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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迎來了一個外族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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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迎來了一個外族人。 (6)

天行,也就是雲傲天的父皇。

除此之外,她想不通為什麽自己不小心提到了一個“雲傲天”,這個紅衣男人就救他脫離了危險。

有利用價值的人,沒有人願意直接地往外推吧。

鳳九歌一聳肩。

沒想到自己不經意間又淪為了一顆棋子。

不過在這種地方,能夠活下來,就是做的所有的一切的目標。

她還要活著出去見雲傲天呢,絕對不能隨便地就在這個地方翹了辮子。

身後的紅衣男子還真是不遠不近地跟著,看見鳳九歌走得慢,他也不催促,一副慢條斯理似閑庭散步的模樣。

鳳九歌邊走邊用餘光偷瞄身後的那個男人,然而總是在下一秒就覺得整個目光都被針尖刺了一下,飛快地讓人想要收回一切目光。

眼神能夠犀利到如此境地,偏偏一副模樣雲淡風輕。

鳳九歌想要將他定義為和帝修差不多的人,可是一想到帝天行的身份,卻又實在想不到怎麽會有人在這個時候來找一個自動退位一千六百年的太上皇?

想要看看那個男人是不是還能夠一如既往地堅持自己……是說他對雲蓮清的感情,還是指?

雖然不知道自己起到一個什麽作用,不過目前能夠拖得了一時就一時,她此刻,萬分惜命。

273 萬劫地獄,帝天行(3)

273 萬劫地獄,帝天行(3)

萬劫地獄到底有多大,鳳九歌不得而知。

可是每當她邁出一步,整個世界就好像經歷了一個輪回,翻天覆地。

剛才走過的地方已經不知道是哪裏,前面明確的目標也在瞬間變得模糊,鳳九歌只覺得自己的腿都有些不像是自己的了。

“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啊?”不敢回過頭看那紅衣男子,鳳九歌只能雙手叉著腰,有些力不從心地氣喘問道。

前面的那輪皎月被一座高大的山體遮住了一半,就像是拿刀斧砍出來的一個缺口,帶著猙獰的黝黑。

這樣的場景分外熟悉,就好像最開始跟著白澤到達的黑月崖一般。而按照當時的情景,她應該是被吸入那山崖內部了才對。

可是這沒有盡頭的世界,顛覆她的所有認知。

這裏不是臨淵大陸,沒有什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紅衣人一直抱著雙臂,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聽著她的問話這才輕啟薄唇,語氣淡淡地一語將她驚醒︰“心裏想什麽就是什麽。”

想什麽就是什麽……那麽為什麽自己面前出現的,是一片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依稀有一抹光亮突兀地照射進來?

而且更奇怪的是,既然知道她的思想跑偏了,那紅衣男子怎麽就不提醒她一下?難道就任由她這麽浪費時間地亂繞?

鳳九歌撇了撇嘴角,皺著眉頭並沒有回頭。

然而她卻總感覺有兩道目光將自己的整個身體射穿透一般。

如果真的是“想什麽就是什麽”的話,那麽此刻,那個男人是在窺探自己的思想?

“我沒有在窺探你的思想,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恐懼。”紅衣男人鬼使神差地飄到了鳳九歌的身邊,說的話一字一句逸入她的耳裏。

“我哪裏有恐懼?!”鳳九歌頓時提高了聲音。

可是一轉過頭看向那紅衣男子一雙平淡如水的眸子,她猛地覺得自己無論做什麽辯解都顯得別樣蒼白。

她現在無論想什麽,都會通過一些場景反應給面前的這個男人。她連偽裝都沒機會,幾乎將自己剝離了個精光擺放在了他的面前。

她左右看看,試圖從旁邊的場景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然而周圍的黑暗中除了那一抹張揚的熱烈,竟連一點其他的色彩都無。

那紅衣男子眼波未動,只語氣平平地道︰“我心無物。”

我心無物,自然不能幻化出任何東西來。

鳳九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立馬驚得嗔目結舌。

人生在世,只要是有思想,就一定會有各種各樣的情感,喜怒,哀樂,怨憎,恐懼……否則活著的,只是一個傀儡,或者人偶。

鳳九歌暫且不去管這紅衣男子到底是什麽身份,腦海裏也盡量地想著其他的事情,將自己的註意力轉移。

被一個人赤luoluo地窺探著自己的小心思,要是讓他覺察到自己對他有敵意了,那自己豈不是危險了?

