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的足夠智慧。一個聰明的男人加一個聰明的女人，他們絕對會是創業路上的最佳拍檔。即便現在沒有愛情，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呢？

找到夏洛蒂的時候，她正預備出門去往旅館。

“親愛的莉齊，祝福我吧。我決定接受威科姆先生的求婚了。畢竟，對著那麽一張英俊的臉，想要拒絕，對於我來說，實在太難了。”她玩笑著對伊麗莎白說道，碧綠雙眸熠熠生輝，“而且，我對未來的新生活也充滿了期待。”

在這一刻，伊麗莎白覺得她漂亮極了。

“親愛的夏洛蒂，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她抱住自己的朋友，送上最真摯的祝福。

————

盧卡斯一家人對這門突然降臨的姻緣感到欣喜若狂。考慮到威科姆先生返程緊急，所以盡快安排結婚。

這是繼上次簡結婚後本鎮最熱鬧的一場婚禮了，因為意外的緣故，更是轟動全梅裏頓。大家都高高興興的時候，貝內特太太卻感到無比失落。看到盧卡斯太太春風得意的表情，聽到大家齊聲誇讚新郎新娘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越發心酸。

本來還滿心以為威科姆先生會向自己女兒求婚呢！

全家人參加完教堂觀禮儀式回家後，連頭上的帽子都來不及摘，貝內特太太就有氣沒力地坐在椅上開始發呆。

見到貝內特太太這般模樣，伊麗莎白心情也跟著低落了下來。

達西到底為什麽還遲遲不到？她甚至開始帶點氣憤地在想了。

等著吧！等他來了，她絕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瞧！

她正自己跟自己賭著氣呢，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馬車靠近的聲音。心情忍不住一陣突突地亂跳，極力忍著，才沒有立刻跑出去迎接。

一定是他來了！賓利和簡這個時候不會過來的。除了他，還會有什麽別的外來訪客？當看到幾個妹妹跑去窗戶邊看究竟時，她甚至激動得一陣面紅耳熱。

真的好想他啊！昨晚睡覺甚至都夢到自己和他在一起時的情景了……

她壓制著激動的心情，急忙走到椅子邊，正準備坐下去先穩穩心神，“哦，媽媽，莉齊——快來看，是誰來了？”吉蒂嚷道，“柯林斯先生！居然是柯林斯先生！”

伊麗莎白僵住，保持著將坐未坐的姿勢。

“莉齊，柯林斯先生來！”莉迪亞也回頭，看到伊麗莎白時，驚訝地問道，“莉齊，柯林斯先生來了，你臉那麽紅幹什麽？”

伊麗莎白吐出口氣，摸了摸臉。

“媽媽，我有點頭疼，我回房了，代我向柯林斯先生道歉。”說完，擡腳就走。

貝內特太太阻攔不了二女兒離開的腳步，更加煩惱了，嚷道：“他又來幹什麽？真是討厭的家夥！想帶著他那個蜻蜓身板藍鼻子的太太再來氣我嗎？”

“只有他一個人呢！”

瑪麗立刻糾正貝內特太太的說法。

煩惱歸煩惱，在客人進門之前，貝內特太太已經帶領剩下的三個女兒端端正正地坐在起居室的椅子裏了。

————

伊麗莎白怏怏地坐在自己平時畫畫的書桌前，心煩意亂，畫什麽都覺得不對味。揉了好幾張紙，終於覺得稍稍有點順手時，一陣淩亂腳步聲踢踏而來，她還來不及藏起自己的畫稿呢，門就已經被貝內特太太從外一把推開，幾個妹妹擠在門口，驚奇又暧昧的樣兒。

其實，她也根本不用擔心貝內特太太會看到她在畫什麽。現在她的滿腔註意力都被剛才從柯林斯先生嘴裏聽到的那個消息給占領了。

“莉齊！剛剛我聽說了一件絕不可能的事！柯林斯先生說，達西先生很有可能就要向你求婚了！”貝內特太太的聲都變了，完全找不到調的感覺，“他說的是真的嗎？”

