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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輕咳一聲,這時青艾與月牙兒聽見有人說話,掀簾走了出來,邱槐瞧了瞧月牙兒,心想這宿風言出不行,如何馭下?不過當年皇上與他之間的風波,他是親歷了的,知道此人奸詐,下結論還為之過早。

青艾一眼瞧見邱槐,低了頭要退回屋中,就聽邱槐說聲等等,青艾頓住腳步,邱槐摸著下巴走近幾步,狐疑盯著青艾道:“這位醫官好生面熟,莫非咱家在哪兒見過?”

青艾心中悚然一驚,忙憋著嗓音低聲回道:“許是在下長相太過普通,毫無特色,人群中隨處得見,常有人說在下瞧著臉熟。”

邱槐瞧著她道:“不對,擡起頭讓咱家瞧瞧。”

青艾驚駭不已,萬沒想到他會到醫營來,竟是躲也躲不過去,萬一被他識破,小命難保不說,還要連累白先生和穆醫官他們,這下如何是好?

青艾低著頭,急出一身冷汗,就聽邱槐又說道:“擡起頭來,咱家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 跟追文的親們請個假,7.16-7.24隔日更,還是早上七點,7.25恢覆日更,如果沒有顯示,可以點進前一章,再點下一章,鞠躬致歉!

☆、大將軍燒不燒

青艾低著頭瞧見俞噲一雙大腳,急中生智往月牙兒身邊靠了靠,緊挨著月牙兒,手伸到她背上狠狠掐了一把,月牙兒啊一聲大叫,俞噲瞧了過來,正好邱槐走到青艾和月牙兒前面,又說聲擡起頭來,俞噲急眼了,幾步躥了過來,身子一橫擋住邱槐視線,惡聲惡氣說道:“怎麽?公公也瞧上了我的女人?”

邱槐知道他蠻橫,欲要斜過身子去看青艾,俞噲手臂一擋:“怎地?還沒完沒了?”

邱槐只得站直身子後退幾步,說道:“俞將軍誤會了,咱家是看這位醫官眼熟。”

俞噲嗤了一聲道:“月牙兒是他的妹妹,長得有些象也不奇怪。”

邱槐說聲難怪,轉身走了,俞噲跟在他身後,邱槐再想回頭,礙於身後一雙眼睛虎視眈眈,只得繼續前行回席。

宿風瞧見邱槐進來,忙起身說請,再瞧見俞噲就垂了雙眸,俞噲趕緊入座,悄悄問鄒仝:“大將軍沒看到我吧?”

鄒仝回他一句:“可能嗎?”

俞噲小心翼翼起來,過一會兒又湊過去:“這公公是個色鬼,糾纏月牙兒。”

鄒仝不理他,俞噲便道:“你這人小器,不過打你幾拳,就跟我記仇,你忘了?當初我教你騎馬,你一摔下來,我就趴下去當墊背。”

鄒仝咧嘴一笑,牽動了傷口,不由嘶了一聲,俞噲道:“這樣好了,呆會兒散了席,你打我一頓出出氣。”

鄒仝小聲道:“你以為我傻呢,是大將軍囑咐了,讓我護著楊監軍,最後那一拳我沒防住,被大將軍好一通訓斥。”

俞噲傻了眼:“你們又背著我,定的什麽詭計。”

鄒仝點頭:“確實有詭計,何時大將軍吩咐下來,我就告訴你。”

宿風瞧他們兩個嘀嘀咕咕,手中鐵如意擊在案上,一個碟子應聲而破,宿風笑對邱槐道:“今年身子越發弱了,剛剛竟脫了手。”

俞噲和鄒仝一驚,俱正襟危坐,白先生瞧見,低頭一笑。

宿風笑笑:“俞將軍和鄒將軍為公公舞劍助興吧。”

鄒仝和俞噲應一聲是,俞噲劍法笨拙鄒仝劍走輕靈,幾個回合就占了上風,將俞噲胡子削得狗啃過一般,俞噲小聲道:“你這是故意報仇。”

