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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婚(八)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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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他們好好休息,看了執棋一眼,出了天一院。

執棋會意,跟了出去。垂手聽吩咐。

“做事仔細些,萬一有什麽情況,即便是半夜裏也要來與我說。”鄭氏說完,又問了執棋,“前頭如何了?”

前院裏的事情執棋知道得不多,照實說了:“傅四奶奶厥過去了。傅四爺守著。人一到大夫就過去了,應該無事。”

鄭氏頷首,轉身便走。

執棋送了鄭氏便往正屋裏走,卻見角門開了,一個年輕女子不顧身邊人攔著。急匆匆進來。

趕過去幾步,見那女子身懷六甲,執棋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來人是臻琳,後頭還跟了兩個婦人,想來是裴家的其他女眷。

臻璇想在東次間裏坐著,只是拗不過夏頤卿,叫挽琴、執畫一塊給挪到了床上,見她還餓著肚子,挽琴挑了幾樣清口小菜,坐在床沿伺候她。

聽見外頭響動,挽琴扭頭看去,見臻琳幾乎是跑著進來的,她吃了一驚,趕緊把手上東西都交給了執畫,過去扶了臻琳:“娘娘千萬當心。”

花露和花霽跟在後頭,只是她們拉不住臻琳。

臻璇擡眸看向臻琳,見她眼中含淚,一副急切模樣,不由心中不暖,喚了一聲:“四姐姐。”

“沒事就好……”雖然聽別人說了臻璇並無大礙,可不親眼看到臻琳就是放心不下,見她還能笑著和自己說話,臻琳長松了一口氣,腳下一軟,虧得挽琴和花霽扶著,才沒有癱坐在地上。

跟著臻琳進來的是段氏和季氏。

季氏也是一顆心吊在嗓子眼,此刻眼睛一紅,淚水就落了下來。季氏坐在床邊,把臻璇抱在了懷裏,半響沒有說話。

臻璇深呼吸了幾口才沒有跟著哭出來,啞聲與季氏道:“娘,我沒事的,真的沒事。大夫說了,孩子也很好。”

季氏聽著臻璇安慰,不停點頭,可眼淚止不住。

段氏過來勸道:“十四弟妹,招哭了四丫頭,對她身子更不好。”

一聽這話,季氏也反應了過來,強壓下心中那些情緒,抹了眼淚。

杏綾端了水進來,伺候季氏擦臉。

臻琳這時才在臻璇身邊坐下,擡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柔聲道:“我去看過五妹妹了,起了熱,人有些迷糊,大夫說受了驚嚇很多都會這樣,五叔母和五妹夫陪著她,你也放心。”

臻璇點點頭。

臻琳吸了吸鼻子,來的時候就想好了絕對不能哭,只是那份愧疚和不安難以宣洩,她看著臻璇的眼睛,道:“是姐姐對不起你們,到底還是累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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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看到了臻琳眼中的晶瑩,只是她一直含著,不肯落下。

她突然想到了那一年,臻琳被程家退婚的第二天,她也是這般,淡得幾乎看不出的叫人心痛的笑容,伴著濃濃的歉意和不安,對她們幾個妹妹說著“對不起”。

那時候最痛苦的是臻琳,而這一刻,臻琳心中痛楚不會與任何人少。

臻琳一直以長姐風範要求自己,卻是一次又一次連累妹妹們。

緩緩搖了搖頭,臻璇勸臻琳道:“一根繩上的蚱螞,別再說什麽累不累的了。”

臻琳的手覆在臻璇的肚子上,低聲道:“是我不該提出去國寧寺的,要不然也不會讓你們受這無妄之災。幸虧沒出事,若不然,我當真……”

臻璇笑著打趣:“姐姐從前救苦救難幫了我多少次,我這一回也算是結環來報。”

“渾說!”臻琳瞪了她一眼,“這哪裏能一樣,可千萬別這樣報答我,我只要你們都好好的。”說到這裏,臻琳看到了杏綾放在一旁的飯菜,她微微一怔,道,“是我忘了,你還沒吃飯呢,趕緊先吃了。”

季氏見那碗菜裏都是清口的,不帶一點兒赤色,心裏越發明白了。今日情況她只知道一個大概,細節上的事情臻璇也不會跟她說,可看著菜色就能猜出,怕是見了血腥了。一個內院女眷,平日裏都是護著寵著的,哪裏見過那些可怕的事情,偏偏就讓臻璇沖上了,加上又是孕中,她心痛不已。

不肯叫丫鬟們伺候。季氏端了碗筷親自餵臻璇。

臻璇紅了臉,嬌嬌喚了一聲:“娘,我自己來。”

季氏不滿:“你都嫁了人了,娘還能餵你幾次?”