她一連問了三個“是真的嗎”，睜大眼睛等著伊麗莎白。

臥……槽……

原來這就是柯林斯先生巴巴地再一次跑到這裏來的目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

“親愛的伊麗莎白表妹，”柯林斯先生那顆油光潤滑的圓溜溜腦袋忽然象水蛇一樣地從莉迪亞和瑪麗的肩膀中間鉆了出來，“您讓我太驚訝啦！您居然還沒把這樣重要的事情告訴給貝內特先生和太太？我還以為他們都知道了呢！這次專程過來，就是為了想要恭喜他們來著……”

說得沒錯。因為覺察到自己最近仿佛不像從前那樣得寵於女恩主凱瑟琳夫人，惴惴不安的柯林斯先生果斷決定改而緊緊抱住彭伯裏主人的大腿——還有什麽比先從討好他所喜歡的女人入手來的有效率呢？這就是促成他此行的巨大動力。

有沒有什麽不那麽血腥的辦法能讓她把這顆正在說話的圓腦袋給擰下來？

伊麗莎白悻悻地想。

“到底是不是真的？快說啊!”

一改剛才的有氣沒力，貝內特太太急得簡直要跳腳了。

“媽媽，這事一時說不清楚，再說了，您不是一向最討厭他嗎……”

“胡說八道！我早就沒這麽說了！”

貝內特太太斷然否認。

現在輪到伊麗莎白有氣沒力了，正徒勞地想先把家人被刺激得一下拔高到頂點的神經先給安撫下來的時候，樓下再次響起有客來訪的聲音。

“岳父——岳母——”

是一號女婿賓利先生。他的聲音洪亮又充滿喜氣，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他現在滿面笑容說話的樣子。

“我給你們帶來了一位貴客，我最好的朋友，菲茨威廉·達西先生！”

大家都楞了楞，包括伊麗莎白，一時竟呆住。

“哦天哪！”

居然還是貝內特太太率先反應過來，慌忙轉身往樓下去，“我得趕緊要去看看，他到底要來幹——”話還沒說完呢，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打了個趔趄，倘若不是柯林斯先生及時伸手扶住，一定要摔倒在地。

“太太，您小心點。”柯林斯先生討好地說道。

“是，是，多謝你了，大侄子——”

貝內特太太難得好聲好氣起來，定了定神，匆忙下去準備瞧個究竟。

79

貝內特太太腳步如飛地來到樓下,看到和賓利站一塊的那位先生後，臉上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達西先生！您居然真的來了？這可太好了！”目光飛快掃一遍客人全身，發現他頗帶些風塵仆仆的樣子，禁不住關切地問,“您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呢！難道是趕路太過辛苦了？既然來到我家，那就把這裏當成您自己的地方！請務必不要拘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一徑說著,扭頭又嚷，“希爾太太——希爾太太——賓利帶著達西先生來了！趕緊拿出我那套最好的白瓷茶具，好好款待一下客人——”

賓利目瞪口呆,原本已經做好冷遇準備的達西先生更是受寵若驚,在貝內特太太突如其來的熱情攻勢之下，窘得差點連手腳都沒地方放了。

“啊——太太，非常感謝您的好意，我的意思是說……”

可憐的達西，話都說不出來了，張皇失措地看向貝內特太太身後方向，想要找到伊麗莎白以便確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她已經改變主意自己把事情向父母予以交待了？但是照剛才賓利夫婦聽了自己的闡述後驚詫無比的反應來看，貝內特夫婦應該還不知道這事的……

起居室門口魚貫湧入幾個人，瑪麗、吉蒂和莉迪亞，卻沒有伊麗莎白，正當達西覺得微微失望之時，看到最後一個進來的柯林斯先生，一楞，隨即仿佛明白了什麽。

“達西先生，在這裏與您相遇，實在是非常榮幸。”柯林斯先生臉上堆著笑容，邁著小步到他面前，朝他恭恭敬敬地彎腰致意，“事實上，我也是方才到達。您現在一定為看不到伊麗莎白小姐的芳蹤而感到遺憾吧？如果您這樣想，那就誤會啦！伊麗莎白小姐現在應該正沈浸於羞澀和欣喜之中，出於小姐的矜持，這才不好意思和我們大家一道來見您的面而已……”

