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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嫁給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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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密密地下了一整晚,鋪天蓋地的水幕攏在燈火迷離的城市裏,有一種並不真實的美。仿佛車前的雨刷以刮,就可以輕輕刮走一片綺麗的光彩。

李澤言看了看車上的時間顯示,一點半,其實手上的工作已經不緊急,他卻遲遲沒有回去。仿佛無意識地,他把車子拐到了酒吧街,停在那間曾經鬧了求婚誤會的清吧前。

清吧裏依然是滿座的,調酒小哥熟練地搖晃著手中的調酒器,又不失圓滑地跟吧臺每個客人淺聊談笑兩句。

“先生,是你啊?”小哥顯然一眼認出了李澤言,笑著說道:“這次還是威士忌?……”

“不……給我杯伏特加吧,純的。”

“哦,好,馬上來。”雖然上一次李澤言也並沒有和顏悅色到什麽程度,但是起碼心情平靜。今天他的眉頭一直輕皺著,托了腮只看著一角的鋼琴,那雙深邃清朗的眼眸裏明顯帶著什麽心事。

“先生,你要的伏特加。”小哥把半杯已經被凍得結了細小白色冰晶的烈酒推到李澤言面前,上面是小半塊青檸。

突然,幾個女孩走到吧臺前,似乎是微醺了,步子有些不穩,身子幾乎是挨在吧臺上的一般。

“James,一杯長島冰茶……對了,你這陣子有見到過許墨,許教授嗎?”

小哥擦著杯子的手並沒有停下來,嘴角揚了揚,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許教授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出現在這裏了。”

“啊……為什麽呢……”女孩們嘟囔著,有些失望,卻仍不死心,依舊托腮追問道:“你真的沒再見過他了?”手裏的那一百的小費微微向前移了移。

“嗯,也不算沒見過……”調酒小哥搖著調酒器,開始回憶了起來,“大約一年半前吧,我在一個帶K歌的酒吧見過他。”

“許教授還K歌?”女孩眼睛一亮,“再說說,他自己一個人嗎?”

“唔……不是。”調酒小哥把一杯長島冰茶推到了女孩面前,禮貌而不著痕跡地取走那小費,才繼續說:“似乎是一群人一起,其中許教授還跟一個小巧可愛的女生唱了首歌,唔……似乎是Michael Bublé的When I fall in love吧……”

李澤言心裏狠狠地抽了一下。並沒有再留意那女孩的反應,只是仰頭把面前那杯伏特加灌進了喉嚨裏。

“先生,這是A3桌和A10桌的招待。”調酒小哥拿了兩杯調酒放到李澤言面前。

“等一下!”這次是第一次,李澤言主動跟他講話,但是他萬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憂愁酒吧新貴問出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

“你看來,許墨是個什麽樣的人?”

有一瞬間,調酒小哥覺得也許到頭來這兩個極品男人竟然有可能是跟自己是一個一國的……一種莫名的興奮讓他完全忘記小費的問題,直接滔滔不絕地講開了。

“許教授可是之前我們吧裏最受歡迎的男士了,有一陣子淩晨2點後我們這裏都還是滿座的狀態,我覺得一半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在。”

“他說話溫柔,舉止謙和有禮,又進退得宜。似乎跟誰都可以聊,卻又像永遠蒙著一層紗,隔了一片霧,既近且遠,很神秘的一個客人。”

“先生,你也知道許墨?”調酒小哥試探著,但是李澤言嚴肅得幾乎冰封的眼神告訴他,他們的關系應該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突然,酒吧的門口有一陣小聲的女生尖叫的聲音,很快就掩住了。一個高大瘦削的男人冒雨走了進來,調酒小哥認得那件卡其色的長風衣。男人一路向吧臺走來,伸手輕輕抖落著衣襟上的水珠,紫灰色的眼眸不經意地瞥過眾人,停留在吧臺上那個黑西裝男人身上。

“許……許教授……”調酒小哥咽了咽口水,看著眼前兩個對視的男人……不知為什麽,恍惚之間,有一種王對王的錯覺。

“麻煩給我一杯Mojito,謝謝。”許墨點單的意味很明顯,調酒小哥識趣地走開,但吧裏那些對許墨朝思暮想的和對李澤言浮想聯翩的小姑娘們的註意力可都聚在了兩人身上,收斂些的舉著杯子在面前假裝輕酌,眼神不經意地飄過吧臺,大膽些的直接在二人身邊走過,希望聽得他們的只字片語。

“這麽晚了,叫我出來什麽事?”許墨先開口,語氣只是淡淡的。

“你知道……她已經忘了你的事嗎?”李澤言眼睛緊盯著面前掛著的一排酒杯,仿佛是在跟空氣說話。

“知道。”許墨的回答讓李澤言有些驚訝,雖然心裏早預料到這個可能。

“是誰做的?”

