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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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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 林四軍就抱怨了:“姐, 今天的大兇蝦比昨天還要少了,而且人很多,不僅咱們大隊的, 還有大塘生產大隊的、唐家嶴生產大隊的, 也許等明天連我們釣大兇蝦的位置都沒有了。”這兩天這邊釣大兇蝦的動作那麽大, 隔壁的大隊怎麽可能沒有發現?

林依依:“這湖也不是我們的,咱們有的釣就不錯了……大軍, 家裏的水沒了, 你帶著弟弟去挑水,挑了水咱們再吃飯。今天你們辛苦了,姐姐給你們蒸了肉幹, 一人一片。”肉還是肖家送來的,被她曬成了肉幹。

林大軍本來有些不滿, 剛釣了大兇蝦回來就去挑水, 這是要累死他,但是聽到姐說給他們吃肉片, 他馬上就不說了。林大軍這個人, 說白了,你讓他幹活,要給他好處,他就沒什麽意見了。這樣的人, 其實比林二軍簡單。

晚上, 林依依讓弟弟們帶著林五弟玩, 她晚上要奮鬥寫稿子了。

連著兩天,林依依寫了好幾篇短篇,分別有一千字、三千字、五千字的,她不知道縣城的報社喜歡哪種類型的文章,所以多寫了幾篇。長篇的稿子還沒寫,因為時間不夠。寫好短篇的稿子,她就去了公社,公社那邊有郵局,可以直接寄到報社。

與此同時的縣城張家。

楊桂蘭的那戶遠房親戚姓張,和楊桂蘭娘家的關系有些遠。

今天張先生下班回到家,他媳婦就給了他一封信。

張先生:“這是信?我的?”

張夫人:“可不是你的?寄到咱家來了,也沒個寄信地址,不過從郵政編碼上看,是咱們縣的。”

張先生有些不解的撕開信封,只第一眼便道:“這字寫得倒是好。”然後接著看了,看完之後,他眉頭緊蹙。

張夫人:“怎麽了?”

張先生問:“孝軍呢?”林二軍現在改名張孝軍,孝是孝順的意思,不言而喻,軍是保留林二軍原本的名字,也算是張家人的一份心意。張孝軍已經把戶口轉到了張家的戶口本上,相關手續也辦好了。

張夫人欣慰:“這不,馬上就要念初中了,他在看書預習呢,倒是個努力的孩子。”

張先生點點頭:“來房間。”

張夫人不解,看丈夫神情有點嚴肅,跟著進了房間。進了房間之後,張先生把那封信給了張夫人:“你看看,怎麽說?”

張夫人看了信,有些吃驚,生氣倒是不至於,他們和張孝軍也沒相處幾天,雖然覺得這孩子努力、上進、對原本的家庭也是孝順,但是要說深厚的感情那麽是沒有的。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不然哪裏有生恩不如養恩的說法?“這……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有人嫉妒孝軍,所以才?”

張先生道:“這件事具體如何我也不了解,對方寫這樣的信來,無非是兩個原因,一個是好心、一個是為了破壞我們收養孝軍的事情,但不管是哪個原因,我們也不可能因為一封信就懷疑孝軍,再說孩子已經過戶了,如果因此把孩子還回去,也是行不通的。”

張夫人:“那萬一孩子是個不好的呢?你看信中說的,說孝軍小小年紀,為了自己上學、能有糧食吃,蠱惑自己的親姐姐去賣血養他。還說到,為了讓我們收養他,想辦法斷了家裏的糧食來源,這樣一來,家人就會迫於沒有糧食而貪那200塊的錢……這事情,我怎麽就心頭煩躁?”

張先生:“桂蘭不是說林家人是好的嗎?孝軍的大姐把200塊也還給他了,但因為這是我們給林家的錢,林家給了孝軍,我們自然不會拿回來。不過,信中既然這樣說了,我們就先觀察孝軍一段時間。”

張夫人:“那萬一孝軍真的……真的心機深沈呢?”

張先生笑笑道:“小小年紀哪來這麽多的心機,如果真的如此,我們也防備著點。”

張夫人還是有點猶豫:“那把再還給林家?”

張先生搖頭:“怎麽還?說我們懷疑他品行不好?哪有收養了還還回去的道理?再說這寫信人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也不知道。如果孝軍真不行,我們把他教好就是了,也不過是一口飯。不過……到底是養子,以後會不會孝順我們也難說,我想著,不如我們再去收養一個?”

