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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上課鈴打響,她依舊在那趴著。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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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可掬地擡起頭。

一雙桃花眼。

她松了一口氣,嗔了他一眼,拍著胸口說道:“傅律師,過來的時候能不能吱個聲?嚇死我了。”

傅瀛澤吹了個口哨,笑吟吟地說道:“這地毯柔軟舒適,我皮鞋踩在上面發不出聲音也不怪我啊。”

他又敲了敲桌子,探出頭來看著她,一臉八卦:“聊什麽呢?這麽入神?”

Tina也笑吟吟地朝他說道:“不告訴你。”

傅瀛澤:“……”

他望了一眼會客區,裏面沒有人,他拿起前臺的接待本子翻了一下,看到剛才聞霭來的時候簽下的名字,只潦潦草草寫了聞s兩個字,看不出什麽。

字倒是挺醜的。

傅瀛澤指了指本子上的名字,問她:“剛才這個聞小姐,是來做什麽的?”

Tina聳了聳肩:“不知道,領著她坐下之後,也沒多交談。”

傅瀛澤磨了一下後槽牙,點點頭,合上本子之後又敲了一下桌子,一臉嚴肅:“認真工作,少玩手機!”

Tina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傅瀛澤氣笑了,一個個對陸瑾昀那是怕的要死,到自己的時候,一個個沒正經的。

他摸了一下下巴,往裏面走去,又自言自語道:“咖啡都不給人喝嗎?確實是挺過分的。”

Tina:“……”所以他是看到了自己聊什麽?!那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陸瑾昀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他還沒開口,玻璃門就被打開,傅瀛澤以極其風騷的S型走位大步邁了進來。

陸瑾昀擡眼看著他,抿了抿唇問道:“喝醉了?”

傅瀛澤:“……”

他自顧自地在陸瑾昀辦公桌前的那張椅子上坐下,看到他桌面上攤開的資料,瞇著眼睛看了一眼,然後才說道:“遺產?這不是你擅長的領域哦——”

他拖長了音,似乎在強調些什麽。

陸瑾昀合上了資料,靠回到椅背上,雙手交錯在腹前看著他:“看來你很閑?”

傅瀛澤立即搖了搖頭,像一只撥浪鼓。

上次陸瑾昀說完這個話,自己沒有意識到危險,還在那挑釁著他。

接下來他做了三個月的空中飛人。

這男人就是個小氣吧啦公報私仇錙銖必較的——大boss。

他將椅子往後推了一下,騰出空間讓他能夠翹起二郎腿,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是為了你剛才接的那個客人?聞小姐?”

陸瑾昀站起身,走到吧臺那裏,將杯子放到咖啡機底下,按了上面的按鈕。

咖啡機吱呀吱呀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他冷淡的聲音:“你對她很感興趣?”

傅瀛澤將椅子轉了個方向,正對著吧臺:“還行。”他頓了頓,又說道,“就是在電梯裏看她思維清晰,語言流利地維護自己的權利,感覺是個挺有趣的姑娘。”

陸瑾昀正拿著勺子攪拌著咖啡,聞言停住了動作,扭頭看了他一眼:“哦?”

這淡淡的一個哦可不得了,這表明他們清心寡欲的陸律師,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的陸律師,只知道埋頭工作的陸律師,想要他繼續說下去。

傅瀛澤頓時“哇”了一聲:“不是吧?這女人怎麽你了?怎麽你好像不太喜歡她一樣?連咖啡都不給人家喝!”

陸瑾昀:“……”

喝什麽咖啡,他記得高中的時候,她胃就不太好。

他捧著咖啡回到辦公桌前,輕輕地放下之後,錚亮的眼睛看著他,沒有說話,但無形中就在給傅瀛澤施壓。

傅瀛澤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上分兩種東西,陸瑾昀想要的,和他不要的。

他將電梯裏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拿起他的咖啡想要猛地灌一口的時候,被一道警告的眼神看了過來。

他撇了撇嘴,行吧,陸瑾昀有潔癖,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能怎麽辦,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他扭頭去吧臺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一邊往裏頭加冰塊,一邊扭頭對他說:“你說她有趣不?當時就她一個人針對這個事情發聲,我當時昏昏沈沈的,也沒顧得上說什麽,結果她居然以一己之力橫掃這個大男人!”