鄒仝一笑說是。

邱槐觀察來去,只覺宿風這幾個手下都沒正形,深深懷疑他們上了戰場是何德行,再看看那位一言不發的軍師,長得倒是水靈,令人一見心神蕩漾,待俞噲和鄒仝比試過回席,收回心思,笑瞇瞇說道:“大將軍,咱家欲前往校場,瞧一瞧官兵操練。”

宿風笑笑:“如今天氣乍暖還寒,尤其是早上,還結著冰,再凍著公公,待天氣暖和些,再請公公前往。”

邱槐笑說:“我不怕冷。”

宿風唇角一翹:“可我怕呀。”

邱槐又要說話,宿風道:“可也不能讓公公只身前往,還是等等。”

邱槐只得作罷。

散席後已是深夜,宿風因與邱槐周旋喝了些酒,他多年滴酒不沾,一時燥熱將狐裘扔在一旁,送邱槐到了營門外,回去的路上,天空飄起小雪,一進帥帳咳嗽起來,夜裏咳醒好幾回,次日淩晨起來臉色有些發紅,雙眼也有血絲,安伯嘆著氣瞧著他上了馬去校場點卯,他知道攔也攔不住。

從校場回來便劇咳不止,安伯為他準備好每日必泡的散寒藥湯,宿風沐浴後方好些,靠著躺椅假寐一會兒,鄒仝進來了,稟報道:“楊監軍走了。”

宿風一驚,鄒仝道:“楊監軍怕大將軍不舍,會悄悄相送,被邱槐安插的大內侍衛發覺,昨夜連夜走的。”

宿風好半天沒說話,再要開口時,張口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鄒仝驚慌失措,忙喊安伯快進來,安伯一瞧眼淚都下來了,紮著兩只手道:“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找穆醫官來吧。”

宿風喝聲多事,鄒仝忙道:“要不,我去找青艾,青艾也學了好幾個月了,說不定能有辦法。”

宿風說不許去,起身到屏風後躺著去了,鄒仝探頭一瞧,似乎睡著了,示意安伯守著,出來疾步來到醫營,對青艾道:“大將軍吐血了。”

青艾嚇一跳,忙問可用藥了?

鄒仝搖搖頭:“從未見大將軍服過藥,不讓我說,我想來想去,反正你也知道,能不能設法?”

青艾急道:“我連半瓶子醋都算不上,哪裏能有辦法?這樣,我繞著彎問問穆醫官。興許能有辦法。不過眼下我不能去,得等午後撰寫軍報的時候再去,假裝不經意瞧見的,才不會惹大將軍生氣。”

鄒仝點頭讚許,彎下腰說聲拜托了,疾步而走,青艾起身進了藥房,試探道:“老師,如果肺部有舊傷,大概五六年了,留下嗽疾,身子總發冷,有什麽法子醫治?”

穆醫官沈吟道:“青艾是說大將軍的病情?”

青艾瞪大了雙眼,穆醫官笑笑:“青艾別怕,是楊監軍拜托的我,楊監軍對大將軍十分關心,他觀察老朽三年,方敢實情相告,我悄悄問了安伯,那老頭有些身手,我一問,他擺出架勢就要打我,我只能狼狽逃竄,後來有一次大將軍咳得厲害,老頭一著急跑來問我,我仔細問他大將軍如何治療,他說每日吃蛇膽,我說蛇膽不能吃得太多,十天半月吃一次就行,他不信,認定蛇膽對咳疾有奇效。”

青艾忙道:“老師,大將軍沒有吃蛇膽,都扔了。”

穆醫官頓足道:“蛇膽難尋,倒是給我啊,扔了怪可惜的,將士們有時候用得著。”

青艾點頭道:“以後我碰見了,就拿回來給老師。”

穆醫官笑道:“那可太好了,給青艾記奇功一件。”

青艾忙說:“老師,咱回歸正題,大將軍今日吐血了。”

穆醫官眼睛一瞪:“吐血了不早說,安伯說大將軍每日藥湯沐浴,加入桂枝艾葉,這些都是治療體質虛寒的,可能大將軍早年間蛇膽吃多了,體質越來越畏冷發寒,就停了蛇膽琢磨出藥湯方子,算是久病成醫。”

青艾又將他往回拉:“那眼下呢?怎麽辦?”

