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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撰寫軍報。”

宿風眼光跟著她,瞧她緊繃著臉,一臉嚴肅,心想氣性倒不小,拿起幾上枸杞粥攪了攪,今日青艾特意加了黑豆,宿風放下碗,又猶豫著拿起來,耐著性子將黑豆一顆顆挑了出來,擱在碗蓋上,青艾回頭瞧見,忍不住說道:“黑豆也是溫補的。”

宿風搖搖頭:“軍營裏的豆子都是馬料中挑出來的,我不吃。”

青艾停了筆,瞧著他認真問道:“黃豆芽大將軍怎麽就肯吃?”

宿風手中湯匙頓在空中,想了想才道:“發成豆芽我就吃。”

青艾將筆擱在筆架上,跑過來將黑豆又倒回粥中,宿風皺了眉頭,將粥放回幾上,賭氣一般道:“青艾要逼我,我就不吃了。”

青艾將碗收了放回食盒,一邊扣著蓋子一邊說:“不吃就不吃,以後再也不煮了。”

宿風低頭撥著爐火不理她,青艾回到書案後接著寫字,寫好了遞給宿風,也不等他說好還是不好,涮了毛筆去倒水,宿風支著耳朵聽著,青艾破天荒一個字也沒說。

青艾回來時,宿風正將軍報交給安伯,青艾拎起食盒告退走出,回到醫營揭開食盒準備清洗,粥碗卻是空的,青艾不由一笑。

這時穆醫官回來,背著一背簍的草藥,青艾忙接了過來,笑問哪裏來的,穆醫官捶著腰笑道:“荒原上雪化了,雪地底下有不少草藥。”

青艾打來水讓穆醫官洗手,又端了茶過來,穆醫官喝著茶笑道:“果真是老不中用了。”

青艾笑道:“老師,明日我去吧。有些藥可能認不準,采回來老師再篩查一邊就好。”

穆醫官點頭:“我也正有此意,明日一早去,午後就回來,”

青艾喜滋滋答應著,扶穆醫官躺下歇息,回到屋中接著看《神農本草經》,仔細用筆記下其中幾味藥的性狀,又去藥房一一比對識別,一直忙到夜裏,覺得準備充分妥當了,第二日用過早飯,背著藥簍拿了小鏟拿著醫官專用的令牌興奮出發了。

荒原上積雪消融,一簇一簇的嫩綠青草長了寸許,只是草長得不勻,有的地方□□著黑土,背陰的地方還有薄薄的雪,遠遠瞧著一塊綠一塊黑一塊白,若小童的瘌痢頭一般,青艾站定了擡頭望著湛藍的天空,興奮得一邊哼歌一邊往有背陰處走。

揀能想起來的胡亂哼著,小鏟子鏟去薄雪挖開土仔細搜尋,一個時辰後背簍滿了一小半,有半夏麥冬白術黃連三七,青艾扶著腰站起身,找一處有草的地方坐下來歇息,拭著汗看著背簍中的收獲,滿意笑著又哼起歌來。

哼著哼著環顧一下四周,四野空曠沒有人影,以前和同學去過幾次KTV,她總是開不了口,只能忙著給大家拿飲料拿吃的,後來約她的人就少了,青艾低頭偷笑,這會兒沒人,我大聲唱唱試試。

張口吼了一首我從草原來,感覺還不錯,把能想起來的歌都吼了一遍,吼得起勁投入,就忘了觀察四周動靜,東邊有一隊人馬漸走漸近,為首的那人聽到有人在唱,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瞇了眼點頭道:“好韻味。”

又聽那邊接著唱道,天之涯地之交,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解餘歡,今宵別夢寒。馬上人聽著開始拭淚:“唉,聽了這樣的歌,咱家不由想起皇上來了,唉,離愁別緒,讓人惆悵。”

旁邊大內侍衛都是些粗人,也不懂他在感慨什麽,邱槐又嘆道:“果真是知交半零落,唉……”

說著話吩咐道:“將歌者帶過來。”

