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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肖桐道:“有勞。”又看了鰲立一眼,鰲立立刻道,“肖大人一路勞累,在下已在聞香樓定了房間和酒席,大人請!”

鰲立話落,齊宵已經和肖桐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房裏,肖桐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隨鰲立出了府。

齊宵進了書房,隨手將信丟在桌面之上,周老端茶從對面走了過來,瞥了眼桌上的信,問道:“可是國公爺來信,催您回去?”

“他還能說什麽。”齊宵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面色冷沈,“不過怕我胡為,連累他罷了!”

周老見齊宵臉色不好,想勸一勸,可想到齊家的事情實在紛亂繁雜千頭萬緒,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只得陪在在一邊,說些旁的事情。

齊宵也不再提,閉目靠在椅背上。

房間裏一時靜悄悄的。

蘇瑉果然是第二日早上回來的,蓉卿正好散步回來,遠遠的就瞧見蘇瑉大步走了過來,又曬黑了許多不過人卻越發的沈穩,蓉卿笑著迎過去喊道:“四哥!”

“嗯。”蘇瑉含笑望著她,點頭道,“好像長高了點。”

蓉卿皺眉,笑著道:“四哥就打知道趣我。”說完,和他並肩朝院子裏走,問道,“昨晚是不是喝了很多酒,王爺有說什麽嗎?”

“嗯,大家心中輕松,也就放開了點。”蘇瑉進了次間裏,明蘭行了禮給他倒茶過來,“王爺昨晚比我喝的還多,被人扶著回去的!”

一場大戰,北平的將領沒有一個人得到封賞,蓉卿以為簡王會安撫一下大家,不過現在看來簡王麾下的將領遠比她想的要忠心。

“四少爺。”蕉娘走了進來,淚眼朦朧的將齊宵打量了一遍,哭著笑著欣慰的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瑉拉著蕉娘在身邊坐下來,安慰了她幾句,蕉娘就問起蘇崢的婚事:“……蔣家小姐您可見到了,人怎麽樣?”她聽蓉卿大致說了一些。

“五弟妹人很好。”蘇瑉笑著看向蓉卿,“知道我們在北平也沒有多問,就托我將你的見面禮帶來了,一會兒讓平洲給你送來。”

蓉卿沒有想到蔣小姐連她的見面禮也準備了,不由暗暗點頭,看來這位五嫂不是位精明的,就是位極聰明周全的人。

“那我改天也要讓人將回禮給她送去才成。”蓉卿笑著道,“剛過了中秋,就只能等重陽了。”話落,問道,“那她五哥相處的好不好,成親後他們住在哪個院子?”

“住在正院前面的彩衣閣,二夫人在院子前後又多加了四間罩房,他們住在裏面倒也寬敞。”蘇瑉說完,想起蘇容君來,“聽說五弟妹給七妹說了娘家一個族兄,雖是族兄卻和她同齡,去年中了秀才,家境不算富足但為人卻有些文人正氣,和七妹妹也算是門當戶對!”

蘇瑉能這麽說,想必是私下打聽過的,否則不會給予這麽正面的評價,不由面露喜色,問道:“是嘛,那親事可說成了?”

“沒有。”蘇瑉微微擰了眉頭,沒有不悅卻有點憂慮,“祖母身體不好,婚事上自然由二夫人做主,二夫人就私下裏問過七妹妹,七妹妹卻是以家中不安穩,祖母身體為由拒絕了。”

蓉卿就皺了皺眉頭,如今蘇家失勢,蘇容君又是庶出的身份,婆家想要挑個合適的並不容易,她雖不建議盲婚啞嫁,但是像蘇容君這樣一口回絕,到讓她生出一絲不安來。

“婚事哪能讓七小姐自己做主。”蕉娘語氣裏也是擔憂,看了眼蓉卿,“七小姐和八小姐一樣,今年都十五了,太夫人身體不好,二老爺又……”一頓又道,“若是要守孝三年,可如何是好?!”

