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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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唇，在薄淵面前，她多少有些害怕，也不敢撒謊。但說實話，他肯定又會不高興，索性選擇什麽也不說。
但什麽都不說，薄淵會更加不高興，繼而會把所有的責任都丟到陳以錦身上。
程玥意識到這點後，她擡起頭大膽直視著薄淵的眼睛，說：“因為我想他了，我就想回來見見他。”
薄淵微微挑眉，嘴唇輕啟，正要說點什麽的時候，程玥又說：“我想見什麽人，距離是攔不住我的。別的人也不行。”
“翅膀硬了，是吧？”
程玥下意識搖了下頭，然後又說：“我只是想見他。”
薄淵看向賽臺上，陳以錦已經贏得了這場比賽勝利，視線看向這邊，恰好，就和薄淵的眼神對上了。
“……”
陳以錦有些緊張的皺著眉，獲得勝利的喜悅瞬間消失，薄淵出現在程玥那裏，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那個老男人，就喜歡管閑事！
主持人的話還沒說完，陳以錦就直接沖下了賽臺，在大家驚訝之下，他拉過薄淵面前乖巧站著的程玥的手，朝著裏間休息室的方向大步走去。
攝像機沒來得及拍到是怎麽回事，程玥所在角落光線幽暗，也沒有人註意到那邊是什麽情況。
只有薄淵，他清清楚楚的看見了陳以錦氣勢洶洶的走來，當著他的面帶走了他最為寵愛的妹妹。
臭小子，膽子還挺大，仗著他們家玥玥喜歡他，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了是吧？還是欠收拾。
陳以錦著急忙慌的把程玥帶走，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氣喘籲籲，他慌慌張張的朝著來的方向看了眼，確定薄淵沒有跟過來，才松了口氣。
他皺著眉，語氣裏滿是焦急：“你大哥剛才和你說什麽，是不是要帶你回去芝加哥？你答應了要在這裏看我比賽的，不能聽他的！”
程玥看著他：“你就那麽害怕我回去芝加哥嗎？”
“我……”
“我的大學還沒念完，你在這裏的比賽結束後，我還是得回去的。”
“……”
陳以錦下意識緊了緊握著程玥的手，他低著頭，眼神覆雜。
他其實害怕的並不是程玥回去芝加哥，他害怕的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程玥會被其他的男生吸引，然後他們再次相見時，她就不喜歡自己了，她就不要自己了……
他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噴湧而出，他稍稍彎下腰，松開了握著程玥的手，扶著墻壁慢慢蹲下。
程玥一瞬間有些慌了，連忙跟著蹲了下去。
“陳以錦，你怎麽了？”
“沒什麽……”陳以錦沒忍住咳嗽了兩聲：“就是剛剛跑的太著急了，嗆到了。”
這是借口。
顯而易見的。而且，程玥也不會相信，這借口實在是太拙劣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心理反應，在遇到不想接受的事情的時候，身體下意識產生的抗拒應激反應。
程玥在芝加哥大學的圖書館裏看到過類似心理學的書籍。
程玥嘆了口氣，伸出手去抱住了陳以錦的腦袋。陳以錦楞了下，沒有反抗，反而身體放松的靠在了她的懷裏。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不像是沐浴露的香味，但，能夠讓他覺得無比心安。
“陳以錦，我不知道剛才那麽一會兒你在想什麽，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什麽事情都聽我大哥的，他說的話的確很有威嚴，但有關於我自己堅守著的事情，他是無法改變的。”
“……”
“陳以錦，你就是我一直在堅守著的事情。他們只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氣，他們並不是真的討厭你，也不是真的想阻礙我們在一起，知道嗎？”
陳以錦微微擡起頭看著程玥。
程玥摸了摸他的頭發，聲音裏有些無奈：“你這個傻子，不要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啊。”
“可是他是你的大哥，是你尊重的人。他的話，我怎麽能不信？”
“那我現在告訴你，別聽他的，你就安心的比賽，不管結果如何，我喜歡的人，都是你。這一點，一定要記住，好嗎？”
陳以錦笑了下，抓著程玥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裏。
“好，我記住了。”
意外的小插曲很快結束。程玥三言兩語便哄好了陳以錦，並且給了他最大的信心。
接下來的幾場比賽，沒有任何疑問的，他勝出了。臺下的觀眾們為他熱烈的歡呼時，臺上的他，眼裏卻只看著坐在觀眾席上固定嘉賓位置上的程玥。
程玥笑著朝他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有認真在看他的比賽。
陳以錦眼裏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趁著沈肆出去打電話，旁邊的沈煥搖著程玥的胳膊：“玥玥姐，你是不是跟你的心上人重歸於好了啊？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帶我去見見他啊，剛剛那幾場比賽，已經讓我順利的成為了他的粉絲！帶我去見見我的新晉偶像吧！”
“你就這樣成為了他的粉絲？”程玥無奈：“這麽隨便？”
“這哪裏是隨便！這是熱血！你一個女人是不會懂我們男人的心思的！我要是能把游戲打的這麽好，那我也去參加比賽！”
“那你再練個幾年吧。”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你這個年紀，多半是已經廢了。”
“……呵，女人，差別對待要不要太明顯啊！”
程玥看著沈煥，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然後說：“我一直都這樣。”
沈煥翻了個白眼。
女人啊，搞不懂！！！
☆、他不狂了
那天比賽結束後，程玥帶著陳以錦去見薄淵。這算是正式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之前的，都有些亂七八糟的感覺。
陳以錦站在薄淵面前，有點拘謹，只客客氣氣喊了聲“薄大哥”，然後乖巧的和程玥一起站在那裏，等著薄淵開口說話。
薄淵盯著他們看了會兒，心情略微有點點覆雜。程玥一直都喜歡陳以錦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就這麽讓陳以錦把程玥給追了回去，總覺得是便宜了他這個臭小子，說好的要給他點教訓，其實最後也沒什麽。
程玥自己送上門來了。這真是……
薄淵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程玥和陳以錦牽著手站在薄淵面前，像極了以前小的時候做錯了事情挨罵的樣子。
沈肆帶著沈煥，和程垣一起走了過來，見到這場面，微微挑眉，意料之中的畫面，只不過發生的有點早。他之前覺得，最早也得是在這次世界電競大賽之後，沒想到這才是開幕式後的第一天比賽，他倆就走回到一起了。
估計薄淵心裏很是心塞。
程垣笑著說：“好了，大哥，你跟他們兩個小孩子較什麽勁啊，他倆既然想在一起，那就讓他們在一起吧，他們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多管了，也管不住的。”
程垣給了沈肆一個眼神，沈肆會意，也點頭說：“是啊，隨他們去吧，管不住的。”
