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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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手機回覆：【知道了，你也記得吃早餐。比賽加油。】
陳以錦：【我會的。】
之後病房裏再次安靜了下來。
程玥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病房裏想起的機器“嘀嘀”聲。
說實在的，她真的很討厭這種機器的聲音，每次聽見的時候，都沒有什麽好事發生。
早班的護士來病房檢查OD的情況，看見有人在裏面坐著，也沒有意外，以為程玥是家屬。
OD被檢查的動作吵醒，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護士，隨後餘光一瞥，看見了安靜站在一邊的程玥。他瞬間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她。
她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自己居然半點都沒察覺。
經過昨天的事情，OD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雖然知道自己早晚都是要和程玥見面，但現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會面，不在他的預想之中。
他沒有和昨天一樣躲避，只是躺在床上註視著她，直到所有的檢查都結束。
護士走出病房後，OD朝程玥擠出個笑容來，聲音略微虛弱：“玥玥，好久不見。”
“……”
程玥抿著唇，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要是在OD面前情緒失控，誰知道會不會刺激到他？
她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她深呼吸了下，說：“的確是很久沒見了。”
程玥在剛才的位置坐下：“我帶了早餐來，用保溫盒裝著，現在應該還是熱的，你要吃點嗎？”
OD笑著搖了搖頭：“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吃。”
程玥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了口：“你的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OD楞了楞，然後笑了：“這樣的問題現在已經失去了意義，不管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都無法改變我現在的情況。”
“那就是很久之前你就知道了，只是誰也沒有告訴，是嗎？”
“……”
“我記得有段時間，你一直都處於身體不舒服的情況，咳嗽，聲音沙啞，吃的也不多，你說那是感冒。”
OD緊緊抿著唇，下意識抓住了被子。
程玥看著他：“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是嗎？”
“……”
OD沒有回答程玥的話，可眼睛裏那心虛和慌張的情緒是怎麽也掩藏不住的。
之後，病房裏再次陷入寂靜。
程玥沒有開口說話，OD也沒有，兩個人都在想著各自的事情，明明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到對方，可誰也沒有伸出手去。
氣氛有些講話，周圍的空氣似乎有點凝固起來，讓人覺得有些許壓抑。
程玥忽然起身：“我出去外面透口氣。”
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病房裏，OD看著程玥迅速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抿著嘴唇，隨後發出一聲沈重且無奈的嘆息。
程玥站在病房外，表情有些凝重。
OD的主治醫生上班後，程玥立刻去找到了他，詢問著OD現在真實的身體情況。
醫生得知程玥是OD的妹妹，表情有些無奈，開口說話前，倒是先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說：“OD先生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之前接受了兩次化療，效果都不明顯，他身體裏的癌細胞擴散速度很快，現在已經是晚期了。如果當初他剛發現的時候就來醫院接受治療，或許有機會可以治好的。”
程玥咬著嘴唇，眼眶泛紅：“太晚了，對嗎？”
醫生嘆了口氣，沒直接回答，但程玥已經知道他的答案是什麽了。
程玥回到病房的時候，OD正坐在窗邊，眼睛望著外面，但對面是一棟樓，沒有什麽可看的。
被程玥放在旁邊桌子上的早餐，OD吃了小半，其餘的還在保溫盒裏放著，他實在是吃不下了。
程玥過去收拾好，然後走到OD身後，順著他視線方向看過去，那一大片都是樓房，沒什麽特別的景色，也看不到人。
程玥問他：“你在看什麽？”
“在看陽光。”
程玥楞了下。
她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太陽光正照射在那棟樓上，早晨剛升起不久的太陽光帶著一層淡黃色的光暈，不是很清楚，卻是真的存在。
OD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安靜而祥和的註視著外面的太陽光。
程玥忽然問他：“你想不想去芝加哥看看？”
OD肩膀稍微抖了下，很細微的動作，但就在他身後的程玥卻看得清楚。
她又說：“哥哥之前就是在芝加哥大學念書，你們也是在芝加哥認識的，你難道不想再回去那邊看看？”
程玥看見，OD握住了雙手。
她想，他應該是想要回去芝加哥看看的，他已經很久都沒回去過了，不是嗎？
程玥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OD的肩膀：“我去問問醫生，要是沒問題，我們就啟程去芝加哥，可以嗎？”
OD沈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點頭，從嗓子裏吐出一個字：“好。”
程玥和醫生解釋了原因，醫生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只是讓他們帶好急救的藥物。像OD這樣的情況，治愈已經不可能了，與其在醫院裏浪費時間，醫生倒更加支持他去外面的世界多看看。
或許，心態好起來了，就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陳以錦比賽結束後來到醫院，程玥正在收拾OD的行李，他從病房門口走進來，眼神詫異的看著他們。
“這是在幹嘛？”陳以錦看了看OD，又看了看程玥：“出院了？OD現在這樣的情況可以出院嗎？”
程玥擡起頭看陳以錦，說：“陳以錦，我想帶OD去芝加哥看看。”
“芝加哥？你那麽快就要回去了？比賽還沒……”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想帶OD回去芝加哥看看，那裏是他……是他和我哥哥認識的地方。”
陳以錦冷靜了會兒。
他走過去給程玥幫忙收拾OD的東西，聲音有些悶悶的：“那……那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最晚不會超過這次大賽結束的日子。”
陳以錦點了點頭。
他手裏收拾東西的動作沒停，可心情卻格外覆雜。好不容易和程玥恢覆關系，他還以為她可以留在自己身邊看完自己比賽再回去的。
