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知道大門深院裏的規矩的，她們要是做的不好，少不了一頓責罰，玉娘是來找陸昭硯麻煩的，與她們無關。雖然不喜歡被人這麽照顧仔細，玉娘也不會為難她們，隨意她們擺弄。不知是不是陸昭硯授意，玉娘的衣著首飾都是新的，且都不是凡品。不過現在一時間，玉娘是不會對陸昭硯改觀的。

丫鬟們端來早飯，擺在桌上，早飯的樣式很多，各類糕點湯水都有，隨玉娘想吃什麽。玉娘讓他們拿走，她想跟珍娘一塊吃早飯。

玉娘興奮地到隔壁去，隔壁門前有丫鬟子在守門，卻沒有人進去，珍娘身體虛弱，需要好好休息，沒人會不要命去打擾她。

玉娘一進門就直奔珍娘床邊，她貼著珍娘小聲問：“大姐，好不好起來先吃點東西？”

珍娘沒反應，玉娘就靠的更近些，不小心碰觸珍娘的皮膚，滾燙滾燙的，嚇她一跳。她仔細伸手摸了摸珍娘的額頭、臉蛋、脖子、手，都是燙的嚇人。

她跑出去啞著聲音喊：“陸昭硯，我姐要不好了，你在哪裏。”

陸昭硯昨晚一宿沒睡，天快亮的時候才有的睡意，他睡得淺，一聽到玉娘的聲音，馬上從床上蹦起來，只拿了件外套披著，就跑出門去。他昨日睡的房間也在這院子裏，一出門就看到玉娘無助地蹲在地上哭。

“這麽了？珍娘怎麽了？”陸昭硯已經顧不得形象了，只沖到玉娘面前問。

“我大姐她全身都很燙，我叫她，她都沒反應，不是說昨晚醒了就好了嗎，你到底哪請的蒙古大夫啊。”

陸昭硯繞開玉娘進了屋子，珍娘確實燒的厲害。

“榮安，太醫來了沒有。”陸昭硯喊到。

榮安在門外回答：“還沒，應該快了，估計這回兒已經到城門口了。”

“你去門口接應，看到他過來，馬上把他帶到這裏。”

太醫過來估計還要一段時間，可也不能任由珍娘這麽燒下去。

“榮喜，去端盆冷水過來，再帶幾條帕子。”

陸昭硯拿帕子浸了冷水敷在珍娘額頭給她降溫，一直到太醫過來。

“這是誰家姑娘？”太醫問。還以為是陸家人生病了，沒想到是一個陌生的姑娘。

陸昭硯客氣的笑了笑說：“哎呀，您別問了，先看看脈吧。”

柳太醫是宮中年輕醫官中最有潛力的，與陸昭硯的大哥陸昭棋教好，正好又是這幾日休假，陸昭硯才能把他請到。

柳太醫給珍娘號過脈後，臉色有變，他說：“這位姑娘應該幼時也落過水，受過涼，身體沒養好，底子弱，應該平日裏會比尋常人怕冷些。”

陸昭硯點頭說：“沒錯，她確實挺怕冷的。”若說落過水，難道是救他那一次？

“這次風寒，她引起舊疾，恕我學藝不精，只知其因，無法根治。我先開幾味藥讓這位姑娘先吃著。不過好的了好不了就要看她的命了。”看來柳太醫也是束手無策。

陸昭硯送太醫出去，回來遇見呆在門口的玉娘，太醫診脈時玉娘不便在場，就在門口等著。她看見太醫走了，就拉著陸昭硯問：“太醫說怎麽樣，大姐什麽時候能好？”

陸昭硯楞楞地搖搖頭。

珍娘眉頭緊皺說：“快說呀，搖什麽頭。”

“我先問你，兩年多前，珍娘是不是也落過水。”

玉娘點頭回答：“是呀，怎麽了？”

“那她以前還落過水嗎？”

玉娘回想著說：“沒有，大姐一向水性不錯，除了天熱她會下河抓魚，平常也不會下水。就兩年前的春天，大姐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落水了，按理說那麽冷的天她不會下水才對的，就算不小心落入水中也能游回來才對。可是那次周嬸發現大姐的時候大姐已經昏迷在岸邊了。後來我娘不願意給大姐請大夫，過了好久大姐才好。”

“她就那麽靠自己熬過來的嗎？”

“是呀。”

得到了答案，陸昭硯更加難過，他冷笑了自己一番，原來珍娘兩次落水都是因為自己，珍娘怕冷也是因為自己落下的病根，當年自己要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好好調查，不會找不到珍娘，可惜錯過了。

陸昭硯渾渾噩噩地回珍娘屋裏去，玉娘走到他前面說：“哎，你問我的，我都說了，你還沒告訴我太醫說的。”

“放心吧，珍娘會好的。”

玉娘只當是太醫說的，也就放心下來。

其實這話只是陸昭硯安慰玉娘的，他自己現在都不太確信珍娘會康覆。

珍娘躺在床上，一日只有三個時辰是清醒的，可惜全身無力，翻身是她能做的唯一的運動。除了吃些稀飯跟米糊糊，珍娘還要吃藥，藥是黑黑的中藥，不加糖，一大碗下去，能苦死珍娘。

說真的，珍娘非常想念西藥，一個小藥丸就能解決的問題，根本不用喝這麽苦的藥。因為要退燒，珍娘整日額頭上都敷著濕帕子，但是用處不大，珍娘沒有感覺自己有要退燒的跡象。如果有西藥，一片退燒藥片就能解決了。

珍娘得的是風寒，也就是感冒，這是一個醫療條件落後，隨隨便便一個感冒就可以要人命的年代。

比如現在的珍娘，她覺得自己就要不行了，一天一夜不見退燒，已經快要把她燒糊塗了，全身毫無力氣，意識清醒的時候也越來越少。

她不想把自己的情況表現出來，讓玉娘擔心，玉娘是她最在乎的人。趁著意識有點清醒，她就把玉娘喊到床前讓她回去。

“大姐，你現在這樣你叫我怎麽能夠安心回去啊。”玉娘不同意。

“你聽我說，鋪子裏沒一個會算賬的，這兩天你不在，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出亂子，不能什麽事情都讓伍叔一個人頂著，他年紀也大了，頂不住的。我現在感覺很好，除了燒沒退，現在已經感覺精神多了，你放心，要是我又什麽事一定讓人第一個通知你。要是我病好了，也會馬上回家的。”

“我只是放心不下你，看不到你我怎麽能安心呢？”

“那鋪子怎麽辦，總不能關門吧，等我病好了我們要喝西北風麽？”

玉娘想了個法子：“那我每日晚上回這裏好了，順便我回去拿幾件換洗的衣裳。”

“等你回來，我都要睡著了。你何必跑來跑去。”珍娘還是不想讓玉娘那麽辛苦。

“我每天回家也是回，回這裏也是回，都一樣，還不耽誤事兒，就這麽說定了，我出去讓陸昭硯把旁邊的屋子留給我。”說著玉娘就跑了。

一品閣離謝家的距離跟離陸府的距離可不一樣，從那裏到陸府可是要穿過小半個通州城呢。

珍娘真拿她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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