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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上課鈴打響,她依舊在那趴著。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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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眼,門鎖完好無整。

她垂睫一笑,繼而腳尖一轉,往右邊的房間走了進去。

“曉曉?”她輕聲喚了一聲。

聞曉唇瓣翕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媽媽?我在衛生間。”

聽到她的聲音,夏夢眉心輕蹙,眼裏閃過一絲懷疑:“曉曉,你的聲音怎麽好像不對勁?怎麽了這是?”

剎那間,聞曉腦海裏亂的像一團纏繞在一起的毛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雙手不安地交握著,努力讓自己壓下心慌:“媽媽,我來那個了……肚子有點痛……”

夏夢眼神柔了柔,走到洗手間門口敲了敲門:“那你出來,我給你拿個熱水袋捂一下,再下去給你煮個生姜紅糖水。”

聞曉低頭看著手裏的手機,腦海裏飛快閃過一個念頭,一邊應著夏夢,一邊快速地打開短信界面,給一個最近才加上的號碼發了一條短信。

門過了一陣才打開,聞曉面色蒼白,額上還帶著虛汗,微微蜷縮著腰,捂著肚子走了出來。

夏夢心中的懷疑頓時消散而空,立即上前去扶著她:“你的經期怎麽總是不準時?改天帶你去看看醫生,調理一下才行。”

聞曉胡亂點頭應著,在走出門口的時候,她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咦,姐姐的房門怎麽鎖上了?”

夏夢低頭看了她一眼,默了半秒,淺淺勾唇笑了一聲:“你姐的怪脾氣你第一天知道?出去玩害怕我們進去她房間偷東西一樣。”

☆、周一 打針

等到下了樓, 聞曉由著夏夢扶著她到沙發上坐下, 又仔仔細細地給她鋪了一條毛毯, 然後就轉身邊挽著袖子邊走進了廚房。

“你不喜歡姜的味道,媽媽放少一點, 但還是要喝, 知道嗎?”她細細地叮囑道。

聞曉胡亂地點頭應著, 扭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進了廚房之後, 才顫著手掏出了已經調成了靜音的手機。

鎖屏界面滿滿當當地被同一個人的消息給擠滿了, 她抿著唇解鎖, 一條條地看了起來。

“什麽意思?什麽叫她被關在你們家?”

“不方便接電話?”

“我現在過去, 家裏除了你還有誰?”

“需要報警嗎?”

聞曉想起了聞霭的囑托,立即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了起來:“報警, 說家裏有小偷。”

她的大拇指還沒有挪到發送鍵的位置, 手機就被一只還在滴著水的手給橫空搶了過去。

“曉曉。”夏夢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帶著一絲冷意, 帶著一絲失望,“你怎麽變得這麽不乖。”

聞曉已經忍了太久,當下再也忍不住了,崩潰大哭, 站起身歇斯底裏地朝她大吼:“媽媽!你到底想要對姐姐做什麽?為什麽要把她鎖在裏面?”

夏夢勾唇一笑, 眼神卻很冷:“媽媽從剛來這裏就跟你說的很清楚,她不是你的姐姐,她也從來沒有把你當過妹妹, 都快三年了,你怎麽還這麽傻?”

她伸出手,將哭得慘烈,已經開始打嗝的聞曉抱進了懷裏,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乖,不哭了,媽媽知道你都是被那個小賤人給慫恿的。”

她頓了頓,又說道:“本來不打算這麽快的,既然你都已經給他通風報信了,那就不等了。”

她左手還攬著聞曉,右手拿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打了電話:“你到哪裏了?從醫院出來了嗎?”

“嗯……事情被季家小子知道了。”

“那我先把她帶過去。反正都準備好了,只不過你說要觀察兩天。”

“幹脆提早吧,等不了了,遲恐生變。”

她說的每一個字聞曉都認識,但就是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她在給誰打電話?爸爸嗎?她說把她帶下去……是要把聞霭要帶去哪裏?