陸瑾昀也難得糾正他,只有一個對手,用不上橫掃這個詞,支著額在那想,她倒是長進不少,知道怎麽樣不出兵就能打蛇打七寸。

但脾氣還是跟以前一樣。

不經意中,一開口就氣得你頭疼。

他想起今天她來說的那些事情,往上往下延伸一下,她等於是舉目無親了。

他抿了一口咖啡,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

這種咖啡又苦又澀,要換一款咖啡豆了。

他大拇指握在杯子的把手上,一下一下地摩挲著,想著剛才跟自己見面時候的她。

她跟以前不太一樣,客氣有禮,跟自己說話一口一個您,讓自己心像是被一根針暗暗地紮了一下,慢慢地在漏氣,但又找不到出氣孔,而無處宣洩。

她眼裏帶著的光,卻並不比以前少,只是那道光裏,似乎帶著幾絲冷淡。

呵,他輕笑一聲。

離開九年,一聲不吭的人是她,她怎麽好意思對自己冷淡?

傅瀛澤拿著咖啡回到他桌前,舉頭就把咖啡喝了個清光,然後舔了一下嘴唇,迎接著對面男人嫌棄的目光。

“我就是牛嚼牡丹,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聳了聳肩,將杯子放到了桌上。

“你是左撇子對吧?”陸瑾昀突然開口問道。

傅瀛澤楞了一下,點了點頭:“嗯。”

陸瑾昀沒說話,一會又擡起頭:“你跟客戶握手的時候,是怎麽握的?”

傅瀛澤又楞了楞,下意識地伸出右手示意:“就這樣,伸一伸,握一握,甩一甩。”

陸瑾昀又沒說話了,一會擺了擺手:“看來你真的很閑。”

剛說完這句話,再擡起頭的時候,對面已經沒了人影。

聞霭一出大樓,就接到了聶希曦的微信:“我的小可愛,見完律師了嗎?”

她輕笑了一聲,放棄了打字回覆的做法,直接語音通話過去:“見完了,剛出來。”

聶希曦驚訝地“哎”了一聲:“這麽快?按小時計費的話,你要聊滿一個小時啊!不然剩下的時間就虧了!”

聞霭:“……”沒話可聊,對方一副想讓自己早點滾蛋的樣子,她何必腆著臉湊上去。

“算了,都出來了。你在那裏等著我,我也剛辦完事,過去接你。”聶希曦也沒打算繼續追究下去。

聞霭剛想說自己回去就好,然後就看到她掛了,笑了一聲,在花壇那裏坐下,慢慢地等著聶希曦。

她擡起頭望向剛才出來的這棟大樓,算是S市裏數一數二的辦公大樓,他們的辦公室還在高層,看起來租金就不便宜。

聶希曦說他是律所的合夥人,那看起來他現在還蠻成功的。

她輕笑了一聲,想起高中時候的他,當時他就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跟自己一樣,經常能在周一升旗儀式的時候站在國旗下講話。

只不過自己是拿著檢討書心不甘情不願地在那作檢討。

他則是代表學生進行國旗下發言。

很早之前,就看出了他們兩人最終會殊夢殊途了。

有一段時間,自己還以為會有所改變,畢竟大家都以為她聞霭,終於從一個橫行霸道小霸王,變成了按時上課按時交作業的乖學生。

連她自己都是那麽認為的。

結果只持續了半年。

☆、周三 上任

“嗶——”旁邊傳來響亮的喇叭聲, 聞霭往那裏看去, 一輛白色的路虎發現3停在那, 車窗玻璃搖了下來,露出了那張精致的臉:“傻著嘎哈, 趕緊上車。”

嘖嘖嘖, 聞霭搖了搖頭。

這豪車配美人, 多麽唯美的畫面,結果一開口就破功了。

“你這車, 夠勁啊, 沒看剛才停那麽一會, 旁邊的人那眼神, 感覺要穿透這輛車,直穿你的靈魂。”聞霭單手系上了安全帶。

聶希曦笑了一聲:“那你也可以去買一輛啊, 剛好配上你的新身份, 我都聽說了啊,你任職命令都發了, 聞總監。”

