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正在整理攤位，洪富商的六姨娘帶著小廝過來了，她用依舊高傲的語氣說道：“給我來幾個福果。”

珍娘低頭說：“今天賣完了。”

“啊？這會香客都沒幾個怎麽可能賣完。”六姨娘看了珍娘的筐子一眼，還真是空了。

珍娘道：“前頭有許多人過來買，這會兒剛走，您下次早點吧，我十五那日還會來的。”

說完，珍娘背上筐子帶著玉娘離開了。

兩人進了安信寺上了一炷香。玉娘還給爹爹求了一個簽，求的是平安。

今天求簽的姑娘很多，大多都是求姻緣的，珍娘不信這個，但玉娘想做的事她也不會攔著。

解簽那邊排了很長一條隊伍，珍娘拿過玉娘手上的簽文看了一眼，是下下簽。她對玉娘說：“今天這麽多人，不知道要排到什麽時候，我們剛剛給菩薩上了香還磕了頭，他一定會保佑爹爹的。要不不解簽了，我們還得去鎮上逛逛。”

“好。”玉娘很乖巧地答應著，她根本看不出珍娘的異樣。

等過了八月十五天氣就開始冷了，趁著今天有時間，珍娘去布莊定做兩套秋裝，這幾個月賣雞蛋都掙了不少錢，珍娘幹脆定下細布衣裳。細布衣裳一套可是要兩百多個錢，村裏沒幾個能天天穿的。

有錢了，珍娘也舍得花，這次光給玉娘綁頭發的頭花發帶她就買了四條，原本一直沒發現，玉娘頭上的發帶已經舊到發灰。

除了一些生活用品，珍娘還買了針線，家裏的針線早就爛了。不過這些也不是用來縫補衣服的，今天是乞巧節，這裏的習俗都是娘親帶著女兒月下穿針，以乞巧。

後娘從來沒帶珍娘跟玉娘做過這事，她總說，生在梨山村這種地方手再巧又有什麽用，還不如能幹些嫁得好。

別人有的，珍娘都想給玉娘，盡管她也知道乞巧只是一種習俗，沒什麽用。玉娘得不到的東西是不會鬧著要的，她是一個乖巧的孩子，從來不會給身邊的人增加負擔，越是這樣，珍娘越心疼她。

月亮出來的時候，珍娘就開始準備香案，謝家沒有香案，她就用板凳代替。板凳上放著一盤珍娘的福果，一盤鎮上買的巧食，還有一小碟花生。簡易的香案就成了。

姐妹倆朝著月亮磕頭，便拿起案上的針線開始穿針。穿針是個細致活，在燭光下都不一定能穿得進去，何況是在灰暗的月光下。

花了半刻鐘的時間，姐妹倆才都完成穿針，又是朝著月亮磕頭，到這裏乞巧算是完成了。

珍娘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就像過家家一樣，不過她記憶中的乞巧是這些步驟的。

玉娘今天特別開心，這是她第一次乞巧，今天白天在鎮上，大姐還給她買了好多東西，還有手中的巧食，香香甜甜脆脆的，除了好吃，她再也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詞了。為什麽娘親不在身邊她會一點都不想娘親，為什麽娘親不在身邊她反而會這麽開心，自己是不是一個不孝的人呢。

想到這裏，玉娘的心情開始覆雜起來，既開心又難過，她順勢倒在珍娘懷裏，擡頭看到珍娘的臉有不自覺的笑。

“玉娘這麽開心嗎？”珍娘笑著問道。

玉娘點點頭，她知道娘親對大姐不好，大姐一定不會喜歡娘親，就不想跟大姐說自己心裏的事，免得大姐不開心。

“姐姐想好了，海棠果子要賣的再高些價格，過完年再想寫新法子，多掙些錢，明年要讓玉娘穿上綢緞衣裳。還要讓玉娘學寫字。”

“綢緞衣裳啊，是那些買福果的夫人們穿得那種嗎？”

“對呀，玉娘喜不喜歡。”

她們在月光下暢想美好的未來。

——

珍娘的雞蛋生意是每當日期逢五逢十時，明月樓的夥計就會來收蛋。可是珍娘的福果生意是初一、十五到安信寺去擺攤。

十五日那天的生意就重起來了，把玉娘一個人留在家裏，珍娘不放心，讓玉娘獨自去賣福果，更是不可能。想了一晚上，珍娘決定把十五那天的雞蛋生意拜托給莊嬸。

現在每家每戶都賣雞蛋，逢五逢十那天有空的都會來珍娘家幫忙，莊嬸家離得近，每次都會來。珍娘拜托的事也不難，就是收對銀子，那些銀子暫放在莊嬸那，等珍娘回來再分給村民。

十五那日，珍娘包的車夫早早地把她們接走。雞蛋的事都是莊嬸忙裏忙外。

“今天怎麽沒見到謝家那倆丫頭啊，不會是還沒起吧。”前來幫忙的周四嬸八卦到。

莊嬸說：“早起了，老早就出了門。”

“去哪啦，最近老見珍娘出門。”

“賣梨子去了。”莊嬸說。

“我也瞧見了，好幾次珍娘都裝滿滿的一車梨子出村的。”邊上的其他婆子說道。

誰不知道他們梨山村的梨子酸，根本下不了口，怎麽可能賣梨子，周四嬸道：“不能吧，就咱們山上那些梨子，能賣的出去？”

說起這個，莊嬸真是佩服珍娘，她說：“真能，不信，晚上你在村口守著，每次珍娘都能賣得幹幹凈凈。”

中午周四嬸給周老四送午飯的時候就跟他說了這件事。

“你說珍娘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把梨子賣出去的，這梨子這麽酸誰咬買啊。每天也沒看珍娘做些什麽奇怪的是啊，不是呆在家裏，就是在雞圈裏。她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

“你別念念叨叨了行不，吵得我煩死了，珍娘能賣梨子，那是人家有本事，要不你也摘幾個梨子到鎮上賣去。”周老四沒好氣地說，真是吃飯都不讓安生。

周四嬸閉上嘴，哼，不說就不說。

大家都說珍娘賣的是梨子，但只有莊嬸說珍娘能賣完梨子，周四嬸內心還存在一絲絲不信。當晚，她早早地吃完飯，就在村口瞎逛，她就想看看珍娘是不是果真把梨子賣完。

珍娘坐著驢車回村，看見周四嬸便與她打招呼，周四嬸只顧著看珍娘的竹筐，當看到珍娘果真賣完了梨子，驚得連珍娘與她打招呼都沒有聽到。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