聽了這話。臻璇不再堅持,一口口吃完了。

夜色已深,她們是聽說臻琪和臻璇尋回來了,急忙趕來探望的,現在人也探了,就不方便再留著。

段氏起身與臻琳一塊出去,臻璇叫住了臻琳,道:“四姐姐這段日子還是在府裏,別走動了。我今天有聽到那群匪徒說話,似乎是因為從府中下手不易。這才趁著我們出門臨時行動的。也幸虧是臨時,他們沒準備好,若不然,我和五姐姐恐怕……”

“我知道了。”臻琳點頭應了,又道。“你自己保重,洗三的時候我也不方便來看你了。”

不單單是洗三,姐妹兩人都清楚,下一回要見,恐怕要等臻璇做完月子了。

季氏依依不舍,又親了親臻璇,這才跟著走了。挽琴一路送到了角門處,看她們的馬車走遠了,才又回來。

夏頤卿回了正屋,剛才女眷多,雖說是親戚,但一群人擠在內室裏到底不方便。他便去前頭尋了傅四爺。

臻琪雖然發燒說胡說,但身子並沒有大礙,傅四爺松了一口氣,與夏頤卿仔細說了今天的事體。

只是兩人具是擔驚受怕了幾個時辰,這會兒有些累。也就不多說,等明日裏問一問掃尾的傅二爺和傅五爺。

臻璇坐在床上,見夏頤卿進來,修長身影不顯清瘦,在柔和燈光下看起來反倒是格外可靠,她展顏笑了。

夏頤卿看她精神不錯,亦是放心許多,猶豫了會兒還是問了:“七娘,你有什麽線索?”

臻璇想了想,把她們到小院之後的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尤其是那個先行離開的女子和後來到來的矮個與男子的話,可在說到那個男子舉起刀向著她的時候,臻璇還是有些言辭閃爍。

不知道怎麽去和夏頤卿說,那一刻她怕得只能本能地用力去咬那男子的胳膊,若非臻琪勇敢,她恐怕就要血濺當場。

那個腰牌就在男子身上,只要看過就能知道他們想要嫁禍何人。

至於這背後主謀是哪一方力量,還需要細細查探下去才知道。

但是有一樣不用疑問,他們相害的是臻琳,是打壓七皇子身邊的人。

誰知卻是這般烏龍,他們錯把臻璇當成了臻琳,不過這也不奇怪,那些人跟著遠,又不熟悉臻琳樣貌,認出了花霽,把同是青灰色衣服的孕婦當做臻琳也是正常的。

那麽臻琳呢……

因為京中不安全而返回甬州的臻琳,有沒有想到過在甬州外出也有可能會出事?

腦海之中閃過這麽一絲念頭的時候,臻璇不由背後發涼。

夏頤卿敏銳察覺到了臻璇的神色,他坐在床邊,動作輕緩把臻璇環在懷中,輕聲安撫:“怎麽了?”

臻璇靠著夏頤卿,深吸了一口氣:“我在想四姐姐。”

雖然臻璇話說了半截,但她的神情透露了她的念頭,夏頤卿的手沿著她的脊柱順著,一下又一下:“她不會。”

臻璇擡眼看向夏頤卿,夏頤卿的唇微微抿著,眉宇之間卻是格外的溫和,這是對著臻璇的時候才會有的柔和。

夏頤卿的呼吸平緩,氣息噴在臻璇的耳側,有些癢,臻璇縮了縮脖子,閉著眼道:“是啊,我怎麽會突然那麽想的,四姐姐不會的。”

看起來臻琳是得了益處的,臻璇和臻琪幫她剪去後暗中謀害她的人的羽翼,但是仔細一想,臻琳絕對不可能這麽做。

七皇子若要爭取皇位,最需要的就是輔佐他擁立他的人,他娶臻琳做側妃就是為了獲得裴家的支持,以及來自於裴家姻親的夏家、傅家的支持。

可若是臻琳為了自己的利益算計臻琪和臻璇,傅家、夏家都不是好謀劃的人家,只要留下蛛絲馬跡,以傅家武人的脾性,和七皇子魚死網破都有可能。

別的站在七皇子這邊的人,見她連至親妹妹們都能當做棋子,肯定會寒心。

臻琳怎麽可能把夏家、傅家推得遠遠的,又把裴家裏頭弄得烏煙瘴氣?

