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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萊斯特街的流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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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似水流年

Volume One. A Walk to Remember

1937~1944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 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 it was the epoch of belief, it was the epoch of incredulity, it was the season of Light, it was the season of Darkness, it was the spring of hope, it was the winter of despair, we had everything before us, we had nothing before us, 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o Heaven, 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he other way.

——Charles Dickens,A Tale of Two Cities. 【1】

那是最美好的時代,那是最糟糕的時代;那是智慧的年頭,那是愚昧的年頭;那是信仰的時期,那是懷疑的時期;那是光明的季節,那是黑暗的季節;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們全都在直奔天堂,我們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

——查爾斯·狄更斯,《雙城記》 【2】

【1】摘自A Tale of Two Cities, Charles Dickens, Nu Visions Publications, USA, 2010;

【2】摘自《雙城記》,查爾斯·狄更斯著,宋兆霖譯,中國對外翻譯出版有限公司,2010第一版

1.萊斯特街的流浪兒

一九四三,倫敦。

冰冷的大雨沖刷著骯臟汙穢的街道,路上的積水混雜著各種垃圾沖向下水道,形成了一個個黑色的漩渦。一只斷了尾巴的死耗子四腳朝天,躺在下水道口,汙濁的灰色眼珠茫然地瞪著灰黑的天空和無邊無際的雨幕。

泰晤士河邊的一個橋洞下,石墻上塗滿了迷失而憤怒的朋克青年的塗鴉。他們用油漆噴出各種扭曲猙獰的圖案辱罵保守黨人,對路過的那些穿私立學校校服的學生扔破啤酒瓶和石子……他們盡其所能地把空虛和憤怒發洩給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可是他們的發洩就像拳頭打進棉花團一樣沒有回應,所以他們變得更加憤怒,更加地無能為力。

青春是一片貧瘠的荒原。困頓其中的時候你總是為所欲為,看不到過去也猜不透未來,怎麽都逃不出這個陰沈漫長,永無止境的牢籠。

這個下著雨的陰沈的午後,兩三個少年穿著濕淋淋的臟外套,站在泰晤士河邊的橋洞下面輪流吸著一卷劣質煙卷。

我一眼就看出這三個男孩子都是街角的孤兒院的混混。

橋洞兩邊的低地裏都是汙濁的積水。白色的垃圾袋和生銹的油桶被亂七八糟地丟棄在那兒,雨水不斷地落在鐵桶上,發出嘩嘩的響聲。我蹲在不遠處的一只垃圾桶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們。我穿著一件寬大的灰色連帽衫,兜帽拉得低低的。冰冷的風雨斜斜密密地打濕了我的前額,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眨了眨眼睛,擠掉睫毛上的雨水,看見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孩子從橋洞裏冒出來,向我揮了揮手臂。

“餵!”他沖我叫著,帶著濃重的倫敦東區口音,“怪胎!”

我聳聳肩膀,像狗一樣甩了甩腦袋,把一縷濕漉漉的頭發從眼前甩開,沒有吱聲。

“我知道你是誰!”他繼續沖我吼道,“你是萊斯特街【3】上那個酒鬼窮光蛋的女兒,是不是?”

我慢慢把手裏擰成一團的草莖丟在地上,揉了揉膝蓋,站了起來。

他看著我,臉上露出一絲壞笑。

“莉齊,是不是?”他靈活地躍過水坑,把骯臟的水花濺了我一臉。他一把揪住我的脖子,把我拽到他身邊,惡狠狠地問:“整個夏天,你都蹲在這裏偷看我們!你到底想做什麽?向警察局舉報我們?還是想要和我們分享一些這玩意兒?”

他沖著我揮了揮手裏的煙卷。

我用力掙脫了他的手,鄙夷地說:“你們這些孤兒院的臟耗子。”

“你說什麽?”他暴跳如雷地說,一把揪住我的頭發,“不要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會動手揍你!”

“放心吧,我可不會高估你這種人的道德標準。”我譏諷地說。

我懷疑他壓根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麽,因為一陣綠光從我的口袋裏射出來,準確地擊中了他的腹部。他嚎叫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跌倒在骯臟的水坑裏,長長的姜黃色頭發和黑水裏的垃圾混合在一起,惡心極了。

“該死的!”他的兩個跟班叫了起來,往我們這邊跑過來,想把我揍一頓。不過他們的運氣沒有那麽好,幾秒鐘之後,他們也抽搐著倒在了水坑裏。

我滿意地看著他們倒成一團的身影,右手食指摩挲著微微發熱的魔杖尖。很漂亮的絞腸咒,我自言自語道。練了一個暑假,看來我的無聲咒已經有很大進步了。

我知道他們幾個是新來的。最近的這幾年,由這場該死的戰爭造成的越來越多的孤兒已經塞滿了全國各地的收容所和孤兒院。

我清楚地記得一九四三那年的夏天,萊斯特街頭的那家孤兒院人滿為患,孩子們甚至都必須三個人分享一個房間。德國的飛機一次次擊沈了從美國運來的救濟船只,政府也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財政赤字越堆越高、通貨膨脹越來越嚴重、黑市交易越來越猖狂……女人已經沒法買到一雙像樣的絲襪和高跟鞋了,人們甚至願意用一疊鈔票去換一根火腿和半磅面粉。全國人民都在苦苦掙紮,孤兒院的人也在苦苦掙紮,他們實在沒有辦法餵飽那麽多面黃肌瘦的孩子,那些討人煩的護士和修女們甚至都開始拿著募捐箱挨家挨戶的募錢了。

