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3章 六十三亡

關燈
晏瑕不知怎地,在這樣的大雨中不想回去,不想從程府呆著,回到屋內,感覺特別壓抑,而天上的暴雨傾盆,恨不得將一個夏日的雨水都盡數倒下。

屋子裏面他感覺十分潮濕,又覺得自己孤零零一人十分不舒服,裏面泛著讓他出去的氣息,畢竟之前再怎麽樣也都有沈喻陪他,如今沈喻不在,他自己無論做什麽都覺的索然無味。

他拿起傘,看著傘面,上面水珠遍布,和其上的幽梅相輔相成,盯了這傘面一會,他決定打傘出去看一看,想起第一次見到沈喻給他驚喜的地方,他去向了雙嵐湖。

他執一把油紙傘,靜立在一高處,天空已經白茫成一片,湖水已經開始因為大雨開始漲的很快,淹沒了他曾經等待沈喻的地方,他利用內功驅散了身邊之雨水,看著湖裏面的魚接連向湖外跳躍,在這無盡的大雨中自成一景。

他從這裏不知站了多久,身上卻未沾一絲雨水,他在這裏想了很多,那些沒有想起的事,那些發生的事,以及那些未做的事。

他覺得此刻到了晚飯的時辰,湖裏的水已經變得混濁,雨卻慢慢小了下來,變成了牛毛細雨,湖水也慢慢退了下去,他知道有人開了水閘,將湖裏的水放一部份出去,剛要轉身離去,就看到那日在這相遇的少女,那個容貌妍麗的少女。

她慌慌張張的來到這裏,像是在找什麽,她找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也沒有看到什麽,那裏只有無盡的湖水,徐徐退著潮。

那女孩從那裏看了許久,沒有找到她想找到的東西,她似乎呼了一口氣,剛要離開,擡頭一看,看到晏瑕正望著她,臉上無喜無悲,她瞬間臉色蒼白,匆匆忙忙的要離開。

晏瑕見她神色奇怪,他看了一眼那裏,終於發現她找的東西,於是身形驟起,來到她面前,那女子不再顫抖,而是保持了冷靜,雖然聲音還是有些虛弱:“我知道你,你是近日的風雲人物,我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子,不知為何公子來我面前。”

晏瑕道:“只是覺得這種大雨天不太適合出來,沒想到竟會再次見到你,有些驚訝。”

那女子道:“我也沒想到晏公子會在這狂風驟雨中立於高峰。”

晏瑕道:“我之前偏愛此間美景,想著這樣的風雨之中雙嵐湖該是怎樣的盛景。”

那女子道:“是啊,這裏的確很有意思,我來此也是為了觀景。”

晏瑕表情莫測,道:“我們算是有緣,都已經見了兩次,還不知姑娘名字。”

那女子已經恢覆了平靜,她聲音清媚:“問一個姑娘家名字是一個很不禮貌的事,公子不知道麽。”

晏瑕道:“那不如我猜一下姑娘名字吧。”

“照殘紅鄭涼闕。”

但晏瑕說完這話時,這女子眼裏露出驚恐,但很快被遮掩,聲音依舊帶著媚意:“不知公子如何得知?”

晏瑕道:“因為這是夏軒身死之地。”晏瑕移開了身體,她之前被晏瑕擋著沒有看到,如今晏瑕已開啟,那地上有一具浮屍,靜靜的埋在那裏。

晏瑕記得夏軒失蹤時所穿的衣服,和那具浮屍相似的驚人,鄭涼闕看到那個,她聲音都在打顫:“那是什麽?”