識大體又聰明的臻琳,不會犯下這種錯誤。

臻璇剛才那一刻真的是鬼迷了心竅。

但臻璇有一樣事情沒有弄明白,想了想就開口詢問夏頤卿:“二爺,就算是腰牌沒有入手,他們也可以先殺了我和五姐姐,為什麽一直在等。”

臻璇問得很直接,但那個“殺”字一出口,不僅僅是她自己有些不舒服,夏頤卿扶著她的背的手也是一頓。

不過就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差一點就是生死相隔。

那一瞬的恐懼、害怕,彼此雖沒有多言語,但都埋在了心裏,只有這般抱著才能感覺到舒心與踏實,而這一個字,一下子就把那時候的情緒都勾了起來。

夏頤卿低下頭,抵著臻璇的額頭,低低喃了一聲:“七娘……”

臻璇擡眸,她的後腦讓夏頤卿扣著,她動不了也看不清夏頤卿的表情,只是這一聲低喃裏透出的濃濃的不安叫她的心不自禁痛了起來。

夏頤卿是沈穩的冷靜的,讓臻璇覺得可靠,她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動搖的夏頤卿,甚至是有一些無措,在小院的時候也是如此,臻璇給了夏頤卿一個擁抱,除了言語,她想,這是她能做的最合適的安慰了。

在商場上再無往不利的商人,也是與兵士不同的,從沒有傷過人的夏頤卿說不出長劍刺中敵人的那一刻的感覺,血噴在臉上時的灼熱之感來不及體會,他只是與傅家其他人一道,為了救臻璇,豁出去了。

等這會兒沈靜下來,負面的情緒隱隱作祟。

夏頤卿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他把想法解釋給了臻璇聽:“為的就是你剛才的那一瞬間的懷疑。”

臻璇驚訝,而後仔細聽著夏頤卿的話。

“他們不確定腰牌什麽時候會到,要是先殺了你們,腰牌沒到之前我們先找到了小院,他們嫁禍失敗不說,有可能會引火上身。但如果你們還活著,經歷過被劫持過程的你和五姨就有可能冒出這種念頭來。”

臻璇沒有說話,她承認夏頤卿說得對,若她們死了,夏家和傅家很可能不會去懷疑臻琳,但如果臻璇活著,她是被誤認成臻琳而受難的,會不會對臻琳產生怨恨和疑心?

只要有心之人再挑撥幾句,興許就能讓他們姐妹離心。

這個算計之人相當厲害,他甚至想好了失敗之後,也要謀求利益讓裴家鬩墻。

不過他還是算錯了一樣事情,臻璇與臻琳、臻琪之間的感情與她和臻瑛、臻珧幾個是完全不同的。

臻璇又與夏頤卿提了提那個先走一步的女人。

夏頤卿記在心上。

夫妻兩人躺下休息,臻璇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可倦意襲來,她身上乏得厲害,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被帶走的人是臻琳和臻琪,臻璇瘋了一樣地找,沖進小院的時候卻看見臻琳被推倒在地上,男子的長刀逼近她,臻琪撲過去護住,長刀狠狠穿透了兩個人,血濺了一屋子。

她掙紮著想要沖過去,可四周一片黑暗,只剩下那抹猩紅……

“七娘,七娘……”

臻璇聽見了夏頤卿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可她身上沈得厲害,就是動不了。

突然之間她感覺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如同從高空墜落一般,不由“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倏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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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章 驚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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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燭光。

臻璇大口喘著氣,夏頤卿的手蓋在她的額頭上,密密一層汗水。

剛才他聽到身邊人含糊的聲音,又像哭又像叫,便猜她是魘著了,便出聲喚她。外頭守夜的挽琴也聽到了動靜,問了夏頤卿一聲,匆匆進來點了燈。

夏頤卿又往臻璇手腕上摸了摸,不僅僅是額頭,她身上也都濕透了。

臻璇喘了一會兒,目光才漸漸有了焦距,側頭見夏頤卿就在身邊,身上是熟悉的錦被,屋裏燭光柔和,並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那些血色,就跟真的一樣,臻璇感覺若這會兒閉上眼,只怕還能看到那猩紅的顏色。