意外，總是發生的那麽突然。
☆、他不狂了
芝加哥機場。
程玥帶著OD走出機場，外面是耀眼的陽光，OD瞇了瞇眼睛，擡起頭望著天，萬裏無雲，是個很好的艷陽天。
OD忽然想起在這裏和程旭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也是在機場，也是在這樣一個艷陽天。只是很可惜的是，當初那個熱心的為自己指路的少年再也不會回到自己的身邊。
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敢再回來芝加哥，就是因為這裏有著關於他們的太多回憶。很奇怪，明明是美好的記憶，他卻不願意去回想，每次想起他，都覺得很難受，很想要……
去找他。
程玥沒有帶他去酒店，而是領著他去了沈煥家在芝加哥的那棟別墅。之前哥哥程旭在這裏念書的時候，他有段時間也住在這裏，那棟別墅裏有個專門的房間是留給他的。
自從他去世後，那個房間一直保留著，但也沒有人進去住，只是大姨偶爾閑下來的時候會進去裏面打掃打掃。
這時候過去，裏面還是幹凈的，只需要換換被套，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
程玥帶著OD回來之前，給姨夫沈耀發過消息了，他沒有意見。
來到別墅，OD在那個房間裏休息，程玥去給他燒了熱水，然後把帶來的那些藥按照醫生叮囑的分量擺在他的面前，旁邊是一杯冒著熱氣的白水。
程玥說：“吃藥吧。”
OD沒吃藥，卻說：“玥玥，我有個請求。”
“什麽？”
“能不能……”
他的手指輕輕摸過床沿，聲音有些疲憊：“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了？”
程玥一頓。
“我自己的身體情況，我很清楚，我連今年都活不過了。所以，別管我了，你在芝加哥找的醫生，我也不想去看。”
程玥抿著嘴唇，有些緊張的抓著衣角。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自己為他在芝加哥找了專門治療胃癌的專家的事情，她甚至都沒有告訴陳以錦。是他偷聽到自己打電話了嗎？
是，帶他來這裏看看曾經他和哥哥相遇的地方只是順便，她最主要的目的是帶他來這裏看病。芝加哥這邊有治療胃癌成功的案例，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她還是想讓OD試一試。
萬一……
萬一就成功了呢？萬一OD就活下來了呢？
“玥玥。”OD喊她。
又說：“我知道你為我好，也知道你很想讓我活下去，但是已經足夠了，真的可以了。”
“哥哥肯定也想讓你活下去。”
“可是我不想了。”
“……”
是嗎？
是他自己不想活下去了嗎？
程玥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再說點什麽。她心情很覆雜，心裏很難受，但卻不知道為什麽哭不出來。
她背過身去，不讓OD看見自己臉上那覆雜且有些難看的表情。
“玥玥，你就當你帶我來芝加哥是為了玩幾天的，別的事情就不管了，可以嗎？”
“……”
“之後，我想去華盛頓州。”
“為什麽去那裏？”
“想去。”
“……”
程玥有種直覺，不能讓OD去華盛頓州，要是真的讓他去了，自己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不是單純跟著自己來這裏的，他一定還有別的自己不知道的打算。否則，為什麽明知道自己給他在芝加哥找了醫生，他還那麽淡定，還是跟著自己來了這裏？
程玥說：“以後再說吧，先在芝加哥這邊玩一陣再說吧。”
OD輕輕的笑了：“你在擔心什麽？與其在這裏擔心就在你面前的我，不如多在意在意現在正在比賽的陳以錦，他可是為了你才參加這次比賽，更是為了你，賭上了他的前途。”
“他不會丟掉他的前途，我相信他可以做到他在我大哥面前承諾的事情。”
“他可以嗎？”
“他可以。”
程玥回答的堅定且認真。如果她不相信陳以錦，當初就不會任由著大哥去跟陳以錦說那樣的話，大哥做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
她不擔心，是因為她對陳以錦一直都有信心，就像當初她毫無理由的覺得他會贏得全國大賽一樣。現在也是如此。
因此，目前最需要的人不是陳以錦，而是這個面帶微笑在自己面前的，OD。
她不相信他，因為他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對生活充滿希望的陽光哥哥了。
程玥說：“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做個飯，之後我們再去芝加哥大學。”
OD點頭：“好。”
走出OD的房間，程玥手機上收到了沈煥發來的消息，是一些他拍攝的陳以錦的照片，還有一些激動的話語。
裏面最重要的消息就是，今天的比賽，陳以錦又是意料之中的大獲全勝。
好事情。
下樓後，程玥邊撥打了陳以錦的電話，邊從廚房的冰箱裏找出一些食材來。大多是沈耀晚上從超市買回來的，新鮮度未可知，但還是可以吃的。
電話接通，她還沒說話，陳以錦激動的聲音就從那邊傳來：“程玥！”
程玥的心情在看到沈煥發來的消息後得到了緩和，在陳以錦這裏，她不能用剛才那種壓抑的情緒和他說話。
她深呼吸了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嗯，我在。恭喜你，今天的比賽大獲全勝。”
“謝謝！”陳以錦的笑聲響起：“你和OD已經到芝加哥了吧，他的情況怎麽樣？你一個人照顧他，會不會有些吃力啊？等比賽結束後，我就去你那邊和你一起照顧他，怎麽樣？”
“好，”程玥語氣輕松：“那你去可要拿下冠軍，給OD一個驚喜。”
“我一定全力以赴，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那邊響起陳以錦的隊友喊他去吃飯的聲音。
程玥笑著說：“你先去吃飯吧，好好準備比賽，我和OD在芝加哥這邊挺好的，不用擔心。”
“知道啦，那我先去了，你也記得要好好吃飯，多吃點，你太瘦了！”
“嗯，好。”
“我會想你的，程玥。”
程玥輕輕笑了下：“嗯，我也會想你的，陳以錦。”
陳以錦的笑聲響起。
而後依依不舍的掛斷了電話。
通話結束，程玥呼出一口氣，心情顯然比剛才還要好上一些，做飯的動作也不由加快了速度，情不自禁的哼著小調，原本很普通的一頓飯，倒是有點輕松自在的意味在裏面了。
大概四十分鐘後，程玥做好了飯。
她去樓上喊OD，卻發現OD睡著了，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趴在床旁邊的書桌上，手裏還攥著一張他和程旭的合照。
程玥小心翼翼伸出手把那張合照從他手裏拿了過來，看照片裏他們青澀稚嫩的模樣，大約，是他們剛在芝加哥認識的時候拍的，她都不知道還有這種照片的存在。
她以前從來沒見過這種照片。
她嘆了口氣，又把照片放回到OD的手裏，從衣櫃裏找出一條小毛毯去蓋在他的身上，免得他著涼，隨後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程玥不知道的是，房門被關上後，看似熟睡著的OD忽然睜開了眼，他拿出手機，上面顯示著最新兩條收到的消息：
【所有的手續都已經辦理好了，你隨時都可以來華盛頓州。】
【但是你真的已經考慮好了嗎，一旦你過來後在文件上簽字，所有的事情都無可挽回了，你真的願意放棄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嗎？】
OD忽的笑了，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他現在所擁有的，只有一身的癌細胞，和滿身的病痛。
他回覆：【我已經在芝加哥了，過幾天就過去華盛頓州，去之前，會給你發消息。】
那邊回覆：【好的。】
之後，OD把那些消息刪除，收回了手機。
Z市。
