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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往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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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書恒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落舞月,那張酷似劉氏的臉,讓她的心冷上幾分。

落舞月臉色蒼白,看上去確實像大病後的樣子,由左天啟扶著走進來,一大半的身體都靠在他身上。

“姐姐。”她向她跪了下去,“舞月見過姐姐,請姐姐原諒舞月的錯。”

落書恒舉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我倒不知你何錯之有。”

落舞月輕輕一顫,臉色又白了幾分,似寒風中的小花,可憐的讓人憐惜:“舞月在岳南城時,便仰慕姐姐威名,求著母親讓舞月來看望姐姐。舞月真的不想給姐姐帶來麻煩,今日舞月心願已滿,明日便回岳南城去。”

說來說去,也沒說是哪裏得罪了落書恒,卻字字指責她的不對。

秋千冷聲道:“三小姐這話說的不對,北地艱苦,不比岳南城物資豐富。可就算如此,三小姐的吃穿用度依舊是按岳南城的來辦。大小姐這樣忙,還是將三小姐照顧的這樣好,三小姐到底從何處聽來說大小姐嫌三小姐麻煩這樣的話。”

“舞月,舞月沒這樣說。”落舞月擡起頭向左天啟看去,淚水在眼中打轉。

秋千又是一聲冷笑:“三小姐真怪,有話不好同大小姐說,卻總是看著我們姑爺做什麽。”

“舞月沒有。”她連忙低下頭,臉上騰起紅暈。

左天啟皺著眉頭道:“書恒,不要這樣好嗎。”

落書恒心裏煩的很,對落舞月道:“你起來吧,我明日便安排車輛送你回去。”

“是,舞月謝過姐姐。”落舞月福了福身子,轉身就走,那在眼眶中轉了半天的眼淚終於落下,卻被左天啟看在眼裏。

左天啟連忙拉住落舞月道:“你姐姐並不是真的要你走。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舞月知道。”落舞月擡起頭看著左天啟,雖是笑的,眼淚卻撲撲往下掉,“其實舞月也想多陪姐姐一些日子。已全姐妹之情,如今看來,只怕,只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得了,說要走的也是她,說想留的也是她。舞月舞月,這般大了還自己叫自己的名字,不嫌惡心嗎。秋千的牙咬的咯吱咯吱響。

“你別擔心,我來和你姐姐說,她若執意要你回去。我便親自送你回岳南城。”

“不可以!姐夫斷不可為了舞月傷了和姐姐的感情!”

落書恒聽不下去了:“秋千,你讓錢鐘尋兩輛車子,明日護送三小姐和左少俠回城。”

左天啟怒道:“我不用你的車子!我們自己走回去!”

我們。

落書恒冷笑:“自便。”

“姐姐。”落舞月重又跪下,“姐姐不要生氣,舞月自己走!舞月現在就走!”也不等落書恒說話。起身向外跑去。

“舞月!”左天啟喊道,回頭看著落書很,“書恒!你真要如此嗎!”腳一跺,追了出去。

兩人在雪地裏拉拉扯扯,鬧得許多將士出來看發生了什麽。

落書恒嘆了口氣,指著窗外對秋千道:“叫他們別吵了,她愛住就住。愛走就走,我不管了。”

“小姐先要將左少俠叫回來才好。”

落書恒擺擺手,虛弱的閉上眼睛。叫回來做什麽,叫回來心就會回來了嗎?人心這種東西,是求不來的,這一點。她比誰都明白。

落舞月到底沒舍得走,在西樓安安穩穩的住下來,每日早晚都來給落書恒請安,閑暇之時便躲在樓裏看書刺繡。左天啟也絕口不提那日之事,每日來見落書恒的時候也慇勤許多。只是來的時間都與落舞月岔開,倒像似兩人商量好了一樣。

轉眼間,第二年的春天又到來。

落書恒在北地也是個橫著走的,妖怪們一旦看見穿紅衣的絕美女子,遠遠的便躲開了,因此她出行的時候,通常只帶著秋千同行,這在軍營中也不是什麽秘事。左天啟來了之後,她每次出去,秋千都會和這位未成婚的姑爺打個招呼,有時左天啟想要同行,都被落書恒拒絕了,左天啟一開始只是沈了個臉,等到她回來便又笑臉相迎。可這一次秋千去說的時候,他卻冷冷道:“她要去哪裏跟我說做什麽,她又不要我陪同。”

秋千心裏一跳,看著安靜的坐在一邊的落舞月:“小姐不用姑爺同去,也是怕姑爺遇到危險,此處往北的妖怪都很強,萬一姑爺遇到什麽事,小姐也過意不去。”

左天啟火了:“我也是個修真之人,星辰仙子法術高強,也不用處處壓我一頭,我木靈派的法術未必比她的差!”

