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有意思，你這算是威脅嗎？”何夢茹鄙夷地翻了翻眼皮：“警官先生，我想你是找錯人了，我們有專門的宣傳管理部門，你們的同事已經來過很多次，應該知道怎麽聯系。而我只是商務部門的負責人，對不起，失陪。”

丘季看著她扭頭去拿沙發上的一個挎包，應該是在自己來之前放在那裏的，他轉過身冷冷看著她，不緊不慢地說：“我想知道的當然不是你們宣傳管理部的同事所能提供的信息，比如，你們商務部門以前的經理龔晚月是怎麽死的？”

何夢茹赫然轉過身來，眼神中閃過一瞬的倉皇，但是很快便恢覆原狀：“這位警官，龔晚月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吧？交通事故，沒有任何爭議，現在已經結案了。現在已經是晚上下班時候，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也沒那功夫和你閑扯。”

“那咱們就說說你和你們博太城運營總裁歐亞大陸是什麽關系吧？有人說你是他私生女，有人說你是他情人……”

“你……無恥。”何夢茹舉起包想要打過來，卻被丘季一把抓住手腕，她氣咻咻地怒視著丘季：“你松手，否則我叫非禮了。”

丘季一伸手，就像變戲法一樣手中便多出了一個小小的針頭，他一反手將對方拖到自己懷裏，上半身將她壓成一個後仰大滿弓，針頭在對方眼前晃了晃：“你可以叫一聲試試，這個地方鬼倒挺多，就是人沒兩個。這裏面是國外最新研究的一種病毒，比艾滋病的潛伏期還要多兩年，而且在早期根本查不出來，你要不要試試？”

針頭就在何夢茹的瞳孔前微微晃動，何夢茹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顫抖著聲音說：“你……你別亂來，你們警察不是都講法律的嗎？”

“那得看對待什麽人了。”丘季露出魔魅的笑容：“現在咱們能好好談談了嗎？”

“你想知道什麽？”何夢茹猶豫片刻後，終於屈服了。

“第一，你和歐亞大陸是什麽關系？”

“情人。”

“什麽時候開始的？”

“去年，他剛調過來當集團運營總裁的時候。”

“你們可以好到什麽程度？”

“什麽意思？”

“就是……他能為你做什麽？或者他會不會當面和你談他的秘密？”

“我們就是普通的情人關系，他在工作上提拔我，我在身體上滿足他。他能做的也就是提拔提拔我，幫我在客戶資源上開開綠燈。至於秘密，我哪裏知道什麽秘密？”

“你說謊。”丘季手指往下壓了壓，針尖就要碰到對方的眼球，何夢茹連動也不敢動一下，那種平時的驕傲與自信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你最好不要亂說話，我既然來找你，肯定已經調查過你，你現在只要再說一句假話，我就註射一點病毒藥物在你身體裏面。”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麽。”何夢茹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沖花了她的眼妝，可是看到丘季惡狠狠的樣子，趕緊改口：“我知道我知道，他曾經對我說過，只要我答應他，他馬上解決掉龔晚月，可我當時只以為他是把她調走或者開除她，根本不知道龔晚月會死。”

“一年多，一年……多。”丘季皺起眉頭思考著，突然眼睛一亮：“那你知不知道自從他成為博太城運營總裁，我們這座城市發生了九次大的集體死亡事故，還有數不清的小事故，死亡人口一年內翻了兩番？”

“警官，你不會懷疑這些事都是他幹的吧？你是不是想破案想瘋了，咱們能不能思維正常一點點？”

“行，那我再問你一個正常的，陳震你認識吧？”

“陳震，哪個陳震？我認識這個名字的有好幾個。”

“一個投資顧問，二十七八的樣子，他是不是經常和歐亞大陸碰面？”

“是這樣的，兩個月前歐亞大陸和他們公司合作，然後他們經常一起討論……”

“討論什麽？”

“很正常的討論，就是博太城的發展，歐亞大陸想要在一年之內把博太城填滿，然後陳震給了他一些建議，我也旁聽了幾次，大概都是讓快點把資金回收回來，投入到其他領域。自從聽了他的建議後，的確最近業績好了很多。”

“你們博太城如果要填滿需要多少人？”

“差不多……十萬左右。”

“瘋了，瘋了。”丘季退開兩步，靠在玻璃幕墻上，用拳頭輕輕地敲打著腦袋。一直憋著沒說話的姚瑤終於開口問他：“大叔，你到底在幹什麽？我怎麽完全搞不懂呢。”

丘季擡起頭，望著何夢茹踉踉蹌蹌走出會議廳的背影，半晌才呼出口氣：“但願是我想歪了，如果想要一口氣殺掉十萬人，同時需要多少的死神？”

“啊……”

“走吧，她肯定會去找歐亞大陸，我們跟上她，順便會會這位胃口大得嚇人的總裁先生。”