思維一個大跳轉,閉上眼楮,再睜開,眼前再一次變換成了另一番景象。

如同平地拔起萬丈高樓,那廣闊的萬裏草原之中,突兀地聳立起一座雄偉山崖。

那峰尖如同一柄利刃,直直地插入雲霄,似乎要將那裏割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而這山峰的奇特之處在於,整個側面就像是被一把開天巨斧給劈開了一般,垂直地上下,沒有一點碎石雜草,光滑如鏡子一般。

那崖壁全部呈現出一種深邃的黑色,側漏過來的月光打下一些,能夠讓人隱約地看見那崖壁上面一些詭異的刻痕,凹凸得很規律。

鳳九歌仔細地看了一下,驀地皺起了眉頭︰“這崖壁上面全是文字。”

可惜她看不懂,否則可能還會知道一些也不一定。

那紅衣男子感覺到她的想法,不由得輕輕地冷笑一聲︰“沒什麽好知道的。一些肉麻兮兮的情話而已,知道了也只會讓人的慌。”

“雲飛揚,你別沒事找事!”鳳九歌剛想轉過頭問些什麽,一聲醇厚的聲音從那山崖之中傳了出來,咬牙切齒中,帶著磅礡的怒氣。

於此同時,那山崖就像是一個燈籠一般,竟從裏面迸發出萬道紅光出來,映得整個天空都變得紅艷艷的了。

鳳九歌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嘴角一抽,只覺得她的太陽穴上的那根神經“突突突突”地直跳,像是要爆裂開去一樣了。

千萬別告訴她,她要找的帝天行,就是開口說話的這個。

她轉過頭去望向那紅衣男子,就連眼神都有些小心翼翼了︰“雲公子,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雲飛揚一身的紅衣張揚,站在那裏,仿若神祗。

“他幫不幫你,看你造化。”

說罷,一個縱身躍起。那一身的熱烈與勃發,比那迸發出來的紅光更光彩奪目,落在一旁的半空之中,雙手抱臂,靜靜觀看。

那模樣,似乎真的沒打算要在做什麽了。

“不幫,誰來我也不幫。全部都給我滾!”

他們的對話,一字一句全部落入了裏面。山崖內部的紅光一盛,似乎連周圍的氣氛都變得分外緊張。

碩大的皎月,煙籠寒沙。在那彌漫滿天空的紅光映襯下,變成了如同太陽一般熱烈的顏色,甚至帶著一點溫暖的光暈。

然而鳳九歌卻緊了緊衣衫,覺得由心底透出一股子寒冷。

就在那片刻的楞愕之間,那整座山峰上面的文字被一股非凡的力道從山壁上面震了出來,變成一塊一塊的黑色石頭,全部地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就好像是千軍萬馬,嚴陣以待,全部都對鳳九歌和一旁的雲飛揚虎視眈眈。

“我不想說第二遍,立刻,給我滾!”

嘶啞的聲音,嚴厲的語氣,聽起來能夠感覺到他好像是好久沒有說話了一般,連調子都有些生硬起來。

雲飛揚仍舊雙手抱臂,一副面無表情看熱鬧的樣子。

而鳳九歌不同,她現在連逃跑的功夫都沒有,如果將人惹毛了,她可承受不住這麽多石塊的攻擊。

不言語,先微笑。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揚起嘴角看向那山崖,半彎著腰躬身恭敬地道︰“前輩,小女子鳳九歌,是被人陷害到這裏來的,還請前輩能夠替小女子指條生路,小女子不勝感激。”

話音剛落,山體內部的聲音就有些不耐煩地響了起來︰“路就在那裏,自己出去。”

丫的。

鳳九歌罵人的心思都有了。

她當然知道路就在那裏。

萬劫地獄,顧名思義。只要通過了無數劫難的考驗,將所有的阻礙都踩在腳下,她自然能夠出去。

可是就憑她現在的身手?

就剛才的情況都多虧是雲飛揚懷著不純目的出了手,否則現在的她鐵定連骨頭的渣滓都不剩一丁。

鳳九歌仍舊躬著身子,態度比平日更加地謙卑︰“前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連自己兒子生命垂危都沒有出手的男人,哪裏會管別人性命。”雲飛揚一句話冷冷地插入,擺明地激將法。

山崖裏面,頓時沈默。

鳳九歌心裏頓時有了一種異樣的滋味,不知流轉到了哪裏。

雲飛揚的那句話雖然是激將法,可是若不是確有其事,裏面的帝天行又怎麽會沈默不語?

