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閑著無聊，就跑去珠兒家看她繡嫁衣。珠兒上頭有一個哥哥，跟著父親學打獵，一家子都沒一個會種田的，正好省的清閑，不用珠兒幫忙，珠兒年後就要出嫁，枕頭被子可以母親幫著做，但是嫁衣就得自己來。她每日被嫁衣困在家裏著實難受。

珍娘的到來正好能與她解解悶。

珍娘看著珠兒繡家衣也手癢，去鎮上買了兩匹布來縫著玩。

珍娘是不會做衣裳的，親娘死得早，後娘又沒教過，不過珠兒願意教她。一般針線手藝都是母女相傳，可珠兒是真把珍娘當姐妹，並不在意這些。

又是教繡香囊，又是教做衣裳納鞋底。珍娘也從鎮上帶來花生糖、芝麻糖之類的給珠兒。

王嬸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是上個月，她才不願珠兒與珍娘這麽親密。前不久還鬧過珍娘不安於室的笑話，若是讓珠兒未來夫家人知道，可不得說珠兒與珍娘是一樣一樣的嘛。

現在不同了，梨山村的人都知道珍娘是個有本事的，珠兒與她一起也不怕別人說什麽。珠兒能學到珍娘一點本事，到時候成了親，也能被夫家看的起些。

珍娘縫了幾天香囊，就想要學做衣裳。自家妹子長得可愛，正好給她做一件，從前沒有玩過洋娃娃，現在正好有個真人娃娃讓她體驗換裝游戲。

珍娘學了兩天，連個版子都打不好。

珠兒嘲笑道：“你還是別折騰了，就你這樣做出來，玉娘也不見得要穿。”

珍娘道：“不穿就放著，反正我買的也是粗布，我怕玉娘穿不慣。”

“嘿，你是真發了吶，還沒說你糟蹋布匹，你倒擔心你妹子穿不慣了。來來來，跟我說說，你今年是不是掙了很多錢。”

“很多倒是沒有，就幾個小錢。”珍娘實話實說，“要不，我把讓梨樹長字的法子教你，讓你明年也掙幾個錢？”

“還是別了吧。”珠兒擺手道：“明年我就嫁到劉家村了，到時候我怕那的人說我是妖怪要把我綁了。”想到周四嬸鬧騰的事珠兒就後怕，要是被周四嬸得逞了可怎麽辦。劉家村雖然比梨山村生活好些，其實也沒好多少。除了農閑時可以到磚廠做短工就沒其他額外收入了。要是她能掙錢，還不給眼紅的人盯上。

珍娘說：“這個不用擔心，到時候你掙了錢，你夫家人會護著你的。而且你能掙錢就容易在夫家有地位。”

珠兒笑道：“得了吧，那還不如我明年就生個娃，要是個男娃，保證在夫家有地位。”

珠兒與珍娘的想法差距太大，珍娘只道：“你以為孩子跟下雞蛋一樣啊，想生就生，想生男就生男。”

兩人終日呆在一起，珍娘到底也沒縫出一件像樣的衣服來。

珍娘真不是做繡工的料，廢了半匹布，剩下的布她是不敢碰了，她自己舍得，但珠兒看見非罵死她不可。

無奈只好每天帶些果子花生來，與珠兒聊聊天，消磨消磨閑暇的時光。

“你瞧我這領子繡的怎麽樣。”

珠兒前頭繡好了袖口跟下擺，領子是珍娘來的這幾天繡的。

繡的是普通的祥雲紋，不過全手工制作可不容易。以珍娘這種衣服都做不了的人來說已經堪稱完美了。

珍娘說道：“很好看。”

珠兒長籲一口氣：“總算是好了。”

珍娘指著空蕩蕩的衣服中間問：“中間不繡什麽花樣了嗎。”

“我娘說過兩天給我請個做繡工的嬤嬤教我，繡個好看的花樣上去。”

學刺繡除了母女相傳之外還有花錢找繡工學，不過價錢高，繡工也只會教一個花樣，那個花樣學會了就不再指導。如果想請個繡工學兩天，以後靠繡帕子過活是不實際的。

“請繡工可要花不少錢啊。”珍娘道。

“不知道為什麽，我家今年皮子賣的特別好，價格也比前些年要高。我娘我說請個繡工完全沒問題，成親是大事，一定要做的好些。”

珠兒的爹跟哥哥都是獵戶，有一手打獵制皮的好本事，往年珠兒家都有皮子剩下，今年好這麽早她們家皮子就賣得好，這讓珍娘想起了之前有人說今年會是個冷冬。

於是珍娘順口說：“我聽人說，今年會是個冷冬，所以你們家皮子才好賣吧。”

珠兒恍然大悟：“應該是沒錯，你是從哪家老人那聽來的吧，只要老人才懂這些，晚點我要告訴我娘，讓她多準備些炭，我最怕冷了。”

梨山村裏的老人歲數不大，他們村四十歲就能被稱為老人了。年輕時幹得多，吃不飽，老了一身病，想活的久也沒辦法。自然無法找人證實，但過好冬天總是沒錯的。

末了，珍娘想去買些炭屯著。

秋收起初，村裏很安靜，田裏倒是熱鬧，大夥兒都在田裏幹得熱火朝天。

等到田裏的事幹得差不多了，村裏才開始熱鬧起來，忙著打糧的，曬糧的，脫殼的。沒人有功夫停下來歇歇，一年到頭，也就這幾天最忙了。

他們是全人力手工收割，沒有用上任何機械工具。珍娘知道在現代就算是在她小時候，她家鄉那種偏僻的山村也有簡單的機械輔助。珍娘看在眼裏卻沒有任何辦法改善村裏的處境。她不懂怎麽制造農具，一點忙都幫不上。

一天，村裏來了一夥人。他們是通州氏族的家奴，來梨山村收租的。不止家奴，還有兩個小少爺，這些少爺都是被家族派來歷練的。也不用他們做事，只求他們了解族中有多少田，分布在哪，租金幾何。

不止梨山村，邊上的村落多的是氏族的良田，這會兒來收租的人多。幾個村子也漸漸熱鬧起來。

這些個村裏還沒定親的姑娘們一個個把家裏好的都往身上戴，打扮得花枝招展。穿戴成這樣幹活看著非常奇怪，其實她們也別扭。

可這是個機會，要是被那些少爺看上，跟著去做個小妾，以後也是享福了。

其他時候，姑娘私下見個漢子都會被人說道好久，偏偏這個時候勾引男人卻沒人說。也是神奇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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