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國無良地把陽陽給叫醒了：“陽陽, 媽媽真的給你生了一個小妹妹, 外婆抱著呢，你要不要看一看？”

睡得迷迷糊糊的陽陽一聽到妹妹，肉嘟嘟的身子跟條從水裏被釣上來的小肥魚一樣，直打擺：“妹妹、妹妹，妹妹在哪裏？”

林建國捏捏陽陽的臉：“看, 外婆抱著妹妹呢。你跟外婆一起照顧妹妹，好不好？”

“好！”妹妹, 長得跟媽媽一樣好看的妹妹！

放下陽陽之後，林建國連忙問護士：“同志，我愛人呢, 我愛人怎麽樣，什麽時候出來？”

護士：“你愛人很好，才四個多小時, 頭胎順產, 不算慢。快要出來了。”

“愛恩！”

聽到床被推出來的聲音, 林建國什麽都顧不上，直朝陳愛恩走過去, 趴在陳愛恩的床邊：“愛恩，謝謝你，你給我生了一個閨女, 特別特別好看。愛恩, 辛苦你了。愛恩, 咱以後都不生了。”

有點虛弱的陳愛恩回握著林建國的手：“你在發抖？”

“我在發抖。”“你冷嗎？”

林建國擦了擦陳愛恩臉上的汗：“我不冷, 但我害怕。不過還好，你跟女兒都沒事。愛恩，不生了，我們以後都不生了，有這一個，夠了。我們現在有兒子有女兒，已經湊成一個好了。”

直到陳愛恩進了手術室，林建國才知道原來女人生孩子是這麽一件可怕的事情。

上戰場打敵人，跟敵特生死搏鬥、命懸一線的時候，林建國都沒有這麽怕過。

在等待的這四個多小時裏，林建國覺得時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難熬過，每一分每一秒，都跟一年似的，熬得他心都痛了。

陳愛恩想對林建國笑，想告訴林建國自己很好，所以他不用害怕。

但她這會兒太累了，眼皮子都有些睜不開了：“建國，我好累，我先睡會兒，等一下，記得叫我。”

“好，你睡，我守著你。”

“外婆，給我看妹妹，陽陽要看妹妹。”陽陽一直扯著陳媽的褲管，鬧著看妹妹。

陳媽擦了擦眼角，向陽陽討饒：“陽陽乖，給你看妹妹。”可別再扯她褲子了，要掉了。

陽陽好不容易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妹妹，滿懷期待，可真等眼睛對眼睛，確認過眼神之後，陽陽崩潰了：“哇……”

林建國一把撈起陽陽：“怎麽了，為什麽哭？”

陽陽委屈得不行，小嘴兒嘟得特別高：“妹妹，妹妹好醜，沒媽媽好看，比，比爸爸還醜。”

說到最後一句，陽陽哭得更大聲了。他要的是一個長得跟媽媽一樣好看的妹妹，誰知道來了一個比爸爸更醜的妹妹，陽陽覺得這日子太難過了。

陳媽急了：“陽陽，你再看看，妹妹可漂亮了，哪醜了？她跟你媽長得一樣好看，一模一樣的。你媽剛生出來，還沒你妹妹好看呢！”

好吧，陽陽又看了一眼，看完後的陽陽給了陳媽氣吐血的動作，拿胖手捂眼睛。

估計是被陽陽的聲音給吵到了，小姑娘睡覺被打擾，嗓子一開，那哭聲都蓋過陽陽的。

陽陽哭聲一停，打了一個嗝：“妹妹哭了？”

陳媽：“因為你說妹妹不好看，妹妹傷心了，所以哭了。”她外孫女，多好看吶，陽陽還太小了，眼光不好。

林建國：“臭小子，你妹妹可好看了。你剛生出來的時候，比你妹妹醜多了。”

陽陽翻白眼地看著林建國：“你騙人，陽陽好看，像媽媽一樣好看。”

林建國挑眉：“不相信？回頭到家把你剛出生時的照片翻出來，等你看了自己的照片就會知道，你妹妹有多漂亮了。”

陳媽覺得自己被陽陽都給說糊塗了：“陽陽，你等幾天，等幾天，妹妹一準好看。”

雖然她真的覺得，大胖外女現在就好看，不用等幾天也好看吶。

等護士把孩子抱回去之後，陳媽把陽陽還給了林建國：“你帶著陽陽，守著愛恩和我外孫女，我回去給你們做飯，給愛恩燉湯下奶。”

“辛苦媽了。”“不辛苦，我來就是為了幹這個的。”

雖然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孫女給了陳媽底氣，陳媽不但找得到回去的路，還在中途看到有人手裏拎著活魚，打聽清楚是剛從河裏打上來的，買下活魚回家就給陳愛恩燉魚湯。

陳愛恩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林建國和陽陽正在聊天。

“爸爸，妹妹真的會變好看嗎？”“會的，還有，你妹妹現在就很好看。”