不一會兒那個侍衛回來了,稟報道:“公公,那位公子不肯過來。”

邱槐翻身下馬:“他不過來,咱家過去,瞧瞧是什麽樣人。”

青艾遠遠瞧見他走了過來,忙抓一把濕土在臉上一抹,邱槐過來攀談問道:“公子好文采好詩詞好歌曲,咱家聽見,心向往之。”

青艾忙躬身道:“在下不過是軍營中的軍醫,並無什麽文采,此詞此曲,哦,乃軍營中白霽巖先生所作。”

邱槐點點頭:“白霽巖不愧為當今名士,果真好才華。”

青艾瞧著邱槐一行人往軍營而去,不由松一口氣,背起藥簍接著采藥,卻再無心思唱歌,一邊挖一邊嘟囔,老少皆知的歌,到他們這兒就驚為天人,以後唱個歌都得小心,剛剛一時情急推在了白先生頭上,邱槐該不會說起吧,若白先生知道了,該如何是好。

邱槐進了軍營,雙方客氣見了禮,他直接越過宿風,一把抓住白先生的手,白先生用力掙紮,怎奈他的手鐵鉗一般,熱切看著白先生笑道:“天之涯地之交,知交半零落,先生好詞好曲啊,咱家聽了頗有知己之感,先生若不棄,可能親口唱與咱家聽聽?”

白先生搖頭剛要否認,宿風在旁笑道:“白先生又有新作?我們也願一飽耳福。”

白先生直咬牙,鄒仝瞧俞噲一眼,俞噲跳出來道:“白先生不愛唱歌,末將先舞劍獻醜。”

說著話一挽劍花,比個招式直沖邱槐而來,邱槐一驚松開攥著白先生的手,白先生怒不可遏,轉身掀簾走了。

宿風搖搖頭,對邱槐道:“公公進來之前,步兵營兩個校尉為搶營妓打起來了,各自手下打做一團,白先生急著去調解,公公勿怪。”

鄒仝在一旁皺一下眉頭,大將軍可真是,怎麽不說騎兵營打起來了,凈辱沒我的步兵營。

宿風斜他一眼心想,這會兒俞噲正舞著劍呢,我若說是騎兵營,他還不得沖著我來?

邱槐目光直直盯著門外,笑說道:“不怪不怪,如此光風霽月的公子,咱家喜愛還來不及,哪裏舍得怪他。”

宿風皺了眉頭,這老東西,越來越不象話,整肅一下表情,一本正經對邱槐道:“公公此行,為何而來?”

邱槐回頭笑道:“不過是例行公事。”

宿風嗯一聲又道:“白先生這新詞,本大將軍都沒聽說過,公公從何得知?”

邱槐撫摩著下巴:“來時路上,碰上軍營中的軍醫,正在唱歌,咱家過去一問,原來是白先生大作。”

宿風挑眉道:“公公,這軍營中一草一木,上到白先生下到士兵,都是我宿風的,任何人休想染指半分。”

邱槐咳一聲笑道:“大將軍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宿風打斷他的話,桀驁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大將軍還忙著,鄒將軍陪著公公,好生招待。”

鄒仝皺了眉頭,怎麽又是我?

擡起頭來已滿臉堆笑,說一聲公公請,邱槐尖利一笑:“咱家會上奏皇上。”

宿風頭也未回大步而走,鄒仝陪著邱槐在軍營中四處走動,熱情洋溢介紹,這是步兵營這是騎兵營這是兵器營這是醫營,甚至連有幾處廚房幾處茅廁都說得清楚明白,只是一到校場外,邱槐說想進去瞧瞧,鄒仝就十分為難:“進入校場要大將軍授命。”

