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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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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心,海底針,教導員大佬的心則比海底針更深不可測。

許芳菲有點迷茫,動了動唇正要問鄭西野,他不讓人許靖把位置還回來的理由,一陣腳步聲卻從隊伍的外圍區域後方傳來。

輕輕盈盈,略有幾分急促。

許芳菲好奇地拿餘光瞄了眼,正好瞧見一抹高挑幹練的身影快步走來。

拉練隊伍中,指揮大隊的學員就緊排在信息大隊的後面。來人是指揮大隊的隊幹部吳敏,和大家夥行頭一致,這位留著板寸頭的帥氣女軍官也穿著秋季作訓服、背著自己的背包和裝備。

她快步行至鄭西野身側,將手裏的一封透明文件袋遞過去,說:“鄭隊,這是本次拉練後勤各組的負責人名單,上面有對應的電話。有需求可以和他們聯絡。”

鄭西野接過文件袋,朝吳敏禮貌性地點了下頭:“謝謝。”

吳敏朝鄭西野露出個淡笑,之後便折返回自己的隊伍。

因著吳隊送來的這份文件袋,許芳菲的註意力瞬間被轉移。她盯著這個透明文件袋看了會兒,有點好奇,便問:“教導員,後勤還分很多個組?”

鄭西野:“嗯。”

許芳菲:“都有哪些組呀?”

鄭西野說:“炊事班,衛生員,心理衛生員,還有其他。”

許芳菲訝然地睜大眼睛:“炊事班也和我們一起坐火車?那麽多鍋碗瓢盆柴米油鹽,從雲城帶到南城,又要從南城帶回來,搬來搬去,炊事員們也太辛苦了。”

誰知,她這番話剛說完,背後突然“噗嗤”一聲。

許芳菲狐疑地轉過頭。

鄭西野也淡淡往後瞥了眼。

沒忍住笑的顧少鋒立即清了清嗓子,繃緊臉皮、恢覆到平日裏不茍言笑的狀貌。他十分嚴肅地說:“許芳菲學員,請你知悉,學校組織這次野外拉練,是為了鍛煉你們新兵營的全體學員,不是為了鍛煉炊事班。”

許芳菲這姑娘有時就是呆。她腦筋還沒轉過彎,支吾:“那炊事班他們……”

“炊事班帶那麽多東西,當然不會安排坐火車。”鄭西野瞧著她,語氣無奈裏混入一絲微不可察的寵溺,輕言細語:“炊事班統一坐軍卡,昨天下午就拉著人和東西出發了。”

聽到這裏,許芳菲意識到自己又犯了個小傻,連忙窘迫地點頭:“原來是這樣。謝謝顧隊,謝謝鄭隊。”

過馬路走天橋,一個多小時之後,烏泱泱的拉練隊伍終於抵達雲城火車南站。

發車時間是上午的十點四十整,現在是早上九點半。距離發車還有一個多小時,時間相對充裕。

學員們在寬敞的廣場空地上整齊列隊,聽從各自隊幹部的指令調整隊形。

鄭西野站在信息大隊的正前方,面無表情地下令:“信息大隊全體都有,稍息!立正!現在,拿出你們的身份證,排隊進站過安檢,前排後排間隔一米距離,不能議論,不能交流,不能高聲喧嘩,更不能對其它旅客造成任何形式的妨礙。清楚沒有?”

許芳菲連同其它成員一起,高聲回答:“清楚!”

雲城是國際大都市,機場火車站每天的客流量巨大,因此,當雲軍工的新生大隊進入車站後,來來往往的旅客們都忍不住朝這個特殊團體投去了驚奇目光。

新學員們臉色沈肅,秩序井然地排隊,卸包過安檢,再將各自的背包從安檢機上拾起。

雲城的軍校並不止雲軍工這一所,像這樣的拉練隊伍,雲城南站的安檢人員每年要遇上好幾撥,早已見怪不怪。加上校方提前已向相關部門申請報備,層層審批滴水不漏,學員們背上的裝備並未被扣下。

順利進入候車大廳區域,許芳菲繼續跟著同學們前行。

行軍拉練,著重在於鍛煉新兵的吃苦耐勞精神,因此學員們乘坐的交通工具並非快捷舒適的高鐵,而是最古老的綠皮火車。

由雲城開往南城的綠皮火車K4876次,候車站臺位於候車大廳的最裏側。

當今時代,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大多數旅客出行都會選擇飛機或高鐵,鮮少有人再坐綠皮車。K4876的候車區十分冷清,只零零散散坐著不到三十名旅客。