貝內特太太覺得他太啰嗦了，而且內容完全都是毫無幫助的廢話！不耐煩地打斷，改為自己對著達西說：“達西先生！您就別隱瞞啦。柯林斯先生都已經原原本本地對我們大家說了出來！您是愛上了我家的二女兒莉齊是吧？我必須要告訴您，您的這個決定實在是太正確了！莉齊一直被誇作我們梅裏頓的美人！性情溫柔！非常聽話！我敢擔保，倘若錯過了她，您絕對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漂亮……”

“媽媽！”

剛才已經下來，但一直躲在起居室門口沒進來的伊麗莎白實在聽不下去了，忍無可忍地現身，打斷貝內特太太的自賣自誇。

讓她再這樣講下去，她敢擔保，過後這一定又會成為自己被達西取笑的黑歷史！

她看向達西，他也正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對方——其實不過才小半個月而已，但在兩個恨不得時刻待在一塊的人來說，見不到對方的每一天，時間真正就是被拆分成一分一秒而度過的。

就像剛才聽到的象貝內特太太說的那樣，他看起來真的風塵仆仆的樣子。肯定是為了早點趕過來路上辛苦所致。現在見到他了，起先所有的猜疑和忐忑都消失得無影無影，只剩滿心歡喜和憐惜。

咳咳——

身後傳來一陣幹咳聲，大家的註意力立刻都被吸引了過去，扭頭，見貝內特先生雙手背後地站在門口，一臉茫然。

“諸位，我這是錯過了什麽嗎？”

剛才觀禮結束後，他和一位老朋友敘話，所以沒有和太太女兒們一起回來。這會兒才剛慢吞吞地到家。

賓利看一眼達西，面露笑容，正要開口說話，達西先生已經走上一步，恭恭敬敬地說道：“尊敬的先生，太太，正象柯林斯先生說的那樣，我這次過來，確實預備要向伊麗莎白小姐求婚，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想求得兩位的同意。倘若你們願意把莉齊嫁給我，我將不勝感激。”

伊麗莎白沒想到他當著這麽多人面就這麽直接地說了出來，見大家都盯著自己，即便臉皮夠厚的，也有點招架不住了——這分明就是告訴大家，餵，你們都聽好了，我跟她已經自己好上了，現在就是走走程序而已——

達西先生，您能不能委婉點啊，摔！

貝內特太太高興得不得了，滿嘴應承下來，達西先生誠懇地朝她彎腰致謝時，貝內特先生的臉色卻不大好看。

“你！跟我到書房來！”

他盯著達西先生，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裏蹦出這句話，語氣嚴肅。

伊麗莎白一慌，直覺告訴他，貝內特先生這是不滿自己這個一向受他疼愛的女兒瞞著他定了終身大事，現在要拿拐走女兒的人開刀了！

她趕緊上前，“爸爸，我——”

她話還沒說完呢，貝內特先生已經掉頭往書房去了。

伊麗莎白看向達西，一臉無奈加求擔當的表情。

達西朝她點了點頭，來不及說什麽，立刻追著前頭未來岳父的腳步出了起居室。

貝內特太太很不爽。

“哦，這個討厭的貝內特先生！他不會是想趕跑達西先生吧？要是達西先生被他嚇得改了主意，我發誓，我就跟他拼了！”

賓利先生看一眼沈默不語的伊麗莎白，急忙安慰自己的岳母：“您放心，我敢發誓，達西先生絕不是這麽容易被嚇住的人。”

————

貝內特太太在身後嘀嘀咕咕的時候，貝內特先生和達西先生已經一前一後地進了書房。

“說吧，達西先生，你到底想幹什麽！”貝內特先生一張嘴就噴上了，火力值杠杠的，”好端端的突然上門要我同意把莉齊嫁給你？簡直太荒唐了！”

“這並不荒唐。倘若您留意下剛才，您就應該知道，莉齊她也非常樂意。她愛我，就像我愛她一樣。”

這話讓當父親的更是氣惱，刻意忽略剛才看到的女兒的表情。

“胡說！”他沈著臉，“要是莉齊也看上你，她早就會跟我說了。還用得著你現在來提醒我？”

“貝內特先生，我很遺憾你不大樂意聽到真相。但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您的女兒確實愛我。事實上，在彭伯裏的時候，我們……”

