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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eigh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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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陸勵成,寧遠把餐具泡在洗碗池裏,洗漱也不願意就直接栽在床上。寧遠喜歡睡硬床,雒笛早就把另一間臥室的家具換掉、買了張硬板床換上——但那時候寧遠其實也沒來這裏住過幾次。這一天裏她很疲倦,倒下便沈沈睡去。

第二天寧遠上班在門口遇到陸勵成,以一個噴嚏招呼了他。擡起頭的時候又是淚眼婆娑和紅紅的鼻尖。

“Elliott,早。”開口也是甕聲甕氣。

“你……”陸勵成上下打量寧遠一番,食指似有若無地指指她,“感冒了?怎麽搞的?”

寧遠訕訕地撓了撓頭:“昨天不小心睡著了忘蓋被子……”

陸勵成忍笑地抖了一下。夏寧遠聰明得那麽明顯,在某些方面又傻得讓人意外。

“註意身體,下個月要談案子了,不要缺陣。”他含笑看了寧遠兩眼便錯身進屋,走兩步又回身囑咐她,“記得吃藥。”

“好……”她有點楞地應了一句。說起來作為實習生,陸勵成也有點太信得過她了。

四月下旬,MG開始上項目,IBD也分為兩組。寧遠對於投資銀行部的工作來說是半個外行,可豐富的審計財務能力也算另辟蹊徑,在她的專業角度能提出不一樣的意見。組長Peter半開玩笑地說:“Amanda在的時候我就說,我們都考CFA去了,就她有遠見考了個CPA,她走了、這回來了個小寧遠也是做會計的,果然也是MG投行部的一枝奇葩嘛。”

“那叫一枝獨秀,什麽一枝奇葩。”同事笑著推了Peter一把,寧遠看著倒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Amanda和Alex結婚之後怎麽樣了。”Peter表示關心地言語了一句,看看一頭霧水的寧遠解釋,“噢,Amanda是我們以前的同事,從前也在項目組裏也是會計出身。說起來你們還是校友呢——她中文名叫蘇蔓,你認識嗎?”

寧遠溫和地笑了一下,不在意地回答:“似乎有印象,不太熟悉。”如果說出自己是怎麽認識蘇蔓的、大家追根求底,最後尷尬的會是陸勵成。

寧遠組裏在爭取一家新興企業的證券承銷,這企業背後一家頗有實力的母公司、涉足不同產業。一組人好好研究了公司最大股東的背景,直呼“土豪”。他沒什麽教育背景,卻有著所有白手起家的人一定會有的社會能力和厲害手腕,讓疲於奔命的金融民工們又一次驗證了“科班出不了款爺”的說法。

寧遠的組長名義上是Peter,實際上陸勵成幾乎是親自在在帶,可見MG是很看重這塊肥肉的,因為事情一涉及到母子公司、就要考慮到各種相關潛在收益——雖然每次陸勵成開會的時候寧遠都很慣性的在心裏反駁這種意見:不高估收益是會計基本質量要求好嗎。然後又忍氣吞聲地警告自己現在投資的就是風險、不是會計記錄。

可是要克服本能真的是很難的。

所以夏寧遠和陸勵成沒少吵架。

Peter說的沒錯,角度不同的專業人士放在組裏,有時候是一枝獨秀,有時候就真的是一枝奇葩。陸勵成當然歡迎寧遠拿出專業的態度來討論案子,他們開始也是心平氣和地商量,但是最後兩個人總會窩一肚子火、話題也回到一個和案子本身無關的問題——常常是陸勵成先暴躁地吼出來:

“你能不能把你謹慎客觀的會計心態卸下來?我們是在做風投!”

“我知道自己在做風投,可是這個問題跟我的專業無關,成本收益放在哪裏都是最大原則,我現在是在說這條case風險遠遠偏離預期收益率。你不要帶著有色眼鏡看我的專業!”

夏寧遠和陸勵成吵架的時候常常是以一種無產階級反壓迫的心態,借著吵案子把自己積郁已久的悲壯都吵出來,吵得面紅耳赤亂拍桌子也是有的。開始組裏的人都瞠目結舌地觀戰、戰戰兢兢地勸架——畢竟在案子上這麽跟陸勵成叫板的人他們只見過這一個。雖說是外資企業、講究民主,畢竟是在中國做,對權威的敬畏和恭維是少不了的。加上陸勵成不僅地位高、能力強、也不乏深思熟慮,他提的案子基本不在討論範圍之內。

但是幾次下來他們也就習慣了。有時候也把房間讓出來給他們吵。這樣的爭執往往無疾而終,兩個人什麽表示都沒有就又在下一條case上恢覆如常,剛剛爭執過、下班了竟然還有說有笑。Peter形容他們吵架像文檔一樣:在前一條案子結束的時候存檔、再吵的時候又讀盤,話題更新、矛盾累積,專業得簡直讓人敬佩。有同事還隔著玻璃門玩味地看他們吵架、揶揄說:“看小寧遠平時都溫聲細語的、也不張揚,沒想到一到她的專業領域還有這種氣勢如虹的守節精神——你們說她和Elliott吵架像不像小夫妻拌嘴?”