張夫人:“你這是?”以他們家的條件,就是收養兩個也不是問題,雖然說現在糧食緊俏,但是熬一熬,倒是過得去,大不了去黑市以高價買糧食。

張先生道:“兩個養子,總有一個會孝順我們的,也讓他們有了攀比的心思,以為誰更孝順我們,我們就把家產給誰。”

張夫人:“你這是突然想到的?”

張先生:“我這是早就想到了,畢竟是收養的,我們年紀也不小了,不能把希望堵在一個人身上,咱們拿著錢,還怕他們不孝順?”

張夫人想了想:“你說的對,人有了比較,壓力就會大。”說著,她眼睛紅了,“如果阿仁還在就好了。”聲音也哽咽了起來。阿仁是他們的兒子。

張先生拍拍妻子的肩膀:“別想了。”他也難過、也傷心,想到兒子,他的眼睛也紅了。但是,逝者已逝,如果他不能撐起來安慰妻子、照顧妻子,妻子就越發走不出這段傷痛了。

張夫人沒有說什麽。

上林生產大隊

平時林大軍他們都是五六點才回來的,今天才四點就回來了,龍蝦連平時的一半都沒有。林大軍跟林三軍、林四軍在處理龍蝦,免不了又埋怨起林二軍。

林大軍憤憤道:“如果不是二軍,咱們還能釣好幾天呢,現在可好了,大兇蝦都沒有了,姐也沒有找到下一處。”

林四軍:“可不是,大兇蝦哪裏有這麽好找的。”

林三軍也生林二軍的氣,但是沒有說話。

林依依:“哎……如果那200塊二軍沒有拿走的話,我們說不定還能用這錢去買些糧食。但是……但是如果被人知道,說我們用賣弟弟、賣哥哥的錢去買糧食,我們都不要做人了。”

林大軍:“姐,你就是太好了。”

林依依笑了笑:“如果是大軍你,姐就算把錢還給你了,你也肯定會偷偷給姐的,姐相信你,是一個好弟弟、好哥哥。”

林大軍心道,他肯定不會偷偷的給,但是不能破壞在姐心中的印象。

林四軍:“二哥為什麽不把錢偷偷給我們?二哥就是自己想要這筆錢,他真自私。”

林大軍:“他一直都是這樣自私,還叫姐姐去賣血,就他鬼主意多。”

林三軍沒有說話。

林依依看著他們繼續說林二軍的不是,心裏想,塑料兄弟。不過:“再過兩天就要開學了,你們是怎樣想的?”

林大軍:“去賣血……也不行了。”之前楊主任因為賣血的事情特意來找他們,說賣血是犯法的,所以,原本想自己賣血供自己上學的林大軍,也不指望賣血了。

林四軍癟癟嘴,他連學都沒有上過,所以他越發的不得勁了。

林三軍沒有說話,看向林依依。

林依依道:“大軍,你是大哥,你是當家的,你先說,你是怎樣想的?”

林大軍:“……我……你……你嫁妝……嫁妝可以……”他有些羞恥。最近大姐帶著他們過的日子還不錯,讓他再理所當然說出用嫁妝讀書的事情,他也覺得難為情。

林依依:“嫁妝一共16塊錢,10塊錢是你們姐夫私下拿出來裝門面的,我得還回去的,也就是只有6塊錢,6塊錢等我出嫁之後,能交給大軍你保管。但是,六塊錢不夠你們三兄弟一起上學,只夠一個人去上學。”

林依依沒有說的明顯,但是三兄弟就在想,如果只夠一個人去上學,那麽誰去?這個時候,誰都想去。

林依依:“如果你們去上學了,沒有糧食,你們吃什麽?”

所以,還得有人找吃的。

林大軍:“熬到10月份,就有糧食了。”他們爹娘之前的工分到了10月份可以分糧食了,但是不知道能分到多少,糧食還要上交的。

林依依:“我有一個想法。”

林大軍:“姐,你有啥想法啊?”

林依依:“現在雖然不用上工,但是到了農忙的時候,還是要上工的,到了下半年,不管糧食多少,工分掙的錢還是會發給我們的,所以我想著,大家這兩年就不去上學了,先掙工分掙點錢,有了錢,咱們再去上學。當然了,為了公平起見,你們自己掙的工分自己掙的錢,都是自己管著,到時候用這個錢去上學。姐想著,我的弟弟們自己掙工分自己掙錢上學,那麽努力、那麽勤勞、那麽上進,也許公社、學校都會表揚你們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喜歡被表揚。

林依依又道:“如果是之前,姐還能賣血掙錢給你們讀書,但是現在……賣血是犯法的。”

林大軍:“姐,你可不要去賣血了。”他可不想姐犯法了,他們一家子都吃槍桿子。

林依依:“姐不去,姐也害怕。可是,你們讀書怎麽辦?”