“打住打住！”貝內特先生可不想聽他在自己面前提什麽在彭伯裏的事，想在當爹的跟前炫耀自己怎麽成功勾搭到他的女兒？沒門！

“聽著，我只知道大家對你印象一直不怎麽樣——抱歉我的話可能你也不大愛聽，但這也是事實。我可不想把我女兒嫁給一個高傲又看不起人的先生……”

“貝內特先生，請您告訴我，這就是您反對我娶您女兒的唯一理由？”

貝內特先生一時語塞，正開動腦筋要再想個別的什麽理由出來，達西笑了笑，“您沈默了，那我就當您默認。倘若是這樣，那麽請您放心。或許我一時無法改變別人對我的誤解，因為這就是我的性格，但是在您的女兒面前，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絕對不會比您對她的愛要少上半分。”

貝內特先生盯著他，發現他也那樣看著自己，完全沒有被自己淩厲目光給嚇退的意思，一陣僵持之下，只好亮出最後一張底牌，但連他自己也覺得底氣開始不足了。

“莉齊可沒什麽財產……”他嘟囔著，“要是你指望她能給你帶去什麽豐厚陪嫁，我勸你趁早還是打消主意。”

達西笑了起來，朝前走了一步，對自己的未來老丈人說道：

“貝內特先生，我愛她，她就是我最大的一筆財富。我所有的一切都將屬於她。”

貝內特先生定定望著跟前這個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的年輕人，終於意識到，是時候不得不讓出心愛的女兒了……

比起自己，他能更好，更長久地保護她。

他終於徹底氣餒了，非常不情願地問：“好吧——那麽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達西眼睛一亮，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在我來說，自然是越快越好。當然，我也必須尊重您的意思。”

狡猾！這是在給自己施壓？

貝內特先生暗暗腹誹，毅然下了一個決定——雖然幾個女兒裏，他最疼愛伊麗莎白，但在現有的兩個女婿裏，他絕對更喜歡賓利先生！

————

知道達西先生求婚成功之後，除了還在生悶氣的貝內特先生，全家人都喜氣洋洋，起居室裏，貝內特太太的笑聲更是不斷。

可真開心哪！又一個女兒成功出嫁！嫁得還是這麽一個出色的丈夫。

就在貝內特太太滿心歡喜地計算著自己女兒以後會坐多豪華的馬車，會有多少針線錢的時候，達西來到伊麗莎白身邊，湊到她耳畔。

“莉齊，有點不妙。你爸爸雖然答應了，但他對我似乎十分不滿。”

“你是怎麽跟他說的？”

伊麗莎白拉他躲到窗簾邊後，聽他低聲覆述了一遍經過，最後用求助的目光望著自己，嘆氣。

某人這是當時氣勢磅礴地完全壓制住未來丈人，過後卻又慫了，想讓自己去救場？

“你態度也太強硬啦！”她忍不住埋怨一句。

“事實上，他比我更強硬，你都沒看到。”

達西先生一臉委屈地看著她，又懇求般地眨了下眼睛。

伊麗莎白立刻投降，“好吧好吧，我去幫你在爸爸跟前說幾句好話。不過，我本來也是要親自跟他交待一番的。”她安慰他，“你放心啦，只要我喜歡你，爸爸一定也喜歡你的。只是他嘴上不肯承認罷了。”

————

伊麗莎白來到書房，貝內特先生正在發呆。

“爸爸！”

伊麗莎白上前，笑瞇瞇殷勤地替他捶著肩膀，就是不說話。還是貝內特先生先忍不住，氣哼哼地開口：“你的達西先生呢！你去陪他好啦！我已經決定了，從今天起，愛學習的瑪麗就是我最喜歡的女兒了。”

“哦爸爸！”伊麗莎白從後抱住父親的脖子撒嬌，“你知道你這樣我會難過的。確實是我不好。我應該早一點把我和他的事告訴你的。求求你啦，原諒我吧。我保證，您還是我最愛的人！他只能排第二位！”

女兒的撒嬌終於讓貝內特先生覺得順氣了不少，臉上露出笑，但是一想到女婿剛才把自己頂得差點噎住的場景，氣又不打一處來。

“莉齊，我承認，這家夥確實夠有錢，但你要是因為這點而愛上他，那我就真要睡不著覺了。你給我說說，除了有錢，他還有什麽地方值得你去愛他？哦是的，以前莉迪亞私奔時，他確實幫過我們家一個大忙。難道因為這個，你就發現自己愛上了他？”