蘇瑉也擔憂,他無所謂,有那樣的父親和祖母,娶了人家的女兒就是害了人家,還讓別人知道了他們家的不堪……不如不娶,孑然一身落得輕松自在,可是蓉卿卻不行,她是女子若不成親嫁人,將來如何在人前立足。

蓉卿見他們說著說著,就說到自己身上了,不由打著茬問蘇瑉:“父親那邊……可有消息回來?”

“嗯。”蘇瑉聞言眼中忍不住露出厭惡的樣子,凝眉道:“聽說在路上就病了,船行到揚州馬懷德為他請了大夫,暫時死不了。”

蓉卿哦一聲,想到蘇峪的事情:“那三哥呢?”蘇瑉臉色微霽,“聖上沒有再提,前些日子還招了大伯父入宮,聖意難測,只能看他進京後聖上的態度了。”

也就是說,蘇茂源很有可能引發聖上對蘇氏的厭惡?!

蕉娘和蓉卿坐在一邊唉聲嘆氣的,蘇瑉將她們心情不好,就說起二夫人來:“……說若是你在這裏生活的拘謹,就讓你回去住,家裏現在不同以前,也不會有不舒心的事情。”

“要回去現在也走不得。”蓉卿介紹了一遍華靜芝,“她來就是來看看北平城可有商機,我們剛議定了一個染布坊,她還準備將我成衣鋪子做到江南去,我現在哪裏能走,以後再說吧。”她知道,蘇瑉還是擔心她的婚事,在家裏有二夫人做主,總比在北平好,“說起來,還有件事要求您去辦呢。”又把要求王爺的事情和蘇瑉提了提。

“行。”蘇瑉很爽快的答應了,“等你籌辦好,我去和王爺說。”一頓想起什麽事來,戲謔的看著蓉卿,挑眉道,“當初北平城外聚了難民,你是不是和世子妃通信了?”

蓉卿聽著一楞,楊氏說了這件事?

是他們夫妻感情太好,什麽都不瞞著,還是楊氏怕簡王爺對她這位兒媳責怪,所以和趙均瑞解釋是她的主意?

“啊?”蓉卿尷尬的笑笑,“世子爺和您提的,還是您……”世子妃不可能和蘇瑉說,如果蘇瑉知道,那就可能是趙均瑞說的了。

“世子爺說的,還給我看了你寫給世子妃的信。”蘇瑉說著臉上布滿了笑意,“……沒想到你還有謀士之才,連世子爺都說,若你是男子定要將你收入帳下做個行軍布陣的謀士。”

蓉卿聽著臉色一變,問道:“世子爺不會和王爺說吧?”城門外難民的事情,簡王爺先是下令將人攆走,隨後他又朝令夕改的讓人在外面安了棚子……這件事她只是提醒了楊氏,分析了一下利弊,說服了楊氏,至於楊氏如何利用趙玉敏的,就和她沒有關系,可若是這些傳到王爺的耳中,不免覺得她牝雞司晨。

“不會。”蘇瑉知道她擔憂,“不過我們私下裏戲言罷了,自是不會讓王爺知道。”

蓉卿松了一口氣。

蘇瑉對她的緊張不以為然,反而隱隱有些引以為榮得意的樣子:“……往後若再行軍,不如將你帶著吧,說不定倒時候還得讓你出主意呢。”

她一個女子如何能上戰場,蓉卿也知道蘇瑉不過說笑,點頭道:“好啊,四哥讓王爺封我個副將參謀吧。”

蘇瑉哈哈大笑,揉了揉蓉卿的頭,蕉娘也跟著笑了起來。

三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蘇瑉要走蕉娘就站了起來攔了蓉卿,笑著道:“我送四少爺出去吧,小姐不是還要親自做幾個菜嗎,不如先去廚房準備一下,看看可還缺什麽,讓人去買!”