自從和程玥覆合後，陳以錦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之前那個看誰都不順眼的chen好似在一夜之間消失了，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又變成了當初和程玥在一起時候的陳少爺。
他和隊友們說話的時候，語氣裏都透露著輕松，臉上帶著笑意，就連吃飯，都比平時要吃的多。
神風隊的隊員們都覺得詫異，沒想到一個程玥對陳以錦的改變是如此之大。他們之前都以為陳以錦就是他們所見到的那樣，但其實不是。
司柏許、謝堯和白西樹看到陳以錦的比賽後來協會找他，然後聽說了陳以錦和程玥覆合的消息，很是詫異。
進去後看見陳以錦和他的隊友們有說有笑的畫面，他們知道，在外面聽說的事情不是謠傳的，陳以錦這二傻子是真的和程玥覆合了，否則他不可能在短短兩三天的時間裏變成現在這樣。
謝堯和白西樹笑著跑過去，一把勾住了陳以錦肩膀：“我去，陳少爺，你真的和程玥覆合了？她人在哪兒呢，怎麽沒在這裏見著她啊！”
白西樹也附和著：“就是，好不容易覆合了，你總不能藏著掖著不給見吧，好歹認識一場，快說，你把程玥那大美女藏在哪裏了！”
陳以錦笑著說：“她回芝加哥了。”
謝堯和白西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陳以錦。不是吧，程玥回芝加哥了？那他怎麽還笑的那麽開心呢？！
他是不是被刺激的腦子壞掉了啊！！！
看見他們臉上那無語的樣子，陳以錦又笑著說：“你們幹嘛露出那樣一副表情來，她又不是不回來了。”
謝堯猶豫了下，認真問他：“你真覺得她還會回來嗎？”
陳以錦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那是肯定的了！我剛還和她打過電話呢！她肯定會回來的！她答應了的！”
“她騙你的。”
“謝堯！”陳以錦勾著他脖子：“我弄死你算了！！！”
“哈哈哈哈，司哥，老白，救我啊！陳以錦要謀殺我了！”
☆、他不狂了
程玥陪OD在芝加哥這幾天時間，也沒有忘了要關註陳以錦的比賽，和她預料當中一樣，他一路開掛全勝。原本協會給他制定的最低目標只是入圍世界賽的資格，但現在，他早已脫離協會的安排，已經妥妥打入世界十強。
看來，現在是不用擔心陳以錦的前途問題了，大哥薄淵當時說的是，只要入圍十強，他就可以繼續待在協會。
其實都不用薄淵說，協會那些人看到陳以錦的好成績，巴不得用各種高條件把他留在協會，這樣的選手要是離開，不管去哪兒都是便宜了別人，他們哪裏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世界十強分組後，五強賽，陳以錦勝出，隨即陳以錦一戰成名，打敗前世界大賽的第三名，進入世界三強。
他的成績，遠超乎所有人的期待，不僅僅是協會，還有程玥的哥哥們，他們大概不會想到，陳以錦第一次參加世界級別的大賽，居然就能取得這樣的好成績。
二強爭奪賽上，抽簽決定比賽順序，抽中空牌的，可以直接晉級到冠軍爭奪賽。
陳以錦的運氣就是如此的好，抽簽之前，他給程玥打了個電話，略微吐槽了下這個規則，他覺得對選手不太公平，結果抽簽的時候，他就抽到了空牌。
一時之間，心情有點覆雜，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反正臺下神風隊隊友們和協會內部成員站在那裏是高興的快要瘋了，怕是尖叫的嗓子都要啞掉了。
輪空後，陳以錦下臺，隊友們瞬間聚集了上來，一陣歡呼。
陳以錦摸了摸頭發，不好說什麽，只能笑了笑。
司柏許拿著一瓶水走了過來，笑著說：“有的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你看看別人，就沒有你這麽好的運氣。世界大賽上你居然還能被輪空，謝堯要是在這裏，估計得瘋。”
“我相信他會在電腦前面看到的。”
陳以錦的話音剛落，手機響了，看了眼，謝堯打來的。
陳以錦笑著在司柏許眼前晃了晃手裏：“你猜，他會尖叫多長時間？”
“大概，一分鐘？”
陳以錦接起那通電話，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謝堯的尖叫聲就在那邊響起。陳以錦把手機稍微拿遠了一些，卻還是可以清楚聽到謝堯那持久的尖叫聲。
司柏許笑了，果然是這樣。
旁邊白西樹捂住謝堯的嘴，感慨著開口：“我說陳少爺，你的運氣怎麽就那麽好呢！以前沒見你有這麽好的運氣！感情是都在這裏存著呢，直接來一波大的，羨煞全場！”
陳以錦聳了聳肩，笑道：“大概是因為，程玥回來了，我的運氣也回來了。”
程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的運氣是真的很好。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他第一次參加全國大賽就直接拿到了冠軍，那個時候也有意外發生，但都有程玥陪在自己身邊，自己才能順利拿到冠軍。
現在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為程玥回來了，如果不是因為有之前那個承諾在，他是不可能憑借著程玥不在時自己的那個狀態一路走到現在的。
他的運氣，他的信心，都來自他的程玥。
只要有程玥在，即便是面對世界級別的專業選手，他也有信心可以一站，他不害怕。因為他知道，不管結果如何，程玥都會站在自己這邊，而他，也不願意讓她失望。
司柏許拍了拍他肩膀：“好了，我們坐下看比賽吧，下午可就輪到你了，你可得好好觀察他們。”
陳以錦點頭：“知道了。”
上午的比賽結束，輪空直接晉級的陳以錦一身輕松從賽場走出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和司柏許商量著要去哪裏吃頓好的，來迎接下午的最後一場比賽。
司柏許說：“既然如此，那不如去吃頓火鍋吧，把你們隊的人也叫上。”
“我覺得這個可以有！”
陳以錦歡喜著拿出手機，正要給石頭他們打電話，手機界面忽然顯示出程玥的來電。
他楞了下，連忙接起：“程玥，怎麽了？”
“陳以錦，OD跑了！”
程玥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話語裏的焦急是怎麽也掩藏不住的，姨夫沈耀去上班了，沈煥又還在國內，她在芝加哥也沒有特別好的朋友，這個時間根本聯系不上同學，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要找誰了。
只能給陳以錦。
她知道他還有比賽，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她就只是去了一趟廁所，出來後，整個別墅裏都找不到OD的身影，打他的電話也是無人接聽，發消息也不回，外面找了一圈，更是見不到他的半分蹤影。
他現在這種情況，她根本不知道他會跑去哪裏。
那些抑制他體內癌細胞擴散的藥，全都還在他的房間裏，一個都沒有帶走。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她很害怕，根本不知道他一個人會去哪裏？又是怎麽離開的。
陳以錦緊皺著眉頭：“OD跑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大概一個小時前，也聯系不上他。陳以錦，怎麽辦？我怎麽辦？我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你先別著急，仔細回想一下，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他要去哪裏？或者是有什麽地方他很想要去，但是暫時還沒去的，他可能去那裏了。”
程玥楞住，腦子裏關於這段時間的記憶迅速閃現而過，最後停留在他們剛來芝加哥到這裏的那個時候。
