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想?到未來有源源不?斷的錢進賬, 顧建國卯足了勁要?去村裏宣傳。

想?到村裏人?不?認識各大榜單的帥哥美女?，他覆印的全是采訪專欄類的故事，這是人?們的真實經歷, 更能引起村裏人?的共鳴。

除此之外, 他還可以收集關於村裏的素材，從荒無人?煙的土地到鱗次櫛比的房屋，雖是痛苦無奈之舉，卻也?見證了鄉村振興。

思及此，他拉開凳子坐下，跟顧奇聊了起來。

顧建國：“村裏目前啥情況？”

顧奇：“哪方面？”

顧建國想?了下，“百姓生活。”

顧奇斟酌道, “政府培育的農作物?苗還沒到位，地裏沒什麽活，村民們自主出海弄些海鮮海產品回來，日子要?比往年好，至於受災群眾, 房屋仍在建設中, 目前住在集體帳篷裏的，保暖用品齊全, 沒有凍死或餓死的人?。”

這是他工作日志裏寫的, 沒有一句假話。

顧建國頓了兩秒，“治安呢？”

“村裏有巡警，沒人?敢鬧事, 但偶爾有小偷小摸的事發生。”

村民們本就比較排斥陌生人?, 接收受災群眾前, 他挨家挨戶做過思想?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跟他們保證治安這塊會嚴抓, 所以沒有打架鬥毆的現象。

他問顧建國，“爸，你了解這些做什麽？”

微波爐裏的菜熱好了，顧建國起身，賣了個關子，“以後你就知道了。”

顧奇乖乖閉嘴不?多問了。

父子兩極少這般和諧，尤其吃完飯，他要?收拾碗筷，顧建國搶著?做，“時候不?早了，你洗漱睡覺，我來洗碗。”

顧奇狐疑地瞄他兩眼，沒有堅持。

許是難得感受到了父愛，第二天，顧奇分外積極，疊被子，整理孩子的書包，送孩子上學，儼然?的慈父做派。

顧明月和趙程決定去黑市轉轉，在路上碰到他給小軒整理毛衣的衣領，驚得下巴快掉在地上去了。

顧小軒似乎也?不?習慣，雙手勒著?書包肩帶，嘴唇抿得緊緊的。

“大哥...”顧明月上前，目光匪夷所思的落在他手上。

顧奇擡頭看了眼，笑瞇瞇地說，“吃早飯了沒？”

早飯是饅頭配白粥，顧建國弄的，想?著?趙程在家，明月會睡懶覺，就沒留兩人?的份兒。

她們要?是回家吃早飯，只能煮面了。

“吃了。”顧明月掃過他光滑幹凈的下巴，“你啥時回來的？”

“昨晚。”

顧奇站起身，重新抱起閨女?，視線落在趙程身上，“你們去哪兒？”

“黑市。”趙程說，“上次去擺攤的不?多，現在好像極具規模了。”

隨著?其他國家的產品湧入，為?了規範民間買賣，基地默許了兩條街能擺攤，居民區的人?搬出來後，那兩條街換到了衛星路二段，也?就是目前的海邊。

趙程說，“你送他們上學？”

學校離得不?遠，加上有巡邏警衛，很少看到大人?接送孩子上下學的。

兄妹兩每天都是一起去的。

“對啊。”顧奇抖了抖背上的小書包，“小夢長到這麽大，我都沒怎麽接送過她呢。”

在希望巷的時候，次數還多點，等他去了村裏，即使想?送孩子讀書都做不?到，他說，“一起走唄，我跟你們一塊去黑市瞧瞧。”

顧奇也?沒逛過黑市，關於黑市的消息，都是聽村民們說的，難得有空，忍不?住想?去瞧瞧，以致忘記自己可能是個電燈泡。

關於這點，趙程自不?會說，而顧明月也?不?在意。

送小夢到學校門?口，她們就往黑市去了。

這兒不?到九點，冷風刺骨，即使戴著?頭巾也?能感覺到浸骨的涼意。

不?知是不?是太冷了，攤販並不?多，一條街沒幾分鐘就到頭了。

“太冷清了，跟村民們說的不?一樣?啊...”顧奇嘀咕。

顧明月挽著?趙程，望著?坐街邊的攤販，商品多是些海邊撿的蛤蜊蟶子，以及幾家賣海帶紫菜的，其他少得可憐。

經過一處賣貝殼風鈴的小攤前，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自從到了海上，基本每家每戶都有這種貝殼風鈴，但能掛起來賣，樣?式要?比自己做的精致得多。

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註意到她的目光，熱情的問，“買風鈴嗎？”

“怎麽賣的？”

一聽有戲，老板喜上眉梢，“這種是半成品，一串一塊錢，買得多可以便宜點...”

