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麽名字，住在什麽地方，又是為誰辦事的？”司徒信迫不及待的問道。

馮毅認真道：“我與他認識很多年，可從不知他叫什麽。我這一身武藝都是他教的，他武功造詣很高，本身又不缺錢，理應不會為任何人做事。至於他住在什麽地方我就更加無從得知了。他有很多住的地方，似乎每一座城，只要他想，就隨處可以找到住的地方。”

本以為能從馮毅這裏知道一些線索，可沒想到從馮毅口中得來的消息，竟然聊勝於無。這叫司徒信有些挫敗，他有些不甘心，問向馮毅：“既然你說了，這個人既然與你認識很多年，難道你就不知道一些關於他具體的事情麽？事到如今，既然你想招供，何不說的再仔細一些。”

馮毅無奈道：“我已經將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說給你聽了，你若是信我也就罷了，若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司徒信失望的垂下了眼眸，原先那一絲希望在馮毅說完從這番話時全都消失於無。

這細微的變化被馮毅盡收眼底，他跟司徒信道：“那張擎雲為我做的假死證明，說不定也與那人認識，你可讓人再對他進行審問，說不定能從中破獲線索。”

此話讓司徒信眼裏又有了一些期望，他擡腳往牢房外走去，腳步走的輕快無比。

馮毅癡癡的望著他的背影，那是他的信兒，是他這一生最後的期盼。他還活著，而且還好好的活著……

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的親人啊，馮毅緊緊抓住牢房的門，一行老淚頃刻間流了下來。

那些逝去的幸福美滿，那些曾痛苦煎熬的歲月，那些刀光劍影的殺戮，那些明裏暗裏的你死我活，在得知自己兒子還活著的那一剎那，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也不再有繼續痛苦下去的理由。

在這一刻，他只覺那個讓他感到厭惡的世界，竟然也會有些美麗。

如今的馮信就叫司徒信，是當今皇帝十分信賴的臣子，他正義勇敢，不畏強權，又醫術精明，好啊，實在是好哇！馮毅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笑著笑著，他忽然轉過身，朝那牢房的墻上狠狠撞了上去。

馮毅倒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頭部慢慢流了出來。他的雙眼緊緊閉著，神色就像睡著一樣安詳。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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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信出了牢房後，看見牢房外站著提著宮燈的秦思。他神色微微有些詫異，走到秦思旁問：“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出來了，若是被太後知道……”

“太後早早就睡下了，靈妃讓我出來的。”秦思急忙解釋道。

聞言，司徒信便寬心不少，他道：“夜裏冷，早些回去吧。”

他住的地方與慈鳳宮方向正好一致，二人慢慢朝遠處走去。

秦思邊走邊道：“近日來你一直不怎麽高興，我知道是陛下之事讓你擔憂不少，可到底還是身子重要，否則你要是累垮了身子，為陛下分擔的人又要少了一些。”

司徒信道：：“我心裏明白的。”

秦思停住了腳步，認真看他道：“光是明白沒有用，也要發自內心從心裏面好起來啊。”

司徒信勉強地笑道：“我一直都很好啊。”

秦思道：“那牢裏關押的人可是醫術很高的人，如今出了那樣的事，你心情怎麽會好，我真的很擔心你。”

司徒信嘆道：“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

二人說著話，已是走到了一座小橋邊。

秦思站在橋上，跟他道：“時辰不早，我得趕快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司徒信：“你一個女子，這樣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們孤男寡女，若是被人看見夜深一起走，指不定要說什麽閑話， 我們就在這裏分別，反正這離慈鳳宮也沒有多遠了。”秦思不假思索的打斷了司徒信的話。

司徒信細細一想，只覺得秦思說的不無道理，只好答應下來。

秦思往橋下走去，行至楊柳邊時，又被司徒信喊住了。

她回頭問：“怎麽了？”

司徒信問：“太後一直不待見喻妃的，可曾因為你伺候過喻妃就對你不好？”

秦思嘻嘻笑了笑：“她老人家對我很好，又有靈妃多加關照，我在慈鳳宮如今倒也自在的很。”

聽她這麽說，司徒信便也放心了：“回去吧，路上小心。”

秦思沖他揮了揮手，往慈鳳宮的方向小跑著離開了。

司徒信站在橋上目送著她，她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他才想起來，似乎有好一陣子都沒有看見過她了。她還是跟以前沒什麽兩樣，開朗活潑，又心地善良。

以前他覺得她這性子並不適合做陛下的親信，可她卻死活要做，不僅做，還千裏迢迢來到了宮中。他一度以為她會因為宮中的爾虞我詐變得心性成熟、沈默寡言，可這麽些日子過去了，她依舊如第一天來到宮中那樣。

也不知怎的，司徒信腦子裏忽然冒出來古人筆下一句文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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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司徒信將昨夜審訊馮毅之事告訴了李肅，得知是張擎雲為馮毅做的假死證明後，他十分高興。同時對宋行文能從馮毅那裏獲得重要線索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有同樣感覺的並不止李肅一人，竹子也覺得有違常理。

那馮毅原本是個守口如瓶的人，任憑他們怎樣與之周旋，這馮毅就是堅決不提任何有關指使他的人。可如今不僅提了，連張擎雲這個人也抖了出來。

要知道，竹子在查馮毅假死證明的時候，費盡周折，卻找不到任何可以有直接證據指向張擎雲的人。這個時候馮毅的口供，無意是讓張擎雲入獄的最好證明。

李肅當即下決策，再將馮毅提審詢問，想要獲得更多線索，而牢中卻傳來馮毅自殺的消息。

昨夜才招供，今日就自殺，這讓李肅有些疑惑，他看向司徒信，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一些回答，卻見司徒信更加迷惑。

良久之後，李肅道：“也許是他忽然發現自己作惡多端，所以臨死前想要做一回好人。”

司徒信搖了搖頭，覺得李肅此言有些不妥，出聲問道：“那為何他只在昨夜忽然領醒悟，之前一直閉口不言呢？”

這話倒是問住了李肅，他細細想了一想，開口道：“昨夜你與馮毅都談了些什麽。”

司徒信想起昨夜馮毅趁他不備，強行脫掉他衣衫的事情，他的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被人強行脫掉衣服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尷尬，他根本不敢提起來，因為心虛，他連帶著聲音也低了幾分：“開始的時候他什麽也不願意跟我說，後面不知怎麽就忽然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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