“不重要。”許墨這個回答讓李澤言已經得到答案。

“她好像開始想起來了……”李澤言的聲音很輕,卻像窩心的重擊敲在許墨的心上,那顆本來以為已經死掉的心竟然開始覺得有些痛。

“不可能。對於我,她不會記得任何事。”

“你在她生命裏出現過,有些痕跡是抹不掉的。”李澤言想起那天跟悠然收拾搬過來的箱子,一只被壓得皺起來的紙鶴讓悠然停住了手。

“這是什麽時候疊的?”她拿起了那只紙鶴,已經被壓得松掉的折痕裏似乎還寫著些什麽,卻好像被雨滴淋濕過,字跡已經模糊掉,剩下一個模糊可辨的“愛”字,那字清秀飄逸,卻並不熟悉。

“李澤言,是你寫的嗎?”悠然問,“但是這不像你的字跡啊……”

李澤言本來已經變得有些陰郁的心情瞬間更加灰暗,他突然發現悠然腦海裏面關於許墨這一段記憶,似乎是被誰抹去了。從這一天起,他便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緒裏面。

兩人陷入了沈默,只任自己各自的心緒翻滾,卻都不再發一語。突然,李澤言的手機響了。

“李澤言……”

“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你在哪裏啊?”悠然聽得見他那邊是和緩的爵士樂聲:“你在酒吧?”

李澤言語塞了,不想騙她,卻也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深夜還不回去的行為。

“我問過魏謙,他說你早就離開公司了。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啊……”

“不要胡思亂想……”李澤言嘆了口氣,連自己都覺得這個解釋實在無力。“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先睡吧。”

一陣女孩的笑聲很不合時宜地在李澤言身邊響起。

“唔……”悠然的聲音裏面有些哽咽,語氣卻是強硬的:“李澤言,你不要以為你吃定我了,上次不算,我可還沒有說要嫁你……”

說完便掛了電話。最後一句話雖然聽得出是氣話,刺在李澤言的心裏卻像是帶著無情力,一擊鮮血淋漓。他垂頭,木然把手機放回到桌上。

“要聽聽我的意見嗎?”許墨的話讓李澤言擡了擡眼。

“說吧。”

“我要是你,就馬上回去抱著她,然後立刻求她嫁給我。”

“你是在幫我還是害我?”李澤言懷疑地盯住許墨。他並沒有多問過他們之間的事情,這本是一種對悠然的尊重,但是這半年冷眼看著,許墨對悠然的感情似乎並不比自己要少多少。

“我犯不上幫你,害你嘛,倒是確實有點想。”許墨低頭淺笑著,抿了一口酒,“我看不慣你的事情有許多,卻從來不覺得你是個優柔寡斷的人。這次你占盡先機,為什麽要猶豫呢?”

“我不想她後悔……”

“等你完全擁有她,她再後悔也沒用了,不是嗎?”

“這是我跟你不一樣的地方,我要的是自願的忠誠。”

“沒有絕對的自願,人大多只能看到眼前一點點的現實,其他的都只是自己想象補齊的畫面而已。”

“你是讓我騙她……”

“只是局部的真相罷了。如果你能夠騙她一輩子,至少她也是個單純幸福的傻瓜。又或者你直接把她讓給我,讓我來騙她,那麽這個不覆存在的人就會是你……”許墨笑眼彎彎的,仿佛是在講什麽有趣的故事。“相信我,我有這個能力……”

“我不會把她讓給你的。”李澤言低沈地應了一聲,仿佛是跟自己許諾一般。他站起了身,提起外套就往外走著。

調酒小哥拿了兩杯伏特加過來,看著李澤言的背影,有些可惜地看著這兩杯要浪費的招待。

“不介意的話,可以留下來嗎?”許墨的聲音還是那樣溫和而彬彬有禮,本來招待酒的兩個小姐姐看到李澤言走了,本來興致大敗,卻突然被從來不喝招待酒的許墨青睞,心情立刻大好。

