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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流言蜚語惡疾平白起危毒深種禍福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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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凝視著這副“困獸之鬥”,不由心傷,卻又不知許檀為何會送這樣一副棋給自己。若是警醒,這也實在太隱晦;若是求救,那與其來找自己,不如去找……

黛玉忽然一驚,隨即放下棋盤,將棋具所配的黑白兩個棋罐取出,嘩啦一聲,棋子傾倒而出,一片黑黑白白。黛玉細細挑揀,果然,在一顆顆圓溜溜的棋子中,撚出了幾顆“破損”的棋子:月牙形、弦月形,總歸不是盈滿的正圓。

果然,這盤棋不是送給自己的,而是期望借自己的手,送到宮中,給那位表面大大咧咧、其實心思七拐八彎的公主殿下看。

又想起生日宴上,許檀是先將棋盤遞了出來,而後才又奉上兩罐棋子。到底為何要如此防備?還是,她被困得實在太難,竟然謹慎至此。

黛玉又想了想,將那幾顆月形棋子小心翼翼地塞進荷包,扶好棋罐,分別裝好黑白子;將殘局翻回去,又拿了塊織錦將棋盤整個兒包好,才對著外頭叫人:“幫我換衣服,我要進宮,陪公主下棋。”

上次生日宴時,弄月將入宮的令牌留了下來,壞笑著提醒:“有空的話,常常進宮,太子殿下可想你呢!”

想到這裏,黛玉不禁有些臉紅,忍不住想揶揄回去——“你就這麽不值得看?我巴巴的入宮,就是專門為了男人的!”

於是,抱著飽含深意的棋盤和棋罐子,黛玉坐在軟轎子裏頭,晃晃悠悠地進了宮。一路上,黛玉想著許檀清冷孤傲的氣質,越發的擔心,也越發的覺得沈重:手裏沈,越發的沈。

黛玉盯著酸痛的手腕兒,帶著些嬌氣的小怨念:既然是指望她帶東西入宮,那為何非得送陶瓷的一套?這麽沈,真不如像哥哥家,拿藤條兒編,輕巧又清雅,莫不是怕被她養的那兩只牙尖嘴利的小白兔給啃了?

懷著這般的心思,黛玉抱著一堆東西進了沁芳苑。一路上還不敢假以他人之手。都是瓷的,萬一摔了可就是個粉碎,真是白跑一趟,還碎碎不平安。

今日沁芳苑的氣氛有些沈重,不僅沒有往日的笑鬧,連貓兒粘膩的“喵嗚”都聽不著。黛玉卻因為手裏太沈,直到進了弄月所住的內苑,才發現不對勁兒:弄月蔫蔫地蜷在被窩裏頭,藍宜茜坐在床邊上,抱著弄月的貓,捏著貓爪子搖來搖去,努力滴逗公主殿下笑:“公主,別氣壞了身子。”

“這是怎麽了?”黛玉被嚇一跳,頓時也顧不上什麽棋盤棋罐,隨手一放,趕緊就過來,“這模樣……可有請太醫?”

聽到“太醫”二字,弄月咯吱咯吱著磨牙,氣得毛都要豎起來了:“別提什麽太醫,都是一幫混賬!”

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黛玉擔憂地看著藍宜茜,後者嘆一聲,小聲解釋:“昨天晚上,有人進宮來報,崔將軍不知怎麽的,又吐了血,還發了燒。”

不是說都養得差不多了麽,怎麽又吐血發燒的!黛玉不由蹙眉,卻難以理解,弄月會為了“準駙馬”這反覆無常的病氣成這樣?不可能……她從來都沒在意過。

不過是個準駙馬,別說還沒嫁,就是嫁了甚至寡了,當朝大公主也不見得能分出幾分心思理會。藍宜茜看一眼氣呼呼揪枕頭的弄月,聲音更小:“不是為了崔將軍。而是,宮裏有人傳,說大公主原與景襄侯定了娃娃親,卻因為公主嫌棄景襄侯不是武將,才硬鬧著換了人……現在崔將軍若是不好了,公主、說不定、還得嫁給景襄侯。”

“我寧願出家,也不嫁他!” 藍宜茜話音還未落,弄月又鬧騰了起來,抓起枕頭就砸——藍宜茜趕緊將抱好小貓兒,又攬著黛玉退了兩步,公主殿下現在實在太具有殺傷性,千萬別殃及無辜。

弄月氣得臉兒通紅,發鬢也微微散落,黛玉看著不由心疼,任她砸夠了,才嘆一聲,坐會床邊,輕柔地替她籠著頭發,勸道:“不嫁就是不嫁,誰能逼你,你又會任誰逼?你這人,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的,卻怎麽總喜歡自己跟自己慪氣。”

弄月悶悶的,大概也是真累了,趴在黛玉懷裏,還是氣呼呼的:“這麽多年,我跟那姓蕭的就是相看兩生厭,而且是越來越討厭,怎麽他們就不明白呢!”

藍宜茜也抱著貓兒過來,摸摸公主蹭來蹭去的腦袋,也嘆一聲,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弄月與蕭若繁,別人看來真的很配,可謂是天造地設、金童玉女。可再怎麽好,也是別人看來,人都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卻又常常“己所欲強加於人”,甚至瞎揣度人,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黛玉向藍宜茜確認:“這些瞎話是太醫院傳出來的?”

