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證據（二）

蘇雲染靠在床頭，黑色的長發淩亂的落在身上，聞言輕輕一笑，“姐姐有事就直說吧！”

“娘娘，您相信我麽？”良妃卻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只是神色非常鄭重。

“良妃姐姐說得什麽話，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蘇雲染看著良妃，笑著說道，心裏想著，良妃今日過來，恐怕就是為了她中毒一事而來。

“穎兒，你先出去，不要讓任何人進來。”良妃對自己的侍女吩咐道。

蘇雲染挑眉，沒有說話。

良妃雙眉輕蹙，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說起，長嘆了一聲後，終於說道，“陛下還沒有登基，我就嫁給了他，如今也快十年了，十年了。我也忍了七八年了，今天終於等到了機會。”

蘇雲染沈默，十分不解，良妃這是要做什麽？機會？什麽機會？

“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你的眼睛非常的幹凈。”良妃笑著說道，她是個美人，這一笑，色如春花，“我本來還想著，在這吃人的後宮裏，你又得寵，怕是活不了多久。”

蘇雲染繼續沈默。

“後來我看陛下這麽寵愛你，便想和你交好。”良妃倒是實話實說，“你很愛清凈，又不愛出門，我花了好久都沒能接近你。”

“良妃姐姐請直說吧！”蘇雲染淡淡的道。

良妃笑著搖了搖頭，“那我就直說了。我聽言禦醫說了，你中得毒需要藥引，而我懷疑，這個就是藥引。”她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裏面是蠶豆大小的褐色固體，“這個東西，是我安排在鳳眠殿的眼線帶出來給我的。”

蘇雲染看著她，淡淡的說道，“良妃姐姐可以直接交給陛下，陛下自有決斷。若查明真是皇後所為，一定會給我一個交代。”

“我的確是想交給陛下的，可是現在鳳眠殿裏的藥引，已經被雪鴛被毀了。如今是死無對證，單單拿著這個去找陛下，沒有任何用。”良妃說道。

“所以良妃姐姐就來找本宮轉給陛下麽？”蘇雲染彎下唇角，冷笑了一下，“還是良妃姐姐覺得，本宮會這麽愚蠢，就為了一個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東西，就挑撥陛下和皇後娘娘的關系嗎？”

良妃搖了搖頭，“我所說的，句句屬實。”

“良妃姐姐。”蘇雲染也緩和了口吻，“我是相信你，可是陛下不會相信你。皇後乃是一國之母，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況且，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根本不可能定下皇後的罪。”

“所以我來找你，就是想借妹妹的口，告訴陛下。”良妃自然知道同樣的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和從雲貴妃嘴裏說出來效果完全不一樣，陛下會相信雲貴妃，卻不會相信她。

蘇雲染靜默了片刻，“良妃姐姐，你和皇後之間，有什麽仇怨？”她算是明白了，良妃今天來，是要借刀殺人，明晃晃的借著夜慕微的手，解決皇後。

“你果然還是問了。”良妃笑了笑，和平時的笑容不一樣，“今日我既然來了，也就沒想瞞著你。我是為了我死去的皇兒報仇。”

“皇兒？良妃姐姐有孩子麽？”蘇雲染不解的問道。

“妹妹進宮晚，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七年前，我曾有過一次身孕，只是沒等孩子出世，就沒了。”良妃說道這事，臉色就變得蒼白，語調十分平靜，“我後來查到了，這事是皇後和德妃聯手做得，就是因為我當時得寵。只是我一直找不到證據，於是，我開始在德妃和皇後的身邊安插眼線。”

這麽多年過去，早些年安排的眼線也漸漸得到了許多信任。

德妃身邊的貼身侍女連碧其實是她的人，挑撥年清年溪姊妹和蘇雲染對上也是她指使的，就是想要她們狗咬狗，卻沒想到事情發展太快，年清落水身亡，年溪留下遺書說是皇後所為，皇後收買連碧陷害德妃，她也就將計就計，結果德妃失去了一切，進了冷宮，連皇後的聲譽也是大減，比她預想中的好多了。

只是，這些就不用告訴蘇雲染了。

“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待機會，我要報仇。”良妃看著蘇雲染的眼睛，裏面充滿了滔天的恨意，“我的孩子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就被她們害死了，我一定要報覆。”

“姐姐保重身子。”蘇雲染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的說道。

“我忍了這麽多年，就是要報仇。”良妃輕輕地說道，“早在兩個月前，眼線就告訴我，鳳眠殿有異動，只是那時我不知道是什麽事，也就沒有輕舉妄動，直到聽說你中了慢性毒，這才聯想起來。”

“微兒，你覺得良妃說得是實話麽？”

用過午膳，夜慕微照舊在臨時書桌上處理奏折，蘇雲染枕著她的大腿，把上午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訴了夜慕微。