這要是能管得住，程玥就不會從芝加哥偷偷跑回來了。更不可能現在還光明正大的和陳以錦牽著手站在他們面前。
程玥的脾氣和小的時候變了不少，但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一旦她認定了一件事情，就不會輕易做出改變，尤其是旁人的勸說，她幾乎就是左耳進右耳出，除非是她自己放棄。
在陳以錦這件事情，即便是過去了兩年多，她照應還是堅持著最原本的選擇。
程垣又說：“好了，大哥，別在這裏管他們了，讓他們倆說會兒話吧，我們去吃點東西，我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
薄淵點了下頭：“走吧。”
臨走前，薄淵看了陳以錦一眼，眼裏的情緒有些深長，需要陳以錦仔細的體會。
而他們離開後，程玥和陳以錦同時松了口氣，即便薄淵沒怎麽開口說話，他也照樣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場。程玥在爺爺奶奶面前都敢肆無忌憚的講話，但在薄淵面前，她不敢。
陳以錦緊了緊程玥的手：“你大哥的意思，是已經同意我們繼續在一起的意思嗎？”
“起碼，他不會幹涉了。”
陳以錦再次松了口氣，堵在心裏的那顆石頭可算是消失了。他拍了拍胸口，臉上漸漸露出笑容來。
他看了看程玥的臉，又低頭瞧了瞧他們十指相扣的雙手，有種像是做夢一樣的感覺。他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忽然抱住了程玥，這種真實且溫暖的觸感，絕對不是在做夢。
他的小啞巴，這回是真的回到自己的身邊，再也不是再夢裏和她相見了！
程玥笑了笑，擡手拍了拍他：“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很想抱抱你。”
和程玥分開的那兩年多的時間裏，陳以錦無數次的在夢裏想過和她牽手、擁抱的畫面。
他無數次的後悔，當時好不容易才和程玥在一起，為什麽要那麽輕易和她說分手，為什麽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她從自己的世界裏消失？
一句沖動時說出的話，做出的選擇，讓他們分別了將近三年。
陳以錦想象不到，如果他的人生裏再也沒有程玥的存在，該是怎麽樣的一團亂麻。
程玥說：“以後還有機會抱的，先走吧，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陳以錦這才松開她，笑著問：“你想吃什麽？附近有很多好吃的餐廳，你想吃什麽類型的食物？中餐，還是日料，還是西餐？”
“中餐吧，”程玥說：“我喜歡中餐。”
“好。”
陳以錦和程玥在附近的中餐廳裏和神風隊的隊員偶遇，他們齊刷刷註視著兩個人牽手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畫面，眼睛瞪得極大，就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陳以錦也發現了他們，轉頭對程玥說：“是我在神風隊的隊友，要過去打個招呼嗎？”
程玥點頭。
而後陳以錦帶著程玥過去，他們立即讓出兩個位置來給他們坐下，視線聚集在程玥身上。
他們現在算是可以理解為什麽陳以錦不喜歡葉梓歌，也看不上那些追求他的女生們了，有這樣一個前女友的存在，哪裏還能看的上別人？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陳以錦介紹道：“她是程玥，是我的，女朋友。”
程玥禮貌打招呼：“你們好。”
他們立馬笑著揮手：“你好你好。”
陳以錦又一一介紹：“從左到右，分別是石頭，01，春秋，翔子和小蝦。”
程玥點頭示意。
01特別激動的問：“程玥，你和chen是高中同學吧，你現在在哪裏念書啊？”
“芝加哥大學。”
“那你家裏是做什麽的？協會那位沈總好像是你家親戚吧，你哥哥？”
“家裏是做生意的，你們說的沈總是我的表哥。”
“那你之前為什麽要和chen分手啊？”
“……”
周圍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旁邊的石頭拍了一把01的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程玥，你別搭理他，他嘴碎呢，瞎說的，你不用回答。”
程玥點了點頭。
這個問題她其實也不能回答，因為提出分手的人是陳以錦，而不是她。
程玥默默轉頭看了陳以錦一眼，陳以錦臉上很顯然寫著不好意思和幾分心虛。這問題要是認真回答起來，他肯定是要被“萬人譴責”的。
程玥很給面子的沒有提起那時候的事情，只淡淡的喝著茶，別的無關痛癢的問題，她很禮貌的都給出了回答。
春秋笑著說：“好了好了，你們也別總是問問題了，這都是飯點了，大家點菜吧，餓死了！”
陳以錦讚同的點頭。
程玥眼神掃視了周圍一圈。
陳以錦說：“OD不在這裏。”
程玥看向他。
“他身體不是很舒服，領隊臨時送他去醫院了，現在應該在醫院檢查，或者打針什麽的。”
“……”
身體不舒服？
程玥抿著唇，仔細想起來，自己好像也很久都沒有見到OD了，他似乎也刻意的回避著和自己的見面。先前沈肆告訴她，協會準備撤銷OD的神風隊隊長的職務後，她給OD打過電話，想要約著見一面，但OD拒絕了。
當時只以為他是忙著比賽的事情，現在才意識到，那個時候開始，他的身體應該就不太好了，否則為什麽會拒絕和自己見面？
程玥問：“他在哪個醫院？”
“市中心醫院。”
“他是……什麽時候開始身體不好的？”
“……”
沒有立刻得到回答，程玥轉頭看向陳以錦，但陳以錦有些刻意的在回避她的視線。
對面坐著的石頭連忙說：“哎呀，吃飯呢，OD不在這裏，就不要說OD的事情了，有什麽事情，吃完飯再說也是一樣的！來來來，吃飯吃飯！”
一頓飯的時間，男生們熱熱鬧鬧的說著各種話題，程玥保持著尋常那般安靜，該吃吃，該喝喝，只不過腦子裏在想著OD的事情。
市中心醫院，離這裏好像不是很遠。
就算很遠，她也可以打車過去。
飯後，其餘的隊員回去準備明天的比賽，程玥勸陳以錦也跟著一起回去，他們是一個隊的，總不能他們在訓練室裏刻苦的訓練，而他一個人在外面瞎晃悠吧？
但陳以錦有些舍不得程玥，這才是他們覆合後的第一天，他想陪著她。
程玥說：“我不是個小孩子了，你不陪我，也不會有事。你別忘記你答應我大哥的事情，已經承諾了，就該做到。”
“可是你說……”
“但你答應了，起碼，你得入圍十強。如果你沒有做到，就會被他們一直看不起，你想那樣嗎？”
陳以錦搖頭。
“所以，快回去訓練吧，不用擔心我。”
陳以錦抿了下唇，轉身走了兩步，又忽然折了回來，看著還在原地註視著她的背影的程玥。
猶豫了下，他還是開口：“如果你接下來準備去醫院見OD的話，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他可能……”
陳以錦嘆了口氣：“他可能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樣了。”
程玥楞了楞，還沒來得及詢問他的話是什麽意思，陳以錦轉身跑走了，看起來是猜到程玥會問，所以有先見之明的跑走。
市中心醫院。
程玥來到VIP住院樓層，站在護士站前詢問：“你好，請問陽光住在哪個病房？”
“陽光？你說的是那個電競明星OD吧？”
“是電競選手，不是明星。”
“哎呀，都一樣啦，他住在走廊盡頭那個病房裏。”
“謝謝。”
程玥走過去，走廊上很安靜，安靜到她都可以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病房門口，程玥站在那裏，視線定格在病房裏背對著她坐在床上那抹消瘦到不行的身影時，下意識睜大了眼睛。
門口的牌子上寫著“陽光”兩個字，提醒著她，她並沒有走錯病床，那個看起來比女生的身影還要消瘦的人，就是她要找的OD。