林家三兄弟繼續沈默。

林依依:“姐還有一個想法,大軍、三軍、四軍,你們都聽聽。大軍才13歲,上學早,過幾年再去讀初中,也是沒關系的,三軍已經兩年級了,四軍還沒上學,所以姐想著,過幾天去縣城廢品站找一些課本回來,在咱們存錢讀書之前,大軍可以想預習初中課本,這樣等將來去上學的時候,大軍什麽都懂,老師和同學還以為大軍是天才呢,肯定羨慕。

而三軍和四軍的小學知識由大軍來教,咱們讀書的時候,小學一學期要一塊錢的學費,大軍不是老師,當然不用收一塊錢學費,但是大軍教書也會打擾他自己預習知識,所以三軍和四軍繳5毛錢的學費給大軍,這樣一來,等過幾年,三軍和四軍有錢了,去上學的時候,也不用從頭開始上了,可以直接跳級到四年級、五年級,對三軍和四軍來說,學費也省了不少,省錢等於是賺錢了,而對大軍來說,也能賺上幾塊錢,你們覺得怎麽樣?”

三兄弟彼此看了一眼,林大軍是沒有意見的。在沒錢讀書的情況下,教弟弟們讀書還能賺錢,這有什麽?賺了的錢他存著可以念初中。所以林大軍對林三軍和林四軍道:“三軍,你三年級、四年級、五年級還要讀三年,學費還得3塊錢,如果我教你的話,學費就省了一半了。四軍,你也一樣,要掙工分掙錢可不容易,能省一半也是好的。”

在原劇中,林家幾個弟弟都是高中畢業,當了工人,這說明了林家幾個弟弟讀書成績挺好的,所以讓林大軍教林三軍和林四軍,林依依是不擔心的,這不還有自己看著嗎?而且,林大軍肯定會願意教的,畢竟他能賺錢,只要涉及到自己利益,林家幾個弟弟都會考慮。

所以沒過多久,林三軍和林四軍也答應了。對林四軍來說,這是求之不得的,他本來還以為自己不能讀書了,現在大姐突然讓大哥教,他能不高興嗎?只不過:“姐,我現在沒錢。”

林依依:“沒錢可以先欠著,大軍,先欠著沒問題吧?”

林大軍:“沒問題。”作為大哥,他是不怕林三軍和林四軍不給的。

林依依能這麽快說服他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林家兄弟對讀書很看重,原劇情中並沒有說為什麽林家兄弟很看重讀書,林依依也沒有興趣知道,至少現在為了讀書,他們可以和平相處,那就再好不過了。

林家是有小學課本的,當初讀書的時候,林依依和林大軍、林二軍共用一套,等林三軍讀書了,這套小學課本就給了林三軍,而現在,一年級、二年級的小學課本就給了林四軍,書很舊了,有些地方破損的厲害,但是林四軍捧著書的時候,相當的激動,他雙眼都紅了。他沒有想到爹娘去世了,他還能繼續讀書,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林四軍默默的抹了一把眼睛,然後對林大軍和林依依道:“姐、大哥,謝謝你們。”如果沒有姐和大哥,他肯定是不能讀書了。私心下,林四軍知道,大哥會願意教他們讀書,更是因為姐的話,甚至是因為五毛錢的關系,所以他更加感激的人是姐。

林三軍也看著小學三年級的書,沈默著。

林大軍則算著自己可以賺多少錢。

第二天

今天肖宇要和林依依去縣城拿做的新衣服,所以很早就來了。

林依依跟弟弟們交代了幾聲,就帶著林五弟走了。雖然說那邊的龍蝦幾乎是沒了,但是也許運氣好還能釣到幾只,所以林家兄弟自然是繼續的。

“肖宇哥。”林依依抱著林五弟,背著背簍。

林五弟還認得肖宇,看到他,他掙紮著想要肖宇抱他:“抱……哥哥抱……”

肖宇把他抱到自行車前面橫杠上固定的小椅子上,因為是小椅子,後背可以靠的,所以小家夥就算鬧騰也不會掉下去。

林依依:“肖宇哥,你這個法子真好。”

肖宇:“嗯……這樣你就不會累了。”

林依依朝著他甜甜的笑:“謝謝肖宇哥。”

肖宇騎上自行車,載著林依依。他騎的速度慢,且有事情要問他:“一一……”叫著她的名字,有些不習慣,他往常叫大丫已經順口了,但是他娘說的也有道理,村子裏甚至別的村子,叫大丫的一大堆,誰知道是誰?“我問你件事情。”

林依依好奇:“什麽事情啊?”