穆醫官捋捋胡子:“急也沒用,大將軍這是沈屙,得慢慢來。”

青艾忙問道:“那吐血到底嚴重不嚴重?”

穆醫官又一捋胡子:“也嚴重也不嚴重。”

青艾氣極反笑,頭一次覺得這老頭這麽磨人,跺跺腳喊聲老師,穆醫官笑道:“不發燒就不是肺癆,不是肺癆就沒事。”

青艾一聽轉身就跑,來到帥帳外探頭探腦,安伯瞧見她擰著眉頭出來了,青艾忙問:“安伯,大將軍發燒嗎?”

安伯搖搖頭,青艾松口氣:“不發燒就好。”

安伯嘆口氣:“我不知道,他去屏風後躺著快一個時辰了,我也不敢進去打擾。”

青艾踮著腳尖進去了,屏風擋了身子探頭一瞧,宿風平靜睡著了,躡手躡腳進去,手撫上他的額頭,冰涼涼的,起身踮著腳尖跑了出來,對安伯道:“我試過了,沒有發燒,穆醫官說了,不發燒就沒事。安伯放心吧。”

安伯緊擰著的眉頭松了些,剛要回去,青艾在身後喊道:“安伯,大將軍額頭太涼,將火爐擡進裏屋,對了,最好蓋一床厚被。”

宿風在裏屋翻個身,皺眉想,真是聒噪。

青艾跑回醫營,穆醫官一把拉住她道:“還沒說完呢,瞎跑什麽。我問過安伯,大將軍也吃過貝母,不見功效,我看了許多醫書典籍,也請教過許多同行,後來在一孤本中看到,這貝母分為浙貝母川貝母土貝母,其中明確說,川貝母味甘而補,內傷久咳以川貝為宜。宮中禦用貝母多產自浙江,老夫估計大將軍以前用的是浙貝母。”

青艾一聽就去百子櫃中翻找,穆醫官搖頭道:“沒有,渭城也沒有,川貝母稀少,又不見於當下典籍,楊監軍有一子,在四川茂州任太守,因皇上忌憚大將軍與前英國公舊部聯絡,是以各處通信斷絕,楊監軍此次一出渭城,讓楊太守代為找尋,尋到後會派人假扮客商送到渭城,到時候月牙兒就派上用場了。”

青艾一聽,拔腳就往騎兵營跑,正碰上俞噲大發脾氣,見她一來,俞噲硬生生變了個臉,放柔聲音叫著青艾姐姐,青艾忙問月牙兒去了何處,俞噲哭喪著臉道:“跑了。”

青艾忙道:“定是又去了城隍廟,俞將軍還不派人瞧瞧去。”

話音一落,營帳中走出一位乞丐,衣衫襤褸光著雙腳,俞噲大聲喝斥道:“快去,營門關閉前回來。”

乞丐哭喪著臉說聲是,路過青艾身旁,客氣叫一聲青艾哥哥,青艾一瞧,正是上次陪著她去拿綠豆的李校尉。

青艾哭笑不得,俞噲喊道:“務必要取得月牙兒信任。”

青艾認真瞧著俞噲問道:“俞將軍為何對這月牙兒情有獨鐘?俞將軍可了解她?”

俞噲一瞪眼道:“哪來那麽多彎彎繞,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

青艾心說,你願意做王八,月牙兒不見得願意做綠豆,這話也就敢想想,那裏敢說出口,對俞噲客氣笑笑:“我想月牙兒了,可能讓她回來瞧瞧我?”