掛了電話,夏夢擡起眼看著聞曉:“曉曉,回房間待著,媽媽有事要出去。”

她摸了摸聞曉的頭,拉著她的手,不容拒絕地帶她上了二樓,然後領著她進了房間之後,趁她沒反應過來,“砰”地一下將門關上,迅速用鑰匙鎖了門,也不管她死命地拍打著門,哭喊著讓自己放她出去。

她輕笑了一聲,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媽媽會放你出來的,我去去就回,很快的,你放心。”

聞曉面上淚水漣漣,趴在門那裏,微張著嘴不知所措。

她聽到了房門外傳來晃動鐵鏈的聲音,以及聞霭的叫罵聲,還有摔東西的聲音。

然而過了沒多久,門外就恢覆了如死一般的寂靜。

她絕望地順著門往下滑,雙手捂臉,冰涼的淚珠順著指縫慢慢地滲了出來。

聞霭被她拽著領子,趔趔趄趄地幾乎是被拖在地上下了樓。

走到樓梯中央,聞霭死死地用手抓住了旁邊樓梯的欄桿,擡起眼狠狠地瞪著夏夢,不發一言,態度冷硬得如冬日裏的寒冰。

夏夢舔牙笑了笑,松開了抓住她領子的手,聞霭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下一秒,她緊緊抓著欄桿的手,就被一只腳用力蹬了上去,一下就將她的手踩在了地上,並用高跟鞋的細長鞋跟狠狠地來回碾壓她的手背。

聞霭尖叫了一聲,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小腿上用指甲死命地從上摳到下,夏夢裸露在外面的小腿立即被她摳出了幾道血痕。

夏夢平靜的面上終於出現了裂縫,面部表情幾近扭曲,死死地咬著牙抓住她的頭發,用力往後一拽,手背甚至因為用力過猛而凸起了青筋。

聞霭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像是要被掀起來了,痛得“嘶”了一聲,松開了雙手往頭上抓去,想把頭發從她手中解救下來。

趁著這個機會,夏夢直接拉著她的頭發,拽著她拖下了樓梯,就像是手上的東西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個毫無生命體征的拖把一般。

聞霭餓了兩天,渾身發軟,即便想要反抗,也只是徒勞,只能由著她將自己拖到了樓梯口。

她像是丟棄什麽廢物一樣,滿臉嫌棄地將她扔在地上,然後轉身走向雜物房。

聞霭趁著這個機會往前爬著,看著離自己只有幾米遠的大門,慢慢地想要站直身子往那裏走去。

只要逃離這個大門,逃出院子,她就可以向路上的行人呼救,她就有生存的希望。

然而膝蓋都沒有曲直,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腰被人從後面用力踹了一腳,立即又變回了匍匐在地上的狀態,緊接著,她就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雙腳被粗硬的麻繩給綁了起來。

“聞霭,你不是很能的嗎?怎麽現在變成這個慫樣了?”夏夢慢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頭發讓她擡起頭,伸出手輕拍著她的臉。

“你倒是硬氣,給你飯你還不吃。怎麽,怕我下毒?”

“所以說你蠢啊,吃飽了至少還能有力氣反抗一下,不像現在,就跟一條擱淺的魚一樣,只會在這裏垂死掙紮。”

吃?吃她大爺,按照夏夢的尿性,如果她吃了的話,估計現在她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聞霭輕蔑一笑,一張嘴,“呸”了一聲,朝她啐了一口。

夏夢沒有設防,直接被她噴了一口唾沫,臉色一變,立即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賤人!要不是留著你這條命還有用,我真想立即了斷了你的狗命!”