她猶豫了下，下意識動作的抓緊了包包的帶子，緊緊的攥在手裏。
也許是裏面的人聽見了有人在病房前停下的聲音，也許是他察覺到了什麽異常，總之，他轉過身來。
而後，沒有任何預兆的，他看見了病房門口站著的程玥。
他眼裏滿是震驚，慌張的轉過身去，扯著被子擋住自己的臉，不願意讓程玥看見現在這副模樣的自己。
程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緊攥著包帶走了進去。
她看著躲在被子裏的人，聲音微微顫抖著開口：“所以，這就是你不願意和我視頻，也不願意跟我見面的原因，是嗎？”
“……”
“你到底是得了什麽病？為什麽變得那麽瘦？！”
“…………”
安靜的病房裏，只能聽見機器“滴滴滴”的聲響。
他沒回答。
她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註視著他。
☆、他不狂了
OD躲在被子裏，像是有些害怕，又像是在逃避著。
程玥就站在那裏安靜的看著他，只是眼裏的情緒已經洶湧，眼淚有些控制不住，她擡手迅速擦掉快要掉下的眼淚，然後繼續等著。
她在等著OD調整好情緒後從被子裏出來見她。
只是程玥沒有等到OD從被子裏出來，倒是等到了之前在選手休息室外面見到的葉乘風，他提著一些東西，腳步有些匆忙趕到。進門後，發現程玥在這裏，眼裏滿是詫異。
“怎麽又是你？”葉乘風看著她：“你還認識OD？”
程玥點頭：“嗯。”
葉乘風看了眼躲在被子裏的OD，又看了看程玥，看這樣子，兩個人認識的時間應該不短。
但現在這情況，葉乘風著實是有些不理解的。既然兩個人是認識的，那OD躲在被子裏幹嘛？他難道沒有告訴她他的真實情況嗎？
程玥問他：“請問OD得的是什麽病？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被子裏的OD一抖，下意識的要鉆出去阻止葉乘風，但是又害怕程玥看見自己現在這副鬼樣子，又咬牙躲在裏面沒有出去，他相信葉乘風不會隨便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一個他不算認識的人。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葉乘風沒有直接回答程玥的問題，而是說：“如果你真的是OD的朋友，那你肯定會知道。你不知道，就證明他不想讓你知道，所以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
玩繞口令呢？
程玥無奈，心裏悶悶嘆息一聲，反正就是不告訴自己OD的具體情況的意思。但他們兩個不說，不代表她不能想到別的辦法知道。
她走出病房，徑直朝著護士站走去。葉乘風跟著出去看了眼，意識到她想要做什麽的時候，立馬跑了過去，在她要開口詢問護士前，開口對護士說：“醫院有義務保守病人的信息，所以，不管她問什麽，都不要告訴她。”
程玥：“……”
護士楞了下，但看見葉乘風那嚴肅的臉，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的，請放心。”
程玥看著他：“為什麽不讓我知道？”
“OD不想讓你知道。”
“我早晚都會知道。”
“但現在他不想讓你知道。他都不願意見你，不是嗎？”
“……”
程玥說不出反駁的話。事實就擺在那裏，她還能說什麽？
她特意來醫院見OD，甚至在陳以錦的提醒下做好了不管OD變成什麽樣子她都要保持冷靜的準備，但卻沒有想到OD都不願意見自己。
OD的情況一定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
她看著葉乘風，如果他沒有來阻止自己，自己肯定可以從護士這裏問出OD的情況，但現在，看起來是不行了。
她也沒有在這裏無理取鬧，既然無法從這裏得到答案，那麽，會有別的人給她答案。
比如，她那個在協會擔任負責人之一的表哥。
走出醫院的同時，程玥撥打了沈肆的電話，那邊隔了一會兒才接起，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些許低沈的磁性。
不難聽出，他喝酒了。
程玥深呼吸了下：“肆哥哥，你知道OD得什麽病了嗎？”
那邊的沈肆頓了下，然後她聽見他發出的一聲沈重的嘆息：“你在醫院？”
“是。”
“那你看見他了？”
“算是看見了吧，只一眼，他就躲起來了。”
“……”
程玥又聽見了沈肆的嘆息聲，她沒有催促，只安靜的等待著。
大概一分鐘後，程玥得到了沈肆的回答。
他說：“是胃癌。”
“……？？？”
程玥下意識握緊了手機，眼裏的難以置信很是明顯。
沈肆又說：“已經接受過兩次化療了，效果不是很好。”
“……所以他才瘦成那個樣子了？”
“嗯。”
程玥咬著嘴唇，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再說點什麽。或者說，此時此刻，她什麽都說不出口。
偌大的醫院門口，來往的人不在少數，周圍燈光明亮，她卻好似忽然掉入了什麽黑暗的深淵，心情沈重著，嗓子裏發不出半個音節。
四周的事物慢慢變得虛無恍惚，在她眼裏都模糊起來，她有些看不清楚，眼睛生疼。
電話是怎麽掛斷的，程玥不記得了，她只記得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蹲在醫院不遠處的路燈下，抱著包，明明是熱烈的天氣卻覺得有點冷。
她身邊，有個人坐在地上。
她扭頭，看見了陳以錦那張帶著少許笑意的臉。
程玥眨了眨眼睛，眼淚隨即滑下。陳以錦是什麽時候到這裏的？她居然都不知道。
陳以錦伸出手幫她擦掉臉上的眼淚，聲音溫柔：“別哭。”
程玥咬了下嘴唇，靠在了陳以錦肩膀上，陳以錦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以舒服的姿勢靠在自己懷裏。
陳以錦知道程玥和OD認識了很久，現在OD現在這種情況，她難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陳以錦不擅長安慰人，也不知道要怎麽樣安撫好程玥此時悲傷的情緒，只能陪在她身邊。
他就知道自己不該讓程玥一個人去醫院看OD，還好……
還好他最後還是跟著過來了。
程玥輕輕抽泣了兩聲：“陳以錦，你說，為什麽大家都知道OD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呢？是因為我在芝加哥，他們覺得，即便是告訴我也沒有任何意義嗎？”
“不是的，他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你在芝加哥……你在芝加哥有你自己應該用心去做的事情。”
“可是OD對我來說，是哥哥一樣的人，他就和我哥哥一樣，是重要的人。車禍帶走了我的哥哥，現在，癌癥又要把我另外一個哥哥帶走了嗎？”
程玥閉上眼，眼角的眼淚再次滑落。
她吸了吸鼻子，因為哭泣，肩膀輕輕抖動著。
陳以錦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哭的這麽明顯的樣子，她好像很害怕，即便是靠在他的懷裏，他也覺得，自己沒能給程玥足夠的安全感。她的害怕好像越來越多，如同這黑暗，慢慢的將人吞噬，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
陳以錦抱起程玥，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
這裏離醫院太近了，那種不適感會把程玥吞噬，他必須要趕緊把她帶離這裏，他要帶她去一個更舒適，讓她感覺到安全的地方。
陳以錦把程玥送回了她家。
齊敏看見程玥回來了，眼裏滿是詫異。然後又看見了她身邊的陳以錦，眼裏的情緒更加震驚了。
程峰加班到現在還沒回來，他們都不知道程玥已經回國了，他們都以為程玥現在還在芝加哥。
陳以錦問：“我能帶她進去嗎？她有點不舒服。”