“許教授,這杯不合你口味的話,我要不請你喝別的?”女孩的眼裏閃著興奮的光芒。

“好啊……”許墨低垂著臉,微彎的眼角帶著許多溫柔的笑意,映在被拭得如鏡面的黑色吧臺上,幾乎連自己都被騙到了。

*****

雨水簌簌地從收起的傘尖滴到玄關的地面上,李澤言剛把傘收好,就被一雙小手從身後伸過來抱住。

“怎麽還跑出來了……”他盡量把語氣放得溫和一點,回身把她抱在懷裏,眉卻還是忍不住皺了起開。她穿著睡衣,身上只是披了一件他家常穿的外套,赤著腳。

悠然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說:“我出來看看你是不是騙我……”

“你到底在聞什麽?”李澤言開始以為她在哭,後來才發現她似乎在自己身上嗅著什麽。

“沒什麽……”悠然才不願意承認自己剛剛腦補了很多電視劇裏狗血出軌畫面……確認了他身上沒有什麽奇怪的香味,就急急地放開了他,轉身小跑回到屋子裏,剛剛著急跑出來忘記把拖鞋穿著,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凍得心寒。

李澤言看她可愛,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便跟著她進到臥室裏。她捂著被子,腳蜷著成一個蝦米的姿勢。

“說,你去哪裏了?”毫無威嚴可言的姿勢讓悠然這句話問得有些諷刺。

“我去見了許墨。”

“嗯……許墨是誰?”悠然眼裏有一些疑惑,然後慢慢亮了起來,“我聽說過,是我們公司以前一陣子的節目顧問。”

“你記得他了?”李澤言心中一沈,手指幾乎有些顫抖。

悠然搖了搖頭,“沒印象了,我是聽安娜姐她們說的。我去看過醫生,她說可能是跟之前用在我身上的各種藥有關,我的記憶會出現一些丟失的片段。你找他做什麽?”

“敘舊而已。”

悠然把頭枕在他腿上,拉過他的手輕輕地拉著他的手指玩,顯然已經不生氣了,“你跟一個男的去喝酒敘舊有什麽好說的,害得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以為你去鬼混了……”悠然感覺到他的大手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有你一個就夠麻煩的了……”他的手轉而溫柔,指節輕輕劃過她的臉頰,那細膩溫暖的觸感讓他有一種依戀的感覺。

“李澤言……”悠然轉臉看著他,“你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嗎?”

“不知道……”

“2月29號。”悠然坐了起來,跪坐在床上,夜燈的微光下臉頰紅紅的。

李澤言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起身要拿體溫計,卻被她拉住了。“我沒有發燒!”

“沒發燒怎麽突然臉這麽紅。還是量一下。”

李澤言起身朝書房沒邁開幾步就被一根長長的線絆了一下,險些被絆倒。扶了墻要去開燈,卻突然眼前一黑,連那一盞小夜燈也熄滅了。

李澤言回頭正要問,瞬間黑暗中無數點點的銀光閃動,慢慢匯成一片光幕從從閣樓上落下,眼前像是亮起了整片銀河。

“怎麽樣,是不是很漂亮!”悠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依在了身邊。

“傻瓜……”李澤言笑出了聲,他都忘記了她最愛這些幼稚的節日小燈飾:“今天又是什麽節日?”

“今天……”悠然深吸了一口氣,半跪在他的面前,鄭重地牽起他的手:“李澤言先生,你願意嫁……啊……不……啊……重來……”

“咳咳……你願意娶我悠然為妻嗎?”

這句話說得磕磕巴巴的,悠然覺得自己臉都要熟了,卻看到李澤言只是楞楞地看著自己,眼睛睜大,仿佛是受了什麽不得了的驚嚇,瞬間小玻璃心就有些裂痕。低著頭猛地站了起來。

“我睡覺去了。”

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被李澤言拉著手又拽了回來,他力量太大,悠然是半摔到他懷裏的。耳邊的吐槽聲裏帶著顫抖,“求婚還能自言自語,真是服了你了……”

“你怎麽還吐槽我……”悠然有些委屈。“知道一個女孩子開口有多不好意思嗎……”

“傻瓜,誰讓你開口了……”

“你也不開口啊……”悠然小臉紅撲撲的,爭辯道,“她們說2月29日是女生可以向男朋友求婚的日子,下一次就要等4年了。”

“這麽等不及要嫁給我?”他輕笑,看著她有些小委屈的側臉,李澤言的心中像是被小貓的爪子輕輕撓過一般,有些心疼又有些心癢。

“我是在替你擔心,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工作……”悠然聲音越來越小,心裏突然湧起的尷尬又讓她瞬間炸了毛,“你不領情就算了,當我沒說!”