俞噲飛身上馬,追李校尉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摸臉神馬的,想了想不妥,改了:)

☆、偶爾也脆弱

午後青艾照例進了帥帳,手裏拎著一個杉木食盒,宿風正裹了狐裘,靠坐在火爐旁的躺椅上,臉色煞白,只是顴骨處有些發紅,青艾走過去打開食盒,端出一碗枸杞粥來,放在宿風手邊小幾上笑道:“大將軍,這是剛煮好的枸杞粥,溫補的,趁熱喝吧。”

宿風擡眸瞧她一眼,皺眉說道:“這不是你該做的事。”

青艾心裏說狗咬呂洞賓,臉上依然笑著:“祁連山一帶盛產枸杞,醫營中別的藥不夠,枸杞卻多得都快發黴了,在下這是舉手之勞,以後在下每次來之前,都給大將軍煮一碗。”

宿風微閉了雙眼:“太酸,不喝,今日很累,青艾休要啰嗦。”

青艾放低了聲音:“知道大將軍怕苦喜甜,放了糖霜,要不要嘗嘗?穆醫官平日愛嚼糖霜,在下偷來的,知道了肯定得挨罵。”

宿風也不睜眼,只懶懶問道:“青艾怎麽知道我喜甜?”

青艾笑道:“怕苦的人不都喜甜嗎?”

宿風舒展了眉頭,身子坐直了些,睜眼瞧著她,青艾鼓勵膽小的孩子一般:“先嘗一口,就一口。”

宿風拿過湯匙,只舀了一點,飛快沾一下唇,又將湯匙扔回碗中。

青艾嘆口氣,無奈來到書案後埋頭磨墨,寫好軍報遞給宿風,再一看,幾案上的碗不知何時空了,青艾一笑,宿風頭也不擡道:“晚飯時再煮一碗。”

青艾趁機道:“有一個交換條件。”

宿風擡頭瞧著她:“你敢跟我談條件?”

青艾陪笑道:“就是大將軍扔了的蛇膽,醫營中需要,給了在下可好?”

宿風將軍報遞給她,說了聲行,青艾追問道:“是說軍報行呢?還是蛇膽?”

宿風皺了眉頭,青艾陪笑道:“知道了,是兩個都行。”

宿風再不理她,青艾涮了毛筆又去倒水,嘟囔道:“身子弱,嘴又刁,還愛吃甜的,愛吃甜的花心,這麽多臭毛病。”

宿風聽見展眉一笑。

青艾從帥帳出來回到醫營,月牙兒來了,青艾說起川貝母之事,月牙兒豪爽一拍胸脯:“我讓幫中兄弟一路乞討到茂州拿去。”

青艾忙說不用,月牙兒不再提起此事,嘀嘀咕咕與她說些別的,懇求青艾讓她住一晚,要與青艾抵足而眠。

青艾因與月牙兒說話,就忘了為宿風煮枸杞粥一事,待想起來早過了晚飯時辰,急急忙忙來到帥帳外,悄悄問安伯大將軍可用過飯,安伯搖頭指指裏面,說睡著了,青艾躡手躡腳進去,宿風正窩在躺椅中發呆,頭發松散著,隨意披了外袍,衣襟半掩,露著一片雪白的胸膛,青艾瞧過去就覺恍惚,似乎回到那時看他洗澡的時光,兩眼不由順著衣襟往下看,似乎哪裏不對,正迷惑著,鼻間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她看過去,原來宿風的外袍衣袖被爐火炙烤著,已經起了火苗,青艾一聲驚叫,沖過去一把拎起袖子就往外扯,刺啦一聲衣帶崩斷,青艾將外袍扔在地上,兩腳用力跺著,直到火苗熄滅才松一口氣,回頭再瞧宿風,正一臉古怪看著她,青艾往下一瞧,宿風只穿了裏褲沒穿裏衣,上身赤/裸著,青艾眼前一片白雪,綴了兩點紅梅,背過臉用力咬一下舌頭,若無其事又將外袍給他披了回去,拍了幾下剛剛踩過的那只袖子,陪笑說道:“沒怎麽臟,就是有些糊了。”

宿風將衣帶系緊,沒有理她,青艾又陪笑道:“大將軍,那個,今日貪看醫書誤了時辰,沒有煮枸杞粥,聽安伯說大將軍還沒有用晚飯,要不在下這會兒去煮一碗,大將軍當夜宵?”