伊麗莎白作冥思苦想狀，忽然眼睛一亮。

“爸爸，他很英俊，難道您沒發現這一點？”

“威科姆先生也夠英俊的。”貝內特先生臉色一沈。

“我是開玩笑的啦。”伊麗莎白終於收起嬉皮笑臉，來到父親面前，蹲在他坐著的椅子前，握住他的手，誠懇地說道，“爸爸，您問我這個，老實說，我還真的一時難以說清。但是我真的愛他。或許很早以前，就在我自己還沒覺察的時候，我就已經被他吸引住了。是的，他看起來很高傲，又不近人情，但是以後你就會知道的，他其實並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他博學，善良，穩重，體貼，願意包容我的缺點，和他在一起，我感覺非常幸福。這就是我想嫁給他，當他妻子的緣故。爸爸，不管在您看來，您的女兒有多完美，事實上，並不完美如我，卻能得到象他這樣的丈夫，我覺得自己很幸運。我會珍惜這段感情，努力做一個能夠讓他也感到同樣幸福的妻子。爸爸，我這樣解釋，您覺得可以嗎？”

貝內特先生望著女兒，沈默半晌後，終於開口了。

“莉齊，你的話讓我很意外，也令我很感動……你真的非常懂事了……”

他再度陷入沈默，忽然笑了起來，沖她擠了擠眼睛。

“好吧，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順便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最後做出決定，達西先生是我最喜歡的女婿了。當然，這話你不要告訴他，免得他日後在我跟前更加得意忘形。”

“謝謝你爸爸！你真好。”

伊麗莎白站起來，笑著親了下貝內特先生的額頭。離開書房前，她笑吟吟地說道：“我會告訴他，賓利先生才是您最喜歡的那一款，這樣以後他就會爭著和賓利先生一道討好您啦！”

80

伊麗莎白走出書房後,貝內特太太立刻讓女兒帶著達西先生到外頭走走。

“雖說達西先生不是頭一回來這裏，但我想，這附近應該還是有些風光不錯的地方是他沒去過的。莉齊應該樂意帶著他四處去逛逛。”

這個提議恰巧符合達西和伊麗莎白兩人此刻的心情，立刻接受，於是在身後眾多目光的註視之下，兩人走向後花園，出了園子後，沿著小路往田間走去。走了段路，見路邊有一株葡萄架擋著，伊麗莎白停下腳步，飛快地親了下他。

“莉齊，非常抱歉我來晚了,”達西忍住想要抱住她繼續親下去的念頭,解釋起自己的遲到，“上次兩個村子爭地的事解決了，不巧接著又出了件別的事，我不得不繼續停留了幾天，得以脫身後，怕你等得心急，我立刻趕往赫特福德郡，但是，就在路上，又出了點意外——原本走的驛道上，一座橋梁發生坍塌，船只裝載不下馬車，於是不得不繞行，這樣又多花費了兩天的時間……”

“誰要你那麽辛苦的！可以慢慢過來的呀，我又不急——”她想起第一眼看到他時的略帶疲倦模樣，忍不住有點心疼地埋怨。

“你說的是真心話？”他微微挑眉，一副懷疑的樣子。

伊麗莎白一時語塞。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胡思亂想過——”最後，她改為笑吟吟地看著他，“但那都是因為我愛著你的緣故呀——”

心愛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用盈盈的目光望著自己，說著這樣打動人心的軟綿綿的情話，達西覺得自己一路所有的思念和辛苦都完全得到了回報。

“莉齊——”他嘆了口氣，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道，“我真恨不得立刻就能和你結婚，然後帶你去往彭伯裏，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

哪怕達西先生想要擺脫單身的願望再強烈，他也不得不遵從世俗的規矩。一切都按照程序有條不紊地在走著：婚禮將在聖誕前的某天於德比郡大教堂舉行——這也是歷代達西家族男主人迎娶新娘時舉行婚禮的傳統地方。邀請觀禮的燙金精美請柬被一份份地發送出去，保證不能遺漏任何一位需要邀請的客人。其中一份請柬也被投遞到了威爾士親王在倫敦長居的卡爾頓府。