肖宇:“這次賣血的事情,是不是跟別人說了?或者,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林依依:“?公社楊主任知道這件事,專門來問過我……”她把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包括林二軍的事情,“肖宇哥怎麽突然問這件事了,我聽楊主任問的時候好像很緊張,肖宇哥你又問,這是怎麽了嘛?”林依依內心沈思,楊主任和肖宇應該是沒有交易的吧?怎麽肖宇會知道她跟別人提過這個?

肖宇道:“昨天公安搗了那個私自賣血的地方,把相關人員抓了。”

這下林依依更加吃驚了:“是,是跟楊主任有關嗎?肖宇哥,你是怎麽知道的?”

肖宇:“我當兵回來,轉業在縣城公安,目前還沒有上崗,等我們的婚事過後就去報道。”原本是這段時間休假的,可他也沒有想到休假竟然有要結婚了。

林依依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還有這種事情。不過:“那以後,你每天來回騎自行車嗎?”

肖宇:“你隨我去縣城,那邊有家屬房,願意嗎?”

林依依自然是願意的,沒有誰願意跟婆婆住在一起的,但是她也沒有想過讓人家分家,首先這個年代如此,其次就目前來說,肖奶奶和秦香菊人都挺好的,再說,一嫁過去就讓人家分家,這臉也太大了。

林依依:“那休息的時候得要回來孝順肖奶奶和伯母,我家沒有長輩,很多不懂的事情,我還得回來請教奶奶和伯母,讓她們替我撐著、給我意見,我才放心些。而且,奶奶和伯母肯定也想你的。”

肖宇:“好……關於公安搗了賣血鋪子的事情,你不要對外說。原本這是你提供的線索,是有獎勵的,但是為了你的安全,這件事被壓下了。”

林依依心頭一震:“這是……跟什麽有關嗎?”

肖宇:“嗯,原本涉及內部機密的事情,是不應該告訴你的,說了你反而會害怕,但是關系到你的安全,所以也要提醒你。”

林依依:“肖宇哥你說吧。”

肖宇:“賣血的那個鋪子跟特務有關,他們收集的血也有其他的用處。”

林依依的心砰砰砰的跳,這一刻,她的感覺尤其明顯,自己的的確確在六十年代了,而特務們是殘酷無情的,如果這件事跟自己有關,特務說不定會來殺了自己。她拉著肖宇衣服的手,不自禁的抱住他的腰,手還在顫抖,她的確怕。

肖宇隔著衣服,能感覺到她的情緒,他道:“別怕,還有我。”

林依依:“嗯。”但是,這句話並不能讓她放心,“那……二軍知道賣血也是人家特意宣傳的嗎?那個唐家嶴生產大隊的鐵路哥,他……”

肖宇:“他是個中介人,所謂中介人,就是他把這個賣血的事情在農村裏傳開,然後人家給他獎勵,現在他已經被收押,這輩子……都不可能放出來了。”

原劇情中,並沒有寫到這一點。

當然,原劇情是圍繞著大丫的,大丫和肖宇的婚約取消之後,關於肖宇的事情,作者也就沒有寫了,就算是電視劇裏,也沒有播放。所以林依依敢肯定,關於這些事情,絕對不是作者的描寫,那麽……是這個世界自動生成的嗎?

林依依壓下心底的煩躁,這些事情不管她怎麽想都沒有用,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日子過好。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的穿越是暫時的,還是一輩子的,但是她要把這個當做一輩子來考慮。而且,憑借她多年看書的經驗,穿成同名同姓的人,十有八.九這種穿越就是一輩子的。只不過,人家穿的是炮灰女配,她穿的是苦情女主。說起來,還不如炮灰女配了,通常炮灰女配都是有顏值、有身材、有錢的,而苦情女主,除了吃苦耐勞,啥都沒,好在這是女主,應該怎麽都不會作死,當然,她也不會去作死。

林依依面上不顯,心裏一通亂想。

肖宇見她沒有出聲,以為她在擔心特務的事情,但這件事為了她的安全,他是肯定要告訴她的。

到了縣城,兩人先去取了新做的衣服,然後又去國營飯店吃了午飯,飯後肖宇道:“我帶你去熟悉一下公安的職工院?”

林依依:“好,謝謝肖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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