藍宜茜點點頭:“可不是麽,誰都知道景襄侯是從太醫院出來的,這真是……太皇太後氣得連夜杖斃了好幾個人,終於問清楚了,是個姓陳的太醫連夜地被抓進宮為崔將軍配藥,心裏不痛快,隨口瞎說的。”

隨口瞎說的幾句話,竟然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而且,黛玉總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去年秋到今年春,崔應明的毒和病反反覆覆,不是第一次“不好了”,偏偏這時候才有流言蜚語傳出,有些、詭異。

弄月還趴在黛玉懷裏拱來拱去,看得出公主殿下委屈得冒泡泡,黛玉也就隨她去了。可誰想到,還沒等弄月趁機蹭明白黛玉究竟有多瘦,公主殿下就感到肚子一陣劇痛,頓時蜷縮了身子,牙齒都打顫:“疼、疼……好疼!”

“你、怎麽了?”黛玉和藍宜茜嚇一跳,仔細看,魂都要嚇飛了——弄月臉色慘白,唇兒都泛著青色,額上滿是汗珠,眼角甚至都帶了淚。這麽多年,誰見弄月哭過?這得疼成什麽樣了!

“叫太醫,公主病了!”

沁芳苑裏頭一陣兵荒馬亂,風風火火的侍衛不僅拽來了太醫,連雲涯都叫來了。

雲涯急急走進沁芳苑,一眼就看到弄月縮在被子裏,疼得幾乎昏迷,而黛玉和藍宜茜兩個,臉兒也是雪白雪白的,都看著弄月,極為擔憂,又心疼得不行。

因為太醫院昨晚才整治過,關了一堆,因此只帶來了一個太醫和幾個女醫官。這個太醫姓沈,雖不是醫判,卻也是太醫院中的一把好手。見此也顧不上繁文縟節,趕緊給弄月把脈——卻把了又把,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古怪,額上的汗珠也越發的明顯。

雲涯皺眉,冷聲問:“大公主到底是什麽病?”

沈太醫轉身掏起了活計:“太子稍安勿躁,臣立即為大公主施針鎮痛。”

聽得出,自己的問題被繞開了;可若再這麽下去,弄月非得活活疼死。因此雲涯並沒有點破,而是沈默著,任由沈太醫取出金針,在女醫官的幫助下,為弄月施針鎮痛;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弄月漸漸安靜了下來,帶著全身的冷汗,虛弱地陷入了昏迷。

沈太醫也抹了一把汗,雲涯這才再次問道:“大公主到底得了什麽病?”

“這……”沈太醫忽然噗通跪下,咬牙,“還請太子殿下去請皇上。”

“要孤屏退眾人?”雲涯再次皺眉,看這沈太醫一動不動的樣子,明了,“依你之意,此病甚至不能對孤明說。”

沈太醫硬撐著:“請太子恕臣逾矩。”

黛玉與藍宜茜都擔憂地看著,心裏越發覺得沈重,越發覺得……不妙。

雲涯看了看床上昏迷的弄月,臉白如紙,這大概是這要強的小公主最狼狽最不願意示之於人的一面……搖了搖頭,吩咐左右:“依他之言,去請父皇。”

宮人依言去了,待雲朔快步趕來時,雲涯已經令伺候弄月的宮人都退了出來,包括黛玉和藍宜茜——在宮裏,不便與人說,就意味著最好別知道。

雲朔站在弄月的床邊,看著昏迷的弄月,緊緊皺眉,眼中竟是慍怒:“這是怎麽回事!”

沈太醫大著膽子站起來,附在雲朔耳邊說了幾句。雲朔一開始只是靜靜聽,可聽到一半已是憤怒難抑,到最後,眼中竟露出殺意:“你所言當真?”

“臣不敢妄言。”沈太醫苦笑,說這種死全家的謊又什麽好處?怕全家死得不夠慘?

雲朔靜靜站了一會兒,壓抑住滿心的憤怒,這才快步走出門,看著一院子的宮人,還有雲涯、黛玉、藍宜茜三人,淡淡吩咐:“公主重病,令人護好沁芳苑,不得讓任何人打擾公主休養。”忽然看向黛玉和藍宜茜,“弄月個性鬧騰,怕是閑不住,你們留在宮中暫住幾日,權且陪陪她。”

黛玉和藍宜茜覺得奇怪,卻不得不遵旨。雲涯不由擔心,可不等他問什麽,雲朔已經叫他:“太子,與朕過來。”

“是,父皇。”雲涯留給黛玉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立即跟著雲朔出去。竟然跟到了太醫院,也終於知曉,為何沈太醫會如此謹慎,雲朔又會下令,讓兩個姑娘留在宮內“陪伴”大公主。

“沈太醫告訴朕,弄月被人下了藥、或者說下了毒,傷了身子……今後的子嗣,怕是極為困難。”

雲涯心中一凜,卻見雲朔狠狠掃開桌上的一張張脈案:“這毒是日積月累的,若早些發現,還不至於如此嚴重——少說種下了三四個月,那幫混賬究竟是怎麽請的平安脈!”

作者有話要說:公主副本開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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