齊敏回過神來，連忙讓他們進來屋子裏。
陳以錦又問：“她的房間是幹凈的嗎？”
齊敏點頭：“程先生交代，每個星期都會進去裏面打掃，保證小姐回來的時候裏面是幹幹凈凈的。”
“麻煩你給我們兩杯熱茶，大杯的，謝謝。”
齊敏有些懵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陳以錦牽著程玥的手朝著二樓程玥的房間走了過去。
齊敏摸了摸頭，這是個什麽情況，沒有人告訴她，小姐今天回國了啊。而且，她是什麽時候跟那個陳以錦關系恢覆的？不是……分手很久了嗎？
搞不懂。
齊敏端著兩個大杯的熱茶過去，陳以錦開的門，她站在門口，可以看見程玥坐在書桌前，好像在看著什麽東西。
她猶豫了會兒，正要問問是怎麽回事，陳以錦說了句“謝謝”，然後關上了程玥房間的門。
齊敏：“……”
陳以錦端著熱茶走到她身邊，輕輕放下。
程玥手裏拿著一張她和OD，還有她哥哥程旭三個人合照的照片，從回到房間開始，她就從抽屜裏找到了這張照片，然後一直盯著看。
陳以錦沒有出聲打擾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按了下她的肩膀，指了下她面前那杯茶，示意她喝一點。
但程玥沒動，只安靜的坐在那裏，眼睛一直盯著那張照片。
陳以錦湊過去看了兩眼，他猜不到現在程玥心裏是怎麽想的，也不知道她看著這張照片想到了多少曾經的事情。
陳以錦安靜在程玥身邊坐著，等著她緩和過來，就像當初她陪在自己身邊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程玥忽然開口：“這張照片，還是很久之前拍的，我和我哥哥，還有OD拍了好多張這樣的照片，我都偷偷藏著，我爸爸不知道。”
陳以錦不解：“為什麽要偷偷藏著這些照片？”
“因為那個時候，我爸爸不喜歡哥哥和OD待在一起。”
陳以錦還是不理解。
程玥看著那張照片，手指輕輕的撫過照片裏程旭的臉。她想，要是他現在還活著，肯定會一直陪在OD身邊，不管發生怎麽樣的事情都對他不離不棄。
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不是嗎？
程玥閉上眼睛，莫名想起她第一次見到程旭把OD帶回家的畫面。那個時候，程玥還是對著OD乖乖的喊一聲“陽光哥哥”，她看見他們兩個人牽手的畫面，那和程旭和程垣在一起的時候不同。
程旭就從來不會和程垣牽手，只會笑著打他。
程玥跟著他們進去房間，問他們是什麽關系的時候，程旭笑的坦然：“我和他啊，可是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會不離不棄的關系。小玥玥，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嗎？”
那個時候程玥摸著下巴，裝出一副大人模樣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笑著說：“意思就是，我以後會有兩個無條件寵愛我的哥哥了，是不是？”
程旭和OD同時笑了起來。
程旭說：“是啊，以後，你就有兩個哥哥了。小玥玥，開不開心？”
那個時候，OD在協會的名稱還是sun。陽光的意思。
程玥特別認真的點頭：“開心！”
思緒回到現在。
程玥閉上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擡手擦掉即將滑落的眼淚，小心著把自己藏起來的照片放回到先前的筆記本裏。
十四歲那年，她已經失去了她的親生哥哥。
現在她二十歲這年，她又要失去另外一個疼愛她的哥哥了嗎？
她一直都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可她就是沒辦法坦然接受。
☆、他不狂了
房間裏很是安靜，程玥在五分鐘前睡著了，陳以錦哄著她躺下，又抱著她唱了一首搖籃曲，輕輕的，聲音溫柔。
她靠在他的懷裏，聽著他唱的搖籃曲，很快入睡。
也許是因為她很疲憊，又或許是被她不久之前知道的事實所震驚到，即便是睡著了，她的眉頭也緊緊皺在一塊兒。
陳以錦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撫平，卻沒有作用。
陳以錦抿著唇，他猜，程玥這種悲傷的情緒肯定是和OD的事情有關。他以前沒有想過他們之間的關系是那麽的好，也是第一次看見程玥悲傷到這種地步。
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為程玥做點什麽。
他小心的抱著程玥的肩膀，枕著程玥腦袋的手臂有些酸，卻沒有因此抽離出來，只是稍稍調整了下姿勢，繼續讓她枕著，沒有打擾到她好不容易才有的睡眠。
第二天，外面天微微亮的時候，陳以錦被水聲吵醒。
他迷糊著睜開眼，程玥已經不在身邊，他身體下意識反應的坐了起來，視線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定在關著門，開著燈的衛生間裏。
他扶額，閉著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緊張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些緩解。
程玥從裏面走出來，看見陳以錦醒了，有些意外：“是我吵到你了嗎？”
陳以錦搖了搖頭，對她露出個笑容來：“不是。”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時間，以及隊友給自己發來的那些消息，眉頭輕皺了下。他又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得敢去賽區比賽，你自己……可以嗎？”
程玥點頭：“當然。”
陳以錦望著程玥，眼神有些覆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程玥知道他是因為自己昨天近乎崩潰的情緒而擔心。但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一覺醒來後，即便有著再悲傷的情緒，她也不會是昨天的她了。
何況，她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哪裏能有事呢？
“你去比賽吧，不用擔心我，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那你呢？在家，還是去醫院？”
“去醫院。”
陳以錦點了點頭：“比賽結束後，我去找你們。”
“嗯。”
陳以錦在程玥這裏洗漱完後，出門了。程玥把他送到家門口，目送著他上了一輛出租車，然後消失在自己視線中。
回房間後，程玥稍稍整理了下東西，把它們都塞進背包後，也出門了，她的目的地，是醫院。
她去的早，到的時候，醫院還空空蕩蕩的，在護士站值班的也只有一個護士，玩著手機，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程玥帶著給OD的早餐，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的病房裏。他還在睡著，除他們外，病房裏沒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她很清楚的看見現在的OD是怎麽樣的，消瘦的不像話，如果是在路上遇見，第一眼，她可能都認不出來這就是OD，是她曾經很喜歡的陽光哥哥。
放下早餐後，程玥就在床邊的椅子上坐著，安靜的註視著床上的OD，情緒在安靜的病房裏有些失控的趨勢。
然後，手機屏幕亮起，上面顯示著陳以錦發來的消息：【記得吃早餐。】
