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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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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姚見狀上前,好不容易才費力地扶起蘇嬤嬤來到人前,可蘇嬤嬤剛走到李遇腳邊便立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皇帝……皇帝您救救白禁衛……他、他是好人……”蘇嬤嬤老淚縱橫,“老奴不懂得你們談論的國家大事……但他,真的是好人……”

“嬤嬤!您起來……”李遇低頭看著跪倒在地,拽著自己袍擺不撒手的蘇嬤嬤,一雙大眼睛濕得像是要浸出水來,“我知道的……遇兒都知道……您先起來……”

白鷗垂下眼瞼,似是不忍看見眼前的一幕。

他的羽睫濃密,緩緩地落下,便遮住了他眸底所有的情緒。

一如他二十歲那年一樣。

方才一番你來我往,動作雖不激烈,情勢卻是緊張,此時一陣冷風吹過,白鷗打了個激靈。

頓覺後背的冷汗像是要結冰。

總要做點什麽才行。

“我是不是太皇太後的人不重要。”他低頭,看著架在自己頸項間的寒芒勾唇一笑,“但如果我們繼續耗在這兒,太皇太後就一定會知道。”

“你現在顯然殺不掉我——”他說著擡頭,看見小皇帝眼角有些細碎的晶瑩,只覺心中微微一顫,急忙挪開了眼睛,“但也信不過我。”

“既然壯士一口咬定我就是周哲翎的人,那不妨同我在這兒耗下去,等她老人家帶人殺過來救我。”

見對方眼神中似有遲疑,他兩指架住頸項間的劍刃,乘勝追擊,“吳郡和臨安既已生變,除掉一個白鷗簡單,問題要解決起來卻難。”

“若我真的是太皇太後的人,就這麽消無聲息的沒了,你覺得她可會罷休?若白鷗不是,或許可解吳郡臨安之急,壯士不妨聽聽?”

“我手無寸鐵。”他默默將劍鋒推離自己半寸遠,“關起門來,談不攏再死,也不晚。”

黑衣人盯著白鷗瞧了許久,又再回頭餘光掃過頂著自己背心的那把匕首。

他信不過白鷗的任何一個字,但不得不說有一句是讓他心動的,不能繼續耗在這門口,風險太大了。

“如果你耍花樣——”他慢慢收回劍鋒,“不管有什麽抵在我的後背,我都會在死前,先殺了你。”

白鷗輕松一笑,點點頭道:“一定。”

還不等他擡腳進屋,就聽到“當啷”一聲,那把墜著寶石裝飾的匕首應聲落地。

“嬤嬤!”李遇連忙蹲身,要將還跪伏在地的蘇嬤嬤扶起。

可就連他自己都還在發抖,試了好幾下,就算小姚在旁邊幫忙,也沒能把蘇嬤嬤扶起來。

“我來罷。”

白鷗說著躬身,李遇聞言擡頭。

兩人的額頭撞在了一起。

白鷗揉著額頭微微“嘶”聲,透過一條眼縫瞥見小皇帝慌亂地垂下腦袋,眼尾緋紅一片。

扶著蘇嬤嬤進屋裏坐下,黑衣人一直抱劍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盯著,白鷗打眼掃過,微微地蹙起眉頭。

他非常不喜歡這種被人監視甚至是意欲操控的感覺。

“今天這事不說清楚,你和我,大概都難說能活著走出這扇門。”他沈了臉色,“那我就直說了——”

“臨安與吳郡有恙”

“你——”

“不用問我怎麽知道的。”白鷗擡手,不太耐煩地打斷了黑衣人的話,大部分時候,他並不是對誰都有耐心,“反正我說了你也不信,我懶得解釋。”

“總之我知道這事兒,不管是你還是陳琸,甚至是,陛下——”白鷗回身看了眼陪蘇嬤嬤坐在一旁的李遇,眼前一閃而過的還是方才小皇帝眼尾的那抹緋紅,他立刻有些不自然地把眼神挪開,“你們誰都解決不了。”

“不如你現在說給我聽。”他微微揚了揚下巴,“我解決了,便皆大歡喜,我們出了這個門兒,你也不必信我;我若是無法,你再殺我不遲,至於殺了我你怎麽出去,我就管不著了。”

黑衣男子聞言眉頭深鎖,看向坐在白鷗身後的李遇。

柴房之內沈默良久,李遇才緩緩開口,不情不願的兩個字——“圈地。”

士族門閥圈占良田,這事在史書中不是專屬哪朝哪代的新鮮詞,白鷗熟得很。

不需要李遇再多贅述,他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脈絡。

殤寧朝廷至李遇的父親開始,由周氏把持朝政,士族橫行,奢靡無度,貪腐之風由來已久。

白鷗雖不知道細節,但去年一場大水讓江南欠收,百姓的日子一旦不好過,士族的口袋肯定跟著空,上位者怎可能吃了這啞巴虧?

既不能找老天要個說法,便只能另尋地方找補。

他回身看向李遇,“陛下應是已經找過太皇太後了?”

李遇垂眸,點了點頭。

“周氏貴為世家之首,陛下去求過太皇太後,可陳大人還是涉險派人進宮,想來是——”白鷗輕哼一聲,“無果。”

白鷗還是盯著李遇,看著小皇帝懨懨地垂下腦袋,答案已是不言自明。

“要不——”他索性也在身邊的木凳坐下,長腿一伸,一臉無賴地攤了攤手,對那黑衣人道:“你還是動手罷?”

李遇聽見這話想被針紮著了似的擡起頭,急忙盯著黑衣人搖了搖頭。

就同他與小姚說的那樣,他沒有想過要拖白鷗趟這渾水,就算礙著眼前的局勢,他方才也是含糊其辭。

只是白鷗這人太絕了,他不知道對方猜到了幾分。

方才他一直垂著腦袋,一方面是恥於自己的無能為力,一方面是陷入一種巨大的矛盾與掙紮。

他是真的不想白鷗涉險,可在方才“圈地”二字出口的一剎那,又忍不住把白鷗看做是溺水之人忽逢的扁舟。

白鷗總是好像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能解決,強大得有些沒有道理,毫無理由地讓他相信,甚至生出一種匪夷所思的、類似依賴的情緒。

可現在白鷗兩手一攤對那黑衣人道:“你動手罷。”

李遇忽然覺得心裏被針紮了一下。

原來白鷗不想幫他——

即使有人以生命相挾。

小姚曾與他說,白鷗或許是他,是整個殤寧的救星。

原來不是的。

他很懊惱,自己災星入命十七年,從沒交過什麽好運,怎麽還會被那一星半點的溫暖欺騙,妄想“救贖”這種虛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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