晏瑕道:“我也想知道那是什麽,不過程穆前輩也許會告訴我們些東西。”

鄭涼闕怕得要死,剛要逃跑,晏瑕就緊跟其後,他拿出赤霄,劍未出鞘,襲向鄭涼闕,結果她身姿輕巧一下子躲開這次襲擊,手中揮一白練,十分堅韌,混著內力,就向晏瑕擊來,晏瑕用赤霄來擋,結果差點沒接住,但在這一擊裏他能感覺到她雖內力強大,卻內息不穩,他剛要出劍,就來一蒙面人,那蒙面人身姿曼妙,但不過一瞬,就將鄭涼闕帶走。

晏瑕剛要追過去,就發現夏軒的屍體快要被沖走了,他無奈,只得先去顧著夏軒的屍體。

夏軒的屍體最後到了義莊,因為太過慘烈,身體已經被泡的看不出原來是什麽樣子,只能靠著胎記和傷痕辨認出來。

他腿上被繩子綁著,但似乎是碰到什麽被割斷了,繩子深入皮肉,狠狠的嵌在裏面,仵作斷言,他身上被綁了重物,然後被沈入水中,或許若不是這場暴雨,他或許就不會從水中浮上來。

晏瑕從這裏聽著仵作的話,小重山的眾人也都來了,他們有人哭泣,有人面色沈重,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這時小重山出來一人,他大約三十歲的年紀,晏瑕看他在其中頗有威望,小重山的眾人似乎都聽他的調遣,其他人都管他叫李管事。

晏瑕道:“李管事。”

李管事表情憂愁,道:“晏少俠近日所行之事武林讚嘆,我不過一小門小派的管事,還擔不起公子這份敬重。”

晏瑕回道:“我不過剛入江湖,諸位都是我前輩,禮節我是一點不敢缺的。”

李管事露出讚賞的表情,道:“晏公子可是認準了那是照殘紅的鄭姑娘。”

晏瑕道:“想必我沒有認錯。”

李管事道:“我已經派弟子去請鄭姑娘了,或許這一切今天都會解開吧”

晏瑕覺得這一切不會這麽容易,今日一切事都是機緣巧合,能發現鄭涼闕不過是因為她遇的太巧,她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所以才讓晏瑕鉆的空子,但或許她也不過是一枚棋子,被別人利用,她自己沒有反應過來,她背後之人也一定會反應過來。

晏瑕想起那救走她的蒙面人,恐怕也是照殘紅的人,晏瑕不自覺走出了義莊,想著照殘紅,到底參與了多少人。

此時已經入夜,明月斜移,不一會李管事派出去的人就回來了,他慌張說:“鄭涼闕,死了。”晏瑕聽到這個消息,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葉梁刺史府。

沈喻拿了卷宗,看到了今日的種種風雲,他捏了捏額頭,發現洛水之濱武林事開始變得十分覆雜,而民間,開水閘似乎沖垮了多處良田。

這些都要解決,他心裏默默的想著,他能感知到葉刺史今夜也是留在書房,看著洛水之濱的雜事,想著如何解決,他想,這一夜怕是多少人都睡不著了。

他剛要提筆,感覺身後似有壓力,他卻絲毫未移,直至脖間有一長劍相抵,他手中依舊寫著字,他背後人聲音響起,十分渾厚:“你不害怕死亡。”

沈喻道:“我自然怕,只是若非廷尉,我自然是要求饒的。”

那人道:“你知道我是誰。”

沈喻道:“聽聞懷熹前輩刀如冷霜,寒風侵肌,如今一見,名不虛傳。”

懷熹低笑:“聽傳聞道葉驚寒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物,若非體弱多病,早就步入朝堂,位極人臣。”

“但今日一見,可見這世間傳聞,果真是以訛傳訛,古人善智,這名也起的極妙,謠言謠言,這‘謠’字就是虛妄,雖然已過百年,但這人心卻還是沒變的,他們當真是有大智慧,葉驚寒你雖然身體確實比不上武林人,但卻能在普通人面前肆意,你說就連聖上都聽到你身體不好的傳聞,你說你是不是欺君之罪。”

沈喻放下手中筆,他摸著筆桿,道:“這倒是懷廷尉誤會了,封侯拜相原本就是讀書人的夙願,有人能讀幾十年書就是為了進入朝堂,若是小生真有這個能力又怎會不上進呢,只是真是身體不好,堅持不下來這考試,所以白白錯過,只是若是廷尉不信,可以去查查小生之前所喝的藥材,想必能證明小生清白。”