程玥想哭的情緒瞬間收了回去，她擦了擦眼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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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什麽都不說，薄淵會更加不高興，繼而會把所有的責任都丟到陳以錦身上。
程玥意識到這點後，她擡起頭大膽直視著薄淵的眼睛，說：“因為我想他了，我就想回來見見他。”
薄淵微微挑眉，嘴唇輕啟，正要說點什麽的時候，程玥又說：“我想見什麽人，距離是攔不住我的。別的人也不行。”
“翅膀硬了，是吧？”
程玥下意識搖了下頭，然後又說：“我只是想見他。”
薄淵看向賽臺上，陳以錦已經贏得了這場比賽勝利，視線看向這邊，恰好，就和薄淵的眼神對上了。
“……”
陳以錦有些緊張的皺著眉，獲得勝利的喜悅瞬間消失，薄淵出現在程玥那裏，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那個老男人，就喜歡管閑事！
主持人的話還沒說完，陳以錦就直接沖下了賽臺，在大家驚訝之下，他拉過薄淵面前乖巧站著的程玥的手，朝著裏間休息室的方向大步走去。
攝像機沒來得及拍到是怎麽回事，程玥所在角落光線幽暗，也沒有人註意到那邊是什麽情況。
只有薄淵，他清清楚楚的看見了陳以錦氣勢洶洶的走來，當著他的面帶走了他最為寵愛的妹妹。
臭小子，膽子還挺大，仗著他們家玥玥喜歡他，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了是吧？還是欠收拾。
陳以錦著急忙慌的把程玥帶走，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氣喘籲籲，他慌慌張張的朝著來的方向看了眼，確定薄淵沒有跟過來，才松了口氣。
他皺著眉，語氣裏滿是焦急：“你大哥剛才和你說什麽，是不是要帶你回去芝加哥？你答應了要在這裏看我比賽的，不能聽他的！”
程玥看著他：“你就那麽害怕我回去芝加哥嗎？”
“我……”
“我的大學還沒念完，你在這裏的比賽結束後，我還是得回去的。”
“……”
陳以錦下意識緊了緊握著程玥的手，他低著頭，眼神覆雜。
他其實害怕的並不是程玥回去芝加哥，他害怕的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程玥會被其他的男生吸引，然後他們再次相見時，她就不喜歡自己了，她就不要自己了……
他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噴湧而出，他稍稍彎下腰，松開了握著程玥的手，扶著墻壁慢慢蹲下。
程玥一瞬間有些慌了，連忙跟著蹲了下去。
“陳以錦，你怎麽了？”
“沒什麽……”陳以錦沒忍住咳嗽了兩聲：“就是剛剛跑的太著急了，嗆到了。”
這是借口。
顯而易見的。而且，程玥也不會相信，這借口實在是太拙劣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心理反應，在遇到不想接受的事情的時候，身體下意識產生的抗拒應激反應。
程玥在芝加哥大學的圖書館裏看到過類似心理學的書籍。
程玥嘆了口氣，伸出手去抱住了陳以錦的腦袋。陳以錦楞了下，沒有反抗，反而身體放松的靠在了她的懷裏。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不像是沐浴露的香味，但，能夠讓他覺得無比心安。
“陳以錦，我不知道剛才那麽一會兒你在想什麽，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什麽事情都聽我大哥的，他說的話的確很有威嚴，但有關於我自己堅守著的事情，他是無法改變的。”
“……”
“陳以錦，你就是我一直在堅守著的事情。他們只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氣，他們並不是真的討厭你，也不是真的想阻礙我們在一起，知道嗎？”
陳以錦微微擡起頭看著程玥。
程玥摸了摸他的頭發，聲音裏有些無奈：“你這個傻子，不要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啊。”
“可是他是你的大哥，是你尊重的人。他的話，我怎麽能不信？”
“那我現在告訴你，別聽他的，你就安心的比賽，不管結果如何，我喜歡的人，都是你。這一點，一定要記住，好嗎？”
陳以錦笑了下，抓著程玥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裏。
“好，我記住了。”
意外的小插曲很快結束。程玥三言兩語便哄好了陳以錦，並且給了他最大的信心。
接下來的幾場比賽，沒有任何疑問的，他勝出了。臺下的觀眾們為他熱烈的歡呼時，臺上的他，眼裏卻只看著坐在觀眾席上固定嘉賓位置上的程玥。
程玥笑著朝他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有認真在看他的比賽。
陳以錦眼裏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趁著沈肆出去打電話，旁邊的沈煥搖著程玥的胳膊：“玥玥姐，你是不是跟你的心上人重歸於好了啊？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帶我去見見他啊，剛剛那幾場比賽，已經讓我順利的成為了他的粉絲！帶我去見見我的新晉偶像吧！”
“你就這樣成為了他的粉絲？”程玥無奈：“這麽隨便？”
“這哪裏是隨便！這是熱血！你一個女人是不會懂我們男人的心思的！我要是能把游戲打的這麽好，那我也去參加比賽！”
“那你再練個幾年吧。”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你這個年紀，多半是已經廢了。”
“……呵，女人，差別對待要不要太明顯啊！”
程玥看著沈煥，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然後說：“我一直都這樣。”
沈煥翻了個白眼。
女人啊，搞不懂！！！
☆、他不狂了
那天比賽結束後，程玥帶著陳以錦去見薄淵。這算是正式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之前的，都有些亂七八糟的感覺。
陳以錦站在薄淵面前，有點拘謹，只客客氣氣喊了聲“薄大哥”，然後乖巧的和程玥一起站在那裏，等著薄淵開口說話。
薄淵盯著他們看了會兒，心情略微有點點覆雜。程玥一直都喜歡陳以錦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就這麽讓陳以錦把程玥給追了回去，總覺得是便宜了他這個臭小子，說好的要給他點教訓，其實最後也沒什麽。
程玥自己送上門來了。這真是……
薄淵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程玥和陳以錦牽著手站在薄淵面前，像極了以前小的時候做錯了事情挨罵的樣子。
沈肆帶著沈煥，和程垣一起走了過來，見到這場面，微微挑眉，意料之中的畫面，只不過發生的有點早。他之前覺得，最早也得是在這次世界電競大賽之後，沒想到這才是開幕式後的第一天比賽，他倆就走回到一起了。
估計薄淵心裏很是心塞。
程垣笑著說：“好了，大哥，你跟他們兩個小孩子較什麽勁啊，他倆既然想在一起，那就讓他們在一起吧，他們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多管了，也管不住的。”
程垣給了沈肆一個眼神，沈肆會意，也點頭說：“是啊，隨他們去吧，管不住的。”
這要是能管得住，程玥就不會從芝加哥偷偷跑回來了。更不可能現在還光明正大的和陳以錦牽著手站在他們面前。