幸好,那只是一個噩夢。

臻琳和臻琪都沒有如夢中一般……

挽琴掛起了一側簾子,倒了茶端到了床邊,夏頤卿扶著臻璇坐起來,臻璇小口喝了,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臻璇一楞,擡手摸了摸脖頸,全是汗水。褻衣潮了,繼續穿著怕是不妥當。

挽琴見了,問道:“奶奶換一身吧,別著涼了。”

十月末已經入秋,夜裏涼意陣陣,可這會兒真換一身褻衣,沒有湯婆子燙過,也是冷的,不見得會比現在舒服多少。

臻璇搖搖頭:“算了,就這身吧,還稍微暖和一些。”

“之前熱著一身,不會冷的。”挽琴說罷。倒好熱水之後扶著臻璇去凈室擦拭,又取出睡前就捂著湯婆子的褻衣替臻璇換上。

“怎麽想到熱這麽一套?”臻璇問挽琴。

挽琴手腳麻利,嘴上道:“二爺吩咐的,就怕奶奶夜裏魘著。”

臻璇聞言。抿著唇沒有說話。她覺得從回來之後她就表現得很好,把那些驚恐的事情全部扔在了腦後,對著季氏對著臻琳她都沒有哭哭啼啼,便是對著夏頤卿,也只是尋求了擁抱。

卻還是叫他猜準了。

即便是面上一切如常,甚至精神也很爽利,可那些情緒到底是悶在了心裏的,這一入眠就不受她控制,全部迸發了出來。

其實她沒有見到多少血,門外地上那幾具屍首她只看了一眼就避開了。但夢裏全是血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聞到了夏頤卿身上濃濃的血腥氣。

臻璇深吸一口氣,出了凈室。

夏頤卿躺在了內側,臻璇擡眉看他,夏頤卿只是拍了拍床。示意臻璇過去躺了。

挽琴扶著臻璇躺下,背部觸及柔軟床鋪緞子,還能感覺到剛剛夏頤卿留下來的體溫。臻璇心中一動,明白了過來。

內側叫她出了一身汗,怕是也潮了,而外側更暖和些。

夏頤卿什麽都不說,卻幫她把什麽都想到了。

挽琴落了帳子。吹了蠟燭退了出去,臻璇偏過腦袋去看夏頤卿,手往那邊探了探,握住了夏頤卿的手。

若不是臻璇挺著肚子,夏頤卿會直接把她抱到懷裏,兩個人貼在一起。能讓臻璇覺得安全。

只是這會兒沒有辦法,他只能側身看著她,安撫幾句。

有那麽一絲挫敗。

作為丈夫作為男人,本應該替她遮風擋雨,誰知還是叫她遇上了兇險。

臻琪在傅四爺懷裏厥了過去。而臻璇顯得相對鎮定些,不哭不鬧,還笑著安慰其他人。

夏頤卿有些不放心,這才吩咐備了一身褻衣,竟真的用上了。

想起她夢中又哭又叫,實在心疼。只是他不能開口去問臻璇到底夢見了什麽,那絕不會是一個讓人愉悅的夢境,還是早些忘記得好。

十指相扣,夏頤卿柔聲道:“七娘,睡吧,且安心,都過去了……”

臻璇低低應了一聲,聽著身邊人平緩的呼吸聲,漸漸踏實了下來。

另一側,小院之中。

杜越娘又咳醒了,其實她也沒有睡多久,今夜天一院裏比平日亂一些,沒有那麽安靜。

紫媛為了服侍杜越娘,榻子就搭在寢房裏,見杜越娘醒了,端了茶過來伺候她喝下。

杜越娘抿了幾口,搖了搖頭,問紫媛道:“奶奶那兒可有什麽事?”

“奶奶無事的。”紫媛又扶了杜越娘躺下,道,“之前奶奶的母親,伯母以及那位側妃姐姐來探望過了,一切都安好。現今人都回去了,奶奶那兒也吹了燈,想來是睡下了。”

杜越娘聽了這話,微微笑了笑:“無事便好。睡一覺起來也就舒坦了。”

紫媛不解杜越娘為何這般關心,可杜越娘已經閉上眼休息了,她不敢多問,也沒有回榻子上躺下,坐在床邊。

燭火微微搖晃,紫媛上了一層罩子,使得光線暗淡了不少,深夜裏不會紮眼。想到杜越娘病了這些年,杜家的人都沒有來看過一眼,自家二爺也從沒有那般關心體貼過。

紫媛到底心疼,撇了撇嘴才沒有哭。

杜越娘躺在那兒,瘦得骨節突出的手停在平坦幹癟的肚子上。

曾經,這裏也有一個孩子。

她喝過打胎藥,知道孩子的氣息從身子裏消失時那難以言喻的錐心痛楚,與那時候的痛比起來,這日咳夜咳算得了什麽?

