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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破禁忌枕榻情友執念想梁上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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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連蒙帶騙又得隴望蜀的舉動使得史家大大不滿,保齡侯和忠靖侯兩位侯爺思索著:傳了兩三代,該敗的敗,該倒的倒,該惹麻煩的一身騷,四大家族裏僅剩的唯一拿得出手的王子騰也並不得皇帝的喜歡。朝堂風雲詭譎,或許關鍵時刻,保全自家才是上上之策。

可是,拆夥不是那麽容易的,四大家族結盟多年,分享的甜頭不是一點半點,兩位侯爺也踟躕著——直到另一件“醜事”的發生,才終於使得史家真正覺得:賈家,真沒救了。

之前,為了“威逼利誘”賈家歸還寶貝妹妹,林霽風將一個雲南學生的名額賣給了賈政。是以,賈寶玉這胭脂堆裏混出來的情種得以進入當朝第一學府國子監學習。

國子監裏大都是官宦門閥人家的子弟,這些年為朝廷培養了不少人才。國子監比一般私塾管的更為嚴厲,學生全部住在學校之中,每日的課程之外,還兼有早課晚課,可以說是逼著學生頭懸梁錐刺股。

這種苦日子賈寶玉哪裏受得了?再加上,老先生講得皆是一些他所不恥的“世俗經濟”,這公子哥兒認真學了沒幾天,便如在家裏私學般三天打漁兩天曬網,躲在屋裏與他新結識的“知己”翻墻而出,踏青玩樂。

可賈寶玉沒發現,國子監可不比私學。這裏的學監可不懼怕賈家,發現賈寶玉常常逃學後,勸了幾次,卻發現他根本不當回事,便幹脆將這事告到了榮國府。

學監來告狀時,正是陽光明媚的午後,賈政正帶著一幫“清流”自命不凡地逛園子。國子監真正的清流可從來瞧不起這幫迂腐又做作的小人,眼睛一挑,要笑不笑的,當著所有人的面兒對著賈政拱了拱手,然後摸摸胡子,慢條斯理地說,貴府的公子哥兒好幾日沒上學了,員外郎,您看看,是不是該管管?

賈政當即血湧上頭,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撇下一幫“清流”,帶著一撥人跟著學監殺回國子監。寶玉屋裏照例是空空如也,可是寶玉的小廝茗煙戰戰兢兢。

賈政恨不得將之生吞活剝一般,一字一頓地告訴茗煙:若不老實交代那逆子去哪兒鬼混了,現在就打死你!

跟著的學監幸災樂禍看笑話,至於“這是國子監不是你家,可不能隨便打人”這話……算了,人父難為啊!看人家老父都氣成這模樣了,就別火上澆油了。

茗煙抖得跟鵪鶉一般,很快就把自家二爺賣了個一幹二凈,最精彩的也就來了——賈政帶著學監殺到一處戲園子,不顧班主的阻攔,強行破開隱蔽的小房間,入眼的,竟然是一個光溜溜的屁股!

正玩的起勁兒,沒想到老父破門而入,賈寶玉當即就魂飛天外,嚇得完全說不出話;而疊在他身下那個,則是臉兒紅得若滴血,抓著衣服顫抖不停——屋裏一片狼藉,一把年紀的學監瞠目結舌,半晌才捂著眼睛,狠狠跳腳:“賈寶玉,秦鐘,你們兩個孽障在做什麽?”

為何是學監先開口?因為,賈政早已被氣得說不出話了!

最要命的是,因為賈政與學監是破門而入,氣勢逼人,怕出亂子的班主並著幾個戲子也跟了過來,當然,目睹了這場好戲的還不止他們,後面還圍了不少看熱鬧的閑人!

好一出熱鬧大戲,圍觀的大開眼界,吵吵嚷嚷,說什麽的都有,甚至蓋過了外頭咿咿呀呀的吊嗓子——等賈府的小廝們終於反應過來要袒護“家醜”,沒用了,臺上唱戲的都碎著細尖兒鞋湊過來了!

以往只能在市井的小話本中偷偷摸摸窺得一絲龍陽之好,沒成想今個兒竟然能看現成的,若不是怕刺激到人家搖搖欲墜的老爹,這幫子戲迷真恨不得甩幾塊銅板過去,丁零當啷,打賞則個。

聽著周圍的嬉鬧,賈政火冒三丈,青筋暴露,連脖子都漲成了紫色,嘴唇哆哆嗦嗦半天,牙齒磨得嚇人,卻始終磨不出一個字來。

賈寶玉半晌才稍微回了一絲魂兒,趕緊擋著秦鐘半裸的身子,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老、老爺……我、我……”

“閉嘴!”這聲卻徹底把賈政惹毛了,狠狠一個巴掌扇過去,賈寶玉頓時被打得臉頰腫了半邊,血紅血紅的,頗為嚇人。

打完這巴掌,賈政似是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咚”得一聲倒下,賈寶玉被還嚇得蹦退了一步,若不是老學監搶先一步接著,賈政說不準要摔出些什麽事兒了!

學監現在真是欲哭無淚了,一時想看熱鬧,結果惹出了大亂子,兩個學生衣不遮體、斯文盡喪,一個工部員外郎氣得厥倒,還有一幫子看熱鬧嚼舌頭的……哎呦,這叫個什麽事啊!

“出什麽事了?”忽然,人群後傳來冰沁般的聲音。

學監認出來人,更加驚愕:“北、北……”北靜王居然在這裏!