邱槐連續碰了釘子,又加宿風態度倨傲,氣沖沖回到渭城監軍府,給皇上密折說宿風口出狂言有謀反之心,末尾又加了一句,白霽巖天下名士,該入京為皇上效力才是。

十多日後收到皇上密旨,宿風有反心朕早就知道,可憑據呢?朕讓你察看他的軍營兵力如何戰鬥力如何,不見提起半句,朝中名士多得是,不缺一個白霽巖,無需你邱槐多管閑事。

邱槐對宿風更添惱恨,上奏說宿風的軍營中令出不行官兵狎妓時有互毆,末了老淚縱橫跟皇上哭訴一番,宿風倨傲渭城苦寒彭耀祖圓滑,老奴處處受氣,分外想念皇上,哭完想起臨行前尉遲勳囑咐,又覺不妥,表一番忠心道,再苦再累,老奴為了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午後青艾匆匆回到醫營,不想白先生坐在屋中,瞧見她進來咬牙道:“胡青艾,你幹的好事。”

青艾頭皮一麻,懵懂說道:“白先生,青艾不明白。”

白先生站起身盯著她道:“天之涯地之交,知交半零落,難道是我夢中所作?”

青艾陪笑道:“我信口唱了兩句,被邱槐聽到了,我只能說是白先生所作,白先生是我見過的人中,最有學問的。”

白先生沒再理她,轉身走了,清風拂起袖口,一大片紅腫,他自己回到營帳狠洗,給搓紅的,青艾卻沒看到,猶自松一口氣,洗漱換衣後到了帥帳,一進去宿風就問道:“青艾,知交半零落那個,全詞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女兒在學唱送別,聽了頗多感概,年少時總想,為何有的學校會拿這首歌當做校歌,如今有了些年紀,聽來又有別樣意味,就象看故宮,每個階段去看,都有不同的感受...

☆、白龍馬

青艾顧左右而言他,陪笑道:“在下這就撰寫軍報。”

宿風笑笑:“那,全詞就寫在紙上吧,若不寫,以後不許離開軍營半步。”

青艾磨好墨斟酌著,思來想去不舍得荒原中那天然大藥房,心想寫就寫,又能將我怎樣?揮筆寫了遞給宿風,宿風掃一眼斜睨著她:“為何說是白先生所作?”

青艾嘆口氣:“在下在宮中遭杖斃時,是邱槐看著行刑的,他見過我,上次在醫營瞧見我已經生了疑心,我今日唱歌時,他正好路過,若不是在臉上抹了灰土,難逃一劫,他問起何人所作,我一急就說是白先生。”

宿風點點頭:“那,是誰所作呢?別告訴我又是游方道士。”

青艾忙大聲說道:“不是。”

宿風饒有興致看著她,青艾道:“我在宮中貴太妃處見過一個詩詞孤本,這是其中一首,是貴太妃譜的曲。”

“哦?”宿風笑笑,“這次的假話竟添了幾分可信。”

青艾硬著頭皮道:“大將軍既覺得不可信,那大將軍以為是何人所作?”

宿風楞一下笑道:“青艾這招,才是真正的反將一軍。寫軍報吧。”

今日倒涮筆水時,青艾又沒說話,宿風心中琢磨,難道以後再不說了?青艾走後,喚來鄒仝吩咐道:“以後就由鄒仝招待邱槐,原來的議事廳一直空著,他來了,就請他到那兒去呆著去,哪兒能去哪兒不能去,鄒仝自己掂量,不能再讓他看到白先生和胡軍醫,沒有天大的事,別來請示。”

鄒仝不悅道:“瞧見那老小子就反胃,大將軍能不能給末將換個差事?”

宿風瞧著他:“俞噲莽撞,一言不合就得上拳頭揍人,白先生呢,鄒仝也不想讓邱槐再來惡心他吧,其餘參將副將級別太低,要不這樣,鄒仝說說,誰合適?”