聽白澤講當時的雲傲天在這萬劫地獄受了多少用言語形容不出來的苦楚,甚至連素成也在這裏面為他犧牲。

而當時,就在這裏,他的父皇對他的生死袖手旁觀,那對他是何等的傷害?

鳳九歌感覺心臟被什麽力道扯動了一下,瞬間抽搐的疼讓她差點斷了呼吸。

心裏碾過那個男人的點滴,眼楮很幹,很澀。

半晌,裏面的那個男人,傳來一聲低沈的輕嘆︰“我註定對不起他,該怎樣都好。”

“我對不起他關你們什麽事,給我滾,立馬滾!”話音陡然一轉,聲調立馬提升了好幾級,震得鳳九歌有些耳膜發蒙。

雲飛揚盤腿坐在雲端,聲音幽幽傳來︰“她可是你兒子喜歡的人,你拋下江山棄他而去對不起他第一次,你見死不救任他自生自滅對不起他第二次,如今,你可是要對不起他第三次?”

“天兒喜歡的人……”帝天行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將雲飛揚說的那幾個字,又細細地重覆了一遍。

鳳九歌在一旁還沒怎麽說話,就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飄了起來,渾身被那淡淡的紅光籠罩,就像是沐浴在那夕陽的餘暉之中。

她,被帝天行給控制住了。

驚慌只有一瞬,立馬被壓制了下去。

感覺到自己的四肢還能夠活動,她便知道帝天行並沒有打算拿她怎麽樣。

果不其然,身上的籠罩的力道陡然一失,她又被重新送回到地面上。

“人類!”短短兩個字,帝天行幾乎怒吼出聲。

鳳九歌看著迅速圍過來的那些懸浮的黑色石塊,心裏立馬收回了剛才的想法。

誰說公公不太挑兒媳的?

帝天行的這句話,明擺著是不滿意她的身份了。

這會兒好了,別說求他了,躲他可能都來不及。

鳳九歌望向雲飛揚,他依舊是一副並不打算出手的模樣。似乎她今日橫死在這裏,也不礙著他分毫。

似乎註意到她看過來的目光,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雲淡風輕地道︰“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274 在意,她的身份

274 在意,她的身份

雲飛揚,這個該死的男人!

鳳九歌強忍住撲上去咬他個骨肉分離的沖動,連做了幾次深呼吸,平緩了自己的情緒,這才轉過頭來,直面慘淡的人生,直面淋漓的鮮血。

整個高聳入雲的山崖似乎都在顫動,“人類”這兩個字對帝天行的影響似乎太過巨大,讓他那樣的人,都直直地楞了好大半天才回過神來。

而後,二話不說,直接出手。

所有的紅光陡然一收,整個山峰立馬暗淡成了一柄黑色的巨大的寶劍,震動著好像要直揮過來。

鳳九歌只感覺有一種錯覺一晃而過,而後那紅光匯聚,全部地集中成了一股紅色的光劍,徑直地一劈而下。

連連地後退,卻怎麽躲得過那快如閃電一般的攻擊?

額前的劉海已經被劍氣分為了兩半,火紅的光亮充斥著整個眼楮。

鳳九歌直覺就兩個字——完了。

千鈞一發,面前的水藍色光芒一閃,小水圓滾滾的身體硬生生地接了那一擊。

“小水!”

鳳九歌整雙眼楮陡然睜大,看著面前的情景,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水藍色的身體驟地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一下子變了形,壓得它面目全非,一雙黑豆似的小眼楮已經不知道擠到了哪裏。

她雙手接住小水掉落的身體,感覺那冰涼的觸感帶著一股子死氣,頓時只覺得一股怒火從心底起,一下子直沖雲霄。

“帝天行,我是人類怎麽了?我是人類惹到你了?你不幫就算了,為什麽還下毒手!”