聞霭搖了搖頭,將右手放在打開的車窗上支撐著,淡淡地說道:“你知道我考不了駕照的。”

聶希曦抿了抿唇,扭頭看她:“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

“那不然咋辦, 身體完好, 檢查不出什麽問題,還不能拿個殘疾人證明去考個殘疾人駕照——”

“聞霭。”聶希曦沈聲打斷了她的話,“你越是這樣輕描淡寫, 就越表示你病情更嚴重。”

聞霭看著窗外沒說話。

“什麽時候去診所覆診一下吧。”良久,聶希曦嘆了一口氣。

“嗯。”聞霭淡淡地應了一聲。

到了她家小區門口,聶希曦看著這年代感十足的小區,揉著太陽穴對她說:“路太窄,我就不開進去了。”

聞霭朝她笑了笑,解開安全帶就想下車,卻被她喊住了。

“對了,差點忘了。我朋友推薦我一個老中醫,說是特有用,年紀也比較大了,輕易不出山,我可是托了七大姑八大姨繞了一轉,才給你預約到了一個時間……”

聞霭就覺得她的這番話特別的熟悉,敏銳地半瞇著眼睛:“這位老中醫,姓啥?”

“咋啦?姓啥有影響嗎,合著你還算一下命不成?”聶希曦翻了個白眼,“姓舒,戴望舒的舒。”

聞霭笑了笑:“沒事,你給我發時間地點吧,到時候我過去。”

不是姓陸就行。

回到家之後,她按了一下門邊的開關,客廳中央的大燈“滋拉”了兩聲,繼而不停地閃爍著,一明一暗,要是再配點音樂,聞霭覺得可以成為一個野生的迪斯科場所。

她嘆了一口氣,從小小的雜物房裏拖出來一張人字梯,走到燈管下面之後,爬了上去,伸出手將那個燈管轉了轉。

不滋了。

她滿意地拍了拍手,又拖著人字拖回到雜物房之後,回到沙發上坐下。

人一安靜下來,她就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感覺好像在做夢一樣。

自己一開始想得難受,到後面難受到想都不敢想的人,怎麽就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成為了自己的律師?

他知道自己離開多年,回來就是為了爭遺產,會不會對自己產生什麽誤會?

她又猛地搖了搖頭,起身回房拿衣服準備洗澡。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她去了巴黎九年,知道聞隋海去世了,才打算回來的。

似乎沒什麽毛病。

更何況,她已經跟他沒任何瓜葛了,就算被誤會的話,又有什麽關系?

第二天五點半,聞霭眼神清明地睜開眼睛,翻身下床。

到廚房泡了一杯咖啡出來,她一邊抿著咖啡,一邊走回房間裏,將筆記本夾在胳膊底下,出來之後,窩在茶幾前打開了電腦。

一邊用鼠標點著昨天收到的資料,聞霭瞇著眼睛看了一下這個地名,又在百度地圖上搜索了一下這個地方。

繁華路段的城中村,是有點難搞,難怪這一塊需要拖到現在。

她又敲敲打打了一會,用錄音筆錄下自己的想法之後,就收拾起筆記本,起身準備上班。

**

走進公司大樓的時候,前臺客氣地站了起身,朝她頷首讓她出示身份證登記。

聞霭點了點頭,拿出身份證給她,手指在前臺桌子上一敲一敲的,耐心地等待著。

沒過多久,前臺的表情較之剛才要更恭敬了一些,雙手將身份證遞還給她,並領著她往一邊的專屬電梯走去:“聞總監,季先生說您來了的話,就直接上去他的辦公室,這邊請。”

聞霭勾唇笑了笑,走進電梯之後,又朝著外面的她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等到前臺A回去之後,前臺B才左右望了一下,低聲問她:“小莉姐,聞總監?就是那個剛下的任命通知的城市舊改部聞總監?”

