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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倏忽起生意轉死局長遠備變故實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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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劍影,短兵相接。

卻毫無懸念。

所謂“引蛇出洞”,蛇必在洞裏。就如西寧王所住的驛館,被侍衛司精兵守護監視,雖不至於與世隔絕,但是頗為受限。

西寧王並著眾心腹紛紛拔刀砍殺,暴虐激憤,孤註一擲,可終究寡不敵眾,被眾侍衛漸漸逼到墻角,眼看便要被擒獲。

誰知,西寧王再次一聲大喝,響徹四下:“卑鄙之人才做如此小人行徑,本王怎能落入你們這些宵小之手!”

“別讓他自殺!”管理官大喊一聲,可已經晚了,西寧王反手一劍,血花四濺,高大的身體緩緩倒下,臉上卻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黛玉看得分明,那笑陰狠無比,令人心悸。黛玉不由打了個寒戰,覺得從心到身皆是刺骨的冰寒,甚至有種凍得生疼的感覺。

四周一片沈寂,就連“嚶嚶嚶”的東平王都嚇得忘記哭了,瞪著淚汪汪的眼睛,傻乎乎地看著這一切。

許檀卻依舊冷冷看著,只是唇上咬得死緊,點點血珠滲出,她卻渾然不覺似的。

管理官嚇得冷汗熱汗交替著,簡直是冰火兩重天,狠狠打了十幾個哆嗦才大叫:“都楞著做什麽,快點報上去!”要命了,縣主死而覆生,郡王圖謀不軌、敗露後竟然直接自盡了,這都是什麽事兒啊!他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小官,不夠格參與大事件!

再左右看看,三個縣主嚇得面無人色,還有個被嚇得更狠的東平王,“嚶”都“嚶”不出了,只顧蹲著、還拽著閨女的裙子打擺子——要命,這本該是個主持大局的,卻只會添麻煩!

侍衛們也如夢方醒,四下忙著,黛玉等還楞著動不了,又聽外頭傳來“咚咚咚”的聲音,竟是南安郡王拄著拐杖過來了,看到這一幕,差點栽歪下去:“這到底怎麽回事?”

管理官趕緊迎上去,欺負人家是跛子,拽著不給跑:“王爺,求您主持公道啊!”

“主持什麽?”南安郡王被拽得搖搖擺擺的,看地下的屍體又看圍著的一撥人,莫名其妙,“到底出什麽事了!”

“王爺,是這般……”管理官趕緊講明事情原委,南安郡王越聽臉越白,心裏也越發的後悔,努力掙脫管理官甚至是掙紮,他也是異姓王,與西寧王一並住著,怎能蹚這趟渾水!

管理官哪能讓人跑?這麽大的事他擔不下!一面死扯著南安郡王戴高帽子推諉責任,一面在心裏將倒地的西寧王罵了個做鬼都不安生:殺女兒就殺女兒罷,就不知道躲著人殺?怎會搞到被人揭穿,漢子還敢做不敢當,一抹脖子痛快了,把天大的麻煩全都甩給了別人!

黛玉也有些渾渾噩噩,她完全繞不過,明明只是來試探一番,怎會搞到不死不休的境地?明明皇上還對許檀之言半信半疑,今晚本想著能捉住些破綻都算她與許檀幸運,怎會直接坐實了,甚至還作死了!

既然想不清楚,且聽他人說罷,黛玉緊緊捂著心口,硬是壓抑著冰寒般的恐懼,強撐著又聽著管理官將事情講了一遍:先是有人驚叫、引來侍衛,發現西寧王意欲殺女,正爭著,東平王跳了進來,撞到了西寧王,飛出了那張海圖,正是鐵證如山……

黛玉忽然狠狠一抖,而後身子向後一仰,正倒在穆芳楹身上,雙眼一閉,全然失力。

穆芳楹險些被她壓倒,踉蹌了幾下,才勉強將人接住,眼見黛玉面白如紙,頓時嚇得想叫,卻忽覺背上被人一掐,而後耳邊一聲壓得極低的:“你怎會來此!”

黛玉來“吊唁”許檀時,大略了解過幾位郡王及其家眷所住的方位,東平王一家明明與西寧王隔得最遠,他就算聽到聲音過來“看熱鬧”,怎麽會來得比南安郡王還早!

穆芳楹直接懵了,結結巴巴卻還記得壓低聲音:“我是追著、父王……”忽然一頓,擡眼看到南安郡王一副悔得腸子都快青了的模樣,忽然同樣猛一哆嗦,“父王、是被人引來的……”

——誰會主動引東平王入局?生局倏忽轉為死局,到底對誰有好處!

沒時間多想,黛玉依然做一副被嚇暈的模樣,穆芳楹抱著她,見四周人忙得都顧不上,狠狠心,直接往地上一坐,而後放聲大叫:“救人啊,林縣主厥過去了!”

