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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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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了。”有些事,須快刀斬亂麻。不然,像這種場面會不斷上演。

她依舊背向裏。

“下次,再也不會來了。”

她豁然轉身,眼眸裏,盡是震驚與不相信。終於,她再次背過身,抽噎得仿佛天塌下來了一般。

心中緊緊一疼。這種感覺,何曾相信。瞟了一眼紫香閣熟悉的空間,輕輕帶上門。

室內哭聲嘎然而止。“我送你下樓。”

我木然立在立外,沒有答應,也沒有離去。

當她拉開門時,身上已穿戴整齊,沒有施胭脂水粉,即便淡淡的,也未曾施過。這便是她的素顏嗎,竟比打扮過還要動人,令人心悸。

淡淡的笑容拂上她的容顏。很淡很淡,即便這樣,依舊瞧不出丁點的傷感。

陳舊的樓梯“吱呀吱呀”著,仿佛承受不起。我們默默的,始終未說一句話。

終於到了門口。她前去拉開門拴。

“嘎——”,挺悠長的開門聲。

門外的街道旁立著一個身影,攏亂了我的心。是珊珊。她單薄的身子在子夜的風中浸沐著,衣袂微飄,一如她滿首白發。

我驚喜地奔出。

“你,不要過來”。她淡淡地睇來,五指輕輕前抵著。

仿紳一道無形的墻自我們之間豎立起來。我是她哥哥,我們分開得挺久,挺久挺久……

“珊珊,你還好嗎。你不知而別,可讓娘親和我擔心死了。還好,你總算是回來了,可有受過委屈。不怕,我帶你回北魔詭域。”想是我太過激動,一口氣說出這些話,無比的流暢。

“不要叫我珊珊。”冷漠的味道自她的眸子裏滲出,令人心悸。“從今往後,你與景家再無瓜葛,也再用不著替景家承擔這一切了。”

“你,珊——”。

她沒有任何反應,漠然地轉過身,離開。

“等等。你要去哪裏?”

她依舊沒有停留半步。

我奔掠過去,扳回她的身子。

她的眸冷得我發顫。這雙眼睛,竟是如此陌生,如此冷冽,不再具有往日的溫度。“放手——”

雙手尷尬地縮了回。

“抱歉,你可能誤會景公子了,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何會宿在此處,不過,他定有他的原由,還望姑娘不要誤解。”紫香分解著。

這令我既感激又難過,這樣的場景,最不能說話的,便是紫香她了。

珊珊譏誚地盯著紫香,冷嗤著,“姑娘是誰?是這春香樓的嗎?切,這種地方的女子,好像是沒有廉恥之心吧。”

紫香臉色白如紙,黯然低首。

“紫姑娘,你先回去吧。”

她驀然擡頭,雙眸裏隱隱含著淚光,惹發地惹人疼惜。“公子保重。”淡淡地一句,她轉過身,緩緩離去。

“嘎——”。春香樓的門扉緊緊閉合。

“珊珊,你真的誤會我了。”雖然明知道解釋亦是枉然,不過,眼下情況,唯有如此。

“誤會?呵呵,是嗎?”

這懷疑的語氣,較之適才的冷漠,更讓我難受。

她沈沈地低聲咆哮著,“這些日子,你知道我是怎麽過的嗎,你知道嗎”如將心撕裂在我面前。

“早知今日——”她幽幽一聲長嘆,仰面斂目,淚水無聲無息悶出。

我心疼地緊緊摟住她。卻被她強橫地推了開,極力忍住暴怒的她,淡淡一句,“不要這樣,臟……”。

“是嗎,原來是這樣。”我絕望著,艱難地轉身。淚水無聲滑落,沒想到,我與她之間,竟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腳步聲響,遠離的聲音。

“你要去哪裏,不要讓娘親掛念。”我慌亂地收拾情緒,強閉著眼,無助地將充在眼眶的淚悶出眼眶。

“北魔詭域。”她淡淡地聲音漸漸遠去。“好了,既然是哥哥讓你來到魔界,那麽,這一切就由我來結束吧。從現在起,你已不再是魔界的王,也不再是我景珊的二哥。”

我的心猛烈的悸動著。

“對了,順便告訴你,你夜宿春香樓的事,娘親已盡然知曉,並且已下逐殺令。踏香域這邊也不會放過你,派出的人已在路上……。這裏已無你容身之所,若想活命,速速回神界吧。”

我的世界瞬間被巔覆。我驚恐地暴烈轉身,“是誰,是誰,你怎麽知道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

“這些,還有必要知道嗎。”

我擋在她身前,死命咬著嘴唇,又腥又疼,“是誰,是陰玉良?媚傾城?十一分王?……”

珊珊冷冷盯住我的雙眼,良久良久,她惱怒地推開我,“你還是想想怎麽離開這裏吧。”

這一推促不急防,重心一失,我跌坐地面。冷冷的青石板,透著冷冽的寒氣。一穹月牙,如一把殺人鐮刀,猙獰地透著血腥。

“哈哈哈……”我狂笑聲聲。

當初對大哥諾下的誓言,是多麽的可笑,冷徹我心扉。只不過為報大哥的情義,經歷了那麽多事,都不在意,都不在意,只因有最親的幾個人陪伴在身邊,始終支撐著。可是,現在娘親要殺我,妹妹誤解我,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還有什麽意義?難道,是該去的時候到了。離去,離去……