隊幹部們命令各自的學員原地坐下。

霎時間,烏泱泱的迷彩隊伍相繼坐下,數百名新兵,悄無聲息,楞是聽不見丁點聲音。

與火車站整體的熙攘嘈雜形成極其強烈的反差。

許芳菲坐在地上,垂著眸,認認真真地盯著自己的軍靴發呆。須臾,聽見顧少鋒的聲音從隊伍最前端傳來。

顧少鋒說:“現在我把你們各自的車票發下來。全體統一的硬臥票,大家核對信息對號入座。”

幾分鐘後,許芳菲拿到了屬於自己的車票。

9號車廂,6C。

許芳菲用心記下自己的鋪位號。

這時,一個戴眼鏡的男學員舉起手來,高呼:“報告!”

顧少鋒:“什麽事。”

男學員問:“顧隊,從雲城到南城,綠皮車要坐三十幾個小時,硬臥這條件……我能不能自己掏錢升成軟臥啊?”

此話一出,瞬間一呼百應,好幾個男學員都跟著附和:

“就是顧隊,能不能升個艙?不要學校補錢,我們自己掏。”

“三十幾個小時睡硬臥,一個格子間裏六張床,誰能受得了。”

“綠皮車已經夠艱苦樸素了。讓我們自費升軟臥吧,我腰椎間盤突出,三十幾個小時的硬臥躺完,我的腰估計廢了……”

“都給我閉嘴!”顧少鋒雙眸驟凜,斥道,“沒打報告誰許你們出聲的!”

少年們被震住。

顧少鋒冷冷道:“拉練不是度假,不是讓你們旅游享受生活。嫌硬臥條件差,沒問題,馬上滾回去寫封退學申請交給我,我分分鐘給你們批完!滾回家當你們的少爺去!”

少年們羞愧得安靜如雞,再也不敢說什麽。

訓斥完幾個想要自費升艙的學員,顧少鋒踱著步子巡視一圈,然後回到隊伍最末端,席地而坐。

隊伍末端倒數第二拍,許芳菲剛才聽見顧少鋒訓人,知道顧隊是真的生氣了,心裏也一陣發怵。她低下腦袋,捏著車票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也被氣頭上的顧隊拎出來收拾。

然後就聽見了最後排傳來的對話。

先是顧隊的聲音,壓著嗓罵罵咧咧:“有硬臥都不錯了,想當年我大一拉練,坐的還是硬座。一群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隨之又響起一道嗓音,清清冷冷,道:“許芳菲的鋪位怎麽安排的?”

“……”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許芳菲微怔,下意識豎起兩只小耳朵,認真偷聽。

隊伍最後排。

鄭西野捏著自己的車票,臉上沒什麽表情地看著顧少鋒,等他答話。

顧少鋒聞言,先是一楞,緊接著便捏起右拳捶左掌,懊惱道:“壞了偶像。瞧我這豬腦子,你明明還提醒了我訂票的時候把那小姑娘和其它專業的女生放一塊兒,結果這幾天太忙,我把這茬給忘了!”

得到這個答覆,鄭西野眉心用力擰起一個結。靜默兩秒後,他視線微轉,看向自己前方那道腰桿筆直的纖細小背影。

顧少鋒還在懊悔,說:“怪我怪我。票是統一定的,座號也是隨機分的。估計那丫頭得和這群小子湊一屋了。”

鄭西野擡起胳膊,指尖在小姑娘的左肩上輕輕拍了兩下。

小姑娘一滯,轉過腦袋看他,漂亮的眸子亮瑩瑩:“怎麽了教導員?”

鄭西野:“你在哪個車廂?”

許芳菲說:“9號。”

鄭西野聞言頓了下,再問:“哪個硬臥鋪位號?”

許芳菲回答:“6C。”

答完,許芳菲有點不解,反問道:“教導員,我這個座號有什麽問題嗎?”