蕉娘應該是有話和蘇瑉說吧,蓉卿只當不知道送蘇瑉出了院子,就和明蘭青竹去了廚房,青竹的手藝在幾個丫頭裏最好,蓉卿下廚她還能幫忙。

“四少爺。”蕉娘和蘇瑉朝外院走,左右看看沒有人,她小聲道,“齊公子昨晚一回來就進內院找八小姐了。”她大概說了一遍,“我一早瞧見竈上溫著的飯菜少了,您昨晚沒回來,八小姐夜裏沒有吃東西的習慣,唯有齊公子了,可是齊公子向來不會遣人進來尋吃食,我就問了竈上的婆子,婆子就說是明蘭昨天半夜來取的。”

蕉娘滿臉的擔憂:“按理說齊公子無論是家世還是相貌抑或人品都沒的說,我們八小姐配他也不委屈,只是他們……”這就是沒有娘的壞處了,蕉娘和蘇瑉說這些話,她也尷尬的很,可是她不和蘇瑉說,又沒的人商量,“若是出了事怎麽辦,您看,不如問問齊公子,先將他們的婚事定了吧!”

“您多慮了。”蘇瑉聽著亦是滿臉的驚訝,怎麽也想不到齊宵會做出半夜翻墻的事情來,“他們一個沈穩,一個機敏,彼此有情也只是發乎情止於禮,不會有事的。”話落,到真的思考起兩個人的婚事來,“我去問問齊宵,他到底如何打算的。”

蕉娘其實也知道蓉卿和齊宵都是有分寸的,不會亂來,可是年輕人在一起,難免有把持不住的時候,她道:“您問一聲也好,若是定了,這宅子我們也不能再住下去,總要避嫌才是。”說完,想起她和人打聽的涼國公府的事情,“到時候托了大夫人和涼國公府的老夫人見見,還是要長輩點頭才成。”

“知道了。”蘇瑉點了頭,忽然想起蓉卿的意願來,問道,“八妹那邊您問過了,她什麽態度?”蓉卿向來主意大,她的婚事還要得了她點頭同意才成。

蕉娘也皺了皺眉,搖了搖頭道:“好像沒有聽八小姐提起過。”想起蓉卿偷偷給齊宵做衣服,雖沒有和她說,可那衣服的尺寸她一眼瞧了就知道是齊公子的,“我晚上問問八小姐?”

蘇瑉微微頷首,兩個人分頭,一個去問齊宵一個去問蓉卿。

下午蓉卿親自下廚,做了拿手的七八個菜,又燉了湯品,讓人將蘇瑉,齊宵,鰲立以及周老都請了進來,鹿子和平洲作陪,搬了個大桌子進來,一家人不分主次的坐了下來。

華靜芝看著齊宵,笑著道:“我來了這麽久,可是與你第一次見著,那有你這樣待表姐的。”說完,給齊宵斟酒,“我也不與你客氣,自罰一杯,就當做向我賠罪了。”

齊宵也不言,端了酒盅一口飲盡。

華靜芝笑了起來,蘇瑉也端了酒盅敬華靜芝:“這段時間我們都不在,得虧華姑奶奶照顧舍妹,這杯水酒蘇瑉敬您。”

“好!”華靜芝不是普通的閨秀,若不然也不會和離後出來做生意,所以端了酒盅就笑著道,“你也別和我客氣,在這裏我年紀最長,齊宵和蓉卿都喊我一聲姐姐,我就臉皮厚一次,你也喊我姐姐便是。”

蘇瑉面頰微紅,嗯了一聲,和華靜芝喝了酒。

周老見華靜芝爽快,頗有江湖女兒的英氣,也笑著打岔敬酒,一時間推杯交盞的好不熱鬧。

一頓飯吃了幾個時辰,齊宵和蘇瑉一起回去,兩人去齊宵房裏喝茶說話,蘇瑉見桌上丟了一封京城來的信,就問道:“可是國公爺來信了?你準備回京?”