不過事態也有控制不住的時候。比如五月中旬的一天,陸勵成就把夏寧遠吵回了家。Helen目睹陸勵成很不高興地對寧遠說:“你在我手下做事就不許質疑我的原則。”

“我只是希望你多考慮一下我的意見,你要這麽做流動性成本是很高的。”

陸勵成已經窩火到極點,不耐煩地說:“你不想做就回家,沒人逼你。”

夏寧遠連頭都沒回就沖出了辦公室。一整天公司都沒人見過她。開會時組裏人都不見她正猜測,又看見陸勵成黑著一張臉進屋,便作噤聲。

夏寧遠還真的很聽話的回了家。其實她一出大樓就已經沒火氣了,她知道陸勵成有他自己的經驗和業務原則,也是因為太看重這個案子才會那麽容易急躁。至於自己,本可以不這麽認真的對待實習,就算她得過且過、陸勵成也會給她一份證明的。

“這麽盡心的跟他吵,實習證明有沒有還真不一定了。”寧遠走著路不忘自嘲一句。

寧遠回家洗了個澡,好好收拾房間,借著陽光明媚還給花澆了水——雒笛在家養了不少綠植,看上去就讓人心情莫名的好。去超市買食材:做一頓豐盛的正餐也是很久都沒有的奢侈了,還得感謝陸勵成給她“放假”。

晚飯光景,寧遠差不多做好了飯便聽見門鈴響。她一陣困惑:雒笛本來獨居,誰在這個時間到家來找她?猜想著可能是鄰居有事,圍裙也沒解便去開門,從貓眼裏望出去竟是陸勵成。

“陸總?”寧遠不明所以地給他開門,陸勵成一個箭步奪門而入。

寧遠被瞪得直心虛:“你……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一天都關機?!”他似乎是強壓著火氣。

“好像忘了充電了。”寧遠很誠實地看著他。陸勵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直勾勾地盯著夏寧遠。他眼睛裏好像燒著一把火。

“你怎麽了?今天案子進展得不順利?”眉頭有一絲顰動,陸勵成把她抓疼了。

陸勵成看著她一臉無辜的表情怎麽也發不出火。上午吵架之後寧遠就不見了,陸勵成不動聲色地上了一天班心裏其實記掛得很,一面想著不會出事一面又怕萬一。終於抽空打她手機卻一直關機,一下慌了神,怕自己上午的話說的太重惹她生氣、怕她委屈、怕她有事,撇下手頭的活就跑出來找她。

他放開寧遠僵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平覆著氣息。寧遠看他似乎還有怨氣,輕輕拽著他的衣袖放輕聲音:“先進來吃點東西,你肯定還沒吃吧。”

陸勵成坐在飯桌邊也不動筷子,面色很冷。寧遠在他旁邊坐下、乖乖認錯:“對不起,下次我不翹班了。”

“你覺得我生氣是因為你翹班?”他瞇著眸子顯得有點陰冷。

“不是……我是說我下次不關機了。”

陸勵成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哎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你肯定明白的。”寧遠不太走心地解釋了一句。

“你對我倒是挺有把握的。”陸勵成冷哼一聲。他有多擔心、所以才這樣氣她讓自己擔心,夏寧遠怎麽可能知道?

“總不會是因為方案不行還在生氣接著來跟我吵架的吧。我相信咱們的矛盾只在方案的意見上,沒有私仇。我相信你也是這麽想的。”寧遠認真地點著頭,給他夾菜,“你不是說我做的飯好吃?快吃吧。”

餐廳的小吊燈下,寧遠一身寬松的衣褲、松松綰著長發、眼目垂下。柔和的光照出她細白面孔上的一層小汗毛,她在這個場景下顯得那麽溫婉動人。夜幕低垂,她就像一汪波瀾不驚的湖水、像一個溫順安靜的妻子。陸勵成看著她,心靜靜沈下來,無限空曠。

“這幾天做案子我都有點太激動了,抱歉。但是我想你既然信任我,我應該拿出自己最專業的一面來。”寧遠喃喃地解釋,“工作和生活我分的很清楚、所以只要出了大廈我就不生氣了。今天就算你放我一天假,行嗎?”

“夏寧遠。”

陸勵成很少這麽直呼她大名。寧遠郁郁地擡頭,旁邊的陸勵成眼神有些迷離,靠在椅背上。

“你今天怪怪的。”寧遠咬著筷子看他。

陸勵成抄手把她的筷子奪下來,鎖住她的雙肩把她攬過來。

夏寧遠腦袋“轟”的炸開了。

——她被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每次寫東西的時候都最怕寫生情的那個階段……= =.因為自己是個比較謹慎的人,所以總是有一種進展太慢別人看不下去、進展太快我自己會懷疑的苦惱……到最後都寫得像雞肋一樣索然無味跟湊字數似的T T 為了寫東西我都想親自去談個戀愛試試了orz .哪裏有個成熟溫和尊重能和我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的男人,快出來我們認識一下吧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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