宿風說聲不用,青艾陪笑道:“那在下告退了。”

宿風說聲等等,青艾垂手站著,他卻半天不說話,青艾腿都站麻了,突然聽他開口說道:“與楊監軍今次一別,不知何日再見,我恨不能替他挨打,卻連當面給他磕幾個響頭,也成了奢望……”

宿風說著話,猛然嗆咳起來,捂了嘴彎了腰額角青筋都鼓了出來,青艾瞧他辛苦,不忍旁觀,跑過去撫著他後背為他順氣,好半天宿風咳嗽平息直起身子,喘息著問道:“這也是郎中的手法?”

青艾忙停住手,卻忘了拿下來,壯著膽子道:“沒錯,穆醫官教的。”

宿風身子往後一靠,將青艾的手壓在椅背上,青艾用了用力抽不出來,又一用力宿風靠得更緊了些,青艾只得道:“大將軍,在下的手。”

宿風這才挪了挪身子,青艾隔窗瞧見外面已是漆黑一團,忙說道:“在下該告退了。”

宿風點點頭又說聲回來,瞧著青艾道:“可知道今夜口令嗎?”

青艾茫然瞧著他:“什麽口令?”

宿風一笑:“青艾博古通今,可知雞肋典故?”

青艾嘀咕道:“什麽博古通今,大將軍又嘲笑在下。”

宿風道:“曹操以‘雞肋’為夜間口令,主簿楊修揣摩其心意,雞肋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今丞相進不能勝,恐人恥笑,明日必令退兵。被曹操以蠱惑軍心之名殺之……”

青艾明白過來,笑說道:“在下夜間從不出醫營,不知有口令一事。”

宿風笑笑:“巡營的士兵若遇見你,你對不出口令,會被當做敵軍奸細誅殺。”

青艾惶惶然:“這麽嚴重啊,那,大將軍,口令是什麽?”

宿風搖頭:“都是白先生定,我夜裏若不出帥帳,就不會問。”

青艾擡腳往外:“這就問白先生去。”

宿風搖搖頭:“青艾有時候挺聰明的,你不知口令,怎麽去找白先生?”

青艾喊一聲安伯,宿風笑道:“捉蛇去了。”

青艾跺跺腳,宿風指指對面:“既走不了,就坐著說話吧。”

青艾站得兩腿酸疼,也不再客氣,坐到書案後發呆,宿風也不說話,闊大的帥帳中一時靜默。

靜默中青艾先開了口:“大將軍的病情,楊監軍已告知穆醫官,穆醫官索經尋典,終覓得良藥。”

宿風坐直身子問道:“什麽藥?”

他的聲音因急切而有些發緊,雙眸燃起奕奕的亮光,青艾轉身瞧著他,:“是川貝母。”

“貝母嗎?”宿風又靠坐回去,閉了雙眼道:“吃過幾大車了。”

“穆醫官說,貝母分浙貝母川貝母土貝母去,其中內傷久咳以川貝母為宜。”青艾瞧著他道。

宿風懶懶說道:“都是貝母,能有多大區別?”

“大將軍別灰心,我們不妨試試。”青艾勸慰道:“茂州多產川貝母,楊監軍為了大將軍,回京前特意繞道去探望兒子,就是為了給大將軍尋藥。”

宿風雙手捂在臉上猛搓了幾下,悶聲說道:“皆是受我連累。”

青艾不知他與楊監軍有怎樣的淵源,只知提起楊監軍,又觸動他心中情懷,也不知該說什麽,一時間,二人又陷入沈默。

墻邊的青銅連枝燈燈光漸暗,青艾起身去添燈油,宿風豎起手臂說不用,青艾覆坐下來。又過一會兒燈光全熄,只餘爐火微微跳躍,好半天宿風開口說道:“當年我熱血冒進,連累許多人……”

話未說完,宿風又劇烈咳嗽起來,直咳得彎下腰去,青艾跑過去撫著他後背,待他平息些,青艾跪坐在他對面,誠懇說道“在下認為,任何事,只要有一分希望,就要盡百分努力。”

青艾心想,為了安慰你,我可將我的人生信條都說出來了,你若還想不開,那就沒轍了。

宿風在黑暗中沈默著,很久開口說道:“青艾有沒有做過後悔的事?”