之所以投遞這樣一份請柬到卡爾頓府，原本不過出於那晚彭伯裏舞會上伊麗莎白與親王的口頭約定，完全出於禮貌而已。出乎意料的是，大約半個月後，收到了來自卡爾頓總管威廉姆斯先生的回信，說親王不日即將動身帶領使團去往歐洲為對抗拿破侖尋求同盟，無法前來觀禮，但送上新婚祝福，並附贈一份賀禮，最後還說，期待明年能在卡爾頓宮的舞會上看到達西夫人的現身雲雲。

達西先生對這封信不大感冒，草草看過後，就給收了起來。雖然決定下次見到伊麗莎白的時候會給她看（那時候，她已經是自己的達西夫人了），但對於宮廷舞會的邀請，他還是不大樂意，當然了，一切都還是以未來達西夫人的意願為準。倘若她感興趣，他也會勉為其難地陪她在倫敦多住一段時間的。當然，那些都是以後的事了。而現在，他唯一熱切盼望的，就是12月能夠快點到來。因為按照風俗，已經有了婚約的男女是不好在婚前見面的。這固然是為了保持新婚夜時的激動和新鮮感，也認為能夠給準新人帶去好運——雖然對於一對恨不得天天在一起的男女來說，這樣的規矩顯得有點不近人情，但為了將來考慮，達西先生還是願意忍受這種甜蜜與煎熬交雜在一起的等待。

————

結婚日子快要到來前的某一天，就在有幸受到邀請可以去往彭伯裏觀禮並做客的梅裏頓賓客們都喜氣洋洋地準備和新娘一家踏上這趟包吃包住包游玩的度假之旅時，從前受賓利先生所托，那一大袋子漂洋過海而來的中藥終於被送到了貝內特府上。大家都對這包中藥感到困惑不解，紛紛向伊麗莎白詢問用途的時候，她來到了父親的書房，在這個老地方，預備和父親進行一次交談——事實上，即便沒有收到這袋藥，她也準備在自己出嫁離開前，和父親好好地交流一下一直以來就想表達的心裏話。

貝內特先生最近幾天心情有點反覆。獨自坐在書房裏時，一會兒露出會心的笑，一會兒又會略帶焦躁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對於這一點，或許我們可以稱之為“就要親手牽著心愛女兒的手把她交給另個男人的準岳丈焦慮綜合征”。

“爸爸，我剛收到了從遙遠東方帶來的中藥——”她把其中的一包解開，放在了桌子上。

“一股怪味！”貝內特先生聞了下，略微誇張地往後仰去，“莉齊，要這些幹什麽？難道是你哪裏不舒服？”他關切地問。

“不，”伊麗莎白笑著搖了搖頭，“這不是給我自己的。這是我特意托人帶來，給您和媽媽一起調理身體用的。”在貝內特先生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斷然拒絕的時候，她笑道：“我知道您和媽媽的身體都挺好，原本不需要這些的。但這是用來調理身體的，也就是說——”

她頓了下，“它或許能幫助我再多一個弟弟的可能性。”

貝內特先生吃驚地瞪著自己的女兒，確定她是在說認真的後，顯得非常尷尬。

“莉齊！你怎麽還會這麽想！我和你媽媽都這麽大年紀了，很快就要當外祖父和外祖母，連你也快要出嫁，怎麽可能還會發生這樣的事……”他連連搖手，不住晃著腦袋。

伊麗莎白忍住笑。

“爸爸，請您不要覺得難為情。雖然這話經由我的嘴來說，確實顯得有點奇怪。但在我看來，這真的沒什麽可難為情的。認真地說，難道您就從來想過再有機會生個孩子？”

女兒這樣坦蕩的態度，終於讓貝內特先生一開始的窘態得以緩解。聽她問這個，他沈默片刻後，搖了搖頭，自嘲般地笑了。

“好吧，既然你這麽坦白，那麽我這個當父親的也說一回實話吧。實話就是，我確實想過努力再生個繼承人出來——一想到這座到處留有你們自小到大所有歡笑的房子在我死後就要屬於別人，有一段時間，我簡直難受極了。我想保留下它，即便日後你們一個個都出嫁了，再往後，無論是我先走還是你母親先走，當你們帶著各自孩子回來的時候，還有一個能夠讓你們聚在一起回憶從前美好時光的地方——但是早在十年前，我就盡量不去想這個了。不可能了。”