“不回。”齊宵眉頭微擰端了茶喝了一口,又放下,不再說話。

蘇瑉知道他和涼國公的關系,所以笑著道:“不回也好,你要是走了我們還不習慣呢。”

齊宵微笑,蘇瑉就斂了神色,想問他對蓉卿到底如何打算的事情,可話道嘴邊又有些說不出口,蓉卿畢竟是女子,就是他和齊宵關系再好,讓他這個舅爺去問,不免顯得蓉卿急切了,想了想他側面打探道:“你回來後似是提過你大哥的婚事,定在明年幾月?”

“十月!”齊宵目光微垂,神色微有無奈,蘇瑉想起下半年就要入宮的閔家小姐,不由生出幾分唏噓,“婚事是老太君和你伯父定的?”

齊宵點了點頭,蘇瑉就原來如此的哦了一聲。

齊宵就挑著眉梢去看蘇瑉,眼中掠過訝異,隨即了然……

蘇瑉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端了茶低頭去喝,想說的話還是問不出口,只有等蕉娘問過蓉卿的意思,看蓉卿要怎麽辦吧。

她主意多,總比他想的周全。

蕉娘這邊也和蓉卿在房裏做針線,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七小姐也真是,那個蔣家也是百年望族,在北平哪裏能再找到合適的人家。”說完嘆了口氣,“她這樣待在家裏,二夫人不出去走動,眼下又出了二老爺的事,她將來可怎麽說親事!”

“順其自然吧。”蓉卿手裏提著青藍的線,在荷包上走了一針,“婚事也要講究緣分的。”

蕉娘卻不讚同,皺眉道:“緣分這事情,還不是人和人湊著的,若是這樣見也不見直接回了,那和誰都是沒有緣分的。”

蓉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蕉娘就嗔瞪了蓉卿一眼,知道她在敷衍自己,“我說了您還不愛聽,七小姐的婚事將來定是要生波折的。”

蓉卿聽著就哎呦一聲,指尖上就紮了一針,冒出了個血珠子,她將手指放在嘴裏嗦了嗦,心裏也不由暗暗嘆了口氣,蕉娘見她紮了手,心疼的道:“您別繡了,等明兒再繡。”

蓉卿笑笑說不礙事,她這樣紮啊紮的,到是不覺得疼了:“紮一針而已,沒事兒的。”蕉娘嘆氣,又話鋒一轉說起齊宵來,“……齊公子今年也有十八了吧?他家裏也該著急婚事了吧。”

“不知道。”蓉卿心不在焉的回了一聲,“到時候定了您準備了禮就是,在京城我們也不用去喝喜酒了。”

蕉娘啊了一聲,愕然的看著蓉卿,問道:“小姐送什麽?”蓉卿手中的動作一停,失笑的看著蕉娘,“蕉娘,您要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何必我和拐彎抹角的繞了一個晚上。”

蕉娘也不客氣,就放了手裏的針線,坐在了蓉卿的身邊,正色道:“我就是想問問,小姐對齊公子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蓉卿停了手裏的活,視線落在跳動的燭火上,聲音中有些不確定,“見到他也覺得高興,可是若是說起婚事,我卻有些害怕……”她看著蕉娘,“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成熟,現在提婚事還太早。”

“小姐!”蕉娘又心疼又無奈,她了解蓉卿,知道蓉卿雖心思重,但卻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她既是這麽說,就證明在心裏確實仔細想過……她在心裏細細一轉就知道蓉卿擔心的是什麽。

涼國公府是國公府,莫說蓉卿不過是蘇茂源的嫡女,就是蘇茂渠的女兒,入涼國公的門也是高嫁,涼國公府幾個兄弟住在一起,家世又亂又覆雜,倒時候你一言他一句的,會不會同意還是未知數,若是傳出難聽的話來,豈不是壞了蓉卿的名聲!