鄒仝氣悶說道:“大將軍如此說,只有末將合適。”

嘆口氣說聲領命,大步走了,宿風一笑,青艾這一招還真管用。

晚飯時青艾拎著食盒進來,笑說道:“午時欠下的,這會兒補上,以後每日一碗。”

宿風接過來一瞧,今日的粥又不一樣,問今日添的什麽,青艾說當歸,宿風將碗擱在幾上,不滿說道:“當歸是女人吃的。”

青艾笑道:“補氣養血,男女皆宜,不過多數男子不會氣血不足而已。”

宿風沒再說什麽,從善如流又端起碗來,當歸味苦,青艾今日特意多加了糖霜,笑瞇瞇瞧著宿風吃了進去,心想,要是越過荒原到北部山上的半山腰,說不定能有冬蟲夏草,又或者,能有川貝母也說不定。

第二日,青艾將她和穆醫官這兩日采回的草藥攤開晾曬,跑到騎兵營去找俞噲,俞噲笑瞇瞇迎了出來,青艾瞧著他,似乎那裏不一樣了,俞噲摸摸下巴笑道:“青艾姐姐,噲將胡子剃掉了。”

青艾笑道:“這樣好,精神抖擻的。”

俞噲氣憤說道:“昨日去送月牙兒到渭城,進了城隍廟,她那些徒子徒孫就圍了過來,都叫我爺爺,有一個年紀比我爹還大的搖頭道,此人只是面老,其實也就跟我一般年紀,氣死我了,回來後請教了鄒仝,他說是我這一臉胡子鬧的,我就忍痛割愛,剃了。”

青艾笑問道:“月牙兒住的可好?”

俞噲更加氣憤:“我也以為臟亂臭,誰知進去了,收拾得跟洞府似的,雖沒我的營帳大,但比我的營帳還要舒服十分,怪不得她總不愛呆在軍營。”

青艾放下心來,笑道:“有一事相求俞將軍。”

俞噲胸脯一怕:“是月牙兒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噲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青艾笑道:“不用上刀山下油鍋,我想學騎馬,俞將軍吩咐手下騎馬好的,教教我。”

俞噲又一拍胸脯:“他們毛手毛腳的,我親自來教。”

俞噲雷厲風行,當即帶著青艾去了馬廄,青艾指指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俞噲撓頭道:“那是大將軍的坐騎,是純種的大宛良駒,叫做閃電。”

青艾瞅一眼心說,別跟我提打雷閃電,笑問道:“其它的呢?都是什麽品種?”

俞噲指指一匹紅色駿馬:“戰馬以河曲馬居多,粗壯有力,輜重的多為蒙古馬,吃苦耐勞,蒙古馬矮小一些,適合青艾姐姐。”

李校尉在旁邊討好說道:“將軍,前些日子買來一些馬駒,其中一匹銀白色的,我覺著最適合胡軍醫。”

俞噲彈一下他腦門兒:“娘的,不早說。”

李校尉前來那匹半大的馬駒,青艾仰頭瞧著笑道:“真可愛,我能為他取名嗎?”

俞噲豪爽笑道:“當然可以,以後他是青艾姐姐的了。”

青艾笑道:“就叫他白龍馬。”

俞噲和李校尉連聲說好。

上午鄒仝前來稟報軍務,宿風安靜聽完,說聲很好,皺眉問道:“怎麽不見俞噲?”

鄒仝笑笑:“忙著教他的青艾姐姐騎馬呢。”

“青艾在學騎馬?什麽樣的馬?”宿風挑眉問道。

鄒仝笑道:“末將也是聽說。”

宿風擺擺手:“快去瞧瞧,囑咐俞噲,別讓她騎種馬,高大的也不行。”

鄒仝答應著出來,又皺了眉頭,怎麽又是我?又是這樣的小事。

不一會兒鄒仝回來了,稟報說道:“騎的是個半大的馬駒,胡軍醫取其名曰白龍馬。”

宿風興趣十足:“學得怎樣了?”

鄒仝不悅道:“大將軍問什麽樣的馬,末將就看了是什麽樣的馬,大將軍沒問學得怎樣了?”