青艾笑笑:“自然是有,有很多,不過仔細回想,許多事若再來一次,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因為性情使然。除非,除非能帶著記憶重頭活過……”

宿風嗯了一聲再不說話,又過了很久,青艾借著爐火的微光瞧著他,閉了雙眼靠在躺椅中,已經睡得熟了,青艾來到火爐邊添幾塊木炭,又瞧宿風衣著單薄,拿起椅背上搭著的狐裘,為他蓋在身上,瞧著他睡夢中依然眉頭微皺,伸手探上他的額頭,觸手處有些微溫,已不似白日那樣冰冷。

青艾一笑,到角落裏拿一塊卷著的毛氈,鋪在離火爐不遠處躺了下來,不多時睡著了。

似乎剛一合眼,外面已吹響起床的軍號,青艾揉著眼睛醒來,宿風已騰身而起,喊著安伯更衣,安伯答應著進來,瞧見青艾就是一楞,青艾一骨碌爬起來,硬著頭皮喊一聲,安伯早。

宿風聽到她說話回過頭來,瞧她一眼道:“這會兒解禁了,回去吧。”

青艾答應著,飛快將毛氈卷起豎在墻角,逃一般跑了。

從帥帳出來,因跑得飛快,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青艾忙頓住腳步彎腰致歉,被她撞到的人沒吱聲兒,青艾擡頭一瞧,原來是白先生,白先生古怪瞧著她,又瞧向帥帳,青艾忙打招呼,先生早。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早上的,提前更了,放在存稿箱總出不來...

☆、師兄弟

白先生嗯了一聲,沈默半晌突然開口說道:“青艾昨夜,宿在了帥帳。”

青艾慌忙結結巴巴解釋:“本來答應昨日晚飯時,為大將軍煮枸杞粥,給忘了,昨夜過來致歉,不想就晚了,不知道口令,不敢在軍營中亂跑,就,拿一張毛氈睡在了地上。”

白先生又嗯一聲,這時宿風神采奕奕從帥帳出來,跟白先生點頭致意,上了馬看著青艾道:“怎麽還不回去?”

青艾拔腳就走,白先生伸臂攔住了,溫和笑道:“請大將軍先行,我和青艾有話要說。”

宿風頭也不回策馬走了,白先生瞧著青艾:“青艾怎能夜間和男子共處一室?”

青艾嘟囔道:“我錯了,可是比起被砍頭,我寧願……..”

白先生狐疑道:“怎麽不問安伯?”

青艾忙道:“安伯抓蛇去了。”

白先生皺了眉頭:“夜裏抓蛇嗎?”

青艾啊一聲,擡頭瞧著白先生:“夜裏,不能抓嗎?”

白先生瞧著她道:“軍中將士大多認識胡醫官,就算你不知道口令,他們也會將你帶到我面前,不會立馬就砍了你的頭。”

青艾指指宿風背影:“大將軍說……他騙我?他為何要騙我?”

白先生瞧著青艾,臉上神情捉摸不定,白先生向來待她溫和,今日卻似乎有些嚴厲,青艾覺得氣氛尷尬,揉揉眼睛道:“困死了,我得回去睡會兒,白先生趕緊點卯去吧。”

白先生勾唇一笑:“我若晚了,他會不會打我的軍棍,我倒是想試試。”

青艾忙說:“別呀,多疼啊,白先生,我走了啊。”

白先生說等等,目光牢牢鎖著她道:“今日早飯想吃青艾做的清炒綠豆芽了,還有,青艾到時候和我一起吃,今日橫豎無事,吃過飯我們清談。”

青艾不字尚未出口,白先生斬釘截鐵說道:“就這麽定了。”

青艾楞在當場,瞧著白先生上馬走了,方一步一步蹭回到醫營,想破了腦袋琢磨不透宿風為何騙她,更不知向來溫和的白先生,今日怎麽就有些強人所難。

尚未進門,月牙兒迎了出來,瞧著她,又是一副古怪的神情,青艾心想,今日早上見著的三個人,都這麽看著我,我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月牙兒開口道:“青艾姐姐,昨日宿在何處?”