她本想在將她帶到醫院之前先教訓她一番的,但想起季昱澤說他要往這邊剛來,便忍著氣用力甩開了她。

聞霭悶哼了一聲,因為缺氧而變得青白的臉在慢慢地回著血,伏在地上捂著脖子開始咳嗽起來。

夏夢卻不會可憐她半分,將她拖到車庫裏,打開後備廂將她塞了進去。

聞霭手上腳上都在掙紮著,但很快她就發現,夏夢綁著的這個繩結,越掙紮就越緊,到最後,她已經沒有了一絲可以逃脫的空間。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後備廂裏黑漆漆的,她壓根就沒有時間以及空間概念,只能感覺到車子緩緩停了下來,然後後備廂被打開,突如其來的亮光讓一直處在黑暗裏的她不自覺地微微瞇著眼睛,還沒適應完全,下一秒就被一股猛力給拽了下去。

抓著她的人不再是夏夢,換成了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外套的中年男子。

她扭頭一看,夏夢正站在車前方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似乎感覺到自己看著她,她狠厲的眼神立即射了過來,伸手指揮著那個男人:“還不趕快把她領進去?!”

她還沒來得及觀察周邊的環境,就被同樣不溫柔的中年男子抓著外套的帽子,拖進了旁邊的一棟兩層小平房裏,並且被領進了一間滿是醫療儀器的房間。

一進去,她就被那個中年男子給按到了中間的病床上,她驚恐地立即轉過身想要從另外一邊下床,就被中年男人抓住手腕拽了回來,“啪嗒”一下拉起了一側的護欄,並將護欄的一個鐵質的約束帶扣住在了她左手手腕上。

另外一邊也出現了另一個年輕一些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協助著中年男子將她右手右腳都用約束帶給扣好。

前後不過幾分鐘時間,聞霭就成了大字狀躺在床上。

她甚至還來不及為這個姿勢而感到羞辱,她心裏慌亂得很,腦袋裏迅速閃過了很多想法,想著這些人到底是劫財還是劫色。

但不管怎樣,雙手雙腳被桎梏住的她,現在就是一直待宰的羔羊。

她腦子快速轉動著,思考著有沒有什麽傷不了自己又惡心人的辦法,能夠讓他們對自己失去興趣,不至於落入被強|奸的命運。

然而她卻看到兩個男人將她鉗制住之後,就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身著護士服的女人推著一個推車走了進來,她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冷漠擡眼望著她:“保持情緒鎮定,要給你打針了。”

“打針?打什麽針?!”

聞霭眼裏閃過一絲慌亂,非但沒有平靜,反倒開始劇烈地掙紮了起來,但直到手腕被磨得破皮出血,她依舊沒能掙脫開。

想想也是,凡身肉體,怎麽可能比這個鐵質的約束帶還硬?

她就看著護士給她戴上了氧氣面罩,然後給她的左手中指夾上了監測心跳的夾子。

聞霭往床頭的那個厚重的小顯示器上一看,她的心跳波動的很快,正想扭頭問護士到底在做些什麽,就感覺到手背上被擦上了十分清涼的東西,但並不是酒精,因為並沒有馬上揮發,擦完之後還有十分黏膩的感覺。

緊接著,她就看著護士將一根比她以往打的針都要粗大的針頭慢慢地推進了她的手肘窩,她想要劇烈地掙紮,卻被護士緊緊地壓著手。

“供體前期準備工作好了,去跟李醫生說一聲。”

在由清醒到失去意識的那短短的時間裏,她唯一想到的人,居然是陸瑾昀。

明明昨天約好一起去圖書館的,結果她無聲無息爽約了兩天,也不知道陸瑾昀會生氣還是擔心。

她好想再聽一下他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千字寫了我四個小時@#¥%…… &*

這是最虐身的一章,我發四!

☆、周三 律師事務所

錦暮律師事務所。

聞霭擡頭看了一眼這金碧輝煌的招牌, 抿了抿唇, 對電話裏說了一句:“看到了, 我在門口。”

電話那頭的聶希曦才松了一口氣,然後繼續交代道:“你跟前臺說已經預約了的, 報上你的名字, 然後說找陸律師就好了。”

聞霭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然後才意識到對方看不到,才笑了一聲:“知道了, 聶奶媽。”

聶希曦氣結, 自己不就擔心她最近太過於消極, 自己今天又沒有時間來陪她, 才這麽事無巨細地交代的,她居然嫌棄自己啰嗦?