“你管不著!”就像是在賭誰聲音大似的,帝天行立馬也吼出了聲。

旁邊的雲飛揚似乎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場面,波瀾不驚的眼神似乎泛起了絲絲漣漪︰“怕自己的兒子走自己的後路,所以幹脆將她一毀了之。然而卻沒想過,他自己可以為一個永世不能相見的女人甘願在這裏受苦,如果自己兒子連念想都無,會變成什麽樣子。”

一句話,說得怒火滔天的帝天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雲飛揚見此,倒是正了正目光,難得認真︰“你要相信,雲傲天和你是一樣的人,若真喜歡,那就是一生一世,無論生死。你該知道,前兩件事雲傲天還有原諒你的可能,如果你真對她做了什麽,那就真的斷了你們的父子情誼。帝天行,你自己看著辦吧。”

整個天地,一瞬間安靜。

周圍沒有一點生命的氣息,只剩下一個如同神祗一般的男人,一個躲在山崖裏看不見身影的男人,還有一個,此刻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自己。

鳳九歌在雲飛揚說話的片刻間也沈默了下來,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遮蓋住眼中閃動的波濤。

帝天行在意她的身份,是因為不想自己的兒子步他的後塵。

她明白他的顧慮。

可是,二話不說直接地下毒手,讓小水一下子就……咦?怎麽恢覆了?

鳳九歌所有的怨氣怒氣在看到手中那個已經扁曲的水藍色燒餅重新變回到原來圓滾滾的模樣的時候,那種喜悅,讓她一下子忘掉了一切。

“小水,你沒事,太好了!”

說著抱著小水就是一陣猛親,害得小水瞪著一雙幽怨的小眼楮,連連伸出觸角來擦口水。

誰說我沒事了?差點閃著腰呢。

小水將那看不出身材的小圓球一挺,模樣還挺一本正經。

鳳九歌伸出食指來對著它的身體就是一陣猛戳︰“叫你給我裝死,叫你給我裝!”

冤枉啊!小水冤枉。

話說有誰看過用刀往水裏砍一刀,水會留下傷痕的?

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沒想到,九歌果然是變笨了。

鳳九歌大抵沒有想到過自己被一個小水靈給鄙視了,仍舊欣喜地將那小身體摟在懷裏,各種親昵。

裏面的帝天行看不下去了,再一次開口下逐客令︰“你們兩個要麽滾,要麽我幫助你們滾,這就是我看著辦的結果,你們也看著辦吧。”

這算不算是因為雲飛揚一番話的讓步?

鳳九歌似乎嗅到了這個男人的一點小心思——對雲傲天好像漠不關心,可是卻又在無形之中在乎著她。

她這下子有些懂為什麽雲飛揚會讓自己來求帝天行的原因了。

有些事情一旦開了口子,那就是攔截洪水的堤壩被打開了閥門,怎麽阻止也無法根絕。

鳳九歌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籌碼,還不夠,遠遠不夠,不夠她掌控一切的主動權。

一路以來都是被雲飛揚牽著鼻子走,自己都成了他的槍桿子了,指哪兒打哪兒。

那種感覺,還真是不爽。

實力沒有,並不代表著腦袋不在。

鳳九歌抱著小水,轉身就往走︰“那就不打擾前輩了。”

那麽幹脆利落的舉動,別說帝天行一楞,就連雲飛揚也有了一些錯愕。

他飄到了她的前面,擋住了她的去路︰“你準備自己去闖過那些劫,自己出萬劫地獄?”

鳳九歌一聳肩︰“我可沒那本事。”

雲飛揚擡眼看了她一眼,再沒有多問一句。

聰明的人一個眼神就知道別人的意思,更何況鳳九歌表現得也挺明顯。

她在前面走著,他跟來時一樣,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面。

帝天行看著逐漸遠去的兩人,陷入沈思。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大抵是這個意思了。

他和蓮清犯下的錯,還在一直延續,從未停止。

鳳九歌徑直地走了一段路程,感覺周圍的環境也沒想象之中那麽恐怖。如果是白天的話,說不定還是一個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

“挺好的地方啊。”她忍不住嘆道。

雲飛揚一聽她這話,不由得冷嗤了一聲︰“好地方?若不是帝天行渾厚的龍威將這片區域長久覆蓋,只怕這裏早已經是無數兇狠妖類的棲息地了。你可別再往外走了,一出去,我可不敢保證你回得來。”

“哦。”鳳九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雲傲天那樣的一個人都差點交代在了這裏面,她自然也不會蠢到覺得這裏什麽危機都沒有。