水溶搖搖頭,示意不需洩露他的身份,轉身看向班主:“沒什麽可看的,都散了吧。”

水溶這段日子常常來這戲班子,看氣度風華皆不是尋常人物,班主可是人精兒,立即咋呼著讓眾人散開。好戲落幕,看樣子又有貴人出面,也沒啥好看了,沒過一會兒,包括戲班子在內,圍觀的都散了個幹凈。

賈府小廝扶走了昏迷的賈政和渾渾噩噩的賈寶玉,驚怕得幾乎失了魂兒的秦鐘也被水溶派人送走;學監這才上前行禮,頗有些忐忑:“王爺,今日這事怕會鬧得滿城風雨啊!”悠悠之口最難堵,保不定會傳出什麽話兒呢!

水溶卻好似無所謂一般,淡淡看他:“你問心無愧即可。”話畢,也不看老學監如何反應,轉身便走,等走回二樓雅座,才淡淡吩咐左右:“去林府傳個消息。”

下屬領命,想了想,卻又漲紅了臉:“王爺,這、該怎麽說?”這破事兒誰說得出口?

“實話實說。”水溶一指覆上木幾上的古琴,臉上難得帶了絲笑意,“我倒想看看,他對她……到底是如何的‘真心’;對了,過來,照我說的這般講。”

下屬附耳過去,越聽越汗涔涔——王爺您真是閑的沒事幹了,是不?

事還是得辦,已近黃昏,無奈的下屬摸到林府,磕磕巴巴的地說明了:榮國府的小公子好龍陽,然後,今兒個被國子監學監並著自家老爹一起抓奸了!

對面那個據說是京城第一花花公子的家夥,剛剛回家,官服還沒脫呢,就這麽先是噴茶,再是打跌,聽到最後賈政暈倒了,林霽風早就笑得爬不起來了,砰砰不停捶桌子:“哈哈哈,賈寶玉啊賈寶玉,你還真是……噗哈哈哈哈,我不行了,進了國子監居然還敢這麽胡鬧,哈哈哈,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北靜王府的下屬表示,林家這公子哥兒比自家王爺還“怪誕無禮”,抹抹冷汗也就習慣了,關鍵是辦好自家王爺的事兒,於是,又一句輕飄飄地遞過去:“跟榮國府公子‘胡鬧’的,是秦家的小公子,秦鐘。”

“——嗝!”笑聲嘎然而止,然後,林霽風悲劇地嗆著了,“咳咳,不是吧?嘖嘖,不行,她非得氣壞了不可,咳咳……我得去看看!”

眼看著自家公子就要兔子似的往外蹦,林家上上下下懵了,然後,趕緊的,攔的攔,阻的阻,實在不行幾個撲過去抱大腿,剩下的去找林睿留下來“看管”的親兵——總之別犯病啊主子,那是別人家,不是你家!再說,你身上這是官服,你想代表鴻臚寺出兵還是怎麽著的,別堂而皇之地蹦出去嚇唬小老百姓!

北靜王府的下屬謹遵自家王爺命,躲一邊興致勃勃地看好戲,折子戲自然是一波一波上的,門外又蹦進來一個,老洛深知自家主子德行,聽到消息就趕緊過來提醒別找錯了場子:“東家,不用去藥鋪了!秦姑娘得了消息就匆匆回了家,據說正趕上秦老爺子把鐘哥兒按在條凳上,往死裏上打,秦姑娘苦勸不過,撲過去替哥兒挨了一下,這才消停了!”

林府上上下下都快哭了,秦家是消停了,可咱們家要翻天了——聽到秦姑娘挨了打,自家主子還不得瘋?

出乎意料的,林霽風“消停”了,或者說換了個法子瘋,轟了水溶派來的“票友”回家,回屋就狠狠撕開官服,扯嘴角擡眼睛,吩咐左右:“去幫我找件黑衣服。”

——天快黑了,你讓找黑衣服,想幹什麽?

夜若染墨,更漏聲聲,院內也大多歇下了,只有最裏面的香閨仍在忙忙碌碌著。

熏香裊裊娜娜地婉轉著,秦可卿伏在榻上,瘦削而細膩的雪背上,一道縱橫的淤青格外顯眼,腫的高高,足有四指寬,還帶了絲絲血痕,看得格外駭人。

瑞珠一邊擰帕子幫自家小姐冰敷,還一邊不忘埋怨:“那些外院的,下手也太重了,竟然把姑娘打成這樣!”

“呃!”冰敷的帕子覆著火辣辣的傷疤,秦可卿咬緊牙兒,沒喊出疼,只是微喘著教訓,“是我自己撲過去的,怨不得他們。我只是挨了一下,都成了這模樣。鐘哥兒……他怎麽樣?”

提起秦鐘,瑞珠紅了眼睛:“本來就被唬著了,又被老爺打成那樣,聽那院的說,鐘哥兒背後都不剩一塊好皮,擡回院裏,藥還沒上完,就全身發燙,還抽筋呢!”

秦可卿頓時急了,等她趕回家時,秦鐘的後背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整個人暈死過去。被打成那樣,再發燒,可不是好兆頭!

“不行,我得去看看!”秦可卿剛想掙紮著爬下床,可誰都沒發現,角落處隱秘的小窗戶微微“吱呀”一聲,一個腦袋以一種絕對驚悚的姿勢探了進來,而後,咬牙切齒:“——你傷成這樣?”

“——是你!”秦可卿一驚,而後下意識扯過被子捂緊自己半|裸的身子,臉兒血紅磨牙陣陣,“林霽風……混賬,來人,給我打死他!”

“餵,等等……我其實什麽都沒看見!”現在才想起來此地無銀三百兩,似乎有點兒晚了。哎,梁上君子別冒頭啊,要不然,也只能被打成梁下花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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