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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地穴蜿蜒走地穴血脈相融割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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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的,秦家後院熱鬧非凡,笤帚、拖把、雞毛撣子群魔亂舞、虎虎生威,極為彰顯雲雙雁郡主虎落平陽依然威風不減的本色——就是被打的那個可憐了點,一邊捂著臉一邊砸吧嘴:“餵餵,別打了……好歹別打臉啊,明天我還要去鴻臚寺呢!”

秦可卿慢條斯理地穿好了衣服,由瑞珠扶著倚在軟榻上,眼看著那混賬給揍成了個灰不溜秋的煤球兒,方覺解氣了些,杏眼挑起:“停手罷,有時間打他,還不如去鐘哥兒那院幫幫忙——還有,老爺今日氣得不輕,今晚的事,別再教他知曉。”

拎著個床撣子的瑞珠心不甘情不願地住手,就她看來,一頓胖揍實在太便宜林霽風這混賬了,實在該捆了扔到柔蘭公主家大門口去,讓皇家給評評理!

……可真要這麽做,自家姑娘的名節也毀幹凈了,只能忍了,實在太氣人!

林霽風嘿嘿笑了兩聲,反正他自認皮糙肉厚,打不壞。見周圍人散了,抹了抹臉上的灰,又蹬鼻子上臉,進屋湊到秦可卿身邊,俯身看著她懸在軟榻邊上的背脊,不無擔心:“怎麽樣?沒傷著骨頭吧?”

秦可卿橫他一眼,毫不理會,直接反問:“你怎麽進來的?”

“我來看你傷得到底怎麽樣……”

“你、是、怎麽、進來的?別讓我再問第三遍!”

林霽風被她這麽直勾勾地盯著,越發的心虛,半晌,才摸摸鼻子:“爬墻頭。”

秦可卿瞇起眼兒,忽然站起來,對外頭吩咐:“巡夜那幾個,全部重打五十大板,攆出去!”

“餵餵,小心你的背!”林霽風嚇了一跳,想要伸手扶她,卻又訕訕縮了回來——剛剛被揍得,滿手的灰,實在不忍心去碰小郡主香噴噴的衣服。

見秦可卿盯著他的手,一臉的警惕,林霽風又摸了摸鼻子,終於說實話:“別殃及無辜了,不是爬墻頭,我是鉆地道進來的。”

秦可卿一楞,隨即咬牙:“你——你在我家裏挖地道?出口設在哪兒了?我窗戶外頭?”

“哪能那麽明顯……”嘀嘀咕咕的聲音,“假山下頭而已,我可是正人君子。”

“你……你這混賬!”秦可卿惱羞成怒,忽然一掀簾子,對著外頭吩咐,“那些個巡夜的,不想被攆,就馬上把假山下面那條地道——給我挖到馬廄下面去!”

下次再偷雞摸狗就得刨馬糞的那個嚇一跳:“餵,你不用這麽狠吧?”

秦可卿依舊睨著他,漾著蜜色光澤的唇線再次微微翹起:“還有,挖的時候,從池塘裏走一圈。”

“你想淹死我啊!”果然最毒婦人心,林霽風終於齜著牙跳腳,問出最嚴重的問題,“一會兒,你能讓我從大門走不?”

郡主殿下的回應斬釘截鐵:“你怎麽來的,就怎麽給我滾出去!”

屋裏的正在對瞪,屋外忽然傳來瑞珠慌慌忙忙的呼喊:“不好了姑娘,老爺中風了!”

“什麽!”秦可卿急得便要出門,可無意中扯痛了背後的傷口,身子猛然一栽歪,林霽風一看不好,立即閃過去擋著——雙臂張開,還是不敢上手啊!

秦可卿撞在他的胸膛之上,只聽溫熱黑衫下越發清晰的心跳聲,頓時臉兒通紅,連忙推開他。真想掀巴掌扇人,可看著林霽風也有些泛紅的耳垂,不知怎麽的,眸兒趕緊移開,顫抖也手也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

難得沒挨打,氣氛還不錯,可惜的是沒有好時機,林霽風苦笑道:“我跟你去看看秦老爺。”不管怎麽說,他也算是半個大夫。

秦可卿點了點頭,依舊紅著臉,一言不發地快步走向秦業的院子。

秦業年逾七十,早已致仕,那與名利場格格不入的剛硬脾氣卻是一點沒變。書房前的小花園裏,草木修建得齊齊整整,不帶一絲花色甜蜜,單調至極,甚至顯得有些刻板。

可惜的是,烈士暮年,後繼無人。秦鐘逃學與賈寶玉茍且,著實結結實實地氣著了老爺子,若不是秦可卿攔著,秦鐘說不準已被活活打死;就這樣,依舊怒發沖冠的秦老爺被眾家仆哄著勸著來看看他家破兒子,哪裏知道臨窗就聽著一聲呢喃的“寶玉”,轟得一聲血湧上頭,老爺子晃了幾下便倒了,然後便是手腳冰涼,口角歪斜——這可不是中風了麽?

秦可卿匆匆趕來時,老爺子已經被輕緩地擡回了床上,正忙著秦鐘那邊的大夫不得已兩處跑,可是老爺子到底年紀大,針也紮了,血也放了,還是半點兒不見好,急得眾人魂兒不定,多年服侍的老仆喉嚨底都帶了些哭腔。

林霽風不顧自己一副喪家犬的模樣,直接沖到水盆邊洗幹凈手,又大刺刺分開眾人,蹲到老爺子身邊,把脈,忽然轉身,難得的嚴肅:“給我找把刀來!”

“這……”一眾家仆都楞了,面面相覷就是不敢接茬兒,有幾個倒是認得,這是一直追著自家姑娘跑的林家公子,可是他充其量就是個藥師,還真能醫人?

