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好歹吃下了小半碗的米糊糊，玉娘手酸了，就不再餵了，能吃下一點她就安心。她讓陸昭硯幫著珍娘躺下，使喚這他做這做那好半天才算滿意。

不知是動靜太大還是吃了點東西有了力氣，珍娘的手指晃動了一下。

只是輕微的一下，也沒逃過陸昭硯的眼睛，他緊繃的身體終於放松下來：“你看，珍娘動了，她醒了。”

“珍娘，你是不是醒了，你聽得到我講話嗎。”陸昭硯興奮地晃動珍娘。

幾息過後，珍娘咳了幾聲。

“你讓開。”玉娘將他推開，“看你笨手笨腳的，把我姐都弄咳了。”

珍娘有了反應，這比什麽都好，他高興地說：“是我笨手笨腳，我離遠一點。”陸昭硯果真退後了幾步，筆直地站在一旁當一個柱子，眼睛卻一刻也不離開珍娘。

“大姐，你醒了嗎？”玉娘貼近問。

珍娘先是呼吸加重，而後慢慢睜開眼睛。她張了張口發出了一聲“嗯”。這一個字費了她好大的力氣。

“大姐你還是別說話了。”聽著累人，有讓人心疼。

珍娘說話很吃力，玉娘玉娘不願意她多說。不過就算現在讓她多說點，她也說不了。珍娘很難受，一開口就嗓子疼，頭暈乎乎的，手腳也沒力氣，身體忽冷忽熱，即便是蓋了厚厚的被子，偶爾還會冷。她閉上眼睛，讓自己緩一緩。

既然珍娘已經醒了，玉娘與陸昭硯也安下心來。人醒了，就代表不會有性命之憂，至少現在不會有事

過了一會兒，珍娘又睜開眼睛，她開始好好打量四周。

她躺著的拔步床不是她的床，上面雕著精致的紋飾，一看就值不少錢，她連買房的錢都才剛還完，哪有閑錢買這些東西。

被子也不是自己的，不過好舒服，軟軟的，什麽材質不太清楚，仔細一聞，上面熏過香，很熟悉的味道，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聞過，卻讓珍娘很舒心，回去也想把自己的被子換成這種。

床邊是兩個燈臺，點著油燈，幾步外還有燈臺，就珍娘這麽隨便掃一眼，估摸這個房間裏之前有七八個燈臺，怪不得這麽亮。油燈太多了不還，點著麻煩還易燃。

“這裏是哪。”珍娘總要知道自己在哪的。

“這裏是我家。”陸昭硯走近說。

“哦，是我落水後你帶我到這裏的嗎，那些黑衣人呢，有沒有抓住，你有沒有受傷。”

玉娘不樂意，到現在珍娘還在為陸昭硯著想：“大姐，你好好歇著，別操心這麽多。”

“我還沒問呢，你這麽會在這裏，你一個人來的嗎，我不是叫你別一個人出門嗎，不安全。”珍娘好受了一點就不斷問知己想知道的事兒。

“我沒一個人出門。”玉娘反駁到，“是伍叔帶我來的，到了這裏我就讓他們先回去了，還不是你大晚上都沒回去，我怎麽會出來找你，明明是一個好好的人出門，一天沒見就成了這樣，大姐，要是你也離開我，我要怎麽辦。”玉娘越說越委屈。

珍娘勉強地笑著：“我這不是沒事嗎，不要擔心了。”

珍娘是沒看到自己的臉，那張臉哪像一個沒事的人，蒼白的毫無血色。

“對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了？”珍娘扯開話題。

“快到子時了吧。”玉娘說不準確。好久沒聽到打更人的聲音了，不知道陸昭硯家這麽大的院子能不能聽得到，應該是聽不到吧。

“這麽晚了啊，你快去睡覺，再不睡覺就長不高了。”珍娘一直把玉娘當一個小孩子照顧，每晚都讓她早睡，不過這裏根本沒有什麽娛樂，每日吃過晚飯沒多久，他們就會睡覺。玉娘連除夕守夜都守不住，今天不知道是怎麽撐下來的。

“我睡不著，我還想再陪陪你。”玉娘粘著珍娘撒著嬌。

這個時候陸昭硯是很能獻殷勤的：“隔壁就有客房，要不聽你姐的，去隔壁休息一下，明早一醒就能過來。”

“乖，快去休息。”珍娘催促說。

玉娘狠狠地瞪了陸昭硯一眼，才離開。

“你呢，還不去休息嗎。”珍娘問著陸昭硯。

“我？我，想呆在這兒。”

“正好玉娘走了，我問問你，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那些黑衣人會來，既然知道，你為什麽還要帶我去。”

“我……”與玉娘說實話跟與當事人說是不同的感覺，面對珍娘陸昭硯更加難以說出實情。

“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也去歇息吧。”

“你還難受嗎？”

“沒有，你去歇息吧。”珍娘還是這麽說。

她翻個身，面朝墻，拒絕再與陸昭硯說話，等他沒了勁，自然會離開的。珍娘看著灰蒙蒙的墻壁，想些白天的種種。

陸昭硯上了船就對勁，他一直在道歉，也有就是說他知道會出現那些黑衣人。黑衣人出現後陸昭硯就再也沒有管過自己，後來自己落水，陸昭硯也沒有第一時間就她。

雖然事實是陸昭硯被黑衣人纏住，沒法去就珍娘，但對於珍娘來說，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這些情節反覆出現兩遍後，珍娘就釋然了。她嘲笑著之前的自己對著愛情還有憧憬。明明靈魂都已經三十多，還像一個小姑娘一樣幼稚。陸昭硯寫一封暧昧的信，陪自己聊會天就心動了。還好只是心動，現在收心還來得及。

呵，想當初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想一個人過一輩子，怎麽自己不再堅定一點呢。原來是想說找一個聊得來的太難，看開根本不是這個問題。

這一晚，珍娘想了很多，把有些事情想得很透測。她又變成了一個不需要愛情的人。就算有愛情又怎麽樣，不管是哪個時代，愛情終將會被生活扼殺，被婚姻掩蓋。這個時代婚姻的代價是不自由，她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終日呆在一個大宅院裏的生活。

陸昭硯又呆了半個時辰，見珍娘不不在理他，只以為又睡著了，他還偷偷地為珍娘攝好被角才離開。

第二天，玉娘起了個大早，她心裏惦記著珍娘，根本睡不好。

她屋裏已有動靜，門外的丫鬟就知道是裏頭的人醒來了。她們為玉娘梳洗打扮，換衣遞水，壓根不需要玉娘自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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