身心都受到了拖累,當真是一病不起。

她受過這個苦,作為一個母親絕對不願意遭受的痛苦,所以她才擔心,她不願意臻璇也經歷一次。

杜越娘從來不恨也沒有立場去恨臻璇,若要說別樣情緒,那就是羨慕和一點點的嫉妒。

臻璇擁有了她想擁有卻得不到的一切。

一個孩子,以及夏頤卿的寵愛。

但那一點點的嫉妒絕對不會變成那些惡毒的心思,她的悲劇是因為她的出身,而不是臻璇造成的,那樣絕望的極致的痛楚,不應該讓臻璇品嘗。

外頭梆梆打過了四更,這個夜越發靜了下來。

臻璇這一次睡得很沈。直到第二天的辰末才悠悠轉醒,盯著架子床的承塵許久,腦子才清明了。

夏頤卿不在,臻璇用了些粥。問挽琴道:“五姐姐如何了?”

前頭的事情挽琴說不清楚,執棋去問了一遍,回來稟道:“傅四奶奶的熱還沒有全退,不過已經醒了,聽說是無大礙的。傅家已經把傅四爺與四姐姐一並接了回去。”

臻璇聽了這話,多少也放下了心。

臻琪這個情況,就是大起大落之後身子扛不住,但沒有大兇險,只是需要養一養。

湘翮和玉砌上午又來了一趟,見臻璇精神還不錯。松了一口氣去回話了。

夏湖卿也過來了,坐在那兒看書,也不多說什麽,更不提昨日裏的事。

臻璇躺在榻上闔眼小寐,姑嫂兩人安安靜靜的。到最後還是臻璇沈不住氣,眼睛沒睜開,只笑著問她:“誰讓你過來的?”

夏湖卿支支吾吾的,吐出一句:“自己想來的。”

臻璇才不信她,夏湖卿要來看她是肯定的,但若沒有人關照過,夏湖卿不會是這麽一個表現。

這是怕她一個人在屋裏胡思亂想。這才讓夏湖卿來坐著,即便不說話,也能添了心安。

臻璇挑唇笑了。

大白天的,又有這麽多丫鬟在,哪兒就是一個人,哪兒會害怕了呢。

當真是。太過小心了。

可這樣小心謹慎,還是叫她忍不住高興起來。

午飯姑嫂兩人一塊用了,還是和昨日夜裏一樣,一桌子清爽的,不見一點赤色。便是往日補身子的老雞湯,也是把有色兒的紅棗、枸杞都撈了個幹凈,只剩下清湯,連最頂上那一層油都一並撇了幹凈,只餘了幾片青菜葉子。

若不是臻璇幾乎日日喝這湯,知道這個味兒,還要被這一碗不起眼的湯給騙過去了。

不過她倒也沒那麽金貴講究,悶著頭喝了,湯沒多少油膩,喝下去也不難受。

這頓飯吃得算是香甜。

下午,夏湖卿依舊沒走,只是她那本書已經看完了,幹脆倒回去從頭一頁重新開始看起。

臻璇見她認真,也就不勸她,自家又歇了許久。

中途常嬤嬤來了一趟,口中道著杜越娘也揪心臻璇的遭遇,只是她病中,身上藥味重,不敢貿然來給臻璇請安。

臻璇知道杜越娘這穩當又規矩的性子,與常嬤嬤說了幾句,便讓她回去伺候杜越娘。

申時前,夏頤卿就回來了。

這一日他一直和傅家人在一塊,就是為了追查昨日的事體。

小院裏留下的賊人的人手在他們突襲的時候,基本都斃命了,最後抓到的那個男子是個嘴硬的,趁著他們沒有防備的時候,咬舌自盡了。

沒有活口逼問,只餘下那塊腰牌。

夏頤卿親眼看過了,腰牌直指六皇子。

因為程瑯元投靠六皇子和張家,裴家與他們已經是不和了的,等臻琳被賜婚,被當做槍使的張家越發尷尬,宿州知府張沛還莫名送了兩個丫鬟想給臻琳做陪嫁。

這種情況下,若昨日臻璇和臻琪真的出了事,現場還有對六皇子不利的腰牌,六皇子和張家怎麽能置身事外?少不得焦頭爛額。

六皇子是當今中宮所出,地位比起其他皇子自是不同,也只有先皇後嫡出的三皇子能在出身上與他一爭高下,被所有人當做靶子也不難理解。

只是,在背後設計六皇子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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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章 驚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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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綜覆雜,線索又少。

