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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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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落入大海,悄無聲息,沒有浪花也沒有回音。十二月底,許芳菲入學雲軍工的第一個學期,在每天起早貪黑的學習與訓練中結束。

放寒假了,整個校園逐漸變得空蕩蕩,學員們陸陸續續收拾行囊,買票回家過年。

離校前,許芳菲仔細算了一下她這個學期的花銷,驚喜地發現,因為她平日勤儉節約,一學期下來,學校發放的學員津貼還有剩餘。她的校園卡裏,竟然還有大幾百塊的餘額。

許芳菲很開心。她歡歡喜喜地給喬慧蘭打去電話,告知媽媽,自己買的是第二天清早的高鐵票,明晚就能回家。

幾個月沒見面,喬慧蘭思念女兒得不行,在電話裏連連說好,並道:“路上註意安全,媽媽到火車站去接你。”

許芳菲笑著說不用,“不用接。媽,我自己坐個出租車就回來了。”

掛斷電話,張蕓婕邊換從床底下拿出自己的黑色平底鞋,邊在旁邊提醒:“走之前記得跟你們教導員和隊幹部拿表,還得他們簽字,不然門崗那邊看不到東西,不會給你放行。”

許芳菲點頭:“好嘞。”

張蕓婕個子高,模樣俊,平時穿著軍裝是英姿颯爽的軍花班長,這會兒換上她的黑色呢大衣和灰色煙筒褲,搭配著那頭清爽短發,又活脫一個街拍潮人。

她站起身,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一下頭發,隨後便拿起桌上的黑色旅行包挎在肩上,沖許芳菲揮手:“走了許芳菲,有事兒微信聯系。明年見!”

許芳菲笑起來,沖張蕓婕揮手:“明年見。”

張蕓婕一走,307室瞬間只剩下許芳菲和曲畢卓瑪兩個人。看著空空的宿舍,曲畢卓瑪故意拖長了調子悵然感嘆,道:“唉,都走了,現在就剩咱倆相依為命守空房。”

許芳菲戴上軍帽,隨口道:“對了卓瑪,最近放假了,我應該上哪兒去找教導員和隊幹部拿表簽字?”

曲畢卓瑪回答:“去宿舍吧。你隊幹部他們都住男生區2棟,你直接過去吧,到樓下打個電話。”

“嗯嗯。”

軍校管理嚴格,除寒暑假外,學員原則上不允許離校回家。即使是寒假暑假要離開駐地,也必須填寫申請表,再由隊幹部和教導員簽字才行。

許芳菲滿心期待著回家見到媽媽和外公,腳下步伐輕快,一路哼著歌唱著小曲兒走向男生宿舍區。

到了2棟樓下,她掏出手機做了個深呼吸,撥出去一個號碼。

嘟嘟幾聲,接通。聽筒裏傳出鄭西野的聲音,慵懶散漫,還夾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鼻音,聽上去懶洋洋的,又有種沙啞的性感。

他:“嗯?”

“……”這撩裏撩氣的嗓門兒鉆進耳朵,直令許芳菲呼吸都漏掉一拍。她眨了眨眼,心跳失序,好幾秒才找回發聲功能,小聲問:“教導員,請問你在宿舍嗎?”

鄭西野依舊懶懶的:“嗯。”

“我明天早上要回家了,來找你和顧隊填離校申請表……”許芳菲頓了下,小心翼翼的:“請問你現在方便嗎?”

對面還是:“嗯。”

這聲音……

許芳菲隱約意識到什麽,脫口而出:“教導員,你在睡覺嗎?”

“嗯。”

聽筒裏的男性嗓音低沈,混著冬季傍晚的霜氣,絲絲縷縷纏繞在她耳邊。許芳菲心頭生出夾帶羞赧的愧怍,說:“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鄭西野反應平平,從鼻腔裏發出幾個啞啞的字音:“你在樓下哪兒?”

許芳菲看了看周圍,老實回答:“公告欄旁邊。”

“等著。”說完,不等她回話,鄭西野那頭已經將電話掛斷。

許芳菲捏著手機站在原地乖乖地等待。

沒一會兒,背後腳步聲靠近,步伐不緊也不慢,像是拖鞋懶耷耷拖滑過水泥地。許芳菲呆了呆,回過頭,一道高大身影赫然映入視線。

鄭西野站姿很隨意,穿著件白色長袖外套,雙手插在褲兜裏,眼皮耷拉,俊臉淡漠,腳上踩雙糙到沒邊的男士涼拖。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穿的是條黑色拳擊短褲,一雙修長結實、肌理勻稱沒有絲毫贅肉的小腿大方又招搖地暴露在空氣中。

連帶著那道腿骨傷的猙獰傷痕一起,接受著朔風的洗禮。

天。

許芳菲眼珠子都瞪大了,又心疼又震驚,以至於說話時都打起了結巴:“教、教導員,你不冷嗎?”