不過她倒是有一個自信,雲飛揚不會讓她有事的。

自從剛才,他發現她的確有一點利用價值以後。

他利用她,她也利用他,這才公平。

鳳九歌伸手戳著小水的腦袋,一雙眼楮瞇成了彎彎的月牙,無聲地笑了。

275 欠你的,還清了

275 欠你的,還清了

晨曦的光帶著柔和的溫暖,從那茂盛的竹林之中投了下來,落下斑斑駁駁的光影。

緊闔的雙眼在陽光爬上額頭的那瞬間驀地睜開,眸中的冰冷,似乎將照射下來的光線都凍結成冰。

那樣的淩冽,帶著滔天的憤怒。

雲傲天一個躍身而起,雖然被白澤弄暈了一天一夜,可是要想知道發生了什麽,輕而易舉。

沒有人會無聊到去花費如此大的心機和代價去開玩笑,敢對他下藥,太容易知道針對的是誰。

門外,白澤靜靜地站立在那裏。

一身的白衣,肩上落下了一兩片竹葉,滿身的昨夜風霜。

看著樣子,竟是在這裏站了一夜了。

在他的旁邊,朱雀四人均是跪在地上。每個人的膝蓋那裏,地面都凹進去了一個凹槽,看樣子也是跪了很久了。

他們,早就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準備。

“你們這是幹什麽!”

那樣的聲音,刻意壓低。卻掩蓋不了那仿若來自地獄的寒冷氣息,讓人冰冷到心底。

雲傲天一拂衣袖,單手負於身後,渾身都帶著隱忍的怒氣。

皺著眉頭,沈著眼,目光冰冷地看著他最親近的五人。

他說過的,不要在他的面前耍小動作,他們這是在逼他嗎?

“請皇降罪!”

五個人,齊聲答道。

那麽的理直氣壯,所有的面孔上面全部帶著坦然,好像他們沒有一點錯一般。那麽也就是說,是他錯了嗎?

不該遇上鳳九歌,更不該帶她回來?

開什麽玩笑!

五指緊握成拳,放開了又握緊。

雲傲天狠戾的目光直射到白澤身上,薄唇微啟︰“人在哪兒。”

“萬劫地獄。”白澤慢條斯理地輕輕撣去身上的枯落的枝葉,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卻帶著一種讓人倍感距離的東西,將一切情緒隔絕在那笑容之外。

他並沒有瞞著雲傲天,說的是實話。

該死!

雲傲天一聽這話,渾身的怒氣立馬暴漲了好幾級,周圍的微風瞬間被灌入了無數力道,開始狂風大作,拉扯搖曳著所有的枝葉,沙沙作響。

他一只凝聚滿藍色電光的氣焰光球的手已經迅猛出手,徑直地逼近白澤的面前。

白澤未躲,臉上的表情未變一分。

那一雙淡如湖水的眼楮,靜靜地看著雲傲天,面對著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連眼楮也未眨動一下。

雲傲天暴怒之下伸出的手在半空之中陡然停住,那反彈的氣焰震得他血液都沸騰起來。

終究還是沒有下得去手。

他強壓住自己的心智,憤然一摔手,轉身離去。

“白澤,我雲傲天這些年欠你的,今日全都還給你了。”

淡淡的話語飄散在空氣之中,似乎連周圍的鳥兒蟲兒都受這裏的氣氛所感染,連叫聲偶抑制住了,留下一地的寂靜無聲。

白澤低下眸子看向地面,輕笑了一下︰“你欠我的,怎麽還得完?”

一句話,如雲煙一般,隨風飄散在空氣之中,淹沒在周圍沙沙的竹葉響動之中,連影子都不剩。

旁邊朱雀白虎他們起身,顧不得已經發麻的身體,急忙圍到了白澤的旁邊來。

“丞相,你就這樣讓皇去,不要緊?”

“若要緊,我也不會讓他去了。”白澤手中摩挲著一顆血紅色的珠子,低頭看著的那瞬間,唇角間的笑容真實了一些。

白虎見此和朱雀對視一眼,篤定地道︰“我們就暫且放寬心好了,丞相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不,”白澤搖了搖頭,擡起頭看著白虎,笑容淡淡地隱了下去,“自從我跟了君上以後,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把握的事。”

正因為沒有把握,所以才要去做。

他答應了雲後的,要好好照顧雲傲天。

他的一生都為了那個女人的兒子,無論生,無論死。所以,他欠他的,怎麽還得完?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玄武,眼楮從一開始就定著白澤手中那顆血紅的珠子,有些不確定地道︰“這是,鎖魂蓮燈的燈珠?”