前臺A點了點頭,又趕緊教育她:“記住她樣子了,下回來的時候,可別再像我那樣,傻傻地讓她登記了。”

前臺B感慨:“想要認不出都很難吧,我還以為空降的總監,至少也應該是四十歲以上了吧,可是她看起來好年輕。”

“我剛看她身份證了,91年的,今年還沒滿27歲。”

“……”

“而且她長得好好看啊,跟明星似的,身份證證件照居然也hold住了,而且氣場蠻強的。”

總裁辦公室外,聞霭走出電梯,就迎來了一波的目光。

她踩著細高跟,目不斜視地往裏面的辦公室走去,那裏門已經大開著,估計是前臺通知了季昱澤。

等她進去,關上門之後,外面的總裁辦的人已經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這美女誰啊?”

“季總女朋友?”

“我去,你什麽時候聽過季總有女朋友?”

季昱澤聽到腳步聲,擡眼一看,看到來人一頭直發紮成了低馬尾,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後,一條修身的圓領小黑裙外面套著剪裁得體的淺灰色西裝外套,裙子到膝蓋上方一點,露出兩條又細又白的小腿。

他眼神暗了暗,起身走向她:“還是第一次看你穿的這麽正式。”

聞霭也有些不適應,解開外套的扣子,隨著他走到沙發上坐下:“第一天報道,總得正式一些。”

季昱澤笑了笑,又想起她推遲到今天上班的原因:“你昨天說去見律師的,怎麽樣了?”

聞霭表情幾不可聞地一滯,繼而淡然道:“挺好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他說還要理一下,之後再進一步細談。”

她說著,就從自己提著的包裏掏出筆記本和錄音筆,一邊等著開機,一邊將自己早上錄的錄音給他聽。

季昱澤心思卻不放在她說了什麽上面,看了一眼錄音筆上面的時間,面色沈了沈:“你又失眠了?”

聞霭楞了一下,繼而搖搖頭:“早起而已,昨天睡得挺好的。”

確實失眠了。

她又想起了什麽,跟季昱澤說道:“對了,我的助理,你說了要根據我的錄音整理成文字這項工作沒有,不要待會來了之後才知道這項工作。”

她知道季昱澤給她招的助理都是名校畢業的,待會沒說清楚,別人還以為專門找來給她打雜整理書稿的。

“說了的。”季昱澤柔聲說道,“你的習慣,我都給她說了一遍,你放心吧。”

聞霭擡眼看到他漆黑的瞳緊緊地盯著自己,很快又垂下眼睛:“那我們繼續說一下這塊地吧。”

季昱澤眼裏的光黯了黯。

“這一塊地方,現在進行到第二輪的意願征集,其實簽字率已經比上一輪要高了不少,其他沒簽字的,據上門探訪的人說,都已經有所松動了。

“但就是臨街的這幾間商鋪,”她話鋒一轉,“我估計都是幾十年的街坊,約好了一起堅守到最後談一個好價錢,絲毫不肯妥協。”

季昱澤看著她手指的地方,點了點頭:“嗯,是這樣,他們臨近大馬路,客流量比裏面的商鋪好上不少,所以我們給的價錢也比裏面的高一些,但他們還是不滿意。”

聞霭聳了聳肩:“這是正常的,現在拆遷,不都是跟創業相反,做最後一個吃螃蟹的人,才能吃到蟹黃肥美的蟹肉。”

季昱澤擡眸看她:“所以這裏——就是你上任後的第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聞霭迎接著他的目光,靠坐在沙發上,語氣裏充滿了勢在必得:“兩個月,我給你拿下來。”

季昱澤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漫不經心,又一臉自信的少女,竟讓自己覺得有些懷念。

果然,讓她回國,是正確的。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總裁辦公室的大門打開,季昱澤頎長的身影獻出現在門口,繼而回頭望著那個仿若玉琢的美人,等著她走到自己身邊之後,才提高了聲音跟大家宣布。

“這是我們城市舊改部新上任的總監,聞霭女士。”

聞霭朝大家點了點頭,開口說話還帶著淺淺的笑:“大家好,希望以後相處愉快,請多多指教。”

大家忍住內心的激動,紛紛朝她自我介紹,每介紹到一個人,聞霭都會客氣有禮地朝他頷首,並且與他眼神對視,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

接下來她跟著季昱澤下樓之後,公司就傳開了消息。

“新來的地產部總監是個美女哦!”