“小姐……”蕉娘抱住蓉卿,“那咱們回永平吧,請二夫人在永平府打聽打聽,找個小戶殷實的人家,咱們能拿捏住的,您嫁過去也不會吃虧。”

蓉卿靠在蕉娘懷裏,搖了搖頭道:“再等等吧,再說也不一定非要成親,您還記得當初我們出府時說的話,有一個小小的院落,能讓我們落腳,再開個不大不小的鋪子,能給我們溫飽,安安穩穩的就是最美的日子,現在我們生活遠比原來想的要好,反倒考慮起當時沒有想過的事情了。”

蕉娘想說什麽,蓉卿又道,“齊宵很好,可是您也說了,婚事都是父母做主,我與他感情再好,彼此再有好感,可最後還是要過長輩那關的,若長輩同意到也罷了,可若不同意呢,我們能不能經受的住世俗綱常的壓力?即便頂的住,我嫁入了齊家……您也知道我,在外頭裝模作樣的禮數看著周全,可在家裏向來都是沒有規矩的,那樣的高門大戶,我進去後能不能適應?我若是過的很累,心裏一定會生怨吧,有了怨我就會喋喋不休的抱怨,天長日久他也嫌我煩的吧,覺得我拖了他的後退,而我呢,又會覺得就是因為他,才束縛了我的自由,到那個時候我們那點點薄弱的愛也就不保了,變成了怨偶互相怨懟,又何必呢!”

原來,八小姐已經想了這麽長遠了,她拍著蓉卿的背,輕聲道:“可我瞧著齊公子對你可是用了心的,他若是一條道走到黑,您這樣豈不是耽誤他了。”

“我還沒有想好。”蓉卿面露猶豫,“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他。”話落,聽到蕉娘嘆息了一聲,她問道,“蕉娘,我是不是很自私?”她承認她很自私,可是她沒有條件和能力讓她去面對挑戰,她已經沒什麽能再失去,如今的生活是她費盡了千辛得來的,她不想去冒險。

至少現在她確實猶豫。

蕉娘搖著頭:“不自私,蕉娘是過來人明白您心裏的感受,齊公子若連這點時間也不願去等,那這樣的人也不值得小姐去愛。”

蕉娘就是無條件對她包容,蓉卿輕輕笑了起來,輕聲道:“我再想想,不會耽誤人家的。”

“好!”蕉娘點頭道,“往後蕉娘再不問您這事情,小姐若是嫁人蕉娘就倚老賣老跟著你去姑爺家,將來給您照顧孩子打理內宅,小姐若是不嫁人,那我就隨著您服侍您,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蓉卿笑了起來,抱著蕉娘道:“好!”

第二日一早,蕉娘就去蘇瑉將蓉卿說的話覆述了一遍,蘇瑉微楞忽然就生出一份心酸來,若是蓉卿和齊宵門當戶對,若是家中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蓉卿又怎麽會在感情上畏首畏尾,又怎麽會猶豫不決。

“她考慮的是對的,我們也順其自然吧。”蘇瑉想著,又覺得可惜,可現實總歸是現實,齊宵再好,可他總歸是齊家的人,到時候有阻難他也不可能頂著不孝之名違背長輩……還有,蓉卿若是嫁去了齊家,卻因為身世不得不受齊家人的輕視,他也不願意。

這件事上,就在蕉娘和蘇瑉心裏默契的有了統一想法。

華靜芝來尋蓉卿,說起昨天吃飯的事情來:“齊宵比我記憶中成熟了不少,似乎也開朗了不少……”唏噓不已,“或許是和他大仇得報有關吧。”

蓉卿失笑,想到齊宵的樣子,也不反駁華靜芝就道:“染布坊的事情他也要入股,到時候我寫個合約書出來,我們簽了合約吧,咱們先小人後君子!”華靜芝是做生意的人,當然沒有問題,“好,等你寫出來我們就簽了,北平的染布坊我入一股,成衣的話我回蘇州也照樣開一家,也算你一股,咱們一南一北再好不過。”