“啰嗦我也要說一句, 現在律師都是按小時收費的, 所以盡量廢話少說,說出你的需求, 然後讓他辦事就好了。”最後聶希曦還是交代了一下,聽到那邊沒有回話的時候,又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聞霭!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半晌,才聽到聞霭慢吞吞的回話:“知道了, 我想咳嗽, 在醞釀著呢。”

聶希曦:“……”

剛才一進電梯,聞霭就看到裏面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長得人模人樣的, 手上提著個公文包,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如果忽略掉他手上叼著的那根煙,聞霭對他的印象倒是還行。

他旁邊站了另外一個較為高大的男人,領帶半松,掛在脖子上,襯衣的扣子解開了兩個,露出了錚亮的肌膚,單手拿著一件西裝外套,靠在電梯的一角,閉著眼睛在那假寐,仿佛已經是半個死人,絲毫沒有被這個煙霧所影響。

她喉嚨比較敏感,聞到煙味的話會很想咳嗽,當時進去之後,她就露出八顆牙齒朝對方笑了笑,自認為克己有禮地跟對方說了一句:“先生,電梯裏面不允許吸煙的。”

那個男人明顯怔了怔,繼而笑開來,挑眉說了一句:“是嗎?抱歉。”

聞霭搖了搖頭,沒事,知錯能改就行了,結果對方將手上的煙拿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擡頭朝半空中大大地吐了一口煙霧。

聞霭:“……”她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監控,很想去百度知道發個問題:

如果這個時候出手打人的話,被監控拍到,抓進局子的概率是多少?在線等,有點急。

那男人挑釁地朝她看了一眼,露出因為吸煙而有些泛黃的牙齒:“煙霧,能夠讓人激發靈感,你這小姑娘,不懂。”

聞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自己小姑娘就算了,往自己的胸口看是怎麽回事啊?誰說貧乳的人年紀就小了?信不信告他性騷擾啊?

她呵呵笑了兩聲,反問道:“敢問先生您從事什麽行業?”

男人挺了挺胸膛,有些自豪:“我是廣告公司的策劃總監,在這棟樓的22層辦公,有需要發布廣告的,可以來找我啊。”

聞霭才不管他在哪裏辦公,聽到他回答之後,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猶豫了一下,建議道:“我覺得,您可以換一個地點工作。”

男人疑惑地叼著根煙,看著她,不太理解她說的什麽意思。

“如果煙霧能夠激發靈感的話,先生您去殯儀館上班,每天都推著屍體進焚化爐,看著裏面煙霧縈繞,估計靈感就如湧泉一般,噗呲噗呲地往外蹦,比嚼了炫邁還管用。”

在聞霭說出擬聲詞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一直在角落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男人,也發出了一聲笑聲。

她朝那男人睨了一眼,發現他已經睜開眼睛望著自己,眼睛狹長,雙眼皮很是深邃,漆黑的瞳仁正帶著一絲調侃的笑意看著她。

她來不及跟這男人有任何情感上的交流,因為她已經看到抽煙的這個男人在聽到她的話之後,立即將手上的煙扔到了腳下,上前一步,惡狠狠地看著自己:“你丫耍我呢?”

聞霭眨了眨眼睛,有些無辜:“沒有,我這是真誠的建議。”她低頭看著那個還在發著亮光的煙蒂,友情提醒,“先生,您的靈感源泉掉地上了。”

“噗……”角落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撐在肚子上,笑得有些不能自已。

看到其他兩個人齊刷刷地看著自己,帶著神色莫辨的眼神,角落的男人立即站直了身子,收起笑容朝他們頷首致歉:“不好意思。”然後,他又撲哧一下笑出聲,“可是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哈……”

“叮”地一聲,電梯到了22樓,抽煙的男人望了望角落的男人,又望了望聞霭,氣結地擡起腳在地上踩了一下,將那個煙蒂給踩滅之後,一腳踢到外面去,然後氣急敗壞地往外面走去。

聞霭覺得,如果不是這個男人在,他估計不會這麽輕易放過自己。

似乎是覺得他們兩個是一夥的,不太好惹的樣子。

聞霭看到電梯門緩緩關上,在最後的間隙往外喊了一聲:“先生,您的靈感源泉被您踩滅了,今天還能正常上班嗎?”