北魔詭域的逐殺令向來極其嚴格,在被殺者未死之前,絕對不可能有人知道有這個使命,也就絕不可能有透露風聲的機會。那麽,珊珊是怎麽知道的,只有一種可能,她是這次逐殺組織的成員。

“珊珊,你也是來殺我的吧。”心絕望的剎那,我反倒平靜了。

她步步退縮,那雙驚疑不止的雙眼,始終停留在我身上。

“呵呵,這挺好呀。”我木然爬地而起,劇烈的心悸,伴著欣慰。“是為了景家江山吧。”

珊珊黯然睇著我,“你要說什麽?”

“知道嗎,為了大哥,為了你和娘親,為了整個景家,曾經,有很多次,我以為我會支撐不下去。可是,我依舊支撐了下去。因為,有你在陪著我默默痛著。那一次,你不告而別,我的天便蹋了下來。這個三界,若沒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街道旁的柳,在風中飄蕩著,一派蕭索。“曾經,每每看到你難過的時候,我也有希望你能以景家江山為重,放下我。那樣,至少你不再痛苦。而我,也可以安心地完成大哥臨終的囑托。沒想到,如今,你終於放下了,為了景家江山來殺我。雖然死並不可怕,可是,為何竟如此不甘呢。”

“是嗎,不甘,究竟有多不甘。”“叱”一聲輕響,她的掌中已多了柄寒鐵匕首。

“你說呢!唉,活著還真是挺沒意思的啊。原來,絕情的滋味是如此難受。我還幻想著你能像從前那樣癡纏著我,哪怕我身為魔王,有自已的承擔。看來,都不可能了。也好,來吧。”

我張開雙臂,沐在風中,淡淡地微笑著。大哥,須怪我不得了,是妹妹和娘親要取我的性命,與你的諾言,已達到我無能為力的地步。

“你,你……”。良久良久,我愕然掙開雙眼,珊珊依舊立在原處,已是淚眼模糊。

眼前的情景,還如昔日。

如一只飄舞的蝴蝶,她揮著淚,奔跑著,將我緊緊擁在懷裏,顫著泣著。

“是的,對你,我已經放下了。對你,我已不再有感覺。那麽,也請你放下吧。”

“可是,相不相信這些,是我自己的自由。”

“是嗎,可是,已經由不得你不相信了。從你夜宿春香樓的那刻起,便已背叛了我們的曾經。也許,一開始,我被恨意蒙蔽,一心想殺了你,才入了逐殺組織。可是,現在,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即便再恨你,那也是愛。如今,我以逐殺的身份站在你面前,那就代表著我已放下了你,只為了景家江山而殺你……。其實,你早就知道,只是不願相信,現在,我親口說出,你總該相信了吧。”

我緊緊箍著她的背膀,指甲深深掐入肉裏。“這就是所謂的女子的忌妒心嗎,即便催毀一切,也不足惜。”我緊咬牙關,渾身哆嗦,“將來的某一天,如若你發現今日的事,只不過是一個誤會,你保證不會後悔。”

“不會!”

我的全身充滿怒氣,強力忍住,“為什麽?”

“原因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放下了。很慶幸,曾經我放不下你,即使拼盡努力也放不下,以為沒了你,我便活不下去。沒想到,事至如今,才知道放下竟這麽容易,感覺這麽爽快。我還經常覺得好幼稚好可笑,曾經的那些,只不過是一場幻夢罷了,原來,沒了你,我竟會活得更好。”

我的心疼得發悸。

原來,這世上最痛苦的並不是死。有一種痛,比死更痛苦千萬倍,那便是,在她的心中已不再有你。

既然比死都可怕的事情都發生了,那麽,再活下去,還有什麽意思!

死,不見得就是痛苦,是壞事,在有些人眼中,它反而是解脫,是好事。

濃烈的殺氣自四面八方圍攏,那是魔者身上散發的殺氣,可催毀一切的殺氣。

“叱”一聲輕響,利器穿破衣帛,穿透胸膛的聲音。

我的心在冷冽中釋放。

前一秒,多少有些不甘,不舍,眷戀,難過,疼痛,甚是怨恨。僅僅一秒之差,下一刻,我心安地笑了。原來,死果然是一種解脫,這一刀,果真斬斷了我與她所有的牽扯,竟連半點恨意也激蕩不起。

鮮血自胸前暈染開來,溫度和意識漸漸遺散。我就這樣虛弱地躺在她的懷裏,這個我一直喚珊珊的女子懷裏。

我極力仰著面,伸指,卻怎麽也夠不著這張清絕的臉。這距離,好遠好遠。

一顆璀璨的淚珠從這張臉龐上悄然滑落,滴在我的唇上,鹹而燙。

她驀然下視,淒迷的雙眸,布滿了紅色。“果然不再痛了嗎。”

“謝謝你,珊——”我由衷地微笑著。的確,所有的糾結都在即將離去的這一刻,全部得以解開。

越來越倦,眼皮也越來越沈。我安然地闔上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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