夜慕微在奏折上寫下最後一個字，放下朱筆，拿起另外一本奏折，“良妃失去孩子我知道，我也知道是皇後和德妃做得，良妃會安插眼線我一點也不奇怪。”

“那就是真的嘍。”蘇雲染戳了戳她的腰，感慨道，“良妃未免也太能忍了。你看德妃上次出事，她還幫她辯護，原來都是假的。”

“所以你這個小笨蛋不要相信別人。”夜慕微低頭，捏著她的鼻子，“離良妃遠一點，知道麽？”

蘇雲染乖乖的點頭，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夜慕微都把她護得好好地，所以良妃才說，她的眼睛很清澈。可是若沒有這樣一個人，又怎麽會不渾濁呢？

“還有。”夜慕微冷笑，“良妃恐怕早就知道皇後要做什麽，之所以不說，就是在等事情鬧大，再把皇後牽扯出來，好讓她沒有翻身的餘地。”

蘇雲染疑惑的看著她。

“你想想，如果你沒有中毒，或者中毒不深，我的怒火很有可能被利益壓制，也就輕拿輕放下這件事，對皇後來說無傷大雅。”夜慕微耐心的解釋道，“可你一旦中毒身死，這件事就嚴重了。再查到皇後，皇後也免不了一個謀害皇帝的罪名！這可是株連九族的罪名！”

蘇雲染嚇得爬了起來，“良妃竟然是這麽想的！她竟然想要我死！我也沒有得罪她啊！”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夜慕微揉亂她的頭發，“這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就算查到她，她也什麽都沒有做。”

蘇雲染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太恐怖了！”

“這後宮，可是吃人的呢！”夜慕微挑起蘇雲染的下頜，吻了過去。

溫暖的嘴唇，甜蜜的津液，纏綿至極，尤其是被捧在手心的感覺，更是很快就安撫了蘇雲染受驚過度的心跳。

蘇雲染郁悶的窩在夜慕微的懷裏，完全就沒有想到還有這層，虧她還同情良妃。

“我以後再也不要和良妃見面了，我玩不過她。”她悶悶地說。

“要我幫你報覆麽？”夜慕微戳了戳她的臉頰，眼睛裏劃過一抹暗色，她不介意良妃利用蘇雲染做什麽，卻厭惡她不拿蘇雲染的性命當回事。

蘇雲染搖搖頭，“說到底，良妃也什麽都沒做。她也只是想給自己的孩子報仇罷了，這次就算了吧!”

“善良的小笨蛋。”夜慕微低頭親了親她的臉,“你不願意傷害別人，可不見得別人願意放過你。”

“我有你嘛！”蘇雲染討好的沖她笑著，啄吻著她的嘴角。

“那個什麽藥引給你了嗎？”夜慕微問道。

“給了，我讓夕月送去給言禦醫了。”蘇雲染又躺回她的腿上，懶洋洋的說道，“微兒，你還有查到什麽信息麽？”

“一些零碎的消息，不重要。”夜慕微繼續批改奏折，一邊說道，“目前最有嫌疑的，還是皇後。”

“你做了什麽？”蘇雲染好奇的問道。

“我讓禁軍把雪鴛抓起來了。”夜慕微淡淡的說道，“可惜雪鴛嘴硬，什麽都不肯交代。”

“若沒有明確的證據，就算是你，也沒辦法對皇後做什麽吧？”蘇雲染眨眨眼，說道。

“就算沒有證據，我也能弄出證據來。”夜慕微冷笑，殺意迸現，“但是現在，無法確定究竟是不是皇後所為。”

“雪鴛什麽都不肯說，對皇後這麽忠心麽？”蘇雲染想起了連碧，秋月。

“依我看，怕是雪鴛的家人在皇後手裏。”夜慕微放下朱筆，皺眉，“之前我不是要處置秋月的家人麽？但是禁軍去了之後，發現秋月的家人一年前就不見了，而雪鴛的家人也同樣不見了。雪鴛秋月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只能什麽都不說。”

蘇雲染再次表示，真的是長見識了，原來還能這樣控制侍女太監。

“是皇後抓走了麽？”她問道。

“時間太久了，早就沒線索了，查不到是誰得人脈。”夜慕微回道，禦龍軍也不是神仙，很多事情也不知道。

“那現在豈不是又斷了？”蘇雲染皺眉，“這要怎麽調查？”

“只能先試試能不能撬開雪鴛的嘴了。”夜慕微淡淡的說，“我已經讓連夜寒去年家查探了，皇後久居深宮，想要做些什麽，一定會有年家插手。若查不到什麽蛛絲馬跡，便不是皇後所為。”

也許真的是老天庇佑，第三天下午，言禦醫來到了棲鳳宮，使得調查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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