鎖魂蓮燈一般是不染塵埃的潔白,是世間最無瑕的羊脂白玉制作而成。然而只要經過鮮血浸泡,就會變成最艷麗的鮮紅。

如今這燈珠紅得如此艷艷……

玄武將事情一陣細想,心裏的那種想法不由得越來越強烈。

周圍朱雀白虎他們也不是太笨的人,一聽到玄武的問話,立馬將目光集中在了白澤的手上。

白澤也絲毫不避諱,將那顆血紅色的珠子拿起來對著陽光,似乎還可以透過那滲入的光線,看見裏面流動的血液。

“非常時期,自然只能用非常辦法。君上會乖乖回來的,你們都回去吧。帝修最近不太安分,你們都得密切地註意一些。”

他收回手,低下頭來對著四人淡淡一笑。而後轉身,緩步進了竹屋。

那一身的白色衣袂飄揚,就如同那藍天上面漂浮的白雲,風雲變幻,盡在那一人之間。

朱雀四人低下頭,諾諾地應了一聲︰“是。”

所有的人,竟找不到一點反抗他的力量來。

知道白澤進屋了好半晌,白虎才擡起頭來,幽幽地道︰“丞相的魄力,不減君上啊。”

朱雀伸出手肘用力一拐白虎,斜眼扔給他一個白眼︰“你再說出這樣的話來,小心那顆鎖魂燈珠裏面,裝的就是你的血。”

“丞相不是爾等女人,不會做出那等事來。”

“那帝後……鳳姑娘也是女人呢,他都舍得下那個手。”

朱雀心直口快的一句話,瞬間終結了這個話題。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低下頭去。

鳳九歌對他們的皇怎麽樣,他們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出生入死的情分,若說不讓人動容,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開始就是錯的,就註定會被夭折在這裏。

皇早就知道,卻還是抱著一種僥幸的心態帶著她來了雲天之巔。

白澤丞相不過是借著帝修來鬧騰的機會,提早地將那兩人的情絲斬斷而已。

什麽恢覆功力、什麽封後大典,暗中的手段,誰玩得過白澤?他是天生的謀臣,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他們能做的,只能在一旁看著,不插手,也不能插手。

風卷起一地的枯葉,林中飄著沁人的竹香。

那婆娑作響的竹葉,似乎在向天伸出它的枝條,挽留住那流動的清風。

層層疊疊的竹林,模糊了四個人遠去的身影。

276 感受,心痛的感覺

276 感受,心痛的感覺

鬥轉星移,晝夜交替。

晚上極致的寒,到白天便變成了極致的熱,沒有一點過渡,直接跳過。

那熾烈的光炙烤著大地,將一切的生物都烤得好像已經半熟了一般,似乎還能夠聞到那種烤焦的香味。

鳳九歌是被那殺傷力極大的陽光給直接燙醒的。在這之前,她躺在昨晚簡易搭起的一個小窩裏面,一直糾結在一個詭異的夢。

夢裏,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人扼住,前面漠視旁觀的人影,好像雲傲天。

嗤,夢麽,怎麽可能是真的?

她忍不住笑了笑,譏諷似的一擺手,將這個一閃而過的想法直接地拋諸腦後。

雲傲天不會不要她的,她會一直堅持,直到他來救她。

醒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衫,那布料被曬得發燙,摸上去都有些燙手。渾身的皮膚都被捂得有些通紅,好像輕輕一蹭就會蹭掉一層皮似的。

這天氣,怪得異常啊。

旁邊,雲飛揚躺在一片柔軟的白雲之中,在他的上方,還有一片白雲替他擋住了一切,就好像是小女生幻想世界裏的夢幻大床一般,讓人忍不住驚艷。

更何況此時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鳳九歌,看著那麽享受的雲飛揚,那種揪心的滋味,羨慕嫉妒恨,寂寞空虛冷。

人比人,向來氣死人。

“雲兄,你能不能……”

“不能。”