“人看起來還蠻好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剛上任裝出來的而已。”

“感覺季總好像對她很重視啊,在裏面談了很久不說,還親自送她下樓。”

“不說了,季總帶著她來法務部做介紹了,我去,什麽時候能看到季總真人蒞臨法務部啊??”

聞霭在公司轉了一圈,到最後嘴巴都快笑僵了,上車之後直接癱倒在座椅上。

季昱澤也有些不忍,嘆了口氣扭頭問她:“累了吧?接下來去吃飯?”

聞霭擡手看了一下手表,搖了搖頭:“不了,你把我送回去吧,希曦跟我約好了,兩點來接我去看中醫。”

季昱澤抿了抿唇,還是沒有說話,發動了汽車。

到現在她還不明白,所有的物理治療對她來說都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小標題吧。

周一是最不開心的,心情簡要概括就是“今天也要垂頭喪氣鴨”。

周三馬馬虎虎,跟周一周五都隔得不遠。

周五就是開心到想要立即回到家,摘了隱形脫了bra,在客廳裏裸奔三圈。

☆、周五 我媽姓舒

聶希曦載著她來到一條巷子門口, 停好車之後, 就領著她往裏走。

聞霭不停地左右張望著, 看著這曲徑通幽的小巷子,甚至還覺得有些新鮮。

她在國外呆久了, 沒有一刻不想回國, 回到這個自己長大的地方。

但當她真的回來之後, 卻發現那一個夢裏夢了無數次的地方,永遠都只留在了夢裏。

她一腔的喜悅, 就這麽被S市的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陌生高樓用冷水從頭澆到了腳底。

昨夜星辰昨夜風, 舊人歸來城已空。

在她已經接受了S市的這個城市化速度之後, 突然看到這幸存的帶著舊意的巷子, 並看到巷子的那頭依稀冒出了一個古色古香的小院子的時候,她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 看什麽都新鮮得很。

站在院子門口, 敲了半天門之後,才聽到了一個女聲應了一下, 過了不久,眼前這扇門就被從裏打開,門裏露出了一張溫婉慈祥的臉。

聞霭立即朝她鞠了一躬,擡頭笑著說道:“舒老師您好, 我是聞霭。”

面前的老人面上一楞, 繼而笑開來,還沒說話,她就聽到旁邊聶希曦無奈的聲音:“小愛, 這是舒崢老師的妻子,於菡老師。”

噢,認錯人了。

聞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訕笑了兩聲,還沒開口,於菡就側過身子讓她們進來:“沒關系的,熟了就好了,快進來吧。”

跟著於菡邁進了這個院子,聞霭立即就被院子裏的綠意吸引住了,她看著小小的院子裏種的大大小小的植物,慢慢地挪著步子,眼睛微微瞪大,在那細細觀察著。

她感覺像是進了一個小世外桃源,這裏跟外面,就只通過那一條小巷連接著,一裏一外,仿佛兩個不同的世界。

看著旁邊顆粒飽滿的青提,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觸感冰涼,圓滾滾的嫩綠,上面還沾著一點雨滴,就如同簪子頂端的那一顆翡翠珠子一般,讓她覺得有些饞,伸出手想要摘一顆下來。

但隨即她又搖了搖頭。

不問自取,還是第一次來別人家裏,這也太失禮了。

要不問問於菡能不能試一顆?會不會很唐突?

陸瑾昀從室內走出院子,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穿著與這個院子完全不搭的女人,歪著頭輕咬著唇,眉心輕蹙,有些煩惱的樣子。

待他悄悄走近了一些,就聽到了女人的呢喃自語。

“早讓你去吃飯你幹嘛去了?現在對著這綠珠子嘴饞?”

“收起你腦海裏齷蹉的思想!哪有第一次來人家家裏就問人家要吃的?”