鄭西野搖頭:“沒問題。”

“哦。”許芳菲有點不明所以地轉回去。

邊上的顧少鋒仍是滿臉憂色。他絞盡腦汁琢磨了會兒,抻脖子湊近鄭西野,低聲提議:“偶像,不然這樣。我去跟敏姐說,看能不能把鋪位號換一下,讓咱們小姑娘挨著她們隊的女孩兒住?”

鄭西野想了想,很冷靜地說:“能換當然是最好。”

顧少鋒點頭。

鄭西野更加冷靜地說:“如果不能換,她這鋪位號倒也還可以。”

顧少鋒有點兒納悶:“為啥可以呀?”

然後,顧少鋒就看見這位狼牙大佬黑眸沈沈,薄潤的唇彎起一道漂亮淺弧,說:“我的號是第9車廂,6A。”

顧少鋒:?

瞧著心情眨眼間多雲轉大晴天的偶像,顧隊茫然地摳了摳腦殼:啥啊。

十點二十五分,站臺的廣播開始通知旅客們檢票乘車,拉練大軍的少男少女們便排好了隊,跟在其它旅客身後上了車。

K4876次列車的始發站並不是雲城。它是從晉州方向開過來的,慢慢悠悠,不驕不躁,拖著自己沈重年邁的身軀,轟隆隆跨越大半個中國的山河,前往終點站南城。

許芳菲按照地標指示,背著背包裝備來到9號車廂的6號間。

一個並不寬敞的格子裏,中間是一張小桌子,兩側則是休憩用的上下鋪床。左三層,右三層,六個床位中,除了下鋪的兩張床空間稍微寬敞些,其餘四個床鋪都狹小擁擠至極。

擁擠到何種程度呢?

任何成年人躺上去,連想坐直身體都不可能。

許芳菲看了眼六張床鋪的編號,她是6C,左側中間那張。

新生拉練由學校統一購票,分到的床鋪都是隨機。瞧著狹小的中間床層,許芳菲在心裏悄悄地嘆了口氣,為自己從小到大一直不太好的運氣。

不過,郁悶的心情並未持續多久。

小小地沮喪幾秒鐘後,許芳菲甩甩腦袋,深呼吸,重新打起精神。她將自己的所有行李從身上卸下,行軍被背包,沈甸甸的□□……全都塞進下鋪床位的下方,擺放整齊。

放好東西,她直起身,伸手捶了捶有點酸軟的腰背,一回頭,視線裏猝不及防撞入道高大身影。

穿秋季荒漠迷彩服,戴荒漠迷彩帽,英俊逼人,容色沈靜。

只一秒,許芳菲眼珠子瞪得溜溜圓,說話都結巴了:“教、教導員?你為什麽來這裏?”

鄭西野彎了腰,把自己的行李放地上,邊把東西規整進置物區,邊隨口答她話:“因為我也睡這兒。”

許芳菲更驚,捂了下嘴,怔怔脫口而出:“我們這麽有緣分?”

鄭西野直起身來,垂眸瞧她,挑挑眉,調子慢條斯理地故意拖長:“是啊。”

許芳菲兩頰發燙,不敢與他對視,她幹咳一聲別過頭。格子間逼仄,他人高馬大往這兒一站,幾乎將她周圍的空氣都擠壓殆盡。

她呼吸之間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雖然清冽好聞,但也令人莫名心慌。

許芳菲囧囧地呆站著。就在她開始思考,要不要爬上自己的中鋪躲開鄭西野時,身旁那位爺出聲了。

鄭西野視線掃過六張床鋪的標號,微蹙眉,側頭看她:“你是6C?”

許芳菲點點頭:“嗯。”

“咱倆換。”鄭西野的語氣,聽起來溫柔而強勢,不容絲毫的辯駁置疑,“你睡6A。”

6A和6B都是下鋪,空間比中鋪上鋪松緩很多。許芳菲聽他說完,連忙擺手:“教導員,下鋪比中鋪舒服很多。你幹嘛跟我換。”

鄭西野說:“就是因為下鋪更好才讓你睡。”

許芳菲一時錯愕。

猶記得入學當天,他義正言辭對她說,軍校就是軍營,他不會對她有過多的照顧。但這段日子,他分明對她左維護右維護,偏袒得要命。

沈吟須臾,許芳菲鼓起勇氣搖頭:“不行。”

鄭西野沒料到這崽子會拒絕自己,沈聲:“為什麽不行?”

