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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紫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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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透著迷離與誘惑,在瑩瑩的紫色的氛圍裏。半透明的紫紗勾勒著紫香阿娜而曼妙的身姿。

她問,“公子需要怎樣的服務呢。”

我沒有回答,也沒能回答。

薄薄的窗帷外面,如洗的青穹上鑲嵌著一枚月牙,那裏有我的思念與牽掛。

“公子有思慕的人了嗎?”她說,仿佛輕輕的幽嘆或是清訴。

我本想點點頭,當對上她那一汪如秋水漾漾的明眸,感受著淡淡的憂傷,我卻怎麽也說不出,仿佛這樣,便會傷了她,剝奪了她的希望。有時候,能給予關心在意的人以希望,或許便是最大的付出了。

這令我想起了與妹妹之間的糾葛,與妹妹,我們彼此都給不了對方希望。因而,希望才顯得如此彌足珍貴,仿佛傾盡天下,蕩盡所有,也比不過希望的萬分之一。

“夜深了,公子……”。她準備解帶寬衣,被我輕輕止住了。

我說,不想這樣。

在我心中,她是個清麗脫俗的,僅僅是不想褻瀆這一份美,那怕一絲絲的念想。

她憂傷了,說不知道該怎樣給我想要的。

她的意思,我很明白,心疼地捂著她吹彈即破的臉頰,“我給,你不用給,你只要接受就行了。”我心疼的是,她對男子的絕望與無望,原來,他錯誤的以為我找她亦不過一翻雲雨的床第之歡。

她笑了,不恣,卻也是深深發自內心。

可是,我怎麽覺得,這抹笑太過脆弱,仿佛只需一縷風,便會給吹蕩得無影無蹤。

她說,她甚少笑。自入這裏來,這是第二次笑。我甚好奇,那個所謂的第一次展露笑顏;我也有些微嫉妒,那個擄獲她第一抹微笑的男子,定是這個三界最幸福的人。

焚好一爐紫蕓香,輕輕籠上蓋。

緊闔著落地長窗門,半掩著窗扉。

屏風上,渲染著的是清山麗水,半籠罩在紫色的煙霧中。右下角清秀的小篆,紫氣東來。

仿佛與她相關的一切,都脫不了一個“紫字”。她說,喜歡這份清幽高雅。

我的思緒飄遠,我想,眼前的這位妙人兒憑借著這份清淡素雅,本應該生在仙界,長在仙界的。可是,卻淪陷風塵。

紫香說,她的確是出身仙界,前世是仙界逸仙山的弟子,因為一個情字,這一世,淪為鬼身。

果真與仙界頗有淵源。

抑止難住的好奇終於迫使我刨根詢問,只是出自好奇嗎,或許,連我自已都不相信。忽然之間,對她心之所系的那個男子,我竟生出絲絲醋意。

“那個男子……”。

“那一世,他是佛家弟子,佛號剔塵。而我,則叫額黃……”。她們相識在那一次的佛道論會上。似乎冥冥之中註定的一見鐘情,不久後雙雙墜入愛河。也因此,原來雙雙透破紅塵,遺世而立的兩人,最終躲不過紅塵的牽惹,歷劫而逝。

她說,“這一世,剔塵的俗名叫九竅,是一名凡人。我淪為鬼,她淪為凡……”。她的口氣中,透出傾訴難盡的無奈與悲涼。

我的心莫名悲慟,凡的出路,要麽建立俗世功業,要麽落發修佛。而鬼終究是鬼。

前一世,他們難免佛道的清規戒律。這一世,人鬼殊途,她們即使有緣,依舊是無份。

經歷了太多,也就不敢再輕易許諾。不過,我還是許諾了,如此輕易的,在紫香的面前。

“我會幫你找到那個今生叫做九竅的男子的。”我說,雖然不夠信誓旦旦。

她那一汪秋水中漾起斑斑星輝,如此清澈而又熣燦若星辰的明眸,當真令日月失色。

可是,仿佛美麗的東西易逝,如韶華,容顏,流星……

如同星辰破碎,散了一地。

她說,那是剛來春香樓的第一年,憑窗偶感,忽見街上行走著一人,那時,她一眼就識出了他,也就是前世的剔塵,今生的九竅。

我的心隨著她一起起揚跌落。

她說,剔塵擇了輪回,失了前世記憶。而她,一直不甘心,擇了停留。

當時,香塵不顧一切奔上街頭,擋住那個叫九竅的人。激動得涕淚肆流,問著那個人,“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有那麽愛一個女子,那麽,他為何會選擇輪回,忘掉了過去……”。

那個叫九竅的男子的回答是,“也許,今生註定無緣,那麽,至少來生還有些希望吧。”