顧明月指著?最邊上大圓形的成品，“這個呢？”

“五十。”老板拍了下，貝殼轉動?，發出悅耳的聲音，“這上面有海螺，價格要?貴點，但掛起來特別?好看，我們家客廳門?上掛了好幾個。”

“你覺得怎麽樣?？”顧明月問趙程。

趙程剛要?說好，顧奇的聲音插了進來，“不?怎麽樣?，這種款式，村裏多的是，你要?喜歡，改天我給你拿些回來。”

他說，“建軍叔家有的是。”

顧明月白他一眼，沒有吭聲。

老板嘴角抽了下，反應迅速，“這不?一樣?，我這貝殼海螺是處理過的。”

他隨便拿了串風鈴給顧明月，“邊緣打磨過的，不?傷手...”

“嗐...”顧奇湊近瞥了眼，略微嫌棄，“貝殼不?都這樣?嗎？誰撿回家直接用啊？”

“......”

顧明月懶得翻白眼了，抵了下趙程手臂，趙程想?笑，問顧明月，“你喜歡哪個？”

她指著?灰白色為?主調，貝殼呈螺旋分布的那個。

趙程說，“老板，我們要?那個。”

顧奇瞪圓眼，“你是不?是冤大頭啊？”

五十？

能買許多東西了。

趙程不?以為?然?，“明月喜歡就好。”

“......”

顧奇不?吭聲了。

老板歡天喜地的收了錢，害怕貝殼熏壞，特意用竹籃裝著?遞給顧明月的，“你老公好。”

兩人?手挽著?手，不?是夫妻也?是情侶，不?過以男人?的年齡，夫妻沒得跑了。

顧明月接過竹籃，往周圍瞅了瞅，忽然?問道，“今天怎麽沒人?啊？”

“都去島上割海帶去了。”老板拉開衣服拉鏈，把錢揣進衣服內兜，告訴他們，“島上到處是寶，大家都去了。”

要?不?是他媳婦懷著?孩子，害怕有個意外，他也?跟著?去了。

顧建國是最先上島的那批人?，對於島上的物?資，顧明月是知道的，但她佯裝不?知，又說，“跟基地借的船？”

“對啊。”老板壓了壓內兜位置，看向霧蒙蒙的天，“基地很人?性化，憑手續就借船，但就怕有些自己沒本事而搶別?人?的勞動?成果。”

他媳婦不?讓他去就是因為?這個，離開警察視線，什麽妖魔鬼怪就出來了，真打起來，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他從籮筐拿出新的風鈴掛上，喃喃自語道，“要?我說啊，應該由?政府組織人?收割，然?後統一分配。”

自己去太冒險了。

顧明月看向趙程，後者朝她搖頭。

基地的重心在國內，沒法抽調人?手做這事，如?果招募志願者的話，恐怕沒幾個人?報名。

何況，秩序逐步恢覆後，總會有人?先富起來的。

不?可能一直沿用公有制。

走出去很遠後，趙程才?說，“估計過不?久，黑市這兩個字就會消失了。”

隨著?人?們淘來的物?品有剩，市場肯定會逐步恢覆，那黑市就不?再是黑市，而是正經市集。

顧奇說，“那村民們以後不?用來黑市了？”

說實話，交通不?便，來趟黑市挺麻煩的，要?是能就近建個農貿市場，村民們的生活會方便得多。

趙程點頭，“幾個村都沒建市場，你可以把村食堂騰出來供村民擺攤，像村鎮集市那樣?，中午十二點收攤，不?妨礙人?們在食堂吃飯...”

顧奇認真思考起來，“我打頭陣？”

“嗯，搞得好，是你的政績。”趙程說，“你管轄的幾個村人?口眾多，有個集市肯定會受歡迎，另外，你再申請幾艘船，去其他村接送人?，把其他村的人?也?吸引過來。”

趙程眼睛漸亮，“其他幾個局長不?得跟我鬧啊？”

那幾個人?賊精賊精的，肯定不?會放人?。

趙程給他出主意，“你弄些特色商品出來，上面再不?想?放人?，可也?管不?住村民們自己要?來啊。”

特色商品？

趙程說，“國內是吃柿子的時候了...”

顧奇如?夢初醒，一手摟住趙程胳膊，“妹夫啊，這事就靠你了啊。”

見不?得他如?此膩歪，顧明月瞪他，“你啥時候變成這副德行了？”

諂媚。

“這樣?不?好嗎？”顧奇摸摸鼻子，“國內還有啥？”

國內的資源比海上豐富得多，這次他們就帶了些樣?品回來，等檢查結果出來，就知道哪些能食用了。

趙程拿過顧明月手裏的竹籃提著?，叮囑顧奇，“回國後職位會進行調整，你沒有學歷，肯定會受到排擠，這段時間好好幹。”

幹出政績來，才?能站穩腳跟。

畢竟，一旦時局穩定，評判的標準又有不?同了。

顧奇連連點頭，“食堂會不?會小了點啊？”

“食堂太小的話就往旁邊散，不?過天冷了，最好建個棚子遮風...”