一時之間,夏頤卿與傅四爺他們都看不準,也就只能暫時擱下,看看能不能抓到那個從密道裏消失的女子。

昨夜滅火之後,傅五爺就發現了密道,帶著人手收拾了一番之後,發現那密道竟然是四通八達,好幾個出口,誰知道那人是從哪個口子出去的。

甬州說小不小,找一個不知道容貌不曉得去處的女子,真的太難了。

夏頤卿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夏湖卿已經走了,臻璇直起身坐在榻子上,正擡眼看過來。

觸及到他的目光,臻璇淺淺彎了唇角。

沒有去聽風苑裏用飯,淮香去廚房領了飯菜回來擺桌。

臻璇在桌邊坐下,見那桌上依舊是素菜,笑著與夏頤卿道:“哪那麽嬌貴了,一點紅肉都不見。”

夏頤卿執筷,夾了片藕片到臻璇碗中,語調平淡說了句:“吃飯吧。”

臻璇捧著碗,細細咀嚼。

夏頤卿慢條斯理喝著湯,目光卻是直勾勾盯著臻璇,見她絲毫沒有留意到,心裏不由一沈。

說得倒是風輕雲淡的,實際上還是擱在心裏不舒服的,若不然,昨日夜裏也不會魘著了。一想到半夜臻璇啜泣低喊的樣子,夏頤卿的心就揪了起來。

這種狀態下,哪裏能讓廚房端上赤色的來。

只是聽風苑裏,鄭老太太和老大爺、鄭氏都要用飯,不好為了臻璇一個人全改了凈素,夏頤卿這才吩咐了這頓飯留在天一院裏用,也免得來回辛苦。

等撤了桌,清茶漱口,夏頤卿見臻璇一副有話要說的猶豫模樣。便把屋子裏伺候的都打發了下去。

“七娘,想什麽呢?”

臻璇正琢磨著要怎麽開口,夏頤卿已經挪了位子坐到了身邊,握著她的手等她說話。

“昨日那事……”臻璇剛一說出口。就見夏頤卿的眉頭微微擰了,似是有些不讚同。

“莫想那些了。”夏頤卿攬她入懷,低聲耳語,“勿要再想了。”

剛啟唇的話語被夏頤卿這麽一堵,也不知道如何往下說,只靠在他懷裏,但是思緒卻是停不住的,腦海裏一圈一圈繞著,終還是張了張口:“那腰牌,二爺今日瞧見了嗎?是誰的?”說罷。擡眸看著夏頤卿,知道他是為她好,不想與她多說這些兇險事,但要是什麽都弄不明白,她心裏實在過不去。

夏頤卿看臻璇面色無異。又聽她道:“二爺說與我聽吧,知道了才能放心些。”

無奈嘆氣,夏頤卿沒有再瞞她,把那腰牌的事說了一遍。

臻璇聽完,想到從前裴大老爺與他們說過的京中眾皇子之爭,不由想到了一個詞:天家無情。

為了皇位,親兄弟相爭。彼此傾軋。

可再轉念一想,便是平民之家,難道就沒有爭端了嗎?

裴家之中亦有爭執,不說別的,她們十個姐妹就不算齊心的,各有所圖。又何須去說那幾位面前擺著皇座的龍子呢。

而六皇子作為當今中宮親兒,眾矢之至,也是尋常。

至於是誰要做這一石二鳥、挑撥離間之事,沒有證據說不得準數。

不過他們幾家已經上了這條船,也只能是各自小心些了。

臻璇在天一院裏歇了幾日。整個人爽利許多,那日驚魂也從夢境裏散去,再沒有半夜驚醒過。

楊氏過來看了她一回,見她一切看好,放心不少:“本想早些來的,就怕妨礙了你休養。”