許芳菲指了指6C這個中鋪床位,急得都快跺腳了:“你看看,這床位這麽窄,你這麽大的個子睡著不難受嗎?”

“我寧肯我自己難受,也不想委屈你。”鄭西野神色不善,道:“我說換就換,這是命令。”

許芳菲:“……”

一句“命令”,成功將許芳菲所有話都給堵回去。鋪位號都是隨機分配的,她分到了中鋪,哪有占著下鋪讓他難受的道理,這不是損人利己嗎。

許芳菲不願意,咬咬嘴唇,僵在原地沒有動。

鄭西野安靜地盯著許芳菲。姑娘細細的眉毛糾結在一起,濃密的睫毛低低垂掩,兩粒雪白的門牙輕輕扣住下嘴唇,整個的憋屈憤懣,敢怒不敢言。

他將她倔強可愛的小表情和小動作收入眼底,強行硬起的心,兩秒就軟得稀巴爛。

鄭西野靜了靜,最終還是先軟下來,柔聲低語地哄道:“崽崽,乖。你聽話。”

許芳菲:“……”

許芳菲感到無奈。她最怕他軟硬兼施,簡直無法拒絕。

胳膊擰不過大腿,教導員鄭西野說要換,兵蛋子許芳菲再不想換也只能換。過了兩秒,許芳菲沒辦法,只能嘆了口氣,默認算作同意。

這邊兩人剛扯完換床鋪的事,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6號間其餘的四個男學員背著背包扛著裝備進來了。

他們都是信息大隊的人,瞧見許芳菲的剎那,幾個大男孩的眼睛都不約而同一亮。

少年們都正值青春期,血氣方剛,軍營裏異性本就稀缺,像許芳菲這種大美人更是萬年難遇。平時少年們雖然和許芳菲在一個隊訓練,但他們或是靦腆,或是沒機會,幾乎都沒和這個女孩說過話。

現在大家被分在一個列車隔間,就算不能聊天,漂亮姑娘光看著也養眼呀。

少年們很欣喜。然而,這種欣喜的情緒再他們視線左移兩寸時,戛然而止。

就在漂亮女學員對面,教導員大佬正寒著臉面無表情看著他們,眼神嗖嗖如冷風,刮得不寒而栗。

男學員們:“……”

男學員們哭唧唧,心想:果然,上天為你開了一扇窗,那就一定會為你關上一扇門——他們居然和教導員分在了一起!

天!哪!

男學員們邊在內心痛苦哀嚎,邊擡起手正經八百地敬禮,喊道:“鄭隊。”

鄭西野冷淡地點了點頭。

少年們瞬間不敢再多看漂亮的女同學,一個個忙著規整自己的行李去了。

十點四十分整,列車開動。

許芳菲坐在下鋪邊沿,安靜地看著站臺上的景物往後倒退。看了會兒,她收回視線,餘光裏驀然瞥見一抹微冷的荒漠色。

她轉過頭。

鄭西野站在隔間外的過道窗邊,高大身軀懶懶倚著車壁,側顏安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芳菲又看向整個格子間。上鋪兩個男學員已經睡起回籠覺,呼吸均勻,剩下兩個男孩坐在她對面的下鋪,正在笑吟吟地聊著什麽有趣事。

她目光落向對面寫著“6C”的狹窄中鋪,心裏相當不是滋味。

遲疑兩秒,她起身走出隔間,來到鄭西野身後,試探著輕聲說:“教導員,你不方便上去休息的話,可以用我的床鋪。你想坐或者想躺下小憩,我都不介意的。”

鄭西野聞聲,視線微動,落在姑娘微紅的小臉上。他懶懶扯了扯唇,答她:“不了。”

鄭西野靜了靜,又隨口補充出下半句解釋:“我走路出了汗,身上不幹凈,躺你床上給你弄臟了。”

許芳菲聽完眨眨眼睛,忍不住小聲咕噥:“又瞎說。你明明最愛幹凈了。”

她永遠記得以前在淩城,她忘帶鑰匙被他領回他的3206寫作業,那間房子拾掇得整潔冷硬一絲不茍,簡直比大部分男孩子的臉還幹凈。

對面。鄭西野挑了挑眉毛,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小姑娘,你對我濾鏡挺重啊。”

許芳菲臉一下紅起來,支吾:“不是濾鏡,我只是實事求是。”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突的,幾米之外的2號隔間內爆發出一聲尖叫——有人驚慌大喊:“救命救命!快來人救命啊!”