宿風一拍書案:“這會兒問了。”

鄒仝拱手道:“拜托大將軍,末將忙著呢,問俞噲好嗎?俞噲剃了胡子,挺有意思的。”

宿風哈哈笑道:“剃了胡子也是俞噲,不過俞將軍粗中有細,本大將軍很欣慰。”

鄒仝告退出來,走著走著猛得一驚,回頭瞧一眼帥帳,難道說?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大將軍行軍打仗向來不按常理,於男女之事上估計也如是。

鄒仝豁然開竅,小跑步往跑馬場而來,未進跑馬場就聽到青艾的笑聲,進去時,青艾正馭馬慢跑,一邊跑著一邊笑道:“我學會了,學會騎馬了。”

俞噲低聲跟李校尉耳語:“這也叫學會了,若不是瞧在他是月牙兒的青艾姐姐,早一腳將他踹下來了,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的。”

李校尉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只嘿嘿笑。

鄒仝站在場邊瞧了一會兒,姿色平平身段平平性情中庸,倒是笑起來若撥雲見日,回想起來也甚少笑,大概自己想錯了,大將軍不過是隨口一說,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顛顛兒又跑到帥帳稟報道:“大將軍,胡軍醫能驅馬慢行了,高興得有幾分得意,俞噲不滿意,說她扭扭捏捏,說若不是瞧在月牙兒叫她姐姐的份上,早一腳將她踹下來。”

宿風寫完最後幾個字方擡頭道:“鄒仝今日很閑呀,什麽雜事都來回,多事。”

鄒仝張了張嘴,唉,揣度錯了,就說嘛,怎麽可能?

午後青艾帶了枸杞粥過來,這次加的是紅棗,青艾沒磨好墨,宿風就吃完了,青艾例行公事完畢,未開口告退,宿風問道:“青艾可會下棋?”

青艾就問什麽棋,宿風指指書案後的多寶閣,青艾過去拿了下來,二人在矮幾前相對跪坐,青艾耍了些同學間的小把戲,很快四子相連,拈起一顆子連了上去得意笑道:“大將軍,在下贏了。”

宿風拈著白子看著發楞,青艾手指點上去:“一二三四五,沒看住吧?哈哈,我玩兒這個最拿手。”

宿風也笑起來:“五子棋?倒是我想覆雜了,還布局呢。”

青艾咬了唇,原來他是要下圍棋,是啊,赫赫大將軍,才不屑玩兒五子棋,青艾起身想走,誰知宿風哈哈笑道:“五子棋就五子棋,來,我們比比。”

這一比,直到天色將晚。

開頭青艾憑著小聰明贏了幾局,宿風方認真對待,他一認真青艾輸得一塌糊塗,越輸越不服氣,就連有人在帥帳外說有事稟報,青艾摁著棋盤盯著宿風道:“讓他等等。”

宿風就喊聲等等,來的人多了,宿風索性喚安伯進來吩咐道:“告訴他們,傍晚前誰也不見,讓他們找白先生去。”

幾局下來,青艾才知古人於五子棋上極有講究,有風車輪,二頭蛇,一子雙殺,一子多殺,八卦陣,星月陣,青艾原來只是上課無聊時,與同桌在格子本上一個畫圈一個畫叉,這一下午與宿風下棋,大開眼界的同時也輸得有些惱火,不依不饒揪了幾次宿風袖子,宿風不以為忤。

直到安伯進來說大將軍該用晚飯了,青艾方回過神來,忙起身告退,宿風笑道:“萬事開頭難,莫要急於求成,騎馬也是一樣。”

青艾回道:“謝大將軍教誨,我現在只敢騎白龍馬,想著有朝一日練好了,騎在閃電那樣的駿馬上,該有多威風。”

宿風擺擺手,青艾告退走了。

她一出門,宿風開懷大笑,回頭對安伯道:“白龍馬?青艾果真有幾分古怪。”

作者有話要說: 帶閨女回鄉下避暑,網絡有點問題,在親戚家上的,每天都會更,但是可能時間不固定,一般就晚上吧,親們多諒解,鞠躬!