鄭西野說:“不冷。”

……不冷才有鬼!她出來之前明明看過天氣預報,今天最高溫度才十一度!這到底是個什麽奇葩啊,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好好穿條褲子,當真仗著一身腱子肉能打?他腿上還有傷呢!

許芳菲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棉服,一通氣鼓鼓的腹誹。默了默,又道:“教導員,我來找您填表簽字。”

“表在你們顧隊那兒。”鄭西野說,“他不在,有事出去了。”

“啊。”許芳菲聞言一呆,“那顧隊什麽時候回來?”

鄭西野:“估計也就二十來分鐘。”

許芳菲纖細的小肩膀往下一垮,悶悶點頭:“哦,那我就在這裏等顧隊吧。”說著,她又想起什麽,仰起脖子望向面前的男人,說:“教導員,你快回去接著睡吧,被子蓋厚點。等顧隊回來,我再叫你?”

鄭西野:“。”

鄭西野:“我睡醒了。”

許芳菲一卡,默默點頭:“哦。”

鄭西野耷拉著眼皮直勾勾盯著她,又道:“大冬天的又在吹北風,站這兒等不冷?”

許芳菲有點無語,心想原來您老人家也知道現在是冬天。你穿個短褲都不冷,我還穿著襖子呢。

沒等她說話,鄭西野已經又有動作。他轉身邁開長腿徑直往宿舍樓走去,淡淡撂來一句:“走,去我那兒。”

“我不……”許芳菲動了動唇,下意識想說不用。

然而,人教導員大佬已自顧自上了樓,只留給她一道霸道強硬不容置疑的背影。

許芳菲:“。”

許芳菲無可奈何,只好默默跟在鄭西野身後上樓。

2棟的1—3層住的都是隊幹部教導員和教元,這幫軍官都是二十好幾或者更大的年齡,彼此之間很少串門,大部分時候都是房門緊閉待在自己屋裏。加上這會兒已經在放寒假,整棟宿舍更是聽不見絲毫人聲。

畢竟是第一次進男生宿舍,許芳菲不好意思極了,一路垂著腦袋,目不斜視,一眼不敢往別處看。

不多時,鄭西野帶著她來到自己的宿舍前。

許芳菲這才悄悄擡眸。

這位爺下樓時門都懶得關,屋子大敞,大概是因為他之前在睡覺,裏頭黑漆漆一片,跟個黑窟窿似的。

正觀望著,聽見“啪”一聲,鄭西野摁亮了宿舍的燈。

霎時間一室明亮。

許芳菲眨了眨眼睛,探出腦袋。這個宿舍,比當初她樓下的3206小了很多倍,典型的單身套間,一室一臥一衛,地磚潔凈,纖塵不染,門口擺著一個簡易鞋架,上面只擺了兩雙鞋,一雙制式軍靴一雙制式皮鞋,全都鋥亮得仿佛嶄新。

整個空間冷硬,幹凈,一絲不茍,聞不到絲毫異味。

鄭西野在門口站定,垂眸看著面前的小小只,漫不經心道:“進,請。”

教導員牌特色倒裝句,確實是句紳士的邀請,但聽在許芳菲的耳朵裏卻自動變成了命令。她條件反射應了聲“是”,連忙紅著小臉走進去。

砰。

背後鄭西野隨手關了門。

許芳菲:“?!”

許芳菲本來就緊張得要命,被那關門聲激得心尖一顫,唰一下回過頭來驚恐地看他,磕巴道:“教導員,你、你關門做什麽?”

鄭西野淡淡瞧她一眼,說:“這麽冷不關門,敞開了一起喝風嗎。”

許芳菲:“……”

……也是。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呢!

許芳菲大囧,緋紅的臉蛋更加紅艷似火。

鄭西野轉身倒了一杯溫水,側目一瞧,見那小姑娘還僵巴巴地站在原地,耷拉著腦袋一副不知道幹什麽的模樣,手足無措,看著跟個小可憐似的。

“坐。”他微微擡了擡下巴。

許芳菲順著一瞧,邊兒上正好是個書桌,書桌旁還剛好有個椅子。她便點點頭,拘謹而小心地坐下。

鄭西野又把裝著溫水的透明玻璃杯遞給她,靜了靜,道:“我這兒一般不來客人,沒有一次性紙杯。”

許芳菲伸手去接。

纖細柔軟的十指觸及杯沿,一不小心,滑過男人冷硬微涼的指尖。

許芳菲心一慌,耳朵尖都被烤成淺粉色,趕忙杯子接過來,低聲道:“謝謝。”

鄭西野彎腰坐在了床沿上。

許芳菲見狀,這才註意到,他的單身宿舍原來只有一把椅子。被她坐了。

她微窘,又偷偷瞄了眼他身後鋪平的被子,說:“你是睡午覺睡到了現在?”