蓉卿應是,下午就和華靜芝一起把合約寫出來,又請鮑掌櫃進府裏來,讓他和蘇瑉見證,她和齊宵以及華靜芝一起,將染布坊的合約簽了,取了個“原色”的名字。

華靜芝笑著看著齊宵道:“沒想到我們還能一起做生意,往後若是鋪子裏有事,你可不能推,要不然我就將你的那份紅利扣在手裏。”蓉卿聽著輕笑,齊宵卻是一本正經的點頭道,“表姐做主便是。”

華靜芝看看蓉卿,兩人都笑了起來:“這位倒好,以後我們給他一文就是一文,想必他也不查賬的,是個好騙的。”

齊宵就看著蓉卿,微微挑眉,一副被你騙了錢將來也會到我手裏的感覺。

蓉卿心中微動,垂了眼眸。

染布坊在九月中旬正式開業了,趙均瑞也送了禮過去,鮑掌櫃將綢緞鋪子交給了二掌櫃,他正式在染布坊這邊駐紮了下來,和鮑全明一起進棉花,織布染布賣成衣,若是布多了就送去綢緞莊,算是做成了一條產業鏈。

成本降低了,供貨快了,生意越發的好起來。

牛記烤鴨店也開始盈利,他們第一次拿了賬本和錢袋子進府來和蓉卿算賬,蓉卿看著賬本驚喜的道:“生意這麽好?”牛順河微有得意的樣子,“承蒙老天爺賞口飯吃。”

蓉卿看他們是按五五分的賬,蓉卿四個月得了六十幾兩的盈利,她笑著拿了二十兩出來給牛順河:“聽說你們要將孩子接過來,這點錢算我給孩子買糖吃的。”

牛順河要推辭,牛嫂子卻是很大方的收了,和牛順河道:“我們就不和八小姐客氣了,往後八小姐有事,我們多盡力就成。”

蓉卿笑著點頭,夫妻兩人又坐了一會兒才走。

蓉卿拿了燒鴨店的賬簿翻了會兒,想起要給二夫人寫信,當初蔣氏送給蓉卿的是一雙繡花鞋襪,還有一副六七兩重的赤金鐲子,她是未出閣的姑娘,所以就回了一方帕子,還有一些布料,問了問家裏的情況,就讓蕉娘喊木椿進來,找人送去永平。

木椿匆匆進了院子,見蓉卿正坐在屋檐下不由走了過來,蓉卿見他本來要說信的事,可見他欲言又止有話要說的樣子,就問道:“有事?”

“小姐。”木椿小心的回道,“聽說湘王前段時間被人彈劾,說是當初鎮南去京中時曾去湘王的府邸小住了幾日,鎮南王還送了美人給湘王,聖上知道後也沒有說什麽,可是月初的時候,湘王世子妻弟,在封地打死了人,被人捅到天庭,聖上聽後大怒,下了責難書,說湘王治下不嚴,縱容親眷欺壓百姓,令他半個月到京城,去先帝陵前長跪懺悔,若是逾日就削了他的王位。”他知道蓉卿愛聽朝中的事,所以只要在外面聽到什麽謠言,都會回來和蓉卿說。

蓉卿聽著一驚,坐正了身子,問道:“那湘王爺可去京城了?”湘王和簡王不同,生母在世是先帝的寵妃,當初未立太子時似乎還爭了一爭,只是後來先帝態度明確,也就沒了下文,但先帝卻也沒有虧待他,將他封封到湖廣,那裏物產豐富和京都又近,算是所有的王爺中,過的最富足安逸的一位了。

聖上這麽罰,有點過了。

“去了。”木椿說著唏噓不已,“不過卻在路上得了痢疾死了。”

蓉卿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木椿就道,“好像就是這兩日,現在街上都傳遍了,說是湘王死的很蹊蹺,說不定是鎮南王暗中報覆。”

這樣說,就算是把湘王給定罪了?鎮南王報覆,那豈不是在說當初遼王謀反,湘王暗中也參與了,只不過後來怕死沒有動手,現在鎮南王來報覆他了?