青艾沒好氣道:“迷路了,在墻邊睡了一夜。”

月牙兒追問是真是假,青艾不理她,一頭倒在炕上閉了雙眼,嘟囔道:“困死了,也煩死了,讓我睡會兒,不許叫醒我。”

月牙兒果真沒有叫她,任她一覺睡到午後,青艾爬起來瞧著窗外明媚的春光發呆。

月牙兒端了飯菜過來,青艾問什麽時辰了,月牙兒笑說未時三刻,青艾爬起來草草洗漱過胡亂吃幾口飯菜,靑鹽漱了口,匆匆忙忙往帥帳而來,進了門白先生也在,青艾瞧見他一拍額頭,忙陪笑道:“白先生,我一覺睡了過去,白先生早飯可用得好?”

白先生看著她:“我今日沒有用飯。”

青艾有些惶恐,宿風瞧她一眼,挑眉而笑。

青艾陪笑說道:“我先寫軍報,白先生今日的晚飯,我包了。”

宿風笑道:“青艾廚藝不錯,我也和白先生一起得了。”

白先生竟硬梆梆說不行,青艾吃驚瞧著他,他又補了一句:“我想和青艾單獨說話。”

宿風沒說話,青艾蹭到書案後撰寫軍報,一邊寫一邊偷看白先生臉色,過一會兒宿風說道:“霽巖去瞧瞧俞噲那邊的騎兵操練,若有不到之處,還請霽巖多加指點。”

白先生起身應是,宿風又道:“告訴俞噲,他喜愛月牙兒,得空軟磨硬泡就是,不可耽擱軍務,騎兵營的人若再有扮乞丐,出去丟人現眼,就永遠留在城隍廟好了。”

白先生又應一聲是,瞧一眼青艾,轉身走了。

青艾松一口氣,將原來寫的揉了扔進紙簍,又重寫一張,寫好後遞給宿風,宿風掃一眼還了回來,微笑道:“發走吧,青艾昨日還欠我一碗枸杞粥。”

青艾點頭:“今日晚飯補上。”

出門將軍報交到安伯手上,回來洗毛筆,洗過了去倒水,宿風支著耳朵聽著,就聽她說道:“也不知怎麽得罪了白先生,那麽和氣一個人,今日怎麽有些強人所難?”

告退時宿風瞧著她:“青艾,不願意做的事,就算是親近的人勉強你,也可以拒絕,要知道,屈就頭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青艾點點頭,話雖如此,她打小屈就慣了,對老胡和胡弟這樣的尚且屈就,何況是對她很好的白先生,不就是一頓飯嗎?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傍晚時分做好了飯菜,清炒綠豆芽孜然羊肉烤土豆小米飯,加上給宿風煮好的枸杞粥,一起放入杉木食盒,宿風不能吃涼的,特意繞道先往帥帳而來,將枸杞粥遞給安伯,杉木食盒中香味飄出來,安伯笑說真香,青艾一笑,轉身而走,不多會兒來到白先生營帳。

白先生似在等她,屏風早已推開,矮幾上一塵不染,擺著兩副碗筷,青艾將杉木食盒放下,裏面飯菜一樣樣拿出來,笑說道:“白先生趁熱吃。”

白先生示意她坐下,青艾跪坐了,二人斯文吃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剛吃幾口,安伯急匆匆進來了,擦著額頭的汗說道:“白先生,大將軍又發病了,老奴想請胡軍醫過去看看。”

白先生停下筷子,和氣說道:“大將軍以前生病,都是自己醫治,胡軍醫尚在學徒階段……”

話未說完頓住了,因為青艾已放下碗筷,連告辭都顧不上說,更沒聽到白先生的話,腳步匆匆就往外走,白先生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簾外,攥緊手中筷子,哢擦一聲,筷子應聲而斷。

青艾跑進帥帳時,宿風正悠然用飯,瞧見她進來就是一笑,青艾忙問:“大將軍可好些了?”