☆、童謠

端午節那天,楊監軍楊德顯回到京城楊府,連續十來日足不出戶,偶有舊友來訪,皆稱謝不見,就連世交的宿府老太君來拜望,也未曾前去拜望。

半月後,皇上在禦書房召見楊德顯,楊德顯進了門叩見過,伏地大哭不起,且哭且說:“臣可算見著了皇上,那宿風縱容屬下搶了臣的愛妾不說,還將臣好一通毒打,臣屈辱難當,恨不能吊死在渭城,求皇上為臣做主。”

禦前太監張讓幾次去攙扶,楊德顯痛哭不起,皇上嘆氣道:“起來吧,朕為你做主就是。”

楊德顯這才抹著眼淚起來,皇上說聲賜座,楊德顯跪坐於前,皇上詢問道:“宿風軍營中軍紀如何?”

楊德顯一聲冷笑:“乳臭小兒,仗著父輩功勳襲了爵位,六年前,前英國公餘威尚在,又正好趕上衛國兩位皇子爭奪皇位內鬥而無暇他顧,宿風率領鐵騎將衛國人驅趕至百裏之外,新建軍營主要是白霽巖的功勞,先皇將他從三品參將擢升為大將軍,做了大將軍後自大狂妄原形畢露。”

皇上聽到這話異常受用,先皇在世每次責罵他,都要將宿風擡出來,說他文治武功將相之才雲雲,這會兒聽到楊德顯的話,哈哈一笑吩咐賜茶,楊德顯喝一口接著說道:“言出不行治下不嚴,因肺部舊傷在身,常常縮在帥帳不出,軍營中事務都依仗白霽巖鄒仝俞噲,白霽巖一介書生,只知紙上談兵,鄒仝油滑不堪用,俞噲只有匹夫之勇,前英國公時的五千鐵騎,如今不到三千,戰馬老邁官兵散漫,皇上……”

楊德顯站起身一揖到地:“皇上,臣以項上人頭擔保,宿風難成大器,不過衛人對他頗為忌憚,將他困在渭城大營戍邊就好。”

皇上起身背著手踱步道:“楊卿家離京前任兵部侍中,如今回來還是去兵部任職吧,擢升為兵部侍郎。”

楊德顯跪下叩頭道:“臣年紀老邁,又因渭城苦寒,落下一身病痛,離開渭城時遭到毒打傷及內臟,常常頭痛驚厥,臣懇請告老。”

皇上沈吟道:“既然楊卿家執意如此,朕準了,不過,非詔不可離開京城。”

楊德顯叩頭謝恩告退出了皇宮,途徑安富坊時,巷口幾個小兒正蹦蹦跳跳玩耍,一邊玩耍一邊唱著一首童謠:仁壽宮寧壽宮,冰清玉潔墮泥塵,太極殿大明殿,宣華武曌覆亂雍。

楊德顯一笑,果真是白先生多才,想出這童謠傳信的方式,然後又口授於他,一路行來各地都在傳唱,安王府就坐落於安富坊,傳到他耳中只是朝夕之間的事。

果真如楊德顯所料,安王尉遲謙這日在外閑逛歸來,廊下兩個小丫鬟和書童正低聲說笑,說笑中其中一個開口唱道:仁壽宮寧壽宮,冰清玉潔墮泥塵,太極殿大明殿,宣華武曌覆亂雍。

安王臉色一變,指指那小丫鬟:“剛剛唱的,再唱一遍。”

這次聽得清楚,喝問小丫鬟道:“哪兒聽來的?”

小丫鬟瞧見王爺發怒,戰戰兢兢回道:“巷口總有小兒在唱,奴婢就記住了。”

安王怒沖沖來到院中吩咐一聲進宮,出門上馬往皇宮而來,進了寧壽宮門,一眼瞧見蘇姑姑站在廊下,招招手笑道:“本王想去蘇蕓房中坐坐。”

蘇蕓遲疑著想要推辭,安王沈著臉道:“還不前面帶路。”

進了屋安王坐下問道:“蘇蕓,本王問你,青艾去了後誰為母妃夜間司寢?”

蘇蕓垂手恭敬答道:“青艾暴斃後,貴太妃十分傷心,夜間就不許有人司寢了,只安排奴婢在廊下伺候。”

安王手中折扇打開又合上,沈吟著問道:“皇上,可來過寧壽宮嗎?”