透過那條小縫,聞霭能夠看到那個男人往電梯這邊沖了過來,然後狠狠地伸出腳踹了一下電梯的門。

切,聞霭在心裏嗤了一聲,拿電梯發脾氣算怎麽回事?最後疼的還不是他自己的腳?

角落裏的男人望著聞霭,挑了挑眉毛,輕輕地舔了一下下嘴唇,開始搭話:“這位小姐,口才了得,不知道從事哪一行?”

這麽好的口才,要是在他們這一行,那肯定是前途似錦,錦上添花,花開富貴啊。

聞霭睨了他一眼,眼望鼻鼻觀心,雙手交錯在腹前,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男人聳了聳肩,扭頭看到她按的樓層跟自己一樣,意識到她也是去律所的,便揉了揉太陽穴,舒展著自己因為熬夜而有些發脹的腦袋,正想開口,突然聽到了一個電話鈴聲響起:“為什麽你沒有女朋友,還不是因為你長得醜……”

男人:“……”突然覺得這個鈴聲有點紮心是怎麽回事?

聞霭噙著笑,心想聶希曦的這個電話來的真是太及時了,接起了電話,咳了兩聲,潤了潤因為電梯裏的煙味而有些發癢的嗓子,隨著打開的電梯門走了出去,在門口接起了電話。

男人緊跟著她走出電梯,又瞄了她一眼,聳了聳肩,將西裝外套掛到了肩膀上,單手插袋進到了律所,心想,這倒是個有意思的姑娘,就是渾身長滿了刺。

紮手。

聞霭掛了電話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進到律所裏面,開始跟前臺搭話。

前臺笑容可掬地將她帶到了會客區,讓她坐下之後,輕聲詢問她要喝什麽,聞霭想了想,有些猶豫地問道:“有咖啡嗎?”

前臺小姐立即點頭,離開不久就給她遞來了一杯咖啡,然後朝她柔聲說道:“陸律師在開一個電話會議,我已經通知他了,煩請您稍坐片刻。”

聞霭點點頭,朝她笑了笑,這律所真是不錯,連前臺都長得甜美無比,笑起來如沐春風。

她抿了一口咖啡,感覺到自己喉嚨的澀意下去不少,才將包裏的資料拿了出來,開始思索起待會要怎麽跟律師說自己的需求。

長話短說,她想起了聶希曦的交代。

自己已經跟那個人失聯了這麽久,現在再回來就是為了爭遺產的話,是不是顯得有些冷血無情?律師會不會因為這個不幫她?

想到這,她又猛地搖了搖頭,不會的,律師就是有錢賺就好了,管你是否是否符合人倫道德。

她嘆了一口氣,看了一下手表,看起來這個陸律師的電話會議還有一會,她要不先去上個洗手間?

她便把資料先放在了桌上,然後拿起包包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坐著的地方對面,已經坐了一個人。

男人背對著自己,一身黑色西裝,脖子上露出一截白色的襯衣領子,他閑閑地靠著椅背,左手撐在椅子的把手上,兩只手指支在自己的太陽穴處,一下一下地敲擊著。

聞霭上下打量了一下,寬肩窄腰大長……腿長不長不知道,因為坐在那裏。

但坐下來的時候,都能比那個小茶幾高上這麽多,估計也不會矮到哪裏去。

估計這就是聶希曦給她找的陸律師了,她連人家全名都不知道,只聽到聶希曦一個勁兒地誇他。

“人家可有名了!剛執業滿三年,就自己創業,成立了自己的律所,而且屬於你有錢,人家還不一定有時間接你的案子的律師。”

“我還是拖了七大姑八大姨繞了好幾轉,才找到他,跟他說了情況之後,嘿,人家可能覺得你這個情況少見,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你可得好好跟人家說話,別老是那一副慢吞吞氣死人的樣子,知道嗎?”