程玥的脾氣和小的時候變了不少，但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一旦她認定了一件事情，就不會輕易做出改變，尤其是旁人的勸說，她幾乎就是左耳進右耳出，除非是她自己放棄。
在陳以錦這件事情，即便是過去了兩年多，她照應還是堅持著最原本的選擇。
程垣又說：“好了，大哥，別在這裏管他們了，讓他們倆說會兒話吧，我們去吃點東西，我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
薄淵點了下頭：“走吧。”
臨走前，薄淵看了陳以錦一眼，眼裏的情緒有些深長，需要陳以錦仔細的體會。
而他們離開後，程玥和陳以錦同時松了口氣，即便薄淵沒怎麽開口說話，他也照樣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場。程玥在爺爺奶奶面前都敢肆無忌憚的講話，但在薄淵面前，她不敢。
陳以錦緊了緊程玥的手：“你大哥的意思，是已經同意我們繼續在一起的意思嗎？”
“起碼，他不會幹涉了。”
陳以錦再次松了口氣，堵在心裏的那顆石頭可算是消失了。他拍了拍胸口，臉上漸漸露出笑容來。
他看了看程玥的臉，又低頭瞧了瞧他們十指相扣的雙手，有種像是做夢一樣的感覺。他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忽然抱住了程玥，這種真實且溫暖的觸感，絕對不是在做夢。
他的小啞巴，這回是真的回到自己的身邊，再也不是再夢裏和她相見了！
程玥笑了笑，擡手拍了拍他：“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很想抱抱你。”
和程玥分開的那兩年多的時間裏，陳以錦無數次的在夢裏想過和她牽手、擁抱的畫面。
他無數次的後悔，當時好不容易才和程玥在一起，為什麽要那麽輕易和她說分手，為什麽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她從自己的世界裏消失？
一句沖動時說出的話，做出的選擇，讓他們分別了將近三年。
陳以錦想象不到，如果他的人生裏再也沒有程玥的存在，該是怎麽樣的一團亂麻。
程玥說：“以後還有機會抱的，先走吧，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陳以錦這才松開她，笑著問：“你想吃什麽？附近有很多好吃的餐廳，你想吃什麽類型的食物？中餐，還是日料，還是西餐？”
“中餐吧，”程玥說：“我喜歡中餐。”
“好。”
陳以錦和程玥在附近的中餐廳裏和神風隊的隊員偶遇，他們齊刷刷註視著兩個人牽手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畫面，眼睛瞪得極大，就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陳以錦也發現了他們，轉頭對程玥說：“是我在神風隊的隊友，要過去打個招呼嗎？”
程玥點頭。
而後陳以錦帶著程玥過去，他們立即讓出兩個位置來給他們坐下，視線聚集在程玥身上。
他們現在算是可以理解為什麽陳以錦不喜歡葉梓歌，也看不上那些追求他的女生們了，有這樣一個前女友的存在，哪裏還能看的上別人？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陳以錦介紹道：“她是程玥，是我的，女朋友。”
程玥禮貌打招呼：“你們好。”
他們立馬笑著揮手：“你好你好。”
陳以錦又一一介紹：“從左到右，分別是石頭，01，春秋，翔子和小蝦。”
程玥點頭示意。
01特別激動的問：“程玥，你和chen是高中同學吧，你現在在哪裏念書啊？”
“芝加哥大學。”
“那你家裏是做什麽的？協會那位沈總好像是你家親戚吧，你哥哥？”
“家裏是做生意的，你們說的沈總是我的表哥。”
“那你之前為什麽要和chen分手啊？”
“……”
周圍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旁邊的石頭拍了一把01的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程玥，你別搭理他，他嘴碎呢，瞎說的，你不用回答。”
程玥點了點頭。
這個問題她其實也不能回答，因為提出分手的人是陳以錦，而不是她。
程玥默默轉頭看了陳以錦一眼，陳以錦臉上很顯然寫著不好意思和幾分心虛。這問題要是認真回答起來，他肯定是要被“萬人譴責”的。
程玥很給面子的沒有提起那時候的事情，只淡淡的喝著茶，別的無關痛癢的問題，她很禮貌的都給出了回答。
春秋笑著說：“好了好了，你們也別總是問問題了，這都是飯點了，大家點菜吧，餓死了！”
陳以錦讚同的點頭。
程玥眼神掃視了周圍一圈。
陳以錦說：“OD不在這裏。”
程玥看向他。
“他身體不是很舒服，領隊臨時送他去醫院了，現在應該在醫院檢查，或者打針什麽的。”
“……”
身體不舒服？
程玥抿著唇，仔細想起來，自己好像也很久都沒有見到OD了，他似乎也刻意的回避著和自己的見面。先前沈肆告訴她，協會準備撤銷OD的神風隊隊長的職務後，她給OD打過電話，想要約著見一面，但OD拒絕了。
當時只以為他是忙著比賽的事情，現在才意識到，那個時候開始，他的身體應該就不太好了，否則為什麽會拒絕和自己見面？
程玥問：“他在哪個醫院？”
“市中心醫院。”
“他是……什麽時候開始身體不好的？”
“……”
沒有立刻得到回答，程玥轉頭看向陳以錦，但陳以錦有些刻意的在回避她的視線。
對面坐著的石頭連忙說：“哎呀，吃飯呢，OD不在這裏，就不要說OD的事情了，有什麽事情，吃完飯再說也是一樣的！來來來，吃飯吃飯！”
一頓飯的時間，男生們熱熱鬧鬧的說著各種話題，程玥保持著尋常那般安靜，該吃吃，該喝喝，只不過腦子裏在想著OD的事情。
市中心醫院，離這裏好像不是很遠。
就算很遠，她也可以打車過去。
飯後，其餘的隊員回去準備明天的比賽，程玥勸陳以錦也跟著一起回去，他們是一個隊的，總不能他們在訓練室裏刻苦的訓練，而他一個人在外面瞎晃悠吧？
但陳以錦有些舍不得程玥，這才是他們覆合後的第一天，他想陪著她。
程玥說：“我不是個小孩子了，你不陪我，也不會有事。你別忘記你答應我大哥的事情，已經承諾了，就該做到。”
“可是你說……”
“但你答應了，起碼，你得入圍十強。如果你沒有做到，就會被他們一直看不起，你想那樣嗎？”
陳以錦搖頭。
“所以，快回去訓練吧，不用擔心我。”
陳以錦抿了下唇，轉身走了兩步，又忽然折了回來，看著還在原地註視著她的背影的程玥。
猶豫了下，他還是開口：“如果你接下來準備去醫院見OD的話，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他可能……”
陳以錦嘆了口氣：“他可能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樣了。”
程玥楞了楞，還沒來得及詢問他的話是什麽意思，陳以錦轉身跑走了，看起來是猜到程玥會問，所以有先見之明的跑走。
市中心醫院。
程玥來到VIP住院樓層，站在護士站前詢問：“你好，請問陽光住在哪個病房？”
“陽光？你說的是那個電競明星OD吧？”
“是電競選手，不是明星。”
“哎呀，都一樣啦，他住在走廊盡頭那個病房裏。”
“謝謝。”
程玥走過去，走廊上很安靜，安靜到她都可以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病房門口，程玥站在那裏，視線定格在病房裏背對著她坐在床上那抹消瘦到不行的身影時，下意識睜大了眼睛。
門口的牌子上寫著“陽光”兩個字，提醒著她，她並沒有走錯病床，那個看起來比女生的身影還要消瘦的人，就是她要找的OD。
她猶豫了下，下意識動作的抓緊了包包的帶子，緊緊的攥在手裏。
也許是裏面的人聽見了有人在病房前停下的聲音，也許是他察覺到了什麽異常，總之，他轉過身來。
