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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擺筵席伯府遮望眼得讓步尚書授少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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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年初起,京城的禍事一件連著一件,鬧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甄家抄了,陸家斬了,可這兩家經營多年,人脈廣大,誰保證不會忽然再來個拖泥帶水的翻舊賬?

在這多事之秋,京城所有世家大都悶著氣兒縮著脖子做人,謹言慎行,就怕落下什麽把柄給什麽人,落個秋風掃落葉的“連坐”。

可偏偏有極高興的,賈家,榮伯府。因為一個“逆子”,剛剛被皇帝貶過,裏子面子全落了個幹凈,不僅不知道靜思己過,還大肆操辦一個奶娃娃的周歲宴,特別請王子騰上主桌主持,生怕別人看不出這是遞給王家的“投名狀”。

原本賈家仗著自己是國公府,仗著自家出了個娘娘,雖說內宅交給了王家女人,外頭男人的面子總歸還端得好好的;可現在,嘖嘖嘖,如果再不要臉一點,賈府的牌匾兒還可以再換一回——直接改叫“王府”罷,多氣派!

不過有趣的是,榮伯府二房分制的問題還是沒能解決。現在,賈府有兩個繼承人:賈璉,娶的是王子騰的親閨女王熙鳳,可兩人偏偏只有個女兒,無法繼承家業;王子騰的親妹妹王夫人倒是有個“寶二爺”,可是那孽障……還不如沒有!

巧姐兒的壽宴還沒辦,小道消息早就從各式各樣的縫隙裏傳遍了京城的各個角落。林霽風也得了消息,同樣得知自家妹妹準備把娘親的嫁妝都還回去,以顯示“一刀兩斷”的決心。

沒見過賈敏叔母,但那些東西都是黛玉的,憑什麽讓雙親盡喪的妹妹連個回憶娘親的念想都不剩下!林霽風冷笑著,正想過去“路見不平,踩上兩腳”,卻冷不丁地撞上一個人——不對,林霽風以為自己見鬼了:“小、小叔?”

林睿點點頭,熟門熟路地進了正廳,自己倒茶喝。趕了大半天的路,確實累得慌。

林霽風跟在他後面晃,有種自己還沒睡醒的錯覺:“餵,你怎麽回來了?戍邊將領私自回京,難不成,你是接到‘衣帶詔’了?”

林睿以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我是奉旨回朝。”皇帝下的明旨。

林霽風很糾結:“那你怎麽不給我來個信?”而且事先也沒任何征兆。

林睿的回答很實際:“驛官的馬沒我的馬快。”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林霽風無語地抽嘴角,卻猛然又想到一個實際的問題:“餵,上次皇帝有透露過,想讓你回來做九省都檢點……真是王子騰那一畝三分地?”手裏有兵卻不能“妄動”,那麽憋屈的官兒!

“不是。”林睿又出去一趟,從馬鬃毛旁邊的布袋子裏掏出一截明黃色的東西,直接扔給林霽風,“自己看。”

林霽風打開,聖旨很簡潔,林睿調任兵部尚書,並加贈從一品少師銜。

再次抽嘴角,再次不可思議:“皇帝到底把他四哥怎麽了?”雖說兵部尚書也不直接掌兵權,但號稱大司馬,可以直接幹涉內外所有軍務,再加上林睿在海軍中積威甚重,底盤也穩當。可以說,現在,林睿可以直接插手本屬於肅王的軍權。

“這次確是肅王讓步了。”林睿依舊言簡意賅,“因為周皇貴太妃。”

“……她?”這半年來,後宮一直鬧騰的歡,可要不就是賈賢妃和甄昭容掐架,要不就是陸太妃害人害己自作孽不可活,周家那女人的存在感幾乎為零,還不如弄月歡快。

“周皇貴太妃在扶桑貢品中做了手腳——我上次讓你出京,便是因為此事。”

“上次”,林霽風想了想,該是他寫信給小叔讓他把衛若蘭提前調回來給賈家添堵,林睿答應得很爽快,又加了一句,讓林霽風在貢品進入京郊官道時“看著點”。結果,林霽風連夜過去,遠遠看著貢品隊伍中規中矩地入京,哈欠連天無聊之極,回來時候還路遇憫恭郡王,把馬換成了毛驢,最後在城門口,他又將毛驢賣給了薛蟠,坑了一大筆。

林霽風確定,那時候貌似沒出什麽事。

林睿搖搖頭:“皇貴太妃本意是陷害我,可是她不知道,這次為太上皇賀壽,稽查甚嚴,貢品根本不是軍中交接,而是由禮部專門派人征管。”其實,一般情況下,大軍還朝送上的“貢品”,要不就是戰利品,要不就是由禮部官員小心翼翼看管了一路,最後由主將呈上,揚我軍威。

“而且,扶桑送來的貢品不少,卻不是每樣都能送入京的。”

林霽風莫名想到前幾日才剛剛甩出去的“雍容華貴”的“國魚”,八尺長的黑漆漆的玩意兒,那可真不能往太上皇跟前送,快六十的老頭子過個生日,別給嚇著。

說到關鍵,林睿皺眉:“周皇貴太妃一意要置我於死地,扶桑所有的貢品都被做了手腳。可若以此追查,很難責我監管不力,而是——朝廷會以為,扶桑有不臣之心。”

確實查不到他頭上,可若是周家或是依附的其他人家,為了自保,出個甄清那般的慫貨,咬死了是扶桑自己的問題,才叫真出了亂子。

“也就是說,肅王又是被自家老娘給拖累了;肅王也督兵在外,知道這蠢事時制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想法子救急。”“救急”的法子麽,就是在皇帝弟弟跟前讓一步,別讓事情鬧大。

事實上,這件事上,林睿更不希望事態擴大:“若在太上皇壽誕之時與扶桑生嫌,嚴重者,兩國開戰,死傷無數——卻僅是因為一個‘誤會’!”