“說實話,長的是真帥,聲音也很好聽,能讓人懷孕的那種,我估計如果遇上個女法官,肯定能給他加印象分十分,不,二十分吧。要是你能勾搭上他就好了……不過也不太可能,因為他看起來腦門上寫著三個大字……”

聽到這裏,聞霭終於有點好奇,探過身子看著她:“哪三個大字?”

“性冷淡。”

聞霭:“……”

她深吸了一口氣,打算上前去的時候,那個男人似乎聽到了背後的聲響,扭過頭看了她一眼。

聞霭的步子立即頓住了。

是不是性冷淡她不知道,個性冷淡,應該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頂著鍋蓋,不要打我,當年的事留個懸念……

☆、周三 遺產

男人眉眼依舊跟當年一樣, 似乎又與當年相比要長開了, 變得更加大氣。本來就顯得有些清心寡欲的嘴唇, 此刻微微抿著,瞳仁漆黑, 神色莫名地看著她。

較之當年, 看起來更加寡幸無情。

聞霭輕笑了一聲, 聶希曦跟自己說了這麽多遍陸律師陸律師,自己怎麽就沒想起跟她問一下對方叫什麽名字呢?

她晃了晃腦袋, 將腦海裏紛擾的思緒給暫時撇開, 重新邁起步子走向他, 站在椅子旁邊, 低頭看著他,唇角彎了彎, 伸出左手, 跟他自我介紹:“陸律師您好,我是聞霭。”

陸瑾昀低頭望著她伸出來的左手, 指節修長,中長的指甲被修的圓潤可愛,塗上了黑色的指甲油,與她白皙的手背相映著, 有些叛逆中帶著一絲小乖巧。

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才慢慢地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低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好, 我是陸瑾昀。”

果然是能懷孕的聲音,聞霭心中呵呵笑了兩聲。

自己當年在他旁邊坐了這麽久,聽了這麽久他的聲音,聽他在自己耳邊講題,在自己耳邊像一個小老頭一樣皺著眉說:“你上課睡覺,能不能不要把我的手當枕頭,還把口水擦到我袖子上?”

她的肚子能一直沒有動靜,可真不爭氣。

又想遠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有些懷疑眼前的人可能都不記得她了,畢竟當年她悄無聲息就跑了,再次相遇都是九年後,他不記得自己,也正常。

正常嗎?她問此刻微微有些揪痛的心。

陸瑾昀很快就松開了她的手,克制而又有禮貌,然後用手示意了一下對面:“聞小姐請坐。”

聞霭在他對面坐下,沈吟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陸律師,長話短說,我聽說你們律師是按照小時計費的,我就不說廢話直入主題了。”

陸瑾昀怔了怔,神色莫辨,聞霭似乎感覺到他周邊的氣壓都下沈了一些,她輕聲咳了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沈默,將自己手邊的文件袋推了過去。

“我的……父親剛剛過世,他沒有立遺囑,我想要他名下的一棟樓。”

陸瑾昀低頭看去,文件袋是透明的,裏面薄薄的一層,透過外面的文件袋logo,可以隱隱約約看到裏面放著的是一個房產證,紅彤彤的本子,似乎已經有一些年代,顯得有些發舊,邊角的絲線已經斷了一些,露出裏面棕色的皮。

“聞小姐的父親,有多少個法定繼承人?”陸瑾昀沒有打開那個文件袋,只是默默地拿大拇指摩挲著表面,也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麽。

果然不認識自己了,他連自己的家人有多少都不記得了,聞霭有些失落。

“他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再婚了,有一個二婚的妻子,以及妻子帶來的一個繼女。”她頓了頓,又說道,“我的爺爺奶奶,已經去世了。”

陸瑾昀在心中快速思索了一下,二婚妻子以及繼女,也屬於法定繼承人之一,即便繼女跟他沒有血緣關系,但那也是法律意義上的法定繼承人。

“聞小姐說的這一棟房子,是在你母親跟你父親婚姻存續期間買的嗎?”陸瑾昀緩緩開口,黑亮的眸望著她,似乎不打算放過她面上的每一絲表情。

聞霭楞了楞,下意識地想問這個有關系嗎?但想到對方是專業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虎牙,然後點點頭:“是的。”

“但是我的母親,前年已經去世了。”

聞霭的話音剛落,陸瑾昀就倏地擡頭看著她,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以及,憐惜?

