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好用功，看你只帶一只小箱子出來，沒想到裝了幾多教輔書。”

萬浩聰跪在謝立豪的床上扒住書架一本一本看過去，間中返轉頭來戲謔：“咁勤奮，看來是立志要做首位華人captain？”

謝立豪在他身邊坐下，口是心非：“我要靠這行當糊口，不得不竭盡全力。邊個同你比，不過當此行是昂貴興趣。”

萬浩聰不服氣：“你不要看低我，念大學的時候我功課也不輸你，要不要比比看邊個拿到‘第一銀鷹’？”

“第一銀鷹”是飛揚的老傳統，即在每一屆學員當中選出學業最優的一名，頒發“第一銀鷹”獎章，代表至高榮譽。

謝立豪看他一臉的逞強好勝，忍不住打擊他：“Donald，你不是我對手。”

“你講乜？！”

“我事業愛情皆系於此一線，非贏不可。你說我可不可以不全力以赴？”

……

萬浩聰承認是花了一點時間才明白他話中深意。原來那一日謝立豪不肯立刻答覆他，只是要等結業之日。如此一來幾可視同他已經睇到Chris心意，心花怒放之餘又不免抱怨：難道你拿不到第一名就不肯講中意我？我做錯乜嘢？

謝立豪看他大眼睛轉來轉去，面上表情忽晴忽陰，一副可愛模樣，不免心旌蕩漾，情不自禁擡手去揉他細軟頭發，換得那一個惱羞成怒的瞪視。

“不要搞亂我頭發啊真是的……”

“你講得對，制服幾襯你。”

萬浩聰眼睜睜看著謝立豪傾身過來在他面孔上一吻，整個人如被施定身咒術，震驚得動彈不得……

唐亦風從謝立豪門前路過，被突然沖出來的萬浩聰嚇一跳。

“哇你入室行竊被抓現形？”

萬浩聰面紅紅，雖然驚魂未定仍可睇到他眼底歡喜不已。

唐亦風好奇：“光天化日你發乜花癡？”

“你才發花癡。”萬浩聰不欲同他多講，擡腿要走。唐亦風捉住他手腕，湊上去揶揄道：“啊我知啦！一定是Chris同你講了點乜。”

萬浩聰大驚，撲上去掩他口：“收聲啦！”想一想想不通，紅著臉偷偷問：“真的咁明顯？”

唐亦風取笑：“一詐就中Donald你冇藥醫了。”

萬浩聰呆一呆，跺腳跑掉。

唐亦風望著他跑遠，不自覺用手撫上嘴角。

奇怪他竟然有笑。難道他不該落淚嗎？

“咦，學校裏也有游泳池。不知有無時間來玩？”

萬浩聰自小就在家中泳池戲玩，見到水就自然親切。謝立豪趁無人察覺，靠近他輕輕說：“仲想著玩？你不記得Tony剛剛有講過課業辛苦，不用功要點同我爭第一銀鷹？”

萬浩聰想起他們有約，呆呆發笑。謝立豪忽然感動，聰少是真心想要同他一起，那麽他無論如何也不可以令到他失望。

“你看！”

空中有人在做花式飛行，一眾學員看得躍躍欲試。

高志宏連忙問：“Mr.程，我哋幾時可以飛得那麽厲害？”

Tony道：“花式的課程可能不會那麽容易掌握，總之還是要先學好地面學校課程吧。”

**

“記住這三個單詞，下次課告訴我點解飛機可以飛。”

萬浩聰回到房裏溫書。筆記攤開，上面草草記著零星一些內容。錄音工具自動循環播放唐亦琛的聲音。

“……Aviate，安全飛行是第一要謹記的；Navigate，無論是視覺飛行還是器械飛行，要時時明確身在何處；最後municate，溝通，與機上的夥伴溝通，與控制塔溝通，或者是飛機與飛機之間的溝通都很重要……”

理論課程共有十六科，比想象中更加枯燥。萬浩聰慶幸學習一直都不是他軟肋，只要多花一些時間便可以做得很好。

但今次他忽然不想太用功。雖然Chris也不差，但如果自己不小心將他超過要點算？

他丟掉原子筆，糾結地抱著抱枕滾在床上。

想不到他竟然會這樣中意一個人，可以為了他做一些全然陌生的事情，去到全然陌生的國家。為了他用功以求同進退，為了他不用功怕錯過他真心。這樣患得患失，一點也不像萬家的少爺。但他甘之如飴。

他從小同Chris一起長大，身邊除了Chris絕少有同年齡的男仔。接近他的人或多或少為著些功利目的，待他好不過因他是“萬家少爺”。

所以Chris真心同他做兄弟才彌足珍貴。Chris甚至不肯要自己央父親代他在萬年謀份清閑差事。

萬浩聰認識的謝立豪一直不是特別有野心的人，雖然習慣順從他，但其實是非常有立場的男仔，頭腦又好，又最懂人情世故，同城堡中的少爺仔完全不同。所以才吸引。

萬浩聰記得他第一次意識到謝立豪對自己的重要，是讀大學時聽聞旁邊藝校女生寫情書給佢。那女仔與其他女生很不同，明知自己中意她她也不為所動，一心向他最好兄弟。至某一日，萬浩聰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嫉妒，好似是沖著那女仔去的……

發覺這一點，他立刻同Chris講開。

——我不同她一起，你也不要同她一起。

他可以不要女朋友，但不可以沒有Ch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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