“可你看地上掉了這麽多,要是不吃的話,遲早也會看到它們落得這樣的命運。”

“你看,它們在流著眼淚呢。”

陸瑾昀:“……”

聞霭絲毫沒有發現身後還站了這麽一個人,還是前面回頭看她的聶希曦唇邊的笑容僵住,指著她身後一副見到鬼的模樣,她才掉轉過頭。

我靠。

她覺得這比見了鬼還可怕,仿佛二次元的世界突然混進了一個三次元的物體一般。

陸瑾昀就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聞霭偏頭打量他,猶豫著問道:“你也是來看中醫的?”

面前的男人淡淡地問道:“你覺得我身上哪裏像出了問題?”

“……面癱?”

“……”

於菡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著,等良久沒聽到回音才意識到身後的兩個姑娘都落在後面了,趕緊走回來之後,看到陸瑾昀站在那,便揚手招呼:“昀昀,你順便把那兩個姑娘帶進去吧,我去後院繼續煎藥。”

聞霭聽了她的話,面色有些古怪,擡眼看他:“你是舒老師的……?”

“外孫。”

聞霭眉心跳了跳,沒想到姓陸姓舒都逃不開眼前這個人。

“那你為什麽姓陸?”

陸瑾昀抿著唇,沈吟片刻:“可能是因為,我爸姓陸。”

**

聞霭蔫蔫地跟著聶希曦走進了裏屋,就看到門邊的桌子後坐著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老爺爺,滿頭華發梳得整齊,精神矍鑠,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坐在木椅子那裏,就像是一個民國時期的文學家一般。

聞霭想到眼前的這人是陸瑾昀的外公,腰背挺得筆直,輕輕地往桌前的板凳上一坐,朝他點了點頭:“舒老師您好,我是聞霭。”

舒崢微低下頭,眼珠子上翻,越過老花鏡看了她一會,本來嚴肅的臉突然就笑開了,皺紋擠在一起,跟一朵花似的:“聞小姐長得真好看,不知道芳齡幾何,有沒有男朋友,喜歡什麽樣類型的?”

跟在他們後面不遠處,現在才慢慢地走進來的陸瑾昀:“……”

“外公,您嚴肅一些。”

舒崢聽到他的聲音,不滿地擡頭看他一眼:“嚴肅什麽?我這不是難得看到個好姑娘,看看能不能幫你牽線搭橋一下。”

旁邊的聶希曦沒忍住,低低笑了一聲,看到兩男一女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對不起。”

然後又指著外面,對聞霭說道,“我出去等你。”

陸瑾昀揉了揉額角,正想讓外公收斂一下的時候,就聽到聞霭的聲音。

“舒老師,我有男朋友了。”

他在額邊的手指頓住,繼而慢慢地收起,放回到身體兩側。

“啊。”

舒崢也只感慨地叫了一聲,就沒說話了。

**

等到聞霭看完診出來,就再也沒有看到那一抹頎長的身影。

她頷首朝兩位老人道別,又最後再望了一眼這滿園的幽綠,垂睫轉身走了出去。

待院子裏的門輕輕地伴隨著“吱呀”一聲而關上,陸瑾昀的身子才出現在了走廊裏。

默默地在那站了一會,他走進裏屋,在桌子前面坐下。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來。”舒崢笑了一聲。

“她來看什麽病?”陸瑾昀聲音淺淺,聽不出什麽情緒。

舒崢翻開了剛才記錄著聞霭病癥的病歷本,嘆了一口氣:“她右手無力,用不了勁,想問我能不能通過針灸有所改善。”

陸瑾昀擡起頭,墨一般的眼裏像是有什麽在翻湧:“用不了勁……是什麽意思?”