鳳九歌剛剛溫聲細語地冒出半句話來,就被雲飛揚直截了當地打斷了。

斬釘截鐵地兩個字,將她所有的後續話語全部地咽下肚中,而後獨自體會那千回百轉的苦澀滋味。

她現在嚴重懷疑雲飛揚,要麽不是男人,要麽喜歡男人,否則面對著她這樣一個纖纖弱女子居然這樣狠心,想想都不符合常理。

當然也只是在心裏腹誹兩句,一計不成另生一計,反正她有的是辦法。

“小水,出來讓我瞅瞅長胖沒啊?”鳳九歌一雙眼楮完成了好看的月牙,看起來分外地溫和平靜不公害。

然而小水昨天被虐待得太厲害,直接地縮小身子躲著鳳九歌,完全不管她如何威逼利誘了。

長胖沒?都好久沒吃東西了,怎麽長胖啊,九歌連用的理由都越來越拙計了。

小水心一橫,真心懶得理她了。

鳳九歌幾處碰壁,有些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臉上到是沒怎麽氣餒神色,反倒是仍舊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沒有誰能夠左右自己的心情,除了自己。

苦悶一天不如樂呵一天,這是她作為一代混世女霸王的做人準則。

哼著跑了調子的小曲來到湖邊,鳳九歌一個躍身直接地跳進水裏,準備捉幾條魚來填飽一下肚子。

然而一入水中,鳳九歌就感覺自己的雙腳好像到了底。她心想這湖不會這麽淺吧,不由得低頭,朝著碧綠的湖水下面看過去。

“媽呀!”

入眼的便是一只碩大的有如盆口那麽大的眼楮,正死死地盯著她,動也不動一下。

鳳九歌一聲驚叫,在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她還算反應快的那種,迅速地轉身,幾個劃臂快速到達湖邊,一個翻身落地,躺在草地上便開始喘著粗氣。

渾身濕漉漉的,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好像剛剛從滾燙的開水之中出來的一樣。

鳳九歌沒心思在意那些,回過頭看著那湖心之中一點波瀾全無,這才確定那偌大的怪物魚的確沒有追來。

“好險。”

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

鳳九歌整個人頓時放松,大喇喇地躺在草地上,恢覆精力。

雲飛揚聽著動靜在半空之中側了身,單手支著頭,目光淡淡地落在衣衫緊貼在玲瓏身軀上的鳳九歌,頓了一下,這才冷嗤一聲︰“丟人。”

“又沒丟你的人,你在意那麽多幹什麽。”鳳九歌也沒心思和雲飛揚周旋,直接一句話給他扔了過去。

雲飛揚難得楞了楞,而後一想還真是如此,頓時氣悶了一下。

想他這樣的人,竟被這個小女子給說楞住了。

不過也只是一楞,一楞之後伸手直接扔下一顆白色的丹藥給鳳九歌,語氣瞬間恢覆以前的平淡無波︰“那些都是已經成精的妖類,你要吃他們就跟吃同類一樣。”

吃同類……

鳳九歌立馬想到食人族了,忍不住一陣惡寒,渾身打了個寒噤。

她拿著雲飛揚給的那顆丹藥,有些奇怪地問道︰“那這又是什麽?”

“這是定息丸,能夠保證一個月不會餓。”

哈,還有這種好東西。

鳳九歌趕緊地塞進嘴裏,結果還沒嘗到是什麽味道,那丹藥就已經全部融化在了嘴裏,一股若有如無的力道逐漸竄遍全身。

僅僅片刻,饑餓與疲勞的感覺都消減了一些,鳳九歌活動了一下手腳,由衷欣喜。

“沒事了就快去山崖那裏。帝天行那個老頭子不幫你,你就永遠出不了這裏。”說話驟然無情,句句都為了讓她去求帝天行。

鳳九歌也知道求雲飛揚他是肯定不會幫自己的,倒還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乖溜溜地帶著小水往昨天的方向走去。

白天裏面的山崖看起來沒有晚上那麽猙獰,然而那高聳的山峰一半都埋沒在雲裏,仰著頭也看不到頂。

那一整面的刻字看起來分外清晰,昨日全部突出來圍住她的場景就像是夢境中的錯覺。

她伸出手來撫摸著那些文字,雖然看不懂,卻總感覺有一種力量,緩緩地從她的掌心流過一般。

“你在幹什麽?”雲飛揚那一身的紅衣張揚,整個人在白日裏看起來,如同那不食人間煙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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