蘇蕓睫毛顫了一下,沈穩回道:“奴婢從未見過。”

安王起身踱步到她面前,說聲擡起頭來,一雙鳳目直盯著她咬牙道:“蘇蕓最好說實話。”

蘇蕓忙跪下道:“奴婢所說,句句屬實。”

安王覆坐了回去,任她跪著,扇子輕擊著桌面,嗒嗒嗒,緩慢而清晰,過了很久,安王啟口道:“仁壽宮寧壽宮,冰清玉潔墮泥塵,太極殿大明殿,宣華武曌覆亂雍。京城小兒傳唱,早晚會傳到宮中,屆時頭一個遭殃的就是蘇蕓。”

蘇蕓身子趴伏到地,不敢看安王的臉,硬著頭皮說道:“王爺容稟,奴婢確實在夜裏聽到過隱約的動靜,還有貴太妃的哭聲,可奴婢不敢妄加揣測。前幾日貴太妃午睡,奴婢坐在腳踏上為貴太妃打扇,腳踏地下似乎是空的,還有一件事告知王爺,青艾並非暴斃,而是邱槐奉了皇命過來將她杖斃而死,奴婢想,大概是青艾瞧見了不該瞧見的事。”

啪得一聲,安王手中扇子折為兩截,起身向外沖去,蘇蕓一把拽住他的袍角,安王擡腳就踢,蘇蕓哭道:“奴婢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貴太妃忍辱,都是為了王爺,王爺要三思啊。”

安王停住腳步,擡頭仰天雙淚長流:“父皇父皇,您教兒臣裝愚守拙忠心事君,可這樣的昏君,兒臣忠於他何用?你還告訴兒臣,不爭是爭,可兒臣連母妃都沒保護好……”

蘇蕓眼觀鼻鼻觀心,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

過兒很久,安王平穩了心情擡腳要走,蘇蕓喊一聲王爺道:“蘇蕓早晚是死,願聽王爺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安王嗯了一聲,頭也不回走了,他今日雙目紅腫,不能去見貴太妃。

第二日午時,安王又來到寧壽宮,一進貴太妃寢殿,就笑嘻嘻說道:“母妃,兒臣又討飯來了。”

貴太妃綻開笑顏招手說聲快進來,安王過去坐下,一邊說笑一邊假裝不經意觀察母親,依然是素凈的面容雅致的裝扮,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可她夜裏又是怎樣熬過來的?安王心中擰得發疼,臉上依然笑著:“母妃,兒臣想娶王妃了,母妃覺著禁軍時統領的女兒時玉可好?”

貴太妃吃驚道:“時統領乃是太後的弟弟,皇上的舅舅,謙兒為何偏偏相中了他家的女兒?”

安王笑道:“時統領乃是私生子,生母死後才尋到時府認親,時府的人多年對他不聞不問,好在此人堅毅,靠著本領贏得武狀元,又屢建軍功才在禁軍中謀得官職,皇上登基後為拉攏他,封他做禁軍統領,太後的幾個嫡出兄弟如今都有了王爵,他心中大概很不甘吧。”

貴太妃搖頭:“還是不妥。”

安王笑道:“母妃想想,親生女兒與掛名的姐姐外甥,時統領會站在誰的一邊?再說了,兒臣娶了皇上的表妹,皇上和太後對我們會更親近些。”

貴太妃想了想:“既然謙兒執意如此,母妃去求太後就是。”

安王一笑說好。

貴太妃知道,太後最喜歡刁難她,求太後不過是自討沒趣。夜裏尉遲勳來了,發洩後貴太妃破天荒跟他開口:“謙兒到了該娶親的年紀,他瞧上了時統領的女兒,皇上可能做主?”