這都是誰傳出來的謠言。

“那聖上可有定奪或是旨意?”蓉卿眉頭微擰,木椿聽著搖搖頭,“還不知道,不過想必過兩日就能聽到消息了。”

蓉卿若有所思,聖上到底什麽意思?怎麽把矛頭又指向湘王了?

“算了。”她搖搖頭,“你先幫我把信送出去吧。”木椿拿了信應了出了門,在門口正好碰到齊宵,木椿行了禮匆匆而去,齊宵則進了院子,蓉卿笑著道:“華姐姐拉著你去染布坊了,你瞧過,覺得怎麽樣?”

明蘭給齊宵端了椅子過來,又泡了茶,齊宵回道:“雖地方小了點,但目前來說已經很好了。”

“嗯,我也覺得,染布坊的進程比我想象是要順利,不過也不能著急,步子跨大了也會很累,慢慢來吧。”蓉卿話落,想起木椿剛才說的事情,就和齊宵道,“……湘王的事情,聖上可有定奪了?”

齊宵微微頷首,回道:“撤了封地的屯兵,降為湘北王,又責了湘王世子不學無術,貪淫好色,將封地的事務移交給湖廣布政使!”

蓉卿愕然,將親王降級為郡王不說,還撤了屯兵架空了王府的權利,這麽說來,往後湘北王就成了個空有頭銜的郡王了?

“怎麽會這樣。”蓉卿覺得聖上是不是被遼王驚著了,草木皆兵?

齊宵面色微凝,回道:“朝政便是如此,瞬息萬變,今上的性子與先帝不同,很難說。”

蓉卿點頭,先帝手段剛柔並濟,賞罰分明,所以心思很好猜,可是聖上卻不同,自從上位無論做什麽都是模棱兩可不按牌理出牌,實在很猜透他的心思和打算。

“不過到是有個好消息。”齊宵又道,“你伯父恢覆了官位,又重新入了內閣,雖不是首輔,但已然沒了危機。”

“真的?”蓉卿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那……我父親呢?可有消息回來?”蘇瑉從來不和她提蘇茂源的事情,她只能和齊宵打聽。

齊宵目光微凝,聲音沈沈的回道:“入了大理寺,秋後與遼王家眷一同開審。”

不知道聖上會如何定罪,蘇茂渠應該會暗中活動打點的吧?!

齊宵怕蓉卿心裏難過,就換了話題:“眼見就要入冬,軍中也要添置冬衣,你既有成衣鋪子,可要考慮接軍士的冬衣生意?”

蓉卿的心思果然被他帶偏了,她驚喜的問道:“軍中的生意不是有固定的繡坊接的嗎?我們也能做?”

“當然能。”齊宵笑著道,“只要價格公道,質量又好就能做!”何況還有他和蘇瑉打點。

蓉卿點著頭道:“我聽著很心動,不過還要和鮑全明商量一下,到時候就怕人手不足,布料供應上也會很緊。”

“那你們商量好了與我說,到時候我和世子爺打了招呼,十月王府會有競標,會有人來通知你。”齊宵說完,兩個人就細細討論起軍中衣裳的避忌和重點來,說了一刻華靜芝來了,蓉卿將事情和她說了一遍,華靜芝果然很高興,點頭道:“這生意能做,雖利潤不高,可數量很多,還能打響名頭,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蓉卿也覺得的是。

華靜芝見齊宵眉色輕快和蓉卿有說有笑,和她記憶中的齊宵竟有些錯位,她暗暗驚奇,不由看看齊宵,又看看蓉卿輕輕笑了起來。

蓉卿垂目喝茶,自從那天她和蕉娘聊過之後,蕉娘果然沒有再提起,不單是她就是蘇瑉也沒有再問,可她心裏卻一直擱著這件事,給齊宵做的兩件袍子還收在箱籠裏……

蓉卿的變化,齊宵也看在了眼中,那天蘇瑉旁敲側擊的問過他之後,其後也沒有再提起過……這麽長時間的接觸,他了解蓉卿的個性,所以不想給她壓力,有的事情只是保證或是承諾並沒有用,只有去做!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齊宵看著蓉卿道,“能不能幫我買些北平和周邊的特產?”蓉卿滿口應是,“好啊,你是要送節禮?”