香塵可以確定的是,眼前之人的的確的是她一直深深愛戀著,難割難舍的剔塵。可是,她也深深明了,九竅已完完全全忘了前世,那一畔忘川,是任誰也捱不過的。

對於如此的答案,她笑了,至少,可以證明自已這一世的糾纏與等候沒有枉費。

她笑得這樣美。因為,那個男子選擇輪回,只不過是為了今生能與她再續前緣。

她笑得如此心碎,因為,兩世的等候換來的只不過她獨自守護著的心頭那點殘溫,那段舊憶。

說至此,淚淋淋的自她的臉龐上滑落,滴滴有聲。

我沈痛地閉上雙眼,好讓自已什麽都不要想。心好亂,如一團麻,糾結在一塊。

終於,我還是從痛中抽離了出來。這怎麽可以在她的面前展露自已的這些呢,這樣,豈不是讓她更加觸目傷情,更加難受嗎。

“能為你吹一曲嗎。”

能為她做的,恐怕也只有這樣了。

她淺淺的點頭。

這是一曲《春光近》,描述的是春訊將近,好事將至。這支曲在我一萬六千歲之前,總是吹奏。如今,舊曲重溫,感慨萬千。

傷緒被沖淡不少。

她的臉上,縈著淡淡的舒解與安適。

因為這樣,我的心才為之舒暢。

男女之間,不僅僅存在著愛情。還有另一種情愫,就像現在的我們,我吹簫,她撫琴,獨對一宵夜水,兩相鳴和。

在紫香閣夜宿了半個月外,我們相敬如賓,要麽音律,要麽圍棋,要麽詩詞,要麽丹青,竟然活脫脫地演繹出那麽點點高山流水的味道。

料峭春寒中,不知不覺中,伏案而眠。我怎麽可以睡著,每一次,將她抱上月牙蹋,總是極輕極柔的,唯恐一絲絲粗魯,揉碎了她的好夢,攏醒了她。小心翼翼地替她攏上錦褥,我才繼續伏案而憩。

不過,大多數時光,我並沒睡得深沈。

心頭掖著事,自然難以深眠。

紫香對我每夜宿在她的秀閣裏,卻禮如天人的態度有些不解,也有安心和好奇。

我不會對她說真話,覺得這樣對她太過殘忍。

我夜宿紫香閣只不過好讓牧野宮知曉,我亦是個作風邪派,不太守規矩的人。對於我這樣一個人,是不配迎娶倩兮的。我這樣,只是想讓他們早點排除在倩兮的候選人之例。

可是,我也不敢太過。如若牧野宮發怒,我便失了踏香域繼續修煉的資格,那麽,牧野宮還會怒極牽連,景家的江山便不穩。

當屠戳言語中再次透露出含沙射影的東西來時,我想,便是我該回去的時候了。那時,紫香閣,我便不能再來了。

短短的半個月內,紫香閣的一切是如此熟悉,溫暖,處處飄忽兩個人的記憶與影子。忽忽間,似乎早已種下了某種情愫,有些戀戀的不舍。

錦衾中的她,是否在做著同樣的夢呢,兩個人,握簫抱琴,游山歷水。從此,雙雙脫卻塵世繁擾,笑傲六界。

研著墨,拾起兒狼毫,在粉素箋上暈染著。

“如果我去了,你該怎麽辦,誰來陪你,為你趨趕寂寥;如果我去了,你該怎麽辦,誰來養你,免你遭受□□;如果我去了,你該怎麽辦,誰來疼你,怕你跌入傷懷。”

淺坐蹋沿,就這樣默默地凝望著,心糾得難以自拔。

為了讓紫香適應沒有我在的日子。再次踏著夜色臨宿紫香閣時,已是第七日晚。

紫香閣依舊燈光明爍,卻靜悄悄的。

她已入了蹋,仿佛早已睡了。被衾偎得緊緊的。錯覺中,我分不清是窗扉外的寒抑或是我不在的這段日子的寒。

此時才初更剛臨。想往昔,我們不到三更尾聲,都不會覺得困。

有些心酸的味道,肆意地漫延著。被滿室的紫印襯著,更加的心酸心傷。

走於窗前,多掩了點,以期風入得少一點,那麽,窗外的夜寒也會入得少一點。

經過琉璃案前,攤開著的粉箋,是她的娟秀字跡:

“如果分開,你該怎麽辦,誰去暖你,逗以暇娛;如果分開,你該怎麽辦,誰去懂你,通以音詩;如果分開,你該怎麽辦,誰去憐你,詢以寒饑。”

將箋紙緊緊貼住胸口,一股驀名的刺痛直鉆心肺。此時此地,情何以糾。

小心翼翼地將信箋折疊入懷,觸目是指間的濃而未凝的星星墨漬。驀然回首,幻像中,紫香是才入睡的,寂寥的落寞,彌滿了整個紫華閣,獨掩門扉,獨撫瑤琴,獨對燭火,獨倚石案……

“睡著了嗎。”我輕柔地問。

嚶嚀了兩聲。她沒有轉身,依舊背朝外,面朝裏地側臥著。仿佛因為這種睡姿,更加的入目不盡消瘦。

替她攏掖著被衾,不覺觸及枕畔,那裏是一灘淚漬,濕濕的,猶帶餘溫。

指在上面摩娑著,仿佛觸摸著歷歷的傷痛,一一鉆入心扉,切切的,痛並顫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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