她不是很能分辨清楚,但無論有沒有,她都不是很需要憐惜這個東西。

這個東西是最沒用的。

“按照剛才獲知的信息,這一棟房子,屬於你父親和母親的共有財產,即便他們離婚之後對這個沒有分割,那按照共同所有的原則,你父親和你母親各占一半。你母親去世的時候,你母親的一半作為遺產,如果也是按照法定繼承的原則的話,按照她當時的法定繼承人來均分……”

“我外公外婆也已經去世了,我母親有新的伴侶,但沒有再婚。”聞霭立即接話。

陸瑾昀微微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麽,你當時就是占有這棟房子的二分之一份額。當你父親去世之後,你的父親所占的二分之一比例,將分成三份進行均分,也就是聞小姐您現在占有的這一棟房子的份額,是二分之一加上二分之一的三分之一。”

聞霭迅速憑著自己不太厲害的數學知識計算了一下自己所占有的份額。

“只要一部分在他們手中,即便是四分之一,這棟房子也不是完全屬於我的是嗎?”聞霭沈著聲音問道。

陸瑾昀擡起眼瞼看了她一眼,眼裏有一絲不可思議,默了半晌,才說道:“是的,即便是三分之一。”

聞霭:“……”

所以她僅剩無幾的數學知識也不足以讓她在這個男人面前裝個逼是嗎?

她訕訕笑了兩聲,本來想在男人面前裝嚴肅的,一下就破了功,又思考了一會才問道:“如果他們要把房子賣掉,是否一定要獲得我的同意?”

陸瑾昀點頭:“理論上是這樣。”

理論?聞霭迅速抓住了關鍵詞,立即半瞇著眼睛問道:“所以實踐中,也是有可以賣掉的可能性?”

“你們屬於共同共有關系,物權法規定,共同共有人在共有的基礎喪失或者有重大理由需要分割時可以請求分割財產。所以,如果對方以基礎喪失為由來要求分割財產,得到法院支持的話,也是可以處分的。”陸瑾昀說了一長串話,聞霭都聽不太懂,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但她抓住了最後的關鍵詞。

“也就是有可能會被她賣掉……陸律師,我的要求就是,將這一套房子維持原狀,不能賣。”她頓了頓,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陸瑾昀看著她從剛才剛坐下的時候淡定的樣子,變成現在這樣有些許急迫地往前探著身子,他視線下滑,她今天穿著一件墨綠色的裙子,映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V領的設計,讓自己能夠依稀看到她往前探時所依稀露出的鎖骨,以及,胸口往上的那顆痣。

他伸出手,拇指和中指扶住自己的兩邊額頭,微微地揉了一下,掩飾住自己眼裏的波動,喉結微微地上下滑動,冷靜了一下,才松開手重新看向她:“聞小姐,你的父親已經去世,你的繼母……”

“法律意義上的繼母。”聞霭打斷了他的話。

陸瑾昀默了默,才繼續接道:“你法律意義上的繼母以及繼妹……”

“法律意義上的繼妹。”聞霭再次打斷了他的話,在看到他眉心跳了跳,擡眼警告地看了自己一眼之後,才往後縮了縮,小聲說道,“就是想嚴謹一點說明而已。”

“她們以你父親去世這一個理由來要求分割財產,合情合理。”陸瑾昀終於把話說完。

聞霭垂下眼瞼看著桌上的文件夾,裏面裝著的是那棟房子的房產證,當年他們兩個離婚的時候,媽媽走的急切,並沒有去辦理相關的手續,所以房產證上還寫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聞霭每每翻開的時候,都覺得上面的兩個名字有些礙眼。