妯娌兩人隨意說了會兒閑話,話題又轉回了夏蘇卿身上。

自從何老太太把夏蘇卿的婚事推到了楊氏身上,楊氏進不得退不得,當真是煩惱。

楊氏去問過張氏的意思,張氏也是為難,到底不是自己的兒子,楊氏不方便做主,張氏一樣不方便。婆媳兩人商量了一番,幹脆背著病中的何老太太去問了陳氏的意見。

夏蘇卿是陳氏親生的,按說陳氏自己該有些想法,可惜那麽多年了,陳氏叫何老太太壓得死死的,根本沒想過轉來轉去兒子的婚事竟然又會落回到自個兒手上來拿主意,一時也沒了想法。

章姨娘是個膽兒大的,諫了一言,讓陳氏去問雲姨娘。

六老爺是雲姨娘肚子裏出來的,夏蘇卿就是她的親孫兒,陳氏聽得有理,便去尋了雲姨娘。

雲姨娘常年拜著三清像,旁的事體一概不管,何老太太也容不得她插手,但這一樁事,她還是留了心的,雲姨娘選中了娘家的一個小姐。

雲家本家的十三娘,剛剛及笄,模樣好性子好。

這幾年雲家行商順舟順水的,家底日漸厚了,若不是雲姨娘去開口,也不願意叫十三娘到甬州來。

兩家算了八字,算不得金玉良緣上上配,也能稱得上八字合順能保將來安穩。

楊氏把批好的八字拿去給何老太太過目,何老太太一聽是雲家的小姐當時就有些不高興了,畢竟這些年來何家一路走低雲家節節走高。

楊氏和張氏幫著說了幾句,何老太太反覆思量了一番,這幾十年了雲姨娘被她壓得死死的沒整出什麽花樣來,這雲十三娘進門難道還能翻了天去了?這麽一想,便勉勉強強點頭應了這門親事。

楊氏又把八字送去了長生居,老祖宗仔細問了,聽著也算靠譜,便定下了。

陳氏松了一口氣,畢竟娶雲家的小姐怎麽也比其他人家的叫她放心,兒媳婦算得上自家人了。又見楊氏辛苦,便悄悄把議親後頭的事體都接了過去。

“等三叔的事兒定了,四叔也該說親了。”楊氏細聲細語,看了臻璇的肚子一眼,笑著道,“你倒是不用擔心,大伯祖母怕是心中已有人選。”

臻璇笑了笑:“祖母心中是否有人選我是不清楚。”

“在那之前,京裏的回覆大約就先來了。”楊氏是順口說的。話一出口,自家就有些猶豫,幹脆閉了嘴。

臻璇是知道楊氏意思的。

夏湖卿和定遠侯長孫的八字只要不是對沖的,這門親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外頭瞧著是風光無限。可底下到底如何,作為親眷總歸是關心一些。這種聯姻之下,楊氏擔心夏湖卿的將來也是自然的。

沒有再把話題在這上頭打轉,兩人又閑扯了會兒,楊氏便先回去了。

等到了周氏生的兒子滿百日的那天,臻璇讓高媽媽與杏綾去了一趟。

她原本是想去喝個百日酒的,只是上回出了那樣的事體,老祖宗和鄭老太太都不放心她出門,臻璇沒有拂逆她們的意思,就留在了家裏。

高媽媽送去了臻璇親手打的五福絡子。回來笑著與臻璇道:“十四爺名諱臻徲,白白胖胖的,可是精神了。”

臻璇聽了就笑了起來,問道:“是哪個字?”

高媽媽不認字,杏綾在手掌上一筆一筆寫給臻璇看了。

臻璇盯著杏綾的手掌。半響勾了唇角笑,原來是這個字,徲,意為久待,這個兒子,六老爺與周氏等了太久太久了。

杏綾又給臻璇和高媽媽添了些茶水,聽見外頭步月聲音。她便提步出去看了。

臻璇看杏綾背影,少女身形窈窕,想到陳媽媽上回與她提過的事體,開口問了高媽媽的意思:“陳媽媽想替羅興清討個媳婦,我是答應了的,但到底是哪個我沒想好。”

高媽媽聽了這話。略一沈思,低聲與臻璇道:“按年紀來看,當是挽琴姑娘了,再往下是挽墨。”

“我知道。”臻璇微微搖頭,“挽琴的性子如何。媽媽是曉得的,讓她去鋪子裏我是放一萬個心的,只是她未必願意去。”

高媽媽也明白臻璇的意思,要她來說,挽琴忠心懂事,留在天一院裏就放在臻璇身邊,那是最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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