這是梅妃頭一次在床榻上開口與他說話,尉遲勳受寵若驚,激動得舌頭都有些抖:“梅兒想要朕的命,朕都願意給,這樣一樁小事,朕做主了。”

在他眼中,安王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庸碌之輩,娶誰都是爛泥扶不上墻,誰料次日跟太後提起,太後厲聲說道:“不可,你舅父乃禁軍統領,安王若做了他的女婿,他就會站在安王這邊。”

尉遲勳怫然不悅,三月前麗妃有孕,他本意要晉她為貴妃,太後百般阻攔,害得他在麗妃面前顏面盡失,麗妃雖依然恭順柔和,卻掩不住眼中的失望。麗妃還好說,哄哄也就罷了,可梅妃既開了口,就算忤逆太後,他也要讓她遂了心願。

隔日,太史令上奏曰,臣夜觀天象,見月掩軒轅,後宮中恐有貴人沖犯聖上,請聖上裁奪。尉遲勳下旨,說天氣炎熱,請太後與皇後帶著後宮嬪妃前往行宮,麗妃因有身孕,不宜長途勞頓,留在宮中伴駕。

後宮一幹人剛走,皇上下了聖旨,將時玉許配給安王,指派麗妃代為主持,一個月後,安王府有了女主人,時玉性情開闊爽朗,與安王十分恩愛。

大婚後不久,安王夫婦至大相國寺進香,安王妃在大雄寶殿燒香祈福,安王則進了方丈室,與候了多時的楊德顯密談。

隔日安王來到宮中,取出一樣東西遞給貴太妃道:“這是仿造的右虎符,母後拿著它,換出皇帝的真虎符,交給兒臣,兒臣可圖大事。”

貴太妃不置信看著自己的兒子:“謙兒你……”

安王咬牙切齒道:“兒臣本想做個安樂王爺,怎奈尉遲勳欺人太甚,就拜托母妃了。”

說著話長跪在地瞧著貴太妃,貴太妃擺擺手:“謙兒先回府吧。”

安王長跪不起,貴太妃厲聲道:“怎麽?如今我的話不管用了?”

安王這才起身走出,他的身影一消失在門外,貴太妃再忍不住,淚如雨下。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沒人理。。。

☆、姐妹拈酸

也是端午節那天,月牙兒來到大營,徑直來到青艾的屋中,不見她的人影,將手中一籃粽子放在桌上來到藥房,穆醫官正好在,月牙兒忙遞了幾個粽子過去,殷勤笑道:“穆醫官,胡軍醫呢?”

穆醫官笑道:“跑馬場騎馬呢,最近騎術精進了,每日上午忙完醫營的事,都跑去騎馬。”

月牙兒徑直來到俞噲的營帳外,守衛們都認識她,笑著叫她嫂子,月牙兒翻個白眼問道:“跑馬場在哪兒?”

領頭的校尉跑了過來,熱情說道:“在下帶嫂子去。”

月牙兒手在他帽子上用力拍一下:“別瞎叫,前面帶路。”

一進跑馬場,就聽到青艾的笑聲,一邊笑一邊嚷道:“我今日的表現,俞將軍可滿意嗎?”

俞噲爽朗笑道:“滿意,雖說青艾姐姐是個笨徒弟,學得比烏龜還慢,到底也出師了。”

青艾策馬停下,在馬上拱手說道:“都是俞將軍的功勞。”

俞噲笑道:“青艾姐姐若真想感謝我,就在月牙兒面前多多美言。”

青艾笑說那是自然,指指遠處說道:“我想騎一下大將軍的閃電。”

俞噲湊到她面前低聲說道:“我有一次夜半偷騎,將我甩了下來,青艾姐姐還要騎嗎?”

青艾忙搖了搖頭。

月牙兒離得遠,聽不清二人在說什麽,只瞧見二人頭抵著頭有說有笑,回頭問校尉道:“青艾姐姐何時開始學騎馬的?”

校尉撓著頭:“我想想啊,差不多兩個月了。”

月牙兒點點頭,轉身風風火火走了,回到青艾的房裏坐了一會兒,眼瞧到了午飯時候,不見青艾回來,挎了裝粽子的籃子往大將軍的營帳而來,一個也沒給青艾留,離著門口還有一百來步的時候,就被守衛攔住了,月牙兒沖領頭的都統笑笑:“我是俞噲的女人。怎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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