“有可能的！”伊麗莎白略微激動地說道，“爸爸，您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媽媽可以一連生出五個女兒，接著，即便你們再怎麽努力卻也無法懷孕了？會不會是媽媽在生完莉迪亞之後，心理壓力過大，而當時，作為丈夫的您，卻並沒有給予她及時並且足夠的關切和安慰？”

貝內特先生楞了楞。

“爸爸，您確實是個好爸爸。能當您的女兒，是我最大的幸福。但是爸爸，冒著得罪您的風險，我也不得不說，您並不是個好丈夫。是的，媽媽有她顯而易見的缺點。但是您想想，在您年輕時剛愛上她，你們剛結婚的時候，她也象現在這樣舉止乏味，言語可笑嗎？我想一定不是的。為什麽她會變成這樣？您大概沒有去想。您只是覺得失望，到了後來，甚至放任自己借這個取笑自己的妻子。爸爸，我覺得您這樣的態度，對媽媽來說很不公平。她在最年輕漂亮的時候嫁給了您，並且生了五個孩子。後來，她遇到了難關，您卻出於種種緣由，並沒有過多地去關心她。當然，我相信您這些年一定也有自己的各種煩惱，這才導致忽略了她的感受。但是爸爸，所謂夫妻，難道不該試著相互理解，相互包容對方的缺點嗎？只要您肯把您每天待在書房裏的時間勻出來分一點給媽媽，不多，只要一點就夠，我相信媽媽一定會很高興的。”

貝內特先生望著自己的女兒，再次露出尷尬的神情。

“爸爸，中藥有一種目的，就是用來調理身體。身體機能一旦得到改善，懷孕的可能性也就加大一些。但是老實說，到底有沒有用，我也沒把握。或許你們可以試一試，”伊麗莎白蹲到了父親的腳前，仰臉望著他，“但，其實我更想說的是，比起藥，心情愉悅和夫妻間的相互關心才是才是讓身體恢覆狀態的最好藥劑。我就要結婚離開你們了，我相信很快，瑪麗、吉蒂還有莉迪亞，也都會一一有了自己的家庭，最後，這座房子裏就剩下您和媽媽兩個人，一想到以後您依舊獨自把自己關在書房，讓媽媽一個人在這麽大的房子裏走來走去，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我就覺得有點難過……最近心裏一直想說這些話……爸爸，倘若能覺得我並非完全無理取鬧的話，重新考慮下您和媽媽的相處模式，可以嗎？”

“莉齊——”

大約是太過震驚，貝內特先生含含糊糊叫了聲女兒的名字後，就說不出話了。

伊麗莎白從父親的膝前站了起來，改為輕松的語氣。“爸爸，我知道您最愛思考。那就當滿足我出嫁前的最後一個願望，好好考慮下我剛才的請求，可以嗎？”

貝內特先生依舊緘默。

伊麗莎白一笑，俯身輕輕吻了下父親的額頭，轉身離去，走出書房前的一刻，她回頭笑道：“爸爸，只要想改變，永遠都不會晚的。”

————

伊麗莎白離開父親書房的時候，老實說，對自己剛才那番話到底有沒有起到作用，把握確實不大。整個下午，書房的門都沒打開。全家坐一起吃晚飯的時候，當貝內特太太和女兒們憧憬即將到來的那個婚禮時，父親也不大說話，和平時看起來並沒什麽兩樣。這讓她原本懷著的最後一點希望也覺得破滅了。

晚餐結束，貝內特先生站了起來。伊麗莎白正覺得遺憾的時候，情況突然發生了轉機。

“太太——”他忽然叫住貝內特太太。

貝內特太太停住，不解地看了眼丈夫。

“我是說，倘若你覺得了樂意，可以陪我一道去外面散散步嗎？好久沒走動了。”

貝內特先生的語調十分不自然，說完，等著貝內特太太的回答。

貝內特太太站在原地盯著丈夫——這是聽錯了吧？最近這些年，每天晚飯後，做丈夫就會鉆進書房，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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