尖尖的女聲兒又嚇得那黴催的管理官差點兒魂飛魄散,一看許檀已是搖搖欲墜,另兩個小姑娘則已經倒了,頓時更急得跳腳,一面死死拽著南安郡王,一面命人趕緊將三個姑娘送回屋去休息——當然還要包括一個比娘們兒還娘們兒的東平王,並讓侍衛好生看著。且不說那都是縣主,她們都親眼看了今晚的血案,決不能出一點兒事!

黛玉被擡回房中,甚至還帶了一個醫女。

門外有侍衛得森嚴,黛玉佯裝不知,任由醫女扶著她,略瞇著眼兒看床鋪,心下卻猛然一沈——被自己勒令躺在床上不準離開的春鶯、不見了。

黛玉咬咬牙,藏著袖中的纖指捏得死緊,緊抓著一個藥包,是一包麻沸散,常人只要吸入一點兒,立即就會全身無力,連話都說不出來。

正是千鈞一發,忽然屏風後伸出一只手,竟將黛玉整個抓了過去,黛玉頓時睜開眼,掙紮著正想尖叫,卻陡然被人捂住了嘴,而後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別怕,是我。”

這是、雲涯的聲音。

一瞬間,黛玉眼中忍不住沁出淚來,緊繃的身體瞬間軟倒,全身竟都疼得慌。

醫女早被一個侍衛制住,嚇得戰戰兢兢,一絲聲都不敢出。雲涯扶著黛玉在床上坐下,才看向侍衛,指著醫女:“打暈她。”

侍衛一個手刀擊落,醫女軟綿綿地倒下了。

自然不可能悄無聲息,可外頭圍著的侍衛置若罔聞;黛玉咬了咬牙,終於確信:這裏、暫且、是安全的。

黛玉看向雲涯,幾乎是咬著字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怎能讓你獨自犯險?”雲涯見她面白如雪,頓時心疼不已,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你哥哥不顧宵禁在外徹夜守著,我若連這點都做不到,怎能厚著臉皮說要將你從他手裏接過來。”

黛玉卻是大驚,猛然站了起來:“我哥哥……守在外頭?”

雲涯連忙安慰:“你放心,他沒事。幸虧他在,兩個時辰前,他發覺有好些人悄悄出了驛館,且對方故意撞上查宵禁的巡城禦史,鬧出大亂,他覺得對方是在調虎離山,怕有人對你下手,立即然後通知了我。”

兩個時辰前。黛玉緊緊攥著手心,正是許檀在西寧王面前表露身份,原來早在那時,對方就有所“準備”,那麽,果然如她所想,剛剛倏忽間,毫無道理的生局轉為死局,果然是……

雲涯忽然從身後拿出個小盒子,給黛玉看:“你走後,就有人引開了面前的侍衛,又向房裏吹迷煙,想要迷暈你的丫鬟,再將這些塞到她身上。”

黛玉看向盒子,頓時一陣心悸,盒子上竟都是血!

“春鶯她、她怎麽樣……”

“她沒事。”雲涯反而嘆了一聲,“你這丫鬟還真厲害,跟著你學了不少藥理,一聞出不對就屏住鼻息。別人以為她睡著,想向她身上塞東西,她竟猛然跳起來拿著簪子刺了過去。”

“啊?”這些血是……

雲涯又搖了搖頭,帶著黛玉往屏風後頭看,就見兩個帶刀的侍衛之間,一個穿著仆從服的男子被捆成了個粽子,也是暈死的模樣,手上卻纏著厚厚的繃帶,被血染得鮮紅。

想陷害人家姑娘,卻被人家丫鬟對著手心狠戳了個血洞,雲涯恰巧沖進來,看到這一幕,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仔細看這“仆從”的臉,黛玉發覺有些面熟,仔細想想,大驚:“他、他是守門的侍衛!”黛玉與許檀進門時,正是這個侍衛進行的盤查。

怪不得如此驚險萬分,各方的探子防不勝防——且這也是侍衛司的人,真是捅過來的一把狠刀子。

雲涯又補了一句:“那個丫鬟也受了驚嚇,再加上吸入不少迷煙,我讓人將她送去你哥哥那邊醫治了。”

黛玉終於舒了一口氣,這才仔細看向盒子裏頭的東西,頓時更加心驚:這裏頭不僅有海圖,還有陸上地圖,皆於水軍軍營有關。

雲涯道:“我全都看過,皆是真的。”

黛玉不由陷入沈默,手指再次絞得死緊:“剛剛、西寧王身上調出來一張海圖,恰是我撿到了……這應該是巧合,可是、就算不是我撿著的,也沒關系,反正、我在。”

海圖上標的明確,正是水軍軍營所在;剛剛那個屋子裏,只有黛玉勉強“該”與那裏扯上些七拐八彎的關系。因此,無論是誰撿著了,大驚之下,定會先找她來確認一番。

雲涯又道:“不僅是西寧王,那兩個搶先動手、被侍衛拿下的禁衛身上,也有類似之物。”