齊宵點了點頭,道:“我在北平來來回回許多年,還從未有送特產回去,眼見要進年底了,打算送回去。”

蓉卿聽周老說過,除了齊皓他和家中的親眷都不來往,更何況買東西送回去!

怎麽突然想起來要送東西回去了?

“好。”蓉卿點了點頭,“你大約要送幾家,約莫是什麽樣的親疏關系列個單子給我,我辦好了告訴你。”

齊宵笑著點頭。

從蓉卿這裏回去,齊宵一路回了書房,當初涼國公寫來的那封信還擺在桌上,他擰了眉頭將信拆開,匆匆一覽丟在桌上,猶豫了片刻還是提筆寫了回信,待信寫完他又給家中的伯母去了一封信,收了信又給蓉卿列了一個單子……

------題外話------

推薦好基友未央長夜的文,——《罪門嬌》,文筆各種好,坑品也有保證。得空了去收個哈!

群啵一個。別忘了票票…

關於蓉卿的猶豫,要從她的性格和人生經歷考慮,她雖穿越卻從來米有受過封建禮教的洗腦,從九蓮庵回府到出府,現在又是單獨住在北平,她骨子依舊是不折不扣的現代姑娘,還有齊宵他所經歷的事情,和家族的背景蹬蹬,才會讓兩個人有這樣的行為和思維模式。

磨合後,等兩人成親,蓉卿入了齊家,又是一個碰撞!有碰撞和對立才有看頭嘛。咳咳……

如果有異議,歡迎來拍磚。

096 蓄勢

蓉卿拿到齊宵給的節禮單子,便是一陣錯愕。

齊家不愧自前朝起就是聲名顯赫的世家,光是單子上列的嫡親的這一支,就有四房,四房開枝散葉後堂兄就有七個,涼國公齊瑞信是長房宗室,承爵後他的幾房兄弟並未搬出國公府,所以整個伯公府中,住了齊瑞信的四個弟弟,七個侄兒!

蓉卿翻著單子,驚嘆之餘又生出疑惑來,她一直以為周老喊齊宵五爺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堂兄弟中行五,但是看這份單子,似乎齊家的堂兄弟並未攏在一起排行,她記得徐夫人只育有兩個兒子,齊宵無論怎麽排也成不了老五。

疑惑之餘,她又翻了一頁,赫然就看見頁面之上,列了三個名字,齊成,齊榮,齊忠,這三個人是和齊皓並列在一處的,她滿臉愕然……怎麽上頭還有三個兄長?

憑空冒出來的?

就是因為這三個人,齊宵才排行為五?

“小姐。”蕉娘從外面進來,“您找我?”

蓉卿恍然的收了視線,指了指手裏的整整三頁紙的單子,無奈的道:“這是齊公子列來的單子,我們商量一下幫他買什麽吧。”

蕉娘聽著眼睛一亮,接了單子一頁頁的去看,她大概也知道齊家的情況,知道涼國公府很覆雜,枝葉茂盛,但是瞧著齊宵列出來的單子,還是忍不住咋舌,滿臉驚訝道:“這麽多?”

蓉卿還沒有從齊宵突然多出來的三個兄長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齊宵怎麽一次都沒有提過?!

“這就是齊公子的三位庶兄了吧?”蕉娘將單子擺在桌上,指著齊皓前面的三個名字,滿臉的唏噓,蓉卿就不解的問道,“徐夫人是涼國公的發妻,齊皓亦是她的長子,齊家百年望族,不會做出這種先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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