說著抽身就想溜。

“去哪裏……“李澤言哪能讓她逃了,環著的手臂緊了緊,任她像只被捏住後頸的小奶貓一樣軟軟地扭著,低頭埋在她有些淩亂的發絲裏,用鼻尖輕蹭她紅透的耳尖,“你求婚只靠一張嘴嗎?”

“我寫了份策劃案……”悠然說得很認真,“只是覺得拿著份文件半跪著有些怪怪的……”

李澤言看到書桌上一個文件夾,便坐到了旁邊的一個沙發上,抱了悠然在腿上,打開那份幼稚得讓他哭笑不得的結婚策劃案看了起來。

“企劃動機……”

“哎呀,李澤言,你看就看,不要念出來……”

“好,我不念,你來……還是說你不敢?”

“……”悠然紅了臉,但是想著明明是自己寫的,也不服氣他那看扁了她的眼神,就拿過了策劃書念了起來:

“企劃動機:一直跟你在一起,有一個溫暖的家……”

“怎麽不繼續念?”

“……養很多小猴子……”

“養小猴子?”李澤言眉毛一挑。

“……就是現在小孩子的可愛說法啦……”現在居然問這個,重點也太跑偏了吧!

“嗯,懂了……”李澤言嘴角蹦著笑。

“企劃內容,布置一個屬於兩個人溫馨小窩,建議增加可愛有親和力的小物件,括弧,可以辟出一個架子專門展示世界各地搜集各式駱駝。”

“'可愛有親和力的小物件'指的是你的大柴軍團嗎?”

“正好對戰你的駱駝軍團……”悠然看著李澤言的臉,突然又安靜了下來:“李澤言,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啊?”

“是。”

“我也想給你買件求婚禮物,但是時間不夠,想來想去都沒有合適的……”

李澤言伸手勾起她垂著的臉,在她的唇上溫柔地親了一下:“策劃案還不錯。但求婚卻差強人意。”

“差強人意……那你是不答應了?”

李澤言站了起來,牽起了悠然的手,然後單膝跪了下來。

“我來示範一個成功的求婚。”

他從西裝外套的內袋裏取出了一個白色的絨布盒子。攜起悠然的手輕輕地在唇邊吻了一下,眸光相遇,整個世界仿佛都溫柔了起來,星星點點的光亮落在二人的眼裏,倒影出無限個彼此的存在。

“我說過,希望一直和你在一起。經歷了這些,我的心意還是沒變。我李澤言不曾害怕過什麽,卻在你將死的時候,嘗到了最深的恐懼。我想把你永遠留在我的世界裏,卻又害怕你會後悔,被之前的事情綁架,因為感恩而留下,所以我猶豫了。但是,今天還是問出那一句我想了很久的話……”

“悠然,嫁給我好嗎?”

悠然想開口,眼裏的淚卻流了下來,跟李澤言這一路來太不容易,剛剛不容自己多想,聽了他幾句話,心中曾經的那種徹底失去他絕望又湧上了心頭。

“我答應你,我們再也不分開。”

他打開盒子,從裏面取了一枚小小的鉆石戒指,外面嵌著一圈淡藍的寶石。托起悠然的手,鄭重地套到她的無名指上。

“主石是從我母親以前一枚戒指上取下來的,外面的寶石是陳爺爺的琉璃裏選出來的。”

悠然伸手把李澤言扶了起來,臉貼在他胸前,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仿佛是在哄著一個小孩。每當李澤言提起她母親,眼裏總會忍不住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哀傷。

只是此時,李澤言心中郁結的那一整座冰山仿佛漸漸融化了,化成一汪深沈的潭水,映在她溫柔的眼眸裏。

他低頭側臉,輕舔了一下她的鼻尖,仿佛是故意的逗弄她一般,他只輕啄著她的眉目臉頰,卻偏偏避開了那兩片微張的唇。

悠然手拉住他的衣襟,身子輕輕貼了上去。小嘴想去追他的吻,卻怎麽也扭不過他的臉,心裏有些著急,像是貓爪撓著一樣。

“嗯……”她不滿的嘀咕著。

他笑著把已經親得軟軟的笨蛋橫抱了起來,慢慢走向臥室的床。

“李澤言……”

“噓,不是要生小猴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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