鄭西野和許芳菲相視一眼,旋即便飛快朝2號隔間方向跑去。

那陣求救聲聲嘶力竭,整個車廂的乘客都被吸引註意力,紛紛走出隔間,聚集在過道上,探頭打望議論紛紛。

“出什麽事了啊?”

“不知道。”

“好像有人喊救命?”

“快去通知列車員,快去!”

……

當許芳菲和鄭西野趕到2號隔間時,首先進入二人視線的便是一個倒在地上的女人。

她約莫五十來歲,閉著眼,臉色和唇色都蒼白一片,兩只手的手指死死扣攏掐進掌心。一個穿藍色外套的姑娘正趴在旁邊,驚慌呼喊:“媽,媽你怎麽了?你快醒醒!媽!”

屋裏其它旅客不知是被這一幕嚇住,還是其它什麽原因,全都跑去了隔間外面,驚疑不定地觀察著。

“讓一下。”鄭西野說。

藍衣姑娘看見他身上的軍裝,明顯楞了下,回神後連忙擦擦眼淚把位置讓了出來。

鄭西野臉色極其冷靜,在婦人身旁半蹲下來,翻開婦人的雙眼察看瞳孔,再以指背感受婦人鼻息氣流,觸摸婦人頸動脈起伏,沈聲說:“應該是急性心梗。呼吸脈搏都很微弱,需要立刻心肺覆蘇。”

藍衣姑娘急得直哭,嗚嗚嗚道:“媽……”

情況緊急,鄭西野也顧不得其它了。他伸手將婦人的外套紐扣解開,露出胸腔區域,雙手交握,利用上半身的力量,使勁朝著婦人的心臟部位摁壓下去。

就這樣,按壓到第三十次的時候,婦人終於咳嗽了幾聲,緩緩蘇醒過來。

見狀,許芳菲懸著的心終於落地,長長呼出一口氣。

小插曲翻篇,中午的時候,顧少鋒給大隊裏的所有學員送來了大家的午餐——方便面。

許芳菲和幾個男學員一起把面泡好,又從背包裏拿出壓縮餅幹,準備吃午餐。

這時,一陣交談人聲從過道外傳來,飄啊飄,鉆進她耳朵裏。

許芳菲心生狐疑,起身探頭往過道看。

“同志,這次多虧有你,不然我媽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呢。”說話的是之前那個心梗大姐的閨女。她容貌清秀長發及腰,兩頰紅紅的,手捧幾大瓣剝好的柚子,對鄭西野說:“一點小心意,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你就收下吧。”

鄭西野婉拒,道:“不用,真的不用。”

藍衣姑娘有點失落,想了想,又定睛看他:“那,咱倆能加個微信嗎?以後有機會我請你吃飯,好好感謝你。”

鄭西野朝女孩疏離一笑:“不好意思。單位有規定,這給不了。”

最後,藍衣姑娘依依不舍地走了。

鄭西野回身準備進隔間,一擡頭,剛好瞧見一顆圓溜溜的小腦袋。小崽子眨巴著一雙亮晶晶的明眸瞧著他,滿臉都閃爍著四個字:八卦之光。

鄭西野:“。”

鄭西野瞧著小丫頭,擡擡下巴:“偷聽呢?”

“才沒有。”許芳菲鼓了鼓腮幫:“你們說話聲音那麽大,我堂堂正正地聽。”

鄭西野有點好笑:“你還敢理直氣壯?”

許芳菲壓著嗓子嘀咕:“你這麽招蜂引蝶都理直氣壯,我怎麽不敢。”

姑娘嗓門兒本就細聲細氣,這話音量小,語速太快導致口齒不甚清晰,鄭西野都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麽。他:“你說什麽?”