——女人麽,別以為光有呂雉的狠就夠了,想做武則天,先有監國二十年、風調雨順的能耐再說。

“我發現貢品有異的當夜,肅王便派來使者,將西南幾個部族進貢的壽禮交由我處置,又告知我警惕扶桑的戰船,莫讓他們伺機往南。理由是,他發現南疆有變,暹羅遺臣知曉甄清通敵之事,對朝廷不滿,散布謠言蠱惑人心,幾個臣服的部族蠢蠢欲動,他須得仔細追查,若事態嚴重——恐有戰事。”

林霽風點頭,不無讚賞:“這招聰明,臨近戰事,他便可以調動兵馬,前防後謹。不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逼急了他,真打起了仗,臨陣換將更是大忌,一不小心得把他逼反了——於情於理,皇帝都沒法子在太上皇壽宴之前追究周家這破事,除非,他想要天下大亂。”

不過,林睿不想打仗,肅王也不想,領兵多年,更知天下太平的日子來之不易。不可只因朝廷鬥爭,就輕易將整個國家拖入戰火——十多年前,“太子謀反”引得邊疆大亂,戰火紛飛之下,除了鮮血和悲痛,哪有什麽“蓋世軍功”。

皇帝雲朔與肅王雲征互掐著對方的脈門,誰都不擅動。不過此事確是周家理虧,肅王一方面穩住林睿,一方面派人進京交涉,制止母親的愚蠢;而林睿這邊,揪出周皇貴太妃派來的探子,扣了幾個頭目做人質,其他的全都當做貢品的“回禮”,送去給肅王的同時,又要了一份西南駐軍的分布圖,理由也很正當:若燃起戰火,水軍與肅王大軍可以兩面包夾;但好歹給張行軍圖,船上裝的可都是紅衣大炮,別誤傷自己人。

肅王將那幾個探子全都軍法處置了,伴著駐軍圖送回來的,還有幾顆血淋淋的頭顱。

之後,就是皇帝的聖旨傳到軍中,讓肅王和林睿都趕緊回京,別誤了給太上皇賀壽;同時,林睿也調了兵部尚書。

解釋完前因後果,林睿又道:“我那日讓你出京去看,只是謹防肅王留有後手。”事實證明,肅王也不想鬧得不可收拾——僅僅是因為一個女人的自以為是。

“不過,這事兒,太上皇沒管?”林霽風又瞇起眼睛,最近,太上皇老頭子也一直著急上火的,可那是為了雲諾,而不是為了自家大本營中舉足輕重的周家。

林睿看他,沒說話——他不信自家這人精侄兒會看不懂。

林霽風點點頭,明白了,卻不能說:太上皇快六十了,自古能活到六十歲的皇帝本就是鳳毛麟角,老頭子的精氣神兒不同以往,爭強好勝的心也漸漸歇了,反正坐著皇位的是自家兒子,反正,現在這情況,皇帝心底再憋屈,都必須得恭恭敬敬地孝順到他老死。

因此,太上皇趕著要給雲諾議婚,也把弄月的婚事提了前;另一頭,向來平衡兩邊的太皇太後也開始偏幫著皇帝這廂,權力的平穩過渡,不僅是皇家的希望,更是皇家的責任。

說完朝事,也歇夠了,還得聊聊自家事。林睿直接道:“榮伯府那邊,我已派人過去,你不必再管,黛玉母親的嫁妝——沒有送回去的道理!”

“你派人去……跟著你回來的那幫子人?”林霽風扭曲了臉,他開始同情榮國府了,真心的。

榮伯府,水軍穿著鋥亮的銀甲,兇神惡煞地進門,扔下了“賀禮”:一柄鋒利的長刀,配著刀鞘,刀鞘裏的刃口卻是血紅色。

跟著林睿進京的士兵,皆是最驍勇善戰的,水軍與倭寇的鬥爭頻繁,士兵百入殺陣,各個皆披得一身血腥氣兒,震攝得賈府二位老爺都不敢動,任由他們甩下東西便揚長而去。

這禮送早了,考慮到這是一歲小姑娘的生辰,別讓殺氣折了無辜孩子的壽數;不過送了就罷,愛要不要。

林睿忽然回來,使得林霽風沒攤上給自家妹妹出氣兒的好事,還憋屈得很,因為他小叔又給他帶禮物了——不是所有“貢品”都上的了大雅之堂的,肅王扔給林睿一堆“吾之砒霜”,林睿又很順手地塞給了自家侄兒。

林霽風不得不蹲著,跟四只不到巴掌大的小白兔大眼對小眼,小兔子毛茸茸的,顫顫巍巍著挺可愛,摸起來更是暖融融的——但是,林睿原話是:“據說這種兔子長不大,你試試看,若能養活,再送給黛玉玩去。”

只有兔子也就算了,關鍵是另外一只,林霽風想跟它對眼都夠不著,那是一頭“麒麟”!

“麒麟”長著一張鹿臉,脖子卻有三尺長,腿兒又高又細,站起來足有兩層樓高,此時,正揚著自己的長脖子,湊到了二層小閣樓上,吃著盆栽葉子。

作者有話要說:兔子是迷你兔~~

“麒麟”麽,長頸鹿是也~~

肅王真梟雄,但可憐見的,被自家老娘蠢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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