好在並不像弟弟那般動粗,反而好言相勸,將陳氏抱在懷裏:“別生氣了,多大點事兒啊。”

陸珩趁熱打鐵,轉身對元安瀾道:“娘此事已經真相大白了,此番鬧劇都是大伯父和二伯父以及那鳳祥樓的掌櫃鬧出來的,不關玉嫻的事。”

此事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一如元安瀾的希望,徹底扼殺在了這個黑夜。她無話可說,因為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如此理所應當,道理都站在了兒媳婦兒尹玉嫻的身邊,她成了冤枉好人的罪人。元安瀾感覺身子一點點的在虛弱。

她招了招手,示意素香過來,她不看任何人一眼,氣若游絲對素香吩咐道:“回宜蘭園。”

此話一出,驚訝的不止羅蘿一人,滿以為元安瀾仍舊會揪著不放,豈不知,忽然瀟灑放手,一點都不像她的風格。

走了也好。

陸寧德走到羅蘿身邊道:“兒媳婦兒,今天的事純粹是個誤會,希望你不要生你婆婆的氣,她只是就事論事而已,珩兒,帶她回房好好休息吧。”

陸珩點頭:“放心吧爹。”

陸寧德轉而走去,扶起老娘:“娘,走吧。”

陸老太顫顫巍巍站起來,心疼的望了羅蘿一眼:“孫媳婦兒,你今日受委屈啦。”

羅蘿感激的望著陸老太,搖搖頭。

陸老太目光仁慈的從羅蘿臉上移開,再落在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