“爸爸，媽媽教陽陽，騙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妹妹哪好看了？爸爸的眼睛是生病了嗎？

“爸爸，陽陽叫陽陽，妹妹叫什麽？”“等你媽媽醒了再一想起。”

“我閨女呢？”

“愛恩，你醒了？”“媽媽！”

今天嚇壞了的陽陽沖向陳愛恩的床邊：“媽媽，陽陽一直在照顧妹妹，保護妹妹。媽媽，還痛不痛？陽陽給你呼呼。”

嘟著嘴吹氣吹口水的陽陽照著床單就是一陣噴，噴完還問：“媽媽，痛痛飛走沒？”

陳愛恩想笑，可一使力下身就痛得厲害：“痛痛都飛走了，謝謝陽陽。陽陽，你喜歡妹妹嗎？”

林建國扶陳愛恩坐起來：“你兒子嫌我閨女長是醜，什麽眼光！”

陳愛恩：“……行，我兒子，你閨女。想好女兒的名字沒有？”

看著窩在陳愛恩懷裏睡得極香的女兒，林建國說：“叫笑笑，你說好不好？”

“笑笑？”是希望女兒以後開心的事情多一些，不論遇上什麽事情，都用笑去面對嗎？“好名字，就叫林笑笑。”

“小小，妹妹是好小。”分不清笑跟小的陽陽湊熱鬧，非刷刷存在感不可。

陳愛恩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摸向陽陽的腦袋：“陽陽現在是哥哥了，那好，以後妹妹的小名叫小小好不好？是陽陽給取的。”

陽陽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我給妹妹取名字？小小，真好聽。媽媽，別傷心，妹妹會好看的。她、她醜，陽陽不嫌棄，陽陽喜歡妹妹的。”

林建國往陽陽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說誰醜呢？”

陽陽捂著自己的小屁股，直哼哼：“會變漂釀的呀。”

“哇哇哇……”

小小一哭，新手上任的陳愛恩和林建國都有點慌，陳愛恩抱著女兒不知道該怎麽做：“建國，小小怎麽哭了？”

“尿了？”林建國帶孩子的經驗更少了，幾乎可以用零來形容。

陳愛恩一楞，反應過來了：“小小是不是餓了？”

陽陽好歹也是陳愛恩給帶大的，陳愛恩伸出手指，碰了碰小小的嘴角，小小動著腦袋，小嘴兒呶來呶去，分明是在找吃的。

以前陽陽餓了，陳愛恩餵的是麥乳精，這會兒輪上小小了，那肯定是不能只吃麥乳精的。

陳愛恩不是第一次當媽了，但第一次母乳啊。

幸虧帶著飯和魚湯的陳媽趕來了。

陳媽把林建國父子倆趕出去吃飯，親自替陳愛恩擦了身體揉搓下奶，小小才喝上她人生中的第一口母乳。

小嘴動來動去，吃得可快了。

陳愛恩的眼眶紅了紅：“媽，小小好小啊，你看她的手，才這麽點點大。”

陳愛恩不敢使力，只伸出一根手指在女兒圓圓的手背上碰了碰。

小小為了阻止媽媽不斷打擾自己吃飯飯，小手一張，一握，抓住了媽媽搗亂的那根手指。

陳愛恩破涕為笑：“她抓著我的手了，她、她力氣好大呀。”

陳媽坐在女兒的身邊：“是啊，剛出生的孩子手勁兒不小呢。你剛生出來那會兒，也這麽小，現在，都是當媽的人了。”

陳愛恩吸了吸鼻子：“媽，謝謝你，還有辛苦你了，真的，辛苦你了。”

都說女人生孩子，那就是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在生小小的時候，陳愛恩疼得死去活來，她差點以為自己撐不下來。有那麽一段時間，她都感覺自己是個死人了。

也是那個時候，陳愛恩才恢覆了自己所有的記憶。

原來，沒有所謂的原主，她就是原主，或者說原主是失去現代那些記憶的她。

其實她是胎穿，就因為帶著現代的記憶，明知道十年的時候有多亂，她還大著膽子把家裏的糧帶去給那些住牛棚的人吃。

挨了陳媽的一頓打之後，她發燒發糊塗了，這才失去了現代的那些記憶。

直到後來又一次發燒，她想起了現代的那些事情，卻把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幹二凈，所以那時她還當自己是才穿過來的。

為人父母，方知父母不易。

現在十年過去，高考恢覆，改革開放的腳步也已經來臨，陳愛恩才真正懂得當時陳媽的害怕和擔心。

因為她的任性不單會給自己帶來極大的災難，也很有可能為整個陳家帶去滅頂之災。

那一頓打，打得不冤枉。

陳愛恩的這一聲辛苦了是為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向陳媽表示感恩：“媽，以後我會好好孝順你跟爸的。我哥要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媽，我跟建國養你跟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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