OD說，他不想再讓自己管他，他不想繼續這樣活著了。
OD還說，他想要去華盛頓州。
天吶！
程玥捂著嘴，華盛頓州是美國境內安樂死合法的地區！
“他去華盛頓州了！我現在去找他！我先掛了！”
“哎，你……”
陳以錦還想說什麽，程玥卻忽然掛斷了電話。
陳以錦看著已經自動退回到主界面的手機，抿著唇，眉頭依舊皺著，剛才程玥是不是想不到了什麽，中間似乎有一段奇怪的停頓。
華盛頓州？好端端的，OD為什麽要背著程玥跑去華盛頓州？他想去玩的話，和程玥直接說不就好了嗎？
真奇怪。
司柏許看他表情有些不對勁：“怎麽了？程玥那邊發生什麽了？”
陳以錦擡起頭看著司柏許，就那麽幾秒鐘的時間裏，他忽然做了一個決定。
程玥只知道OD要去華盛頓州，但她不知道OD要怎麽去，又要去華盛頓州地哪個地方。她在網上搜了，能夠安樂死的地方就那麽幾個，可她還是不知道OD要去的是哪個。
那些地方互相隔得距離都挺遠，程玥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選擇先去華盛頓州，然後再去離她最近的可以進行安樂死的醫院。
她很慌張，頭一回覺得她原來也可以這麽著急的要去做一件她其實已經無能為力的事情。
心底的害怕在第一家醫院裏沒找到OD的時候開始蔓延，然後以毫無預兆的速度在程玥的全身蔓延開來。
她走出醫院的時候，明明是艷陽天，卻覺得好冷好冷，心裏的害怕和擔憂不停的湧出，還沒找到OD，她卻好像已經看見了他冰冷的身體一般。
她繼續找，挨個的找，哪怕最後真的見到的是OD冰冷的身體，她也必須要找到他。
可惡，為什麽在家裏的時候沒有察覺到OD的異常？是她太大意了，還是OD隱藏的太好了？他不可能一個人獨立行動，以他的身體情況，必須有人在華盛頓州那邊幫他才是！
然後程玥想到了之前在Z市市中心醫院見到的葉乘風。
程玥給陳以錦打電話，那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她皺了下眉，轉而撥打了沈肆的。
沈肆那邊倒是很快接起，她立刻開口：“肆哥哥，你們協會那個葉乘風在不在比賽現場？”
沈肆掃視了一圈：“沒看見。”
“他妹妹呢？”
“葉梓歌？她在呢。你找她有事？”
“把電話給她！立刻，馬上！”
沈肆不知道程玥是有怎麽著急的事情，居然要找葉梓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兩個也算是情敵。
但沈肆還是走到了葉梓歌面前，把手機遞給了她。
她們兩個女生說了些什麽，沈肆不知道，葉梓歌故意走遠了一些，他只能看見她臉上那嚴肅的表情，和有些無奈的肢體動作。
葉梓歌把手機還給沈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覆雜，但什麽也沒說，只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電話已經掛斷，沈肆不知道她們兩個之間說了些什麽。
另外一邊，從葉梓歌那裏得到關於葉乘風和OD消息的程玥，立刻前往了葉梓歌說的地點。
她打車，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但還是沒能夠阻止OD在安樂死的文件上簽字。
她氣喘籲籲站在OD的病房門口，眼裏滿是難以置信，但那份文件，確確實實，OD已經簽字了。
葉乘風也在病房裏，就在OD身邊的椅子上坐著。看見程玥跑來，他臉上也很是詫異，顯然沒有料到，她會這麽快找到這裏來。
程玥緊握著雙手，平覆呼吸後走到OD床邊，OD也正好看著她，臉上一如既往的帶著溫潤的笑容。只是，這個笑容有些虛弱。
程玥望著他，眼裏有淚光：“為什麽你最後還是選擇了這條路？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玥玥，這就是我選擇的最好的那條。”
“你不是答應過我哥哥會好好照顧我的嗎？你說話不算數……”
程玥的聲音有些哽咽，視線模糊著看不清楚OD的臉。
OD笑著：“我會親自去他面前跟他道歉的。”
“……我不想要這樣。”
“玥玥，分別是人生常態，習慣就好，我早晚都是要離開的。”
“可是我……”
“玥玥，你長大了，要懂事，別鬧。”
“……”
程玥咬著嘴唇，忽然沈默了下來。
葉乘風見狀走出了病房，病房裏機器聲“嘀嘀嘀”響著，周圍都是程玥討厭的那種聲音。
她也不知道自己沈默了多久，她只聽見了自己對OD說了句：
“好。”
好……
一點兒……也不好。
☆、他不狂了
OD的決定已經做出，無法更改，他本人也堅持，程玥就算是再怎麽不願意，最後還是只能接受這個她很不想接受的現實。
葉乘風幫忙辦理的所有手續，也是他把OD從芝加哥那邊接來這裏的。
程玥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長椅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葉乘風走過去坐下，把手裏的熱水遞給程玥，程玥接下，禮貌說了句“謝謝”。隨後繼續低著頭，那杯熱水沒喝，只被她捧在手裏。溫度自掌心蔓延開來，卻不覺得溫暖。
葉乘風說：“做出這樣的選擇本身就很艱難，接受的人也很艱難，不如互相理解吧，OD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做完了他要做的事情，可以放心離開了。”
程玥抿著唇，沒說話。
“他的病差是在你哥哥去世兩年後查出來的，但那個時候，協會已經失去了你哥哥作為支撐，必須有另外一個人頂替上，OD成為了那個人，他也成功了，他有如今這樣的成就，會被很多人銘記，你應該為他高興才是。”
“……”
程玥緊緊握著那個水杯，咬了下嘴唇，卻還是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她現在想不出任何合適的話來。畢竟，她直到現在都還沒能完全接受OD已經簽署了安樂死協議這件事。
執行時間，是明天早晨曙光照進病房的時候。
程玥希望這裏可以下雨，最好是傾盆大雨，或許這樣OD就會改變心意了。
葉乘風嘆了口氣，又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葉乘風起身離開去病房裏和OD說話，程玥捧著水溫漸漸降下的水杯，依舊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是個木偶一樣。
她低著頭，前面時不時有人走過，各種腳步聲，響起又消失。
而後，不知道多久，有雙腿站定在了她的面前，沒動，只安靜站著。隱約可以聽見他因為走的太匆忙而略微急促的呼吸聲，但他壓抑著，盡可能沒有發出太大聲音。
程玥楞了下，視線稍稍往上，他手裏拿著的手機有些眼熟。
她猛的擡起頭，對上了陳以錦那雙滿是擔憂和著急的眼睛。她楞住，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他怎麽會在這裏？！
陳以錦深呼吸了下，在她身邊位置坐下，程玥註視著他，眼裏的情緒依舊震驚：“你怎麽來了？你比賽結束了？”
陳以錦笑了下：“我沒去。”
“什麽？你沒去？！”
程玥頓時慌了。
陳以錦笑著說：“一個比賽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哪裏有你重要啊，我總不能，明知道你一個人在這裏擔心OD的事情，而我卻還在那邊安心的比賽吧。”
“……陳以錦！”
“我來都來了，比賽早就結束了，你罵我，也沒有意義。”
“…………”
程玥扶額，深感無力，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歡亂來！他都已經運氣那麽好的輪空，直接晉級到冠軍爭奪賽了，那是最後一場比賽，他怎麽能說不去就不去了！