落書恒本想在出發前來看左天啟,正好聽到這句話,站在門口楞了半天。

秋千忙道:“小姐,姑爺說的並不是真心話。”

落書恒看著左天啟,見他瞪著眼睛看著自己,不是真心話,是最真最真的真心話吧。這些話在他心裏恐怕也憋了很久,今日說出口也好。她嘆了口氣,轉身對秋千道:“走吧。”

從頭至尾,落舞月都沒有說一句話,安靜的似沒有這個人存在的。

可兩人走到門口,分明聽見落舞月細聲細氣的對左天啟道:“姐姐是和浦西的統領,又掌管落家,多少會強勢一些,也並非有將人踩在腳下的意思,姐夫不要放在心上便是了。”

聽聽看,這簡直在火上澆油,秋千第一次覺得,姑爺和小姐還未成婚,如果可以的話,不成婚也是好的。

而這一次的外出,落書恒是受了傷回來的。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她觀測了幾個適合刻陣的場所,遇到一些游蕩的小妖,也隨手收拾了,卻沒想到回程的時候被妖鳥襲擊。妖鳥在北地並非常見之物,通常盤踞在高山峭壁之上,食妖獸之肉為生。

落書恒遇到的確是一大群妖鳥,直接向她襲來。她並沒有將這些鳥兒看在眼裏,沒兩下就收拾幹凈。這次出門,她有些心不在焉,反覆只想著左天啟的那句話,在打鬥的時候一晃神,肩膀一痛,竟如割骨一般,那種痛似有一把錐子,刺進肉裏,慢慢研磨。她身子一歪,靠在樹上喘/息。

秋千領著她來到上中的破廟,就在那裏,她遇見了白硯。

第一眼見到白硯的時候,落書恒就認出他是誰,銀發藍眼,腰玄長劍,天生上位者的氣度和驚人的妖力,落書恒當時就在想,此妖不除,銀月城難破。

之後的事情,便同在幻境中所見的一摸一樣。

本是隱秘的行程被洩露,乾坤袋中的清凝露不翼而飛,意外的受傷,還在這裏遇到大妖怪,落書恒怎麽會不明白自己進了一個圈套。只是下圈套的這個人,會選擇落舞月在她手中的時候動手,多少讓她感到意外,還是那人算準了自己不會再回到和浦西,才敢這麽明目張膽?

只可惜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除了她沒死成。

她是個修真之人,有作為戰士的驕傲,不管在多麽艱難的情況下,斷沒有向危險退卻的可能。若當時劉氏沒有派人來襲擊她,此時她肯定選擇與白硯分出個生死來。可她想到虎視眈眈盯著和浦西統領一職的那一位,想到北地數萬人的生命,她就不能只顧著自己的驕傲。

落書恒選擇和白硯定下決鬥的時間,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若是白硯想要一舉攻破和浦西,拿下整個北地,現在就是機會。在她的調查中,這位銀月城少主,也不是什麽良善心軟之輩,只是這位少主,比之旁人更加驕傲一些。從他願意等她處理傷口,不願取刀對付受傷的女子便可以看出來。落書恒覺得他更願意在一個公平的形勢下將自己擊敗。

只要白硯到時候獨自赴約,在她沒有受傷的情況下,利用陣法,她也許可以獲勝。

白硯說“好”的那個時候,她的心才算真正放下來。

落書恒與秋千在廟中休息了半個月,在這段時間,白硯與穗恭卿又來了一次,是送來療傷靈藥。白硯只站在門口遠遠看著,而穗恭卿臉上帶著壞笑,倚在白硯肩上,在秋千殺死人的眼神中輕搖折扇,嬉皮笑臉道:“倘若仙子在四月初三前飛天而去,倒也省得少主動手。”

落書恒看著穗恭卿,她知道他的名頭,他這麽簡單的便進入到她的陣法之中,可見他的本領有多強。落書恒接過穗恭卿手中的藥,在秋千的呼喊聲中吞了下去,小腹傳來熱量,肩上的傷口開始愈合。她相信,以白硯的性格,情願親手來殺她,也不會假以藥物,說的是傷藥,必定是傷藥。而眼前的這位穗恭卿,卻更耐人尋味些。她道:“恭卿先生有這等本事,想必護城陣法在你眼中形同虛設,為何不助少主攻入衡水城,一舉拿下北地。”

白硯冰藍色的眼似陽光下的湖泊,淡淡道:“殺戮並非我願,我所求的,乃是個完整的北地。”

落書恒一楞,低頭思索,沒有說話,一顆心卻跳的厲害,她與白硯想要的,何等相似,若是能不見血腥便看到北地的和平,又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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