宿風瞧著她,長發用藍布條簡單束在腦後,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臉上皮膚薄而透明,因跑得急,暈著淡淡的粉紅,鼻尖上沾滿了細細的汗珠,一襲藍衫潔凈清爽,襯得她唇紅齒白。

青艾又問一句:“大將軍又咳嗽了?這次可有血?”

宿風垂了眸子斂了心神,笑說道:“我故意讓安伯誆來青艾,因為我也想吃孜然羊肉。”

青艾嘆口氣,這才想起沒跟白先生告辭,轉身甩簾走了。

想起剛剛對坐拘束尷尬,也沒再回白先生營帳,怏怏回了醫營,心想怎麽都找我做飯,我成廚子了,都兩天沒好好看醫書了,可軍營中這兩個人一個老大一個老二,誰也不敢得罪。

青艾頭一次覺得此處既不安寧也不踏實,想著找月牙兒商量商量,換個渭城的郎中拜師,又一想穆醫官一心栽培她做接班人,她怎能讓老人家失望。

回到醫營進了屋,桌上擺著月牙兒留的字條,說是俞噲要去渭城相馬,她順道跟著走了,這百裏荒原,若步行的話,該被狼吃了。

青艾吸一口氣甩甩頭,摒除雜念,專心看《神農本草經》,看了一會兒心中平靜下來。

青艾前腳剛走,白先生後腳進了帥帳,指指宿風道:“就知道你在裝病。”

宿風一笑:“我說了一起吃晚飯,你偏說不行,我自然要去攪局,安伯說青艾做的孜然羊肉很香,我想嘗嘗。”

白先生在他對面坐下:“你是不是為了試探我?”

宿風笑笑:“怎講?”

白先生盯著他:“為何昨夜讓青艾留宿帥帳,孤男寡女。”

宿風笑道:“說來奇怪,我總忘了她是女子,再說了我是病人她是軍醫,留她照看我也無不可。”

白先生幹脆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青艾?”

宿風搖頭大笑起來:“就她那姿色?本大將軍、堂堂英國公會喜歡她?”

白先生瞧著他不說話,宿風又笑道:“想來白先生對她太過在乎,不過這軍營中男子隨處可見,就她一個女子,白先生蓋所金屋,將她藏起來才是。”

白先生心說,我倒想呢,可惜她不願意。

宿風打個哈欠笑道“楊監軍走後,我好幾個夜晚都半夢半醒,昨夜因青艾在身旁,我睡得十分踏實。”

白先生沒好氣道:“估計你是連著撐了幾個日夜,困得支不住了,跟青艾無關。”

宿風笑笑:“改日再留青艾一夜,再試試,就知道你我誰說的有理。”

白先生咬牙道:“你敢。”

宿風嬉皮笑臉:“以為師兄在軍營中好幾年看不到女子,才對這青艾臨時起意,今日一看,師兄對她,還真是喜愛到了心坎裏。師兄到底喜歡她哪兒?”

白先生沒有接他話茬,只說道:“早些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更文疲於奔命,想改到晚上10點,可以的呢,還是可以的呢?

☆、唱歌也麻煩

第二日白先生用早飯,瞧著幾上的綠豆芽湯,起身追了出去,不見青艾人影,王阿壯在旁說道:“回稟白先生,胡軍醫讓我每日一早去醫營拿菜。”

白先生點點頭,回到屋中,盯著那碗綠豆芽湯,心想青艾這是倔勁上來了,讓她做飯她就給做飯,但是卻不想再見到自己,嘆口氣端起綠豆芽湯,一掃斯文,幾口吃得幹凈。

午後青艾拎著一個食盒進了帥帳,依然是一襲藍衫幹凈清爽,宿風心想,若換了女裝,定能好看幾倍,青艾將枸杞粥拿出來放在幾上,宿風瞧著她笑問:“昨日怎麽跑了?生氣了?”

青艾垂手恭敬說道:“在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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