她光顧著擔心OD的事情，反倒是把陳以錦那邊的情況忽略了，誰知道他會放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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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以錦：【我會的。】
之後病房裏再次安靜了下來。
程玥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病房裏想起的機器“嘀嘀”聲。
說實在的，她真的很討厭這種機器的聲音，每次聽見的時候，都沒有什麽好事發生。
早班的護士來病房檢查OD的情況，看見有人在裏面坐著，也沒有意外，以為程玥是家屬。
OD被檢查的動作吵醒，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護士，隨後餘光一瞥，看見了安靜站在一邊的程玥。他瞬間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她。
她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自己居然半點都沒察覺。
經過昨天的事情，OD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雖然知道自己早晚都是要和程玥見面，但現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會面，不在他的預想之中。
他沒有和昨天一樣躲避，只是躺在床上註視著她，直到所有的檢查都結束。
護士走出病房後，OD朝程玥擠出個笑容來，聲音略微虛弱：“玥玥，好久不見。”
“……”
程玥抿著唇，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要是在OD面前情緒失控，誰知道會不會刺激到他？
她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她深呼吸了下，說：“的確是很久沒見了。”
程玥在剛才的位置坐下：“我帶了早餐來，用保溫盒裝著，現在應該還是熱的，你要吃點嗎？”
OD笑著搖了搖頭：“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吃。”
程玥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了口：“你的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OD楞了楞，然後笑了：“這樣的問題現在已經失去了意義，不管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都無法改變我現在的情況。”
“那就是很久之前你就知道了，只是誰也沒有告訴，是嗎？”
“……”
“我記得有段時間，你一直都處於身體不舒服的情況，咳嗽，聲音沙啞，吃的也不多，你說那是感冒。”
OD緊緊抿著唇，下意識抓住了被子。
程玥看著他：“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是嗎？”
“……”
OD沒有回答程玥的話，可眼睛裏那心虛和慌張的情緒是怎麽也掩藏不住的。
之後，病房裏再次陷入寂靜。
程玥沒有開口說話，OD也沒有，兩個人都在想著各自的事情，明明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到對方，可誰也沒有伸出手去。
氣氛有些講話，周圍的空氣似乎有點凝固起來，讓人覺得有些許壓抑。
程玥忽然起身：“我出去外面透口氣。”
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病房裏，OD看著程玥迅速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抿著嘴唇，隨後發出一聲沈重且無奈的嘆息。
程玥站在病房外，表情有些凝重。
OD的主治醫生上班後，程玥立刻去找到了他，詢問著OD現在真實的身體情況。
醫生得知程玥是OD的妹妹，表情有些無奈，開口說話前，倒是先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說：“OD先生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之前接受了兩次化療，效果都不明顯，他身體裏的癌細胞擴散速度很快，現在已經是晚期了。如果當初他剛發現的時候就來醫院接受治療，或許有機會可以治好的。”
程玥咬著嘴唇，眼眶泛紅：“太晚了，對嗎？”
醫生嘆了口氣，沒直接回答，但程玥已經知道他的答案是什麽了。
程玥回到病房的時候，OD正坐在窗邊，眼睛望著外面，但對面是一棟樓，沒有什麽可看的。
被程玥放在旁邊桌子上的早餐，OD吃了小半，其餘的還在保溫盒裏放著，他實在是吃不下了。
程玥過去收拾好，然後走到OD身後，順著他視線方向看過去，那一大片都是樓房，沒什麽特別的景色，也看不到人。
程玥問他：“你在看什麽？”
“在看陽光。”
程玥楞了下。
她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太陽光正照射在那棟樓上，早晨剛升起不久的太陽光帶著一層淡黃色的光暈，不是很清楚，卻是真的存在。
OD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安靜而祥和的註視著外面的太陽光。
程玥忽然問他：“你想不想去芝加哥看看？”
OD肩膀稍微抖了下，很細微的動作，但就在他身後的程玥卻看得清楚。
她又說：“哥哥之前就是在芝加哥大學念書，你們也是在芝加哥認識的，你難道不想再回去那邊看看？”
程玥看見，OD握住了雙手。
她想，他應該是想要回去芝加哥看看的，他已經很久都沒回去過了，不是嗎？
程玥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OD的肩膀：“我去問問醫生，要是沒問題，我們就啟程去芝加哥，可以嗎？”
OD沈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點頭，從嗓子裏吐出一個字：“好。”
程玥和醫生解釋了原因，醫生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只是讓他們帶好急救的藥物。像OD這樣的情況，治愈已經不可能了，與其在醫院裏浪費時間，醫生倒更加支持他去外面的世界多看看。
或許，心態好起來了，就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陳以錦比賽結束後來到醫院，程玥正在收拾OD的行李，他從病房門口走進來，眼神詫異的看著他們。
“這是在幹嘛？”陳以錦看了看OD，又看了看程玥：“出院了？OD現在這樣的情況可以出院嗎？”
程玥擡起頭看陳以錦，說：“陳以錦，我想帶OD去芝加哥看看。”
“芝加哥？你那麽快就要回去了？比賽還沒……”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想帶OD回去芝加哥看看，那裏是他……是他和我哥哥認識的地方。”
陳以錦冷靜了會兒。
他走過去給程玥幫忙收拾OD的東西，聲音有些悶悶的：“那……那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最晚不會超過這次大賽結束的日子。”
陳以錦點了點頭。
他手裏收拾東西的動作沒停，可心情卻格外覆雜。好不容易和程玥恢覆關系，他還以為她可以留在自己身邊看完自己比賽再回去的。
意外，總是發生的那麽突然。
☆、他不狂了
芝加哥機場。
程玥帶著OD走出機場，外面是耀眼的陽光，OD瞇了瞇眼睛，擡起頭望著天，萬裏無雲，是個很好的艷陽天。