鄭西野:“嗯。”

她一怔,擔心起來:“那你豈不是還沒吃晚飯?”

“我還有一桶泡面。”鄭西野答她,“一會兒泡來吃。”

許芳菲微皺眉,正想說“泡面沒有營養你應該好好吃飯”,不料餘光一掃,註意到面前的書桌左上方,竟然擺了一個黏土娃娃。

小小的娃娃,坐在漢堡上,呲牙咧嘴,表情誇張,看著很是滑稽。

許芳菲瞳孔突的擴圓。

“你居然……”她無意識地喃喃出聲,“還留著這個娃娃?”

鄭西野聞聲,隨手拿起桌上的黏土娃娃,捏在指尖把玩。他垂著眸,邊打量著手裏的小物件,邊淡淡地說:“你知不知道,我腿傷之後的那些日子,是怎麽撐過來的?”

聽他提起腿傷,許芳菲腦海中又浮現出他腿骨傷那道猙獰傷痕,心口發緊,沒有說話。

鄭西野撩起眼皮,視線直勾勾看向她,輕哂:“幸好有這個娃娃陪我。”

在沒有你的日子裏,那數百個日夜,我只能不斷回想和你在一起的點滴。

在我的腦海中,關於你的一切,都歷久彌新,如此鮮活。

我從無邊黑暗中掙脫,努力爬出深淵迎接重生,只為了回到你身邊。

這些不為人知的心事,我只能暫時將它們埋在心底。

我內心的掙紮,無有漣漪。

我內心的吶喊,無有回音。

雖然我無時無刻不拉扯煎熬,雖然我無時無刻不為你瘋狂。但我願意為你等待。

我的小姑娘,我們肩上有同樣的義務,同樣的責任,同樣的使命。值得慶幸的是,屬於我和你的未來還很長。

許芳菲見鄭西野垂著眸,神色不明,以為他是想起了上次任務某些不愉快的經歷。便朝他很輕地彎了彎唇,故意換上輕松的語氣,道:“看來當時我給你送的這個小禮物,還算送對了。”

鄭西野沒出聲,把黏土娃娃又放回桌子上。

許芳菲這時有點口渴,看了眼手裏的玻璃杯,舉起來送到唇邊。

嘴唇剛碰到杯沿,鄭西野忽然又像想起什麽似的,淡淡開口,說:“對了。忘記跟你說,我這兒沒有一次性紙杯,這杯子是我用過的。”

“……”許芳菲那頭已經抿進一口清水,聞聲剎那,始料不及,噗的嗆出一聲,“咳咳咳……”

鄭西野眉心瞬間擰起一個結,語氣微沈:“你嫌棄我?”

許芳菲還在咳嗽,臉憋得通紅,睜大了看他,根本說不出話。

水被小姑娘噴出來,她又在咳嗽,手臂搖晃的同時灑下更多溫水。幾行水跡沿著她的下巴往下淌,直直流過纖細的脖子,沒入鎖骨和領口,連帶著她胸前的衣服都全部被浸濕。

鄭西野見了,眉心皺得更緊,下意識抽出紙巾去替她擦。

“每次喝完水我都會洗杯子,你這麽介意做什麽。”他明顯不悅,臉色冷冷的,左手捏住她的小下巴,將她腦袋固定,右手拿著紙巾擦拭她的嘴角。

男人手指又硬又涼,指腹的薄繭磨在女孩新嫩的皮膚上,觸感粗糙,驚起一層一層的顫栗。

許芳菲臉紅得快滴血,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能發聲了,慌慌張張脫口解釋,說:“我沒有嫌棄你。我被嗆到是因為我想著我們用一個杯子,就間接接吻了,所以很不好意思。”

鄭西野在給許芳菲擦臉上水,離得本就近,她一開口,甜絲絲的清甜呼吸撲面而來,裊裊縷縷撥撩他的感官。

鄭西野微滯。

視線中,姑娘經過一陣劇烈咳嗽,晶亮明眸蒙上一層水汽,濕漉漉的像只小鹿,無辜純美,柔弱楚楚。不知是嗆還是羞,她兩頰嬌紅,就連兩只可愛的小耳尖和纖細的鎖骨,都呈現薄透的淺粉色。

鄭西野眸色微暗,目光無意識往下移。

她前襟衣物濕了大片。

腦子裏鬼使神差想起,當初那抹被他誤收的純潔淺藍色,和那個晨光迷蒙的清晨……

只一瞬,鄭西野呼吸凝滯血脈賁張,全身幾乎要炸開。

叮。

大腦裏緊繃著的那根叫理智的弦,斷開。

肢體語言快過大腦思考,完全脫離了控制。鄭西野動作頓住,直勾勾盯著咫尺的姑娘,眼底暗色凝聚,在她驚愕的目光中,他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許芳菲毫無防備,只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回神時,驚覺後背處抵上一片柔軟。