我不知道政府機構的那些愚蠢的文職官員是如何辦事的,總之,那些在一九四零年大轟炸【4】期間被送走的孩子陸陸續續回來的時候,所有孤兒院的孩子都被打亂了,只有很少幾個原來在萊斯特街的孤兒回到了這裏。一些我從小認識的朋友也從此就散落天涯,杳無音訊,一輩子再也沒聯絡過。

從一九四一年年末開始,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大堆新的孤兒被送過來。人道主義機構還時不時地送來一些從占領區救出來的猶太小孩。“登記領養的家庭已經都收滿了……不不,他們沒有足夠的錢和食物再收養這些孩子了……斯特蘭德街那邊的療養院和郊區的孤兒院也全都滿了。你們必須得收下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那些把孩子送來的人一遍遍地解釋道,“天主與我們同在,相信最困難的時期一定會過去的。”

我那時候正好蹲在孤兒院門口看熱鬧,聽到這裏,我揚起腦袋對那一臉虔誠的修女說:“就算天主本人降臨倫敦城,他也會餓死在這裏的。”

修女帶著一臉的震驚看著我說:“上帝保佑你,可憐的女孩,你難道不相信天主的靈與我們同在嗎?”

我笑嘻嘻地瞅著她,用一種近乎無賴的語氣說:“要是你現在給我一塊熱乎乎,香噴噴的白面包,那我就相信你和你的上帝。”

科爾夫人——孤兒院的那位面色嚴厲、身板僵硬的管事人——兇神惡煞地瞪了我一眼。還沒等她開始呵斥我滾開,我就飛速地逃走了。

總之,等到一九四三年到來的時候,戰事已經漸緩,孤兒院的情況也好轉了很多,但是孩子的數目依舊多得驚人。因此,那年夏天萊斯特街頭每天都游蕩著一群群從孤兒院偷偷摸摸溜出來鬼混的孩子。

那天我收拾完那幾個孤兒院的混混之後,就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在雨裏閑逛。

“真是些新來的臭孩子,”我一邊沿著馬路邊上往前走,一邊心裏想道,“竟然還不知道我在萊斯特街響當當的名聲。除了那個湯姆·裏德爾,誰跟我打架都他媽的是找死。”

我一點兒也不想回家。我的父親除了喝得爛醉如泥、昏迷不醒以外,就是對著我母親的照片呆坐著,一連幾個小時都不說話。我也不想去我母親的家,蘭道爾一家人對我從來只有白眼和嘲諷。

走到一個骯臟破爛的酒吧跟前時,我渾身已經濕透了。我在一只倒扣著的垃圾桶上坐下,掏出一包淋得半濕的香煙,抽出了一支,用魔杖拍了拍香煙頭。一星明亮的火星亮起在我的指尖。

我微微閉著眼,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雨水嘩嘩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個灰色的絕望世界,沈沒在無邊無際的雨幕裏。莫名其妙地,我想起了一艘帆船在暴雨中沈沒的畫面,那是一種靜默無聲的悲哀。

酒吧裏滿是剛下班的偽君子和應召女郎,還有一些表情嚴肅,穿著套裙的女秘書和打字員,坐在靠窗的位置,愁眉苦臉地說著話。

我點了一瓶啤酒,坐在靠近門口的吧臺處,沒精打采地喝著。不知過了多久,我註意到門口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有人在打架!”

“又是孤兒院的那群混混。”吧臺侍應生的肩膀上搭著塊白毛巾,見怪不怪地說。

“我說,這個世界上的孤兒已經太多了!我敢打賭他們會像蝗蟲一樣遍布全國,然後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坐在吧臺前面的一個長相粗俗的中年人說道,然後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吧臺侍應生沒有笑。他把脖子往門口伸了伸,好奇地咦了一聲:“這次挨打的好像是那群孤兒的頭頭。他剛剛走到門口就暈過去了,那個混小子就跳上去揍他了!”

一聽到這話,我就跳下高腳凳,一把推開站在我眼前的人,往門口擠過去。

“你這個狗娘養的!” 一個深棕色頭發,手腳細長的男孩騎在一個穿黑色長外套的男孩身上,一拳接著一拳地揍在他臉上,“你沒想到你還有今天吧?你這個雜種!要是我今天把你揍扁扔在這裏,誰也不會憐憫你!”

“滾開,你這個懦夫!”我氣憤地叫道,不假思索地拽著這個深棕色頭發男孩的衣領,用力把他拉起來,“我猜在他清醒的時候,你連從他面前走過的勇氣都沒有,是嗎?”

他回身就給了我一拳。眉角傳來一陣劇痛,我感到一股熱乎乎的液體沿著我的額頭流了下來。我沒有防備,踉蹌了一下,往後摔倒在地上。

“誰讓你多管閑事的!”他沖著我咆哮道,口水都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怒氣沖天地把手伸進口袋,一道白光從我的口袋裏射出來,擊中了褐色頭發男孩的臉。他痛苦地尖叫一聲,倒在地上嘔吐起來。

我沖著他的肚子就踹了一腳,蹲在他旁邊,把香煙頭丟在了他的臉上。

“今天怎麽冒出這麽多沒聽過我大名的人?我話不說兩遍,你他媽最好給我記住——”我一把揪起他前額的頭發,冷冷地說,“跟我打架,找死!”

說完,我一松手,他的腦袋重重落在地上,發出砰地一聲響,他發出了痛苦的□□聲。

我扔了幾張紙幣給酒吧裏的侍應生,他幫我把倒在地上昏迷的黑發男孩架進了屋,讓他坐在最裏面的一個昏暗無人的卡座裏。

我當然知道這個黑發男孩是誰。

“湯姆·裏德爾,孤兒院裏那個漂亮而古怪的男孩子,他和莉齊·布拉德利一樣會打架。”萊斯特街上的長舌婦們總是這樣議論道