舒崢嘆了一口氣:“說的再貼切一下,她右手,幾乎等於癱瘓,除了外表看起來無異之外,其實完全用不了力。”

他拿起桌上的病歷本,薄薄的一本,不過幾頁紙厚。

“這個本子,剛才我讓她用右手試著拿一下,她拿不穩。”

陸瑾昀的呼吸停了一瞬。

從昨天她來的時候,伸出左手來跟自己握手,他就覺得有些不妥了。

等到後面看到她登記的名字,那跟以往完全不一樣的字跡,似乎都透露著有什麽東西在她身上發生著改變。

原來。

原來她的右手,已經廢到這種地步。

這些年她究竟都經歷了些什麽。

陸瑾昀喉結微動,忍著自胸腔迅速上湧的澀意,啞然開口:“所以,外公您有辦法嗎?”

舒崢搖了搖頭:“如果是生理疾病的話,到了我手裏,怎麽說都能夠讓她恢覆個六七成。”

“但你這個小姑娘,手擡不起來,是因為心理原因,那就確實是來錯地方了。”

“昀昀,你就只是聽你外婆偶然提起她的名字,說她要來就診,反常地一大早六點多就來這裏候著。我知道這小姑娘對你來說不一般。”

“可是她剛才也說了,她有男朋友了。就算她沒有男朋友,因著她的手的原因,我估摸著小姑娘也不會接受你,她看起來自尊心強的很。”

“要不咱再找找……”

“找了九年了。”陸瑾昀擡起頭,定定地看著舒崢,“才把她找回來。”

舒崢頓住,良久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

依舊在小區門口被聶希曦放下,聞霭低著頭拖著腳步往小區裏走著。

感覺她跟陸瑾昀這孽緣真挺深的,回來沒幾天,居然就碰上兩次了,雖然說每次對方以都一副冰山臉收場。

她嘆了一口氣,嘴巴還沒合攏,就看到地面上,自己的鞋尖對面,出現了另一雙紅色高跟鞋。

“姐妹一場,這麽多年沒見,你回來的消息,居然還是我從別人那裏聽到的。”

聞曉勾唇淺笑,眼尾的眼線往上勾出一絲弧度,靜靜地立在她對面看著她。

這麽多年沒見,她從一個靦腆害羞的小姑娘,長成如今這般姹紫嬌媚的模樣,聞霭也是覺得有些陌生。

“找我有事嗎?”聞霭聲音有些疲憊,上午在公司走過場,下午又去看醫生,她趕場趕得腦袋都有些漲漲的。

“也沒什麽,聽說你最近找了律師,要繼承爸爸的那一棟樓,作為份額占有人之一,就想著來關心一下你。”聞曉眨了眨眼,又走近了半步,兩人之間看似親密無間。

但也只是看似而已。

“哦?那怎麽不帶著另外一個份額占有人過來一起看我?”聞霭笑了笑,沒有忽略對方驟變的臉色。

“噢對不起,我差點忘了,那人好像還沒從裏面出來,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又笑的有些抱歉。

聞曉深吸了一口氣,又恢覆到剛才冷靜的模樣:“聞霭,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你都還是沒有明白,光是占著口頭上的便宜,對你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聞霭似笑非笑:“怎麽叫沒有好處呢?我高興啊。”

她慢慢地湊上前,垂眼看著聞曉。

比聞曉高上半個頭的她,看起來氣勢渾然天成:“反正夏夢和聞隋海的下場,不就告訴我,就算只占口頭上的便宜,什麽也不做,也還是能夠看到他們得到報應嗎?”

作者有話要說: 宣傳一下,我新文已經開了,存稿中哈哈哈,不過還是寫完這邊才會更那邊,走過路過的可以收藏一下,麽麽紮。

文名:《真人秀劇本》

歌壇封天王參加綜藝首秀,剛播出兩期,因為對另一女藝人宿箏過於毒舌,引發了部分網友的不滿。

網友:“沒有一點紳士風度!”

粉絲控評:“現在真人秀都是有劇本的!我哥哥都是被節目組坑了!”

封鴻:“呵呵,劇本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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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月。

封鴻偷偷摸摸地找到了導演:“導演,這是我設計的嘉賓互動情節,你懂的。”

他朝導演投去了一個意會的眼神。

導演:“……”

翻開他遞過來的幾十頁劇本。

“同組成員可以通過親密互動來增加破案道具的觸發概率!”