他竟將她摁在了床上。

許芳菲:“……”

許芳菲兩只纖細的腕子被鄭西野單手鉗住,舉高固定在她頭頂。她目瞪口呆,簡直都嚇傻了,怔怔望著他俯身貼近自己。

她清楚地看見,鄭西野那雙向來冷靜無波的眸,此時濃霧氤氳,深如幽海,仿佛一瞬之間墮入了魔道。

鄭西野此刻大腦一片空白。所有感官只剩下眼前的姑娘。

他只看得到她,只聽得見她。

“你想要她。”內心有一個聲音如是說,蠱惑誘導。

是的,他想要她,他想得到她。

早在許久之前,他就要定了她。要她身心都屬於他,心裏只有他,身體裏也只有他。

鄭西野被眼前的姑娘折磨得近乎發狂。他瞳色極深,扣住她小巧的下頷,低下了頭……

許芳菲也嚇得緊緊閉起了眼睛。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忽然響起——咚咚,咚咚。緊接著便是顧少鋒的嗓門兒,揚聲喊道:“偶像!我回來了,買了鹵牛肉,待會兒來我宿舍吃!”

“……”短短幾秒,許芳菲驚魂未定,悄悄睜開一只眼睛。

對上男人幽暗的眸,四目相對,周圍死寂。

許芳菲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了。她動了動唇,正想說什麽,卻看見覆在她上方的男人用力擰眉,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暴躁懊悔的低咒,飛快松開她,翻身下床。

許芳菲面紅耳赤,還有點沒回過神發生了什麽,呆呆地坐起身。

鄭西野高大的身軀背對著她,片刻,啞聲道:“對不起。”

許芳菲輕輕咬住唇瓣,沒吭聲,自顧自下來整理好衣物,站到了一邊。

鄭西野深呼吸,竭力平覆體內躁動的血液和心緒。等他回頭看向她時,他的眼瞳已恢覆往日的冷靜。

他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許芳菲人都是懵的,還是不知道回什麽,只緩緩搖了搖頭。

鄭西野視線在她身上打量一圈,確定她看上去沒有任何不妥後,才克制著收回視線,說:“顧少鋒回來了,我去找他給你拿表。”

說完,鄭西野開了門,大步離去。

天曉得,每次見到她,於他而言都是種難以形容的煎熬。

鄭西野甚至覺得,剛才那種情形下的失控,並非偶然,而是必然。

再和她單獨待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

幾分鐘後,顧少鋒從宿舍裏拿了一張空白申請表出來,出門看見許芳菲站在走廊上,楞了下,以為她是剛來,便說:“你們鄭隊找我要表,我還打算送你們樓下去,你倒挺給我省事,自己來了。”

許芳菲頭埋得很低,怕被隊幹部看見自己的通紅的臉色,沒說話,自顧自接過表格和筆,趴在墻上填寫。

填完了表格,教導員和隊幹部分別都在這張申請表上簽了字。

之後,她便一眼不敢再看鄭西野,耷拉著腦袋逃也似的離去。

鄭西野站在走廊上,目送那道纖細背影跑下樓梯,跑出宿舍樓,消失於夜色。

邊兒上,顧少鋒蓋上筆帽,看眼小女兵倉皇逃走的背影,狐疑道:“野哥,許芳菲怎麽看著怪怪的?”

鄭西野眸光深沈,像是沒有聽見顧少鋒的話。須臾,他收回視線轉身回了自己屋,順帶關門。

顧少鋒:“?”

顧少鋒臉上流露出一絲迷茫,嘀咕道:“偶像怎麽也看著怪怪的。”

當晚,單身宿舍的衛生間內水聲淅瀝。

鄭西野站在冰冷的水柱下,只有一只手支撐墻磚,頭微垂,緊實的背肌有力賁張,閉著眼,眉心緊擰。

他想起一年前在喜旺街那個清晨。

日色細微,天光乍露,他上到天臺曬衣服,不經意間一瞥,瞧見少女盛夏時節只穿著清涼的背心短褲,衣料輕薄寬松,他高她矮,她從身前經過,急於逃離步子快,雪色風景若隱若現……

良久良久,聲帶碾磨出壓抑的低吼,一切終於回歸平靜。

鄭西野沖完冷水澡,隨手關了水龍頭,浴巾往腰上一裹,走出去點了根煙。

屋裏沒開燈,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一點火星,在男人修長的指尖明明滅滅。

沒幾分鐘,一根煙抽完。

鄭西野掐了煙頭,忽然自嘲似的笑了聲。

這他媽算是栽得徹徹底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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