就算西寧王手中的那份“鐵證”沒有被發現,被捆了的兩個定要搜身,還是能找到這些個不該有的物件,西寧王還是百口莫辯,以他之性,還得玉石俱焚,自己滅了自己的口。

西寧王已死,留下一堆爛攤子,給活人扯皮。

黛玉不由緊張萬分,看著地上昏迷的“仆從”,生生又嚇出一身冷汗:“已經報了官,一會定要搜查,若是這人咬死叔叔與西寧王有牽扯,若誰動一番手腳,讓那盒子東西在我的丫鬟身上被搜出來,豈不也是……‘鐵證如山’。”

黛玉想想都覺得後怕,縣主不會被搜身,丫鬟就不一定了。她若被困在西寧王那頭,誰顧著春鶯是誰的丫鬟,定拉出去搜得一清二楚!或者再狠些,將昏迷的春鶯扔進湖裏,一夜定泡死了,屍體也會浮上來,到時候驗屍發現這盒東西,都說是她的丫鬟想趁夜逃走、結果不小心跌落湖中淹死了,她與誰說理去!

說“鐵證如山”過了些,但足以讓滿朝文武“另作他想”:西寧王意圖謀反,背後確有他人——恰恰就是定遠侯林睿。

那一切就說的通了,林睿雖無必反的理由,但確有與京師駐軍一敵之力。雖然他明裏暗裏能調動的兵力比肅王略少,雖然北疆還有一個鎮國公,但是、他的人馬離京師最近,少說比肅王近了整一天一夜的路程。

對於宿將,一天一夜足以翻覆局勢。

許檀“死而覆生”後,黛玉主動攙和此事,也說得通了:林家發現許檀未死,知道西寧王那頭可能瞞不住,便假意讓林黛玉附和皇家,陪著許檀回驛館,卻借著侍衛司的內應揭穿西寧王意圖謀反——那堆“鐵證”,自然也是給西寧王備好的物證,備著多份,就是為了置西寧王於萬劫不覆之地,絕無意外。

西寧王性格暴躁,定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因此必會孤註一擲,待他自盡或被侍衛格殺當場,就再無人能指證林睿。問許檀?許檀早說過,她並不知曉是誰在背後操縱西寧王。

或許只剩了唯一的問題,林睿要西寧王這麽個比雞肋還不如的玩意兒有什麽用?

誰知道呢,雲涯不欲告訴黛玉,恐怕,水軍或是東南駐軍處,隱在暗處的人還有安排。

……

某個陰暗的宅子裏,雲珪看著天上黯淡的弦月,又數了幾聲滴漏,方才輕嘆一聲:“到現在還未回報,看來又是功虧一簣。不過麽,西寧王那個蠢貨,定然沒命了。”

就那麽個總念叨著“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的蠢貨,怎麽忍得階下囚的待遇;且就算他不自盡,雲珪也早已派人引了那個比女人還能哭鬧的東平王去攪局,只要場面一亂,趁機殺了西寧王,十分容易。

“只是沒有想到,許檀竟然沒死。”雲珪又自言自語著,“幸虧我早借著給肅王賠罪的借口出了宮,還有時間布置……要不然,真得陰溝裏翻船了。”

雲綠蓁明擺著得罪了皇貴太妃,作為兄長,雲珪少不得宮內宮外扯著笑臉賠罪。然後,晚上發現驛館那頭傳出了消息,許檀未死,竟與林黛玉一起回去見西寧王;雲珪不敢賭對方到底知道幾分,幹脆,殺人滅口。

身旁的屬下、或者說謀士,邊盤算邊問著:“既然如此,東南駐軍的那頭,是讓他們按兵不動,還是依照原計劃,讓他們‘舉證’定遠侯操縱東南駐軍、意圖謀反?”

“就因為一個許檀,‘原計劃’變故至此……”哪裏能不郁悶,但雲珪看得開,“林黛玉沒有入局,此時說林睿謀反太過牽強。就讓他們乖點,朝廷要徹查西寧王一案,小心別被牽出來。”

仔細想了想,雲珪又皺眉:“包括你在內,都安分些。皇貴太妃忽然讓綠蓁禁足,或許……有人已經疑上了綠蓁。”

謀士絞盡腦汁著安慰:“世子不必憂心……”

雲珪卻忽然一笑:“我可沒憂心。你不知,很快,便有個更好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世子殿才不是那麽好對付滴~~力挽狂瀾,還能往死裏陰你~~【當然世子殿本來就是要對付林叔叔的,可惜許檀妹紙沒死透,讓他不得不提前計劃,又改變了計劃~

林睿的兵離京城是最近的,之前回京給太上皇賀壽的時候就提過,他比雲征早回來幾天嘛~

喵:妹紙,你要的文鬥政鬥宮心計來了~才不是全武行呢,喵多麽善良多麽愛好和平~

黛玉:掐喵尾巴!嚇死我了……

喵:乖,這是磨練~不怕,世子殿很兇殘,太子殿也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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