OD忽然想起在這裏和程旭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也是在機場，也是在這樣一個艷陽天。只是很可惜的是，當初那個熱心的為自己指路的少年再也不會回到自己的身邊。
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敢再回來芝加哥，就是因為這裏有著關於他們的太多回憶。很奇怪，明明是美好的記憶，他卻不願意去回想，每次想起他，都覺得很難受，很想要……
去找他。
程玥沒有帶他去酒店，而是領著他去了沈煥家在芝加哥的那棟別墅。之前哥哥程旭在這裏念書的時候，他有段時間也住在這裏，那棟別墅裏有個專門的房間是留給他的。
自從他去世後，那個房間一直保留著，但也沒有人進去住，只是大姨偶爾閑下來的時候會進去裏面打掃打掃。
這時候過去，裏面還是幹凈的，只需要換換被套，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
程玥帶著OD回來之前，給姨夫沈耀發過消息了，他沒有意見。
來到別墅，OD在那個房間裏休息，程玥去給他燒了熱水，然後把帶來的那些藥按照醫生叮囑的分量擺在他的面前，旁邊是一杯冒著熱氣的白水。
程玥說：“吃藥吧。”
OD沒吃藥，卻說：“玥玥，我有個請求。”
“什麽？”
“能不能……”
他的手指輕輕摸過床沿，聲音有些疲憊：“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了？”
程玥一頓。
“我自己的身體情況，我很清楚，我連今年都活不過了。所以，別管我了，你在芝加哥找的醫生，我也不想去看。”
程玥抿著嘴唇，有些緊張的抓著衣角。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自己為他在芝加哥找了專門治療胃癌的專家的事情，她甚至都沒有告訴陳以錦。是他偷聽到自己打電話了嗎？
是，帶他來這裏看看曾經他和哥哥相遇的地方只是順便，她最主要的目的是帶他來這裏看病。芝加哥這邊有治療胃癌成功的案例，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她還是想讓OD試一試。
萬一……
萬一就成功了呢？萬一OD就活下來了呢？
“玥玥。”OD喊她。
又說：“我知道你為我好，也知道你很想讓我活下去，但是已經足夠了，真的可以了。”
“哥哥肯定也想讓你活下去。”
“可是我不想了。”
“……”
是嗎？
是他自己不想活下去了嗎？
程玥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再說點什麽。她心情很覆雜，心裏很難受，但卻不知道為什麽哭不出來。
她背過身去，不讓OD看見自己臉上那覆雜且有些難看的表情。
“玥玥，你就當你帶我來芝加哥是為了玩幾天的，別的事情就不管了，可以嗎？”
“……”
“之後，我想去華盛頓州。”
“為什麽去那裏？”
“想去。”
“……”
程玥有種直覺，不能讓OD去華盛頓州，要是真的讓他去了，自己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不是單純跟著自己來這裏的，他一定還有別的自己不知道的打算。否則，為什麽明知道自己給他在芝加哥找了醫生，他還那麽淡定，還是跟著自己來了這裏？
程玥說：“以後再說吧，先在芝加哥這邊玩一陣再說吧。”
OD輕輕的笑了：“你在擔心什麽？與其在這裏擔心就在你面前的我，不如多在意在意現在正在比賽的陳以錦，他可是為了你才參加這次比賽，更是為了你，賭上了他的前途。”
“他不會丟掉他的前途，我相信他可以做到他在我大哥面前承諾的事情。”
“他可以嗎？”
“他可以。”
程玥回答的堅定且認真。如果她不相信陳以錦，當初就不會任由著大哥去跟陳以錦說那樣的話，大哥做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
她不擔心，是因為她對陳以錦一直都有信心，就像當初她毫無理由的覺得他會贏得全國大賽一樣。現在也是如此。
因此，目前最需要的人不是陳以錦，而是這個面帶微笑在自己面前的，OD。
她不相信他，因為他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對生活充滿希望的陽光哥哥了。
程玥說：“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做個飯，之後我們再去芝加哥大學。”
OD點頭：“好。”
走出OD的房間，程玥手機上收到了沈煥發來的消息，是一些他拍攝的陳以錦的照片，還有一些激動的話語。
裏面最重要的消息就是，今天的比賽，陳以錦又是意料之中的大獲全勝。
好事情。
下樓後，程玥邊撥打了陳以錦的電話，邊從廚房的冰箱裏找出一些食材來。大多是沈耀晚上從超市買回來的，新鮮度未可知，但還是可以吃的。
電話接通，她還沒說話，陳以錦激動的聲音就從那邊傳來：“程玥！”
程玥的心情在看到沈煥發來的消息後得到了緩和，在陳以錦這裏，她不能用剛才那種壓抑的情緒和他說話。
她深呼吸了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嗯，我在。恭喜你，今天的比賽大獲全勝。”
“謝謝！”陳以錦的笑聲響起：“你和OD已經到芝加哥了吧，他的情況怎麽樣？你一個人照顧他，會不會有些吃力啊？等比賽結束後，我就去你那邊和你一起照顧他，怎麽樣？”
“好，”程玥語氣輕松：“那你去可要拿下冠軍，給OD一個驚喜。”
“我一定全力以赴，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那邊響起陳以錦的隊友喊他去吃飯的聲音。
程玥笑著說：“你先去吃飯吧，好好準備比賽，我和OD在芝加哥這邊挺好的，不用擔心。”
“知道啦，那我先去了，你也記得要好好吃飯，多吃點，你太瘦了！”
“嗯，好。”
“我會想你的，程玥。”
程玥輕輕笑了下：“嗯，我也會想你的，陳以錦。”
陳以錦的笑聲響起。
而後依依不舍的掛斷了電話。
通話結束，程玥呼出一口氣，心情顯然比剛才還要好上一些，做飯的動作也不由加快了速度，情不自禁的哼著小調，原本很普通的一頓飯，倒是有點輕松自在的意味在裏面了。
大概四十分鐘後，程玥做好了飯。
她去樓上喊OD，卻發現OD睡著了，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趴在床旁邊的書桌上，手裏還攥著一張他和程旭的合照。
程玥小心翼翼伸出手把那張合照從他手裏拿了過來，看照片裏他們青澀稚嫩的模樣，大約，是他們剛在芝加哥認識的時候拍的，她都不知道還有這種照片的存在。
她以前從來沒見過這種照片。
她嘆了口氣，又把照片放回到OD的手裏，從衣櫃裏找出一條小毛毯去蓋在他的身上，免得他著涼，隨後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程玥不知道的是，房門被關上後，看似熟睡著的OD忽然睜開了眼，他拿出手機，上面顯示著最新兩條收到的消息：
【所有的手續都已經辦理好了，你隨時都可以來華盛頓州。】
【但是你真的已經考慮好了嗎，一旦你過來後在文件上簽字，所有的事情都無可挽回了，你真的願意放棄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嗎？】
OD忽的笑了，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他現在所擁有的，只有一身的癌細胞，和滿身的病痛。
他回覆：【我已經在芝加哥了，過幾天就過去華盛頓州，去之前，會給你發消息。】
那邊回覆：【好的。】
之後，OD把那些消息刪除，收回了手機。
Z市。