許芳菲擺手:“沒什麽。”接著便折返回隔間繼續吃東西。

詢問無果,鄭西野也邁著長腿回去了,泡他的面吃他的餅幹。

整個隔間裏安安靜靜。

吃著吃著,一個叫張子傲的男學員實在難耐這樣的死靜。他擡起頭,鼓足勇氣,冷不防就冒出了一句話來:“鄭隊,咱學校還規定你們不許給小姑娘微信號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腦袋都幾乎埋進泡面裏,生怕被教導員看見自己憋笑的痛苦表情。

最後,許芳菲沒忍住,率先“噗”了一聲。

少年們便都壓抑地悶笑出聲。

鄭西野吃面的動作頓住。他掃視眾人一圈,涼涼道:“全都偷聽我和人說話是吧。”

張子傲嬉皮笑臉地回:“鄭隊,別不好意思嘛,你長這麽帥,小姑娘看上你也正常。大家都理解。”

鄭西野懶得搭腔這幫小子,低頭繼續吃面。

中午這頓飯,雖說少年們和冷肅的教導員搭訕失敗,不過死氣沈沈的隔間氛圍也算是活躍了幾分。

下午,張子傲幾人腦袋擠腦袋,湊一塊兒商量來商量去,尋思著既沒手機玩又不能打撲克,幹脆來做游戲。

打定主意後,張子傲看向坐在6A鋪位的小姑娘,柔聲試探道:“許芳菲?”

許芳菲擡眸看向他:“嗯?”

黝黑的大男孩被她瞧得不好意思,清清嗓子才繼續問:“咱們準備玩兒真心話大冒險,你一起嗎?”

真心話大冒險?

這個游戲,許芳菲高中的時候和楊露她們玩過,猜拳論輸贏,輸家必須接受贏家的懲罰,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許芳菲點點頭:“好。”

大家夥便興高采烈圍坐成一圈。這時,邊上幽幽響起一嗓子,語氣低冷不悅:“這兒還有個大活人,都看不見嗎。”

許芳菲:?

眾人:?

鄭西野視線不露痕跡地從許芳菲臉蛋上掃過,悠然自若地說:“參一個。”

許芳菲:???

眾人:???

鄭西野眼皮一撩:“我不能參加?”

大家夥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萬萬沒想到,這位活在各類傳說傳奇裏的高冷大佬,會對“真心話大冒險”這種小游戲感興趣。

少男少女們花了足足十秒鐘才消化好震驚的情緒。訥訥點頭,答道:“能,當然能。”

游戲開始。

第一局,強行參與的教導員同志便成為眾望所歸的輸家。

鄭西野選的懲罰措施是“真心話”,由首輪贏家發問。

這幫男學員平時都很怕鄭西野,這會兒真要向這位大佬提問,大家還有點兒怵得慌。

男學員認認真真琢磨了半天,終於一咬牙一跺腳,問:“鄭隊,你初吻是幾歲?”

話音落地,在場所有男孩的眼神裏都流露出一絲壞笑,對答案充滿了好奇。

許芳菲也不由自主地,把耳朵豎起來,全神貫註等待教導員回答。

數道目光聚集處,鄭西野沈默了大約三秒鐘,從容說道:“我初吻還在。”

許芳菲眸光微微一閃。

其餘四個少年:……???

這個答案實在太過離譜,提問的男生沒忍住,脫口而出:“鄭隊,這游戲不能騙人。你和你女朋友都沒打過啵兒啊?”

鄭西野:“我沒交過女朋友。”

所有人:……

這頭,鄭西野擡起眼簾,眼風掠過一張張驚悚到仿佛活見鬼的年輕臉孔。隨便點了個男學員,問:“你交過女朋友?”

男孩老實地搖頭:“沒有。”

鄭西野視線微動,又看向坐在他旁邊的許芳菲,故作隨意地問:“你接過吻?”

猝然被點中,許芳菲兩腮迅速紅成石榴色,也沖他搖搖頭,支吾:“沒有。”

鄭西野:“那我沒接過吻沒交過女朋友,有什麽奇怪麽。”

張子傲忍不住接話:“我們還不到二十歲,沒談過戀愛很正常啊。可是鄭隊,您今年二十六快滿二十七了吧?這年紀大部分人都有對象,動作快點兒的都結婚了!”

張子傲都快懷疑人生了。心想教導員,二十六七年沒交過女朋友,您老人家這還不夠奇怪啊?

面對諸多質疑,鄭西野顯得極其淡定而沈著。

“男人四十一枝花。我二十六,還是個花骨朵。”

他黑眸沈沈,看向小女兵嬌艷欲滴的緋紅小臉,漫不經心地繼續:“以後娶個小我幾歲的姑娘當老婆,難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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