村裏最不?缺的就是手藝人?，顧奇記下，“還有呢？”

“等我下次回來再說。”

一口吃不?成胖子，趙程害怕說太多，顧奇轉身就說漏嘴了，這種利民的事要?是被別?人?搶了去，顧奇就等著?哭吧。

因為?這件事，顧奇看趙程的眼神帶著?崇拜。

不?得不?承認，哪怕他爬到局長位置，但跟其他人?的思維方式還是不?同的。

他也?在摸索，在學習。

趙程肯教他的話，再好不?過了。

他們說正事時，顧明月並不?插嘴，而是問趙程，“你下次啥時候回來？”

“要?看國內的情況，但過年肯定要?回來。”

顧奇略微失望，“那市場啥時候開張？”

“你回去就開始準備...”趙程說，“其他我幫你想?辦法。”

“好吶。”顧奇高?興起來，“那我現在就回去。”

趙程提醒，“你認不?認識交通運輸部的人?，可以找他們聊聊水上交通事宜，否則你一次性申請多艘船會被懷疑的。”

顧奇笑沒了眼，“認識。”

他這幾年可不?是白混的，結交了好多部門?的人?。

“建棚子的話材料不?要?跟受災群眾的住房混一起，小心被舉報貪汙。”

“知道。”

受災群眾的情緒已經得到安撫，要?是爆出官員貪汙房屋材料給當地村民建草篷，估計會把他五馬分屍。

進積分審查部那天，領導就耳提面命的警告他們不?得貪汙受賄，民心動?蕩，一人?貪汙，就是一個群體貪汙，一旦群體受到汙染，在百姓心裏就沒了公信力。

一個沒有公信力的群體，有什麽資格成為?一個國家的脊梁？

所以，他哪怕公報私仇，也?從未拿過百姓一針一線。

等他走了，趙程和顧明月也?準備回去了。

顧建國也?是個行動?派，半天時間，工作室的名字已經想?好了，故事也?全部整理覆印完成，且用箱子封好了。

顧明月一進門?，就聽到他說，“明月，我和你媽準備明天去你建軍叔家，慧慧要?上班，小軒他們就交給你了啊。”

“好。”顧明月換鞋，看他往包裏塞衣服，說道，“難得去一趟，多玩幾天，家裏有我呢。”

兩老年紀大了，這幾年一直圍著?孩子轉，有機會陪陪自己的兄弟姐妹是好事。

畢竟，說不?定哪天醒來，就是生死相隔了。

顧明月說，“待會借一艘船，趙程送你們去，順便給建軍叔他們帶些米面糧油。”

她囤的物?資足夠多，加上空間能種農作物?，更不?缺糧食了。

顧建國點頭，“你要?不?要?一起，吃了午飯和小趙一起回來。”

顧明月猶豫了一下，“行。”

趙程後天就要?回國，她也?不?想?跟他分開，下午早點回來，來得及給小軒他們做晚飯。

正想?著?，肖金花抱著?衣服從臥室出來，“問問你婆婆要?不?要?去，村裏環境好，讓她也?去散散心吧。”

“我待會找她問問...”

趙媽媽怕給人?添麻煩，不?想?去，但考慮到趙程和明月結婚後沒有和顧小姑吃過飯就答應了。

原本想?著?吃了飯就回。

哪曉得顧小姑拉著?不?讓走，非要?留她在村裏玩幾天。

顧明月也?勸，“媽，你就玩幾天吧，宿舍鑰匙給我，我回去拿換洗的衣服。”

趙媽媽過意不?去，顧家人?多，每天光是煮飯就辛苦得很，她在這兒不?是添亂嗎？

趙程了解她的心思，“這兒熱鬧，你在的話能幫忙輔導孩子們的功課，小姑能輕松點。”

是啊，趙媽媽以前是語文老師。

顧小姑更不?讓她走了，“老大姐，你就多住幾天吧...”

最後，耐不?住顧小姑的盛情，趙媽媽留下了。

第二天，趙程一走，家裏就剩顧明月跟周慧，以及兩個孩子。

周慧中午帶飯，白天就顧明月一個人?在家，無事時，她就去工作室幫忙，顧建國和肖金花不?在，工作室安靜了許多。

經陸宇良他們開會討論，新增了兩個專欄，最忙的時候，顧明月會出去跑采訪，最瘋狂的一次，顧明月上了島。

不?知是基地經過的第幾座島嶼，滿地鋪著?風幹後的海藻海帶，一群人?蹲著?哄搶。

低窪處的積雪被踩踏得泥濘不?堪，但下面的海帶仍被人?拽起，放進籮筐裏。

每天都有人?上島，對人?們而言，上島的每一天都是豐收，在歸國以前，這恐怕是最令人?期待的事情了。

而且島上的人?雖多，但沒有發生搶劫之類的事件，發生口角都不?曾有，都是從苦難裏過來的人?，在眾多的物?資面前，大家不?再斤斤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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