而後，沒有任何預兆的，他看見了病房門口站著的程玥。
他眼裏滿是震驚，慌張的轉過身去，扯著被子擋住自己的臉，不願意讓程玥看見現在這副模樣的自己。
程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緊攥著包帶走了進去。
她看著躲在被子裏的人，聲音微微顫抖著開口：“所以，這就是你不願意和我視頻，也不願意跟我見面的原因，是嗎？”
“……”
“你到底是得了什麽病？為什麽變得那麽瘦？！”
“…………”
安靜的病房裏，只能聽見機器“滴滴滴”的聲響。
他沒回答。
她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註視著他。
☆、他不狂了
OD躲在被子裏，像是有些害怕，又像是在逃避著。
程玥就站在那裏安靜的看著他，只是眼裏的情緒已經洶湧，眼淚有些控制不住，她擡手迅速擦掉快要掉下的眼淚，然後繼續等著。
她在等著OD調整好情緒後從被子裏出來見她。
只是程玥沒有等到OD從被子裏出來，倒是等到了之前在選手休息室外面見到的葉乘風，他提著一些東西，腳步有些匆忙趕到。進門後，發現程玥在這裏，眼裏滿是詫異。
“怎麽又是你？”葉乘風看著她：“你還認識OD？”
程玥點頭：“嗯。”
葉乘風看了眼躲在被子裏的OD，又看了看程玥，看這樣子，兩個人認識的時間應該不短。
但現在這情況，葉乘風著實是有些不理解的。既然兩個人是認識的，那OD躲在被子裏幹嘛？他難道沒有告訴她他的真實情況嗎？
程玥問他：“請問OD得的是什麽病？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被子裏的OD一抖，下意識的要鉆出去阻止葉乘風，但是又害怕程玥看見自己現在這副鬼樣子，又咬牙躲在裏面沒有出去，他相信葉乘風不會隨便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一個他不算認識的人。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葉乘風沒有直接回答程玥的問題，而是說：“如果你真的是OD的朋友，那你肯定會知道。你不知道，就證明他不想讓你知道，所以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
玩繞口令呢？
程玥無奈，心裏悶悶嘆息一聲，反正就是不告訴自己OD的具體情況的意思。但他們兩個不說，不代表她不能想到別的辦法知道。
她走出病房，徑直朝著護士站走去。葉乘風跟著出去看了眼，意識到她想要做什麽的時候，立馬跑了過去，在她要開口詢問護士前，開口對護士說：“醫院有義務保守病人的信息，所以，不管她問什麽，都不要告訴她。”
程玥：“……”
護士楞了下，但看見葉乘風那嚴肅的臉，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的，請放心。”
程玥看著他：“為什麽不讓我知道？”
“OD不想讓你知道。”
“我早晚都會知道。”
“但現在他不想讓你知道。他都不願意見你，不是嗎？”
“……”
程玥說不出反駁的話。事實就擺在那裏，她還能說什麽？
她特意來醫院見OD，甚至在陳以錦的提醒下做好了不管OD變成什麽樣子她都要保持冷靜的準備，但卻沒有想到OD都不願意見自己。
OD的情況一定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
她看著葉乘風，如果他沒有來阻止自己，自己肯定可以從護士這裏問出OD的情況，但現在，看起來是不行了。
她也沒有在這裏無理取鬧，既然無法從這裏得到答案，那麽，會有別的人給她答案。
比如，她那個在協會擔任負責人之一的表哥。
走出醫院的同時，程玥撥打了沈肆的電話，那邊隔了一會兒才接起，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些許低沈的磁性。
不難聽出，他喝酒了。
程玥深呼吸了下：“肆哥哥，你知道OD得什麽病了嗎？”
那邊的沈肆頓了下，然後她聽見他發出的一聲沈重的嘆息：“你在醫院？”
“是。”
“那你看見他了？”
“算是看見了吧，只一眼，他就躲起來了。”
“……”
程玥又聽見了沈肆的嘆息聲，她沒有催促，只安靜的等待著。
大概一分鐘後，程玥得到了沈肆的回答。
他說：“是胃癌。”
“……？？？”
程玥下意識握緊了手機，眼裏的難以置信很是明顯。
沈肆又說：“已經接受過兩次化療了，效果不是很好。”
“……所以他才瘦成那個樣子了？”
“嗯。”
程玥咬著嘴唇，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再說點什麽。或者說，此時此刻，她什麽都說不出口。
偌大的醫院門口，來往的人不在少數，周圍燈光明亮，她卻好似忽然掉入了什麽黑暗的深淵，心情沈重著，嗓子裏發不出半個音節。
四周的事物慢慢變得虛無恍惚，在她眼裏都模糊起來，她有些看不清楚，眼睛生疼。
電話是怎麽掛斷的，程玥不記得了，她只記得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蹲在醫院不遠處的路燈下，抱著包，明明是熱烈的天氣卻覺得有點冷。
她身邊，有個人坐在地上。
她扭頭，看見了陳以錦那張帶著少許笑意的臉。
程玥眨了眨眼睛，眼淚隨即滑下。陳以錦是什麽時候到這裏的？她居然都不知道。
陳以錦伸出手幫她擦掉臉上的眼淚，聲音溫柔：“別哭。”
程玥咬了下嘴唇，靠在了陳以錦肩膀上，陳以錦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以舒服的姿勢靠在自己懷裏。
陳以錦知道程玥和OD認識了很久，現在OD現在這種情況，她難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陳以錦不擅長安慰人，也不知道要怎麽樣安撫好程玥此時悲傷的情緒，只能陪在她身邊。
他就知道自己不該讓程玥一個人去醫院看OD，還好……
還好他最後還是跟著過來了。
程玥輕輕抽泣了兩聲：“陳以錦，你說，為什麽大家都知道OD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呢？是因為我在芝加哥，他們覺得，即便是告訴我也沒有任何意義嗎？”
“不是的，他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你在芝加哥……你在芝加哥有你自己應該用心去做的事情。”
“可是OD對我來說，是哥哥一樣的人，他就和我哥哥一樣，是重要的人。車禍帶走了我的哥哥，現在，癌癥又要把我另外一個哥哥帶走了嗎？”
程玥閉上眼，眼角的眼淚再次滑落。
她吸了吸鼻子，因為哭泣，肩膀輕輕抖動著。
陳以錦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哭的這麽明顯的樣子，她好像很害怕，即便是靠在他的懷裏，他也覺得，自己沒能給程玥足夠的安全感。她的害怕好像越來越多，如同這黑暗，慢慢的將人吞噬，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
陳以錦抱起程玥，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
這裏離醫院太近了，那種不適感會把程玥吞噬，他必須要趕緊把她帶離這裏，他要帶她去一個更舒適，讓她感覺到安全的地方。
陳以錦把程玥送回了她家。
齊敏看見程玥回來了，眼裏滿是詫異。然後又看見了她身邊的陳以錦，眼裏的情緒更加震驚了。
程峰加班到現在還沒回來，他們都不知道程玥已經回國了，他們都以為程玥現在還在芝加哥。
陳以錦問：“我能帶她進去嗎？她有點不舒服。”
齊敏回過神來，連忙讓他們進來屋子裏。
陳以錦又問：“她的房間是幹凈的嗎？”
齊敏點頭：“程先生交代，每個星期都會進去裏面打掃，保證小姐回來的時候裏面是幹幹凈凈的。”
“麻煩你給我們兩杯熱茶，大杯的，謝謝。”
齊敏有些懵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陳以錦牽著程玥的手朝著二樓程玥的房間走了過去。
齊敏摸了摸頭，這是個什麽情況，沒有人告訴她，小姐今天回國了啊。而且，她是什麽時候跟那個陳以錦關系恢覆的？不是……分手很久了嗎？
搞不懂。
齊敏端著兩個大杯的熱茶過去，陳以錦開的門，她站在門口，可以看見程玥坐在書桌前，好像在看著什麽東西。
她猶豫了會兒，正要問問是怎麽回事，陳以錦說了句“謝謝”，然後關上了程玥房間的門。
齊敏：“……”
陳以錦端著熱茶走到她身邊，輕輕放下。
程玥手裏拿著一張她和OD，還有她哥哥程旭三個人合照的照片，從回到房間開始，她就從抽屜裏找到了這張照片，然後一直盯著看。
陳以錦沒有出聲打擾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按了下她的肩膀，指了下她面前那杯茶，示意她喝一點。
但程玥沒動，只安靜的坐在那裏，眼睛一直盯著那張照片。
陳以錦湊過去看了兩眼，他猜不到現在程玥心裏是怎麽想的，也不知道她看著這張照片想到了多少曾經的事情。
陳以錦安靜在程玥身邊坐著，等著她緩和過來，就像當初她陪在自己身邊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程玥忽然開口：“這張照片，還是很久之前拍的，我和我哥哥，還有OD拍了好多張這樣的照片，我都偷偷藏著，我爸爸不知道。”
陳以錦不解：“為什麽要偷偷藏著這些照片？”
“因為那個時候，我爸爸不喜歡哥哥和OD待在一起。”
陳以錦還是不理解。
程玥看著那張照片，手指輕輕的撫過照片裏程旭的臉。她想，要是他現在還活著，肯定會一直陪在OD身邊，不管發生怎麽樣的事情都對他不離不棄。
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不是嗎？
程玥閉上眼睛，莫名想起她第一次見到程旭把OD帶回家的畫面。那個時候，程玥還是對著OD乖乖的喊一聲“陽光哥哥”，她看見他們兩個人牽手的畫面，那和程旭和程垣在一起的時候不同。
程旭就從來不會和程垣牽手，只會笑著打他。
程玥跟著他們進去房間，問他們是什麽關系的時候，程旭笑的坦然：“我和他啊，可是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會不離不棄的關系。小玥玥，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嗎？”
那個時候程玥摸著下巴，裝出一副大人模樣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笑著說：“意思就是，我以後會有兩個無條件寵愛我的哥哥了，是不是？”
程旭和OD同時笑了起來。
程旭說：“是啊，以後，你就有兩個哥哥了。小玥玥，開不開心？”
那個時候，OD在協會的名稱還是sun。陽光的意思。
程玥特別認真的點頭：“開心！”
思緒回到現在。
程玥閉上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擡手擦掉即將滑落的眼淚，小心著把自己藏起來的照片放回到先前的筆記本裏。
十四歲那年，她已經失去了她的親生哥哥。
現在她二十歲這年，她又要失去另外一個疼愛她的哥哥了嗎？
她一直都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可她就是沒辦法坦然接受。
☆、他不狂了
房間裏很是安靜，程玥在五分鐘前睡著了，陳以錦哄著她躺下，又抱著她唱了一首搖籃曲，輕輕的，聲音溫柔。
她靠在他的懷裏，聽著他唱的搖籃曲，很快入睡。
也許是因為她很疲憊，又或許是被她不久之前知道的事實所震驚到，即便是睡著了，她的眉頭也緊緊皺在一塊兒。
陳以錦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撫平，卻沒有作用。
陳以錦抿著唇，他猜，程玥這種悲傷的情緒肯定是和OD的事情有關。他以前沒有想過他們之間的關系是那麽的好，也是第一次看見程玥悲傷到這種地步。
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為程玥做點什麽。
他小心的抱著程玥的肩膀，枕著程玥腦袋的手臂有些酸，卻沒有因此抽離出來，只是稍稍調整了下姿勢，繼續讓她枕著，沒有打擾到她好不容易才有的睡眠。
第二天，外面天微微亮的時候，陳以錦被水聲吵醒。
他迷糊著睜開眼，程玥已經不在身邊，他身體下意識反應的坐了起來，視線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定在關著門，開著燈的衛生間裏。
他扶額，閉著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緊張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些緩解。
程玥從裏面走出來，看見陳以錦醒了，有些意外：“是我吵到你了嗎？”
陳以錦搖了搖頭，對她露出個笑容來：“不是。”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時間，以及隊友給自己發來的那些消息，眉頭輕皺了下。他又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得敢去賽區比賽，你自己……可以嗎？”
程玥點頭：“當然。”
陳以錦望著程玥，眼神有些覆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程玥知道他是因為自己昨天近乎崩潰的情緒而擔心。但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一覺醒來後，即便有著再悲傷的情緒，她也不會是昨天的她了。
何況，她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哪裏能有事呢？
“你去比賽吧，不用擔心我，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那你呢？在家，還是去醫院？”
“去醫院。”
陳以錦點了點頭：“比賽結束後，我去找你們。”
“嗯。”
陳以錦在程玥這裏洗漱完後，出門了。程玥把他送到家門口，目送著他上了一輛出租車，然後消失在自己視線中。
回房間後，程玥稍稍整理了下東西，把它們都塞進背包後，也出門了，她的目的地，是醫院。
她去的早，到的時候，醫院還空空蕩蕩的，在護士站值班的也只有一個護士，玩著手機，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程玥帶著給OD的早餐，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的病房裏。他還在睡著，除他們外，病房裏沒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她很清楚的看見現在的OD是怎麽樣的，消瘦的不像話，如果是在路上遇見，第一眼，她可能都認不出來這就是OD，是她曾經很喜歡的陽光哥哥。
放下早餐後，程玥就在床邊的椅子上坐著，安靜的註視著床上的OD，情緒在安靜的病房裏有些失控的趨勢。
然後，手機屏幕亮起，上面顯示著陳以錦發來的消息：【記得吃早餐。】
程玥想哭的情緒瞬間收了回去，她擦了擦眼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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