林霽風等了半天,沒人應,正要發火,忽而手邊出現一把小巧的匕首,泛著銀光,陪著那珍珠色的柔夷,煞是好看。

“給你。”秦可卿凝視著他,“……拜托了。”

“你這麽一說,我真有點兒緊張。”林霽風苦笑,手下卻是絲毫不亂,用手指在老爺子腳底切弄穴位,而後,對準腳心,猛然一刀劃過——刺啦一聲,絢爛的血花染紅了被子,也染了林霽風滿手,猩紅淋漓,有些恐怖。

這還沒完,林霽風不顧自己滿手鮮血,繼續一點一點幫秦業擴張著經絡,過了半刻,秦業的抽搐慢慢緩了下來,五官也不再那麽扭曲,林霽風這才舒了一口氣,剛要擡手抹抹汗,手腕卻被人輕輕一碰。

秦可卿遞了塊濕帕子給他,低聲提醒:“你身上都是血。”

“呃,還真是。”林霽風苦笑著看了自己一圈兒,黑漆漆的衣服,灰不溜秋的臉,還帶著從衣襟淋漓到靴子的鮮血,真像是夜黑風高殺人放火——唯一慶幸的是,這幅妝容沒被水溶瞧見,否則,今後得換他跟蕭若繁兩個鄙視自己矣!

“好了,算是緩過來了,剩下的,好好養護就是。”林霽風剛擦幹凈手,就被圍了個圈兒——正是留守在秦家的大夫們,一個個瞠目結舌又臉紅脖子粗:“林公子,您剛剛切的難道是湧泉穴?可怎麽能放那麽多血,萬一老爺子……簡直胡鬧啊!”

“咳咳,這法子是以前在南邊,一個洋醫摸索出來的……”被全面圍堵,林霽風不由趕緊拿眼神兒向秦可卿求助——救命!

秦可卿搖搖頭,淡淡開口,卻不容違抗:“各位,伯父已經沒事了。但鐘哥兒那邊,還麻煩各位多看護著些。這次確實是林公子兵行險招,但不管怎麽樣,救了伯父……還請各位別多計較。”

東家都發話了,再多的不滿也得咽回肚子裏,一幫子甩袖子對眼神兒——罷了罷了,活了就好;但是,這麽危險的法子,咱們絕對不會用的!

人漸漸散了,秦可卿緩緩上前,凝視著秦業依然緊皺的眉心,搖了搖頭。又轉身淘了塊幹凈的帕子,輕輕為老爺子拭去衣衫上的鮮血,一下一下,輕柔,卻又莫名地沈重。

四周靜悄悄,除了林霽風,僅剩的便是個知道真相的老仆,秦可卿終於忍不住,低低哭泣:“對不起……鐘哥兒幼年喪母,在最需要爹的那幾年裏,您卻處處緊著我,為我遠走他鄉,為我四處躲藏……是我對不起你們!”晶瑩的淚珠滾落在沾染鮮血的棉絮之上,紅艷如紅顏,又清晰地倒映著那張忽略不了瑕疵的臉。

想勸,又不知道怎麽勸。林霽風正遲疑著,卻忽聽一聲輕問:“剛剛你冒了很大的險?”

“算是……吧。”林霽風苦笑——是有些死馬當活馬醫的意思。

“……如果不成功,你認為,我會作何想?”哭聲漸漸止住,秦可卿回頭,攏了攏頭發,有意無意地劃過頰上那道疤痕,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冷漠而多疑的小郡主。

這種問題,讓人怎麽答為好啊!林霽風只能攤開手,無奈實話實說:“我只能說,我對你,真是一片真心。”至於你信不信,如何才能讓你相信,我跟只蒼蠅似的暈頭轉向地撞,撞得頭破血流都沒人心疼。

秦可卿沈默,良久,又道:“宮裏傳來消息,皇上有意讓你叔叔接替王子騰的位子。”

林霽風聳聳肩:“我知道,王子騰可不甘心被攆下這個肥缺,最近正上下鬧騰呢——小叔讓我別輕舉妄動,其實,他對那個位子也沒多大興趣。”軍功是實打實拼出來的,要是一下子不給拼了,那可憋屈得慌。九省都提點,說的好聽是京城禁軍之首,可這支大軍要真是動了,那絕對是出了捅破天的大事兒——又不能唯恐天下不亂,還不如不幹這尷尬差事呢!

秦可卿點了點頭,卻又挑起下巴,似笑非笑:“那你一定不知道,若要離間賈史王薛四家——該從史家先動手。”

“……”這個真不知道,林霽風幹瞪眼,“我就知道薛家有二心。你是哪裏來的消息?宮裏會傳出這種消息?”

“這你不用管。”秦可卿又看向昏迷的秦業,淡淡的,“你知道就好……我不想欠你什麽。”

得了,知道了,最好不相欠,便可不相戀,又被冰碴子戳了,無趣,真無趣。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還是忙碌人:“都快天亮了,我還得去鴻臚寺,老爺子註意養護……還有你,剛剛跑得那麽快,背上的傷肯定又裂開了,去上藥吧。”

秦可卿目送著林霽風大搖大擺從正門離開,啟明星動,天光微醺,灑下的金輝不容拒絕地籠住了她纖細的身體,遠遠看著,寧靜而炫目,好似一幅安詳而端莊的仕女圖。

作者有話要說:健康小貼士:放血確實可以緩解中風癥狀,但是非專業人士切勿輕易動手,因為很難找準穴位,切記、切記!

令:古中醫與西醫都有放血療法,但私以為,還是咱們大天朝的中醫的放血比較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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