……

何夢茹走在巨大而空曠的樓層平臺上，一邊走一邊哭，掏出電話撥打給歐亞大陸，電話剛剛接通就開始哭訴起來。

電話那頭的歐亞大陸一直沒有搭話，直到她一股腦地說出來，情緒稍稍平覆後才開口問：“你說他是警察，有沒有看他的證件？”

“我……，我一緊張……就忘了。”何夢茹一邊抹眼淚一邊解釋。

“嗯，這樣，你馬上通知保安限制他出大樓，然後調查他的背景。”

“知道了。”何夢茹掛掉電話，回頭往會議廳看了一眼，突然發現裏面空空如也。她慌慌張張地四下掃視，依然沒有人影。這個平臺非常開闊，四周並沒有多少可以遮蔽的東西，這麽大一個人怎麽就會無端端地消失了？

何夢茹用指紋解鎖一輛接待用平衡車，啟動後迅速向停車場飛馳。一路上夜風飛揚起她的短發，玻璃上倒影出孤獨的身影，偌大一層建築平臺再也看不到第二個人。

平衡車到達停車場，丘季的銀灰色布加迪依然停留在原地，旁邊就是她自己的紅色mini，何夢茹稍稍松了口氣，從員工停車場到這裏有兩公裏，丘季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過平衡車的速度。她靠近自己的汽車，拉開車門將自己反鎖在裏面，躺在座椅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趕緊拿起手機啟動警報裝置。等到操作完成後再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任何人，然而不經意間又看了一眼那輛炫目的布加迪，忍不住低聲嘟囔：“現在便衣警察或者記者都開這種豪車嗎？”

……

“我們就這樣跟著她？”姚瑤靠在何夢茹的後座上，側頭望著丘季。丘季點點頭：“對，跟著她，受了這種驚嚇，她肯定會去找歐亞大陸。”

姚瑤沒有再說話，聽到丘季和何夢茹的對話後她就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過。很顯然丘季認為這位名叫歐亞大陸的博太集團運營總裁就是幕後的黑手，一個能支配兩界的恐怖存在，這次見面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狀況。

汽車沒有開出大樓，而是乘著車載電梯到了第二十八層，經過一座螺旋商業中心，再沿著長長的通道駛向一座巨大的空中體育場，最後停在體育場外的環形停車場上。何夢茹下車後突然打了個寒戰，這體育場實在是太過陰冷了，如果不是那個站在場館大門口的身影，她是萬萬不肯來這個地方的。她鎖上車門，一扭一拐地向那黑影跑去。

“這裏好多死神和靈魂的樣子啊。”姚瑤探頭看了一眼外面，扭頭看到丘季正在處理他的死神袍，奇怪地問道：“大叔，你在幹嘛？”

“我在改我的死神袍，五級死神在這裏太顯眼了。”丘季說完用手拍了拍：“好了，現在是一級了，我們走吧。”兩個死神從車裏出來，迅速融入那些麻木地行走的巡邏死神當中。

體育場正門口站著一個身穿深灰色運動套裝，身材微胖，頭發花白的男子，從面相上很難看出他的真實年齡。何夢茹快跑幾步來到他的面前，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裏，低聲微微啜泣。白發男子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輕撫她的短發，鼻尖卻輕輕地在她發梢嗅了兩下。

“你一個人來的？”

“嗯。”何夢茹點點頭，想要仰起臉看對方的表情，但是被那只大手微微一用力，重新壓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我們進去說話。”白發男摟住腰的手一用力，就想把她拖走，但是何夢茹很本能地拽住他的脖子：“不要，歐總，那裏面好嚇人的，我們去酒店好不好？”

歐亞大陸眼皮微微下垂，用餘光冷冷看了何夢茹一眼，何夢茹頓時覺得回身僵冷，她垂下頭，不敢再回絕，任由自己的腳步跟隨對方的步伐默默前行。

“大叔，我們怎麽辦？”姚瑤悄悄拉了拉丘季的袖子，低聲詢問。丘季低垂著頭，拉了拉鬥篷：“跟進去。”

兩位死神慢慢地向體育場館內走去，眼看著歐亞大陸帶著何夢茹三轉兩轉就消失在走廊裏，他們剛要加速，一個身材瘦小的三級死神突然從裏面走了出來，他看了他們一眼，冷漠地說道：“士兵，為何不堅守你的崗位？”

姚瑤心裏一驚，再次抓緊了丘季的袖子，同時低下頭不讓對方看清自己的樣子。倒是丘季不慌不忙地回答：“大波黑痣神官命我檢查外面那輛車有沒有人類跟蹤，現在正要回去報告。”

“大波黑痣。”那瘦小死神嘴角翹了翹，露出不屑的表情：“他以為自己是誰？”

丘季沒有答話，瘦小死神不耐煩地向他們揮揮手：“趕緊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審判馬上要開始了。”

“明白。”丘季拉著姚瑤快步走了進去，也就在同時，低沈而蒼涼的鬼釜牛角之聲在體育場場上空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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