自從和程玥覆合後，陳以錦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之前那個看誰都不順眼的chen好似在一夜之間消失了，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又變成了當初和程玥在一起時候的陳少爺。
他和隊友們說話的時候，語氣裏都透露著輕松，臉上帶著笑意，就連吃飯，都比平時要吃的多。
神風隊的隊員們都覺得詫異，沒想到一個程玥對陳以錦的改變是如此之大。他們之前都以為陳以錦就是他們所見到的那樣，但其實不是。
司柏許、謝堯和白西樹看到陳以錦的比賽後來協會找他，然後聽說了陳以錦和程玥覆合的消息，很是詫異。
進去後看見陳以錦和他的隊友們有說有笑的畫面，他們知道，在外面聽說的事情不是謠傳的，陳以錦這二傻子是真的和程玥覆合了，否則他不可能在短短兩三天的時間裏變成現在這樣。
謝堯和白西樹笑著跑過去，一把勾住了陳以錦肩膀：“我去，陳少爺，你真的和程玥覆合了？她人在哪兒呢，怎麽沒在這裏見著她啊！”
白西樹也附和著：“就是，好不容易覆合了，你總不能藏著掖著不給見吧，好歹認識一場，快說，你把程玥那大美女藏在哪裏了！”
陳以錦笑著說：“她回芝加哥了。”
謝堯和白西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陳以錦。不是吧，程玥回芝加哥了？那他怎麽還笑的那麽開心呢？！
他是不是被刺激的腦子壞掉了啊！！！
看見他們臉上那無語的樣子，陳以錦又笑著說：“你們幹嘛露出那樣一副表情來，她又不是不回來了。”
謝堯猶豫了下，認真問他：“你真覺得她還會回來嗎？”
陳以錦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那是肯定的了！我剛還和她打過電話呢！她肯定會回來的！她答應了的！”
“她騙你的。”
“謝堯！”陳以錦勾著他脖子：“我弄死你算了！！！”
“哈哈哈哈，司哥，老白，救我啊！陳以錦要謀殺我了！”
☆、他不狂了
程玥陪OD在芝加哥這幾天時間，也沒有忘了要關註陳以錦的比賽，和她預料當中一樣，他一路開掛全勝。原本協會給他制定的最低目標只是入圍世界賽的資格，但現在，他早已脫離協會的安排，已經妥妥打入世界十強。
看來，現在是不用擔心陳以錦的前途問題了，大哥薄淵當時說的是，只要入圍十強，他就可以繼續待在協會。
其實都不用薄淵說，協會那些人看到陳以錦的好成績，巴不得用各種高條件把他留在協會，這樣的選手要是離開，不管去哪兒都是便宜了別人，他們哪裏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世界十強分組後，五強賽，陳以錦勝出，隨即陳以錦一戰成名，打敗前世界大賽的第三名，進入世界三強。
他的成績，遠超乎所有人的期待，不僅僅是協會，還有程玥的哥哥們，他們大概不會想到，陳以錦第一次參加世界級別的大賽，居然就能取得這樣的好成績。
二強爭奪賽上，抽簽決定比賽順序，抽中空牌的，可以直接晉級到冠軍爭奪賽。
陳以錦的運氣就是如此的好，抽簽之前，他給程玥打了個電話，略微吐槽了下這個規則，他覺得對選手不太公平，結果抽簽的時候，他就抽到了空牌。
一時之間，心情有點覆雜，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反正臺下神風隊隊友們和協會內部成員站在那裏是高興的快要瘋了，怕是尖叫的嗓子都要啞掉了。
輪空後，陳以錦下臺，隊友們瞬間聚集了上來，一陣歡呼。
陳以錦摸了摸頭發，不好說什麽，只能笑了笑。
司柏許拿著一瓶水走了過來，笑著說：“有的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你看看別人，就沒有你這麽好的運氣。世界大賽上你居然還能被輪空，謝堯要是在這裏，估計得瘋。”
“我相信他會在電腦前面看到的。”
陳以錦的話音剛落，手機響了，看了眼，謝堯打來的。
陳以錦笑著在司柏許眼前晃了晃手裏：“你猜，他會尖叫多長時間？”
“大概，一分鐘？”
陳以錦接起那通電話，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謝堯的尖叫聲就在那邊響起。陳以錦把手機稍微拿遠了一些，卻還是可以清楚聽到謝堯那持久的尖叫聲。
司柏許笑了，果然是這樣。
旁邊白西樹捂住謝堯的嘴，感慨著開口：“我說陳少爺，你的運氣怎麽就那麽好呢！以前沒見你有這麽好的運氣！感情是都在這裏存著呢，直接來一波大的，羨煞全場！”
陳以錦聳了聳肩，笑道：“大概是因為，程玥回來了，我的運氣也回來了。”
程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的運氣是真的很好。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他第一次參加全國大賽就直接拿到了冠軍，那個時候也有意外發生，但都有程玥陪在自己身邊，自己才能順利拿到冠軍。
現在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為程玥回來了，如果不是因為有之前那個承諾在，他是不可能憑借著程玥不在時自己的那個狀態一路走到現在的。
他的運氣，他的信心，都來自他的程玥。
只要有程玥在，即便是面對世界級別的專業選手，他也有信心可以一站，他不害怕。因為他知道，不管結果如何，程玥都會站在自己這邊，而他，也不願意讓她失望。
司柏許拍了拍他肩膀：“好了，我們坐下看比賽吧，下午可就輪到你了，你可得好好觀察他們。”
陳以錦點頭：“知道了。”
上午的比賽結束，輪空直接晉級的陳以錦一身輕松從賽場走出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和司柏許商量著要去哪裏吃頓好的，來迎接下午的最後一場比賽。
司柏許說：“既然如此，那不如去吃頓火鍋吧，把你們隊的人也叫上。”
“我覺得這個可以有！”
陳以錦歡喜著拿出手機，正要給石頭他們打電話，手機界面忽然顯示出程玥的來電。
他楞了下，連忙接起：“程玥，怎麽了？”
“陳以錦，OD跑了！”
程玥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話語裏的焦急是怎麽也掩藏不住的，姨夫沈耀去上班了，沈煥又還在國內，她在芝加哥也沒有特別好的朋友，這個時間根本聯系不上同學，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要找誰了。
只能給陳以錦。
她知道他還有比賽，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她就只是去了一趟廁所，出來後，整個別墅裏都找不到OD的身影，打他的電話也是無人接聽，發消息也不回，外面找了一圈，更是見不到他的半分蹤影。
他現在這種情況，她根本不知道他會跑去哪裏。
那些抑制他體內癌細胞擴散的藥，全都還在他的房間裏，一個都沒有帶走。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她很害怕，根本不知道他一個人會去哪裏？又是怎麽離開的。
陳以錦緊皺著眉頭：“OD跑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大概一個小時前，也聯系不上他。陳以錦，怎麽辦？我怎麽辦？我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你先別著急，仔細回想一下，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他要去哪裏？或者是有什麽地方他很想要去，但是暫時還沒去的，他可能去那裏了。”
程玥楞住，腦子裏關於這段時間的記憶迅速閃現而過，最後停留在他們剛來芝加哥到這裏的那個時候。
OD說，他不想再讓自己管他，他不想繼續這樣活著了。
OD還說，他想要去華盛頓州。
天吶！
程玥捂著嘴，華盛頓州是美國境內安樂死合法的地區！