明明已經分開的兩個人,還因為這小小的一個本子,重新聯系在一起。

真紮眼。

她覆又擡起眸,看著陸瑾昀:“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就是不想賣。”

陸瑾昀本想開口,在看到她略微有些發紅的眼眶的時候,已經到喉嚨口的話就這麽堵在那裏,讓他的喉嚨有些發澀,半晌才帶著一絲沙啞說道:“我盡量。”

聞霭這才松了一口氣,在桌下緊握成拳頭的手,慢慢地松開。

她擡手看了一下表,然後站起身,朝陸瑾昀說道:“陸律師,我還有些事,時間差不多了,那就麻煩您按著我的意思努力幫我去爭取,接下來簽代理合同的事情……”她頓了一下,本來打算自己來見面之後,剩下的事情都交給聶希曦的。

“接下來簽合同的事情,就等我下回再來所裏親自簽署吧。”她眨了眨眼睛,想法說變就變。

陸瑾昀點點頭,看著她拿起包包和手上的資料袋,沒有再說話。

其實現在快遞也很方便的,他想。

走出大門之後,聞霭回頭朝他笑了笑:“陸律師,不用送了,我先走了,下回見。”

陸瑾昀朝她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呆在那裏,扭身就朝裏面走去,留給她一個淡漠的背影。

聞霭:“……”讓你不送,你就真的掉頭就走啊?那我讓你回來,你還回來不?

她失落地邁著小碎步走到電梯旁邊,走進了電梯。

她望著電梯壁裏面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覺得有一絲不對。

她微微偏著頭,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波。

她記得自己沒有說聞曉比自己大還是比自己小,他怎麽知道是繼妹?

她靠著電梯的墻壁,輕輕咬著自己唇瓣,突然就笑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財產份額那裏,大家搞懂了嗎……

聞隋海和游芷安每人二分之一。

游只有愛一個繼承人,聞有三個繼承人。

愛拿了游的二分之一和聞的二分之一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三分之二。

不用考慮兄弟姐妹,兄弟姐妹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周三 舊人

而口嫌體直的陸律師, 在聞霭進了電梯之後, 就又回到了前臺。

“Tina。”陸瑾昀淡淡地叫了一聲, 將在那聊微信的小姑娘給拉回神來。

Tina聽到有人喊自己,含著笑擡頭, 看到大boss陸律師在那倚著前臺的桌子, 垂著眼看著自己, 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的時候,立即打了個冷顫, 坐直了身子:“陸律師。”

陸瑾昀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 似乎在猶豫怎麽開口, 半晌才說道:“下次這位客人來的時候, 不要給她倒咖啡。”

Tina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陸瑾昀才滿意地轉身而去, 想了想, 又停住腳步,腳尖一轉對著她:“其他的也不要倒, 就給她白開水就好了。”

Tina在他走遠之後,才拍著胸口在那慢慢地調整呼吸。繼而立即拿起手機,在“陸boss今天笑了嗎”的微信群裏激動地打了幾個感嘆號。

“!!!”

“陸boss刻薄到什麽地步?連客人來了,喝杯咖啡都不允許了!!”

“你們今天夾起尾巴做人, 不要惹到他!!”

群裏立即有人回覆:“不是吧?為什麽啊?咖啡他家的嗎?幹嘛不給人喝?”

Tina沈吟片刻, 才平靜地回覆道:“確實是他家的,整個律所都是他的。”

“……”

“這麽可怕?是不是今天這個客人惹到他了?男的女的?難道又是想要借著談案子的名義來勾引陸boss的寂寞空虛冷?”

Tina手上還拿著手機,思索了一下剛才的客人, 雖然只是穿著一條簡單的長裙,但看得出身材極佳,面容姣好,談話之間客氣有禮,一個人靜靜地在那等了一會,也沒有過來催促自己的意思。

看起來不像。

突然,她額頭上出現了一個陰影,將自己頭頂的光都擋了一大半,她猛地一個機靈,以為陸瑾昀又回來了,第一反應是收起手機,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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