“親密互動可以是撒嬌、抱抱、親親、舉高高~”

“在破案過程中增加恐怖環節,以便於女搭檔向男搭檔投懷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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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一:

宿箏第一次見到封鴻,十分客氣有禮地打招呼。

“封天王,我媽媽特別喜歡您,她是聽著您的歌——”

封鴻面無表情打斷她:“聽著我的歌長大嗎?敢問你媽媽貴庚?”

宿箏呵呵一笑:“不是,您誤會了,我媽媽是聽著您的歌跳廣場舞,跳的可歡了。”

☆、周五 順路

上班第一天就是周五, 聞霭美滋滋地過著上班一天休息兩天的日子, 任憑季昱澤和聶希曦怎麽威逼利誘, 她都咬定青山不出來。

她就是鹹魚本鹹。

周日,鹹魚愛一大早就爬起來寫項目書, 寫到中午, 她仰天長嘯一聲, 決定暫時休戰,先填一下五臟廟。

伸了個懶腰, 她點了個麥當勞外送。

等她刷了一集綜藝了, 擡頭一看, 發現已經快兩個小時了, 那可愛的紅色小哥配送員依舊沒有出現在家門口。

她饑不擇食,拖著疲軟的身子翻箱倒櫃找了一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的餅幹, 埋頭哼哧哼哧啃了起來。

才吃了兩塊, 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她將餅幹叼在嘴裏, 接起電話就問:“hello?地主家已經沒糧了,我的救濟糧啥時候到啊?”

“……”

電話的氣流聲滋滋滋,聞霭疑惑地拿開手機一看,是一個沒有備註的來電, 應該是外賣小哥吧?

她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小哥是不是半路上把她的麥當勞給吃了。

正是因為這樣, 才送了這麽久,然後接通電話之後又一聲不吭。

她腦海中已經把這個故事演了一遍,雄赳赳氣昂昂, 提著一口氣正要開口噴火的時候,就聽到了那一聲清冷的聲音。

“我是陸瑾昀。”

啪嗒。

聞霭手中幸存的半盒餅幹掉在了地上。

二十分鐘之後,聞霭的身影出現在小區門口,她探著脖子左右張望,又時不時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眉心緊皺著。

她有點懷疑自己剛才沒睡醒。

接著,她就聽到了喇叭聲,以及他的聲音:“這邊。”

聞霭擡眼一看,陸瑾昀的車停在不遠處,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了他那一張英俊的有些過分的臉,看到自己望著她,他又輕聲開口:“過來。”

上了車之後,聞霭小心思轉的飛快,為什麽他會知道自己住哪裏?還這麽順便經過這裏,把自己專門送到所裏去簽合同?

她愛腦補的習慣還是沒改,此刻腦海裏上演著第998集《意難忘》的劇情,別後重逢舊愛難忘的昔日戀人,創造著各種機會,用著各種理由,就是為了接近自己,然後跟自己說與從前破鏡重圓。

看,他慢慢地靠過來了,是不是想對自己做些什麽?接下來的劇情是什麽,有沒有導演給她講一下戲?

聞霭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安全帶系一下。”陸瑾昀帶著涼意的聲音響起。

聞霭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碎成了兩瓣。

看到剛才還僵直著背屏著呼吸的女人,轉眼間就像是情緒崩塌了一樣,抿著唇,用涼涼的眸子斜睨了他一眼,然後伸出左手將安全帶系上。

他怔了怔,坐直身子,默了一會還是指了一下她家小區正對著的法院:“我也是從法院出來才想起之前聶小姐登記的信息中寫著你家住址在這邊,順便問一下而已。”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語氣疏離客氣:“希望聞小姐不要誤會。”

聞霭覺得自己的兩瓣心好像碎成了渣渣。

聞霭沒有再說過話,陸瑾昀唇瓣動了好幾次,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只是跟他待在同一輛車而已,有這麽不開心嗎?

令人窒息的沈默被電話鈴聲打破了,聞霭面無表情地接起電話,在聽到電話那頭的外賣小哥跟她說外賣到了的時候,她呵呵笑了兩聲:“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麽離我家五百米遠你能送兩個多小時?沒什麽意思,就是真誠地跟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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