“他去華盛頓州了！我現在去找他！我先掛了！”
“哎，你……”
陳以錦還想說什麽，程玥卻忽然掛斷了電話。
陳以錦看著已經自動退回到主界面的手機，抿著唇，眉頭依舊皺著，剛才程玥是不是想不到了什麽，中間似乎有一段奇怪的停頓。
華盛頓州？好端端的，OD為什麽要背著程玥跑去華盛頓州？他想去玩的話，和程玥直接說不就好了嗎？
真奇怪。
司柏許看他表情有些不對勁：“怎麽了？程玥那邊發生什麽了？”
陳以錦擡起頭看著司柏許，就那麽幾秒鐘的時間裏，他忽然做了一個決定。
程玥只知道OD要去華盛頓州，但她不知道OD要怎麽去，又要去華盛頓州地哪個地方。她在網上搜了，能夠安樂死的地方就那麽幾個，可她還是不知道OD要去的是哪個。
那些地方互相隔得距離都挺遠，程玥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選擇先去華盛頓州，然後再去離她最近的可以進行安樂死的醫院。
她很慌張，頭一回覺得她原來也可以這麽著急的要去做一件她其實已經無能為力的事情。
心底的害怕在第一家醫院裏沒找到OD的時候開始蔓延，然後以毫無預兆的速度在程玥的全身蔓延開來。
她走出醫院的時候，明明是艷陽天，卻覺得好冷好冷，心裏的害怕和擔憂不停的湧出，還沒找到OD，她卻好像已經看見了他冰冷的身體一般。
她繼續找，挨個的找，哪怕最後真的見到的是OD冰冷的身體，她也必須要找到他。
可惡，為什麽在家裏的時候沒有察覺到OD的異常？是她太大意了，還是OD隱藏的太好了？他不可能一個人獨立行動，以他的身體情況，必須有人在華盛頓州那邊幫他才是！
然後程玥想到了之前在Z市市中心醫院見到的葉乘風。
程玥給陳以錦打電話，那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她皺了下眉，轉而撥打了沈肆的。
沈肆那邊倒是很快接起，她立刻開口：“肆哥哥，你們協會那個葉乘風在不在比賽現場？”
沈肆掃視了一圈：“沒看見。”
“他妹妹呢？”
“葉梓歌？她在呢。你找她有事？”
“把電話給她！立刻，馬上！”
沈肆不知道程玥是有怎麽著急的事情，居然要找葉梓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兩個也算是情敵。
但沈肆還是走到了葉梓歌面前，把手機遞給了她。
她們兩個女生說了些什麽，沈肆不知道，葉梓歌故意走遠了一些，他只能看見她臉上那嚴肅的表情，和有些無奈的肢體動作。
葉梓歌把手機還給沈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覆雜，但什麽也沒說，只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電話已經掛斷，沈肆不知道她們兩個之間說了些什麽。
另外一邊，從葉梓歌那裏得到關於葉乘風和OD消息的程玥，立刻前往了葉梓歌說的地點。
她打車，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但還是沒能夠阻止OD在安樂死的文件上簽字。
她氣喘籲籲站在OD的病房門口，眼裏滿是難以置信，但那份文件，確確實實，OD已經簽字了。
葉乘風也在病房裏，就在OD身邊的椅子上坐著。看見程玥跑來，他臉上也很是詫異，顯然沒有料到，她會這麽快找到這裏來。
程玥緊握著雙手，平覆呼吸後走到OD床邊，OD也正好看著她，臉上一如既往的帶著溫潤的笑容。只是，這個笑容有些虛弱。
程玥望著他，眼裏有淚光：“為什麽你最後還是選擇了這條路？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玥玥，這就是我選擇的最好的那條。”
“你不是答應過我哥哥會好好照顧我的嗎？你說話不算數……”
程玥的聲音有些哽咽，視線模糊著看不清楚OD的臉。
OD笑著：“我會親自去他面前跟他道歉的。”
“……我不想要這樣。”
“玥玥，分別是人生常態，習慣就好，我早晚都是要離開的。”
“可是我……”
“玥玥，你長大了，要懂事，別鬧。”
“……”
程玥咬著嘴唇，忽然沈默了下來。
葉乘風見狀走出了病房，病房裏機器聲“嘀嘀嘀”響著，周圍都是程玥討厭的那種聲音。
她也不知道自己沈默了多久，她只聽見了自己對OD說了句：
“好。”
好……
一點兒……也不好。
☆、他不狂了
OD的決定已經做出，無法更改，他本人也堅持，程玥就算是再怎麽不願意，最後還是只能接受這個她很不想接受的現實。
葉乘風幫忙辦理的所有手續，也是他把OD從芝加哥那邊接來這裏的。
程玥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長椅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葉乘風走過去坐下，把手裏的熱水遞給程玥，程玥接下，禮貌說了句“謝謝”。隨後繼續低著頭，那杯熱水沒喝，只被她捧在手裏。溫度自掌心蔓延開來，卻不覺得溫暖。
葉乘風說：“做出這樣的選擇本身就很艱難，接受的人也很艱難，不如互相理解吧，OD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做完了他要做的事情，可以放心離開了。”
程玥抿著唇，沒說話。
“他的病差是在你哥哥去世兩年後查出來的，但那個時候，協會已經失去了你哥哥作為支撐，必須有另外一個人頂替上，OD成為了那個人，他也成功了，他有如今這樣的成就，會被很多人銘記，你應該為他高興才是。”
“……”
程玥緊緊握著那個水杯，咬了下嘴唇，卻還是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她現在想不出任何合適的話來。畢竟，她直到現在都還沒能完全接受OD已經簽署了安樂死協議這件事。
執行時間，是明天早晨曙光照進病房的時候。
程玥希望這裏可以下雨，最好是傾盆大雨，或許這樣OD就會改變心意了。
葉乘風嘆了口氣，又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葉乘風起身離開去病房裏和OD說話，程玥捧著水溫漸漸降下的水杯，依舊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是個木偶一樣。
她低著頭，前面時不時有人走過，各種腳步聲，響起又消失。
而後，不知道多久，有雙腿站定在了她的面前，沒動，只安靜站著。隱約可以聽見他因為走的太匆忙而略微急促的呼吸聲，但他壓抑著，盡可能沒有發出太大聲音。
程玥楞了下，視線稍稍往上，他手裏拿著的手機有些眼熟。
她猛的擡起頭，對上了陳以錦那雙滿是擔憂和著急的眼睛。她楞住，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他怎麽會在這裏？！
陳以錦深呼吸了下，在她身邊位置坐下，程玥註視著他，眼裏的情緒依舊震驚：“你怎麽來了？你比賽結束了？”
陳以錦笑了下：“我沒去。”
“什麽？你沒去？！”
程玥頓時慌了。
陳以錦笑著說：“一個比賽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哪裏有你重要啊，我總不能，明知道你一個人在這裏擔心OD的事情，而我卻還在那邊安心的比賽吧。”
“……陳以錦！”
“我來都來了，比賽早就結束了，你罵我，也沒有意義。”
“…………”
程玥扶額，深感無力，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歡亂來！他都已經運氣那麽好的輪空，直接晉級到冠軍爭奪賽了，那是最後一場比賽，他怎麽能說不去就不去了！
她光顧著擔心OD的事情，反倒是把陳以錦那邊的情況忽略了，誰知道他會放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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