懷熹收了刀,沈喻感覺那股子冰寒從脖子上離開,他大約是通過懷熹的考驗,果然不出他所料,懷熹道:“身處危機毫不慌張,甚至能判斷當前局勢,難怪你父親能這麽信任你。”

“我原本怕你是以訛傳訛傳成了如今的名號,不過有一句話又叫做無風不起浪,這話說的也沒錯。”

沈喻道:“只是為了破案,廷尉從京城跑到這裏,怕是得不償失、大材小用 。”

懷熹饒有興趣的看著沈喻,他道:“你該知道我是為何而來。”

沈喻回他:“廷尉若是拿著令牌從正門來,而不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會以禮相待。”

“況且洛水之濱早已綢繆多時,敗落也不過一瞬,廷尉此刻來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懷熹笑了:“你雖獨坐一院,卻對外面時局很是清楚,難怪你父親這麽信任你。”

他沒等沈喻回答,看到桌上滿目的卷宗,道:“不知這些我能看麽。”

沈喻道:“雖說是一些雜事,但千裏之堤,毀於蟻穴,這些雜事也不能不解決,既然廷尉如此古道熱腸,那就交給廷尉了。”

懷熹笑道:“葉驚寒,你可真是個妙人,想必和你一起合作必定十分有趣。”

沈喻道:“有不有趣這個小生倒是不知,只是想必會讓廷尉終生難忘。”

懷熹奇道:“此話怎講?”

沈喻不知碰了什麽,他推了懷熹一把,猛地後移,此地成了一處兇地,無數細針朝此地襲來,懷熹在沈喻說完後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他沒想到是沈喻親自動手,他在京城已經聽聞過葉驚寒的事,但聽得最多的就是體弱多病,少有權謀。

他不認為葉驚寒會武功,所以最開始的時候他壓低了兇意,結果他絲毫不畏,剛才葉驚寒他一推,懷熹根本沒把它放在眼裏,不過是一個體弱之人的反抗,能改變什麽,但畢竟多年經驗,雖然未放眼裏,不代表什麽都不做,他向來做十足的把握,他以內功護體,沒想到卻被推了出去,葉驚寒那一推讓他想起曾經見過作古的大師,他們都非快功,卻總是逃不過去,葉驚寒剛才那一招極像那些大師,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懷熹被推到銀針彌漫之地,他用手中劍抵擋,原本能擋住的,卻發現剛才葉驚寒那一下竟堵住他內力的流轉,讓他有一瞬的停滯,這一瞬,改變了一切,他身上被紮上了銀針,他感覺他身體瞬間酥麻,無法行動。

銀針襲來時間也不長,懷熹擋下了一部分,但剩下的那部分把他紮成了刺猬,他站立在哪裏,無法行動,一手拿著刀,臉上表情很是玩味。

沈喻向前,這才看清懷熹的臉,他生的很好,臉似刀削斧鑿般棱角分明,他臉上掛著笑意,甚至可以說是壞笑,沈喻知道,他在等沈喻,看沈喻下一步能說什麽。

沈喻嘆息道:“廷尉落在我手上似乎還毫不擔憂,我覺得接下來的合作也許真的很不錯。”

懷熹依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沈喻看著懷熹,皺眉了半天,無奈道:“廷尉果然厲害,畢竟您是聖上派來的,雖然您對我不太敬重,但我也不好對你做些什麽。”

“只是什麽都不做又對不起我,就這樣吧。”懷熹看沈喻從桌子取了一筆,他拿起來的姿態極盡雅致,然後就畫了他滿臉,沈喻從那邊把門打開,笑道:“不如我們來比一比吧,是廷尉先沖破這禁錮,還是外人先進來。”

懷熹畢竟身居高位依舊,還未受過這種待遇,讓他丟臉就意味著之後無窮的報覆,他此刻心中已有怒火,他見沈喻已經不再搭理他,只留給他一個挑燈閱卷宗的背影。

懷熹能看到,他其實十分瘦弱,一筆一劃,沈浸在這卷宗之內,外物已經無法打擾他了,他從未想過,一個傳聞病弱的公子能這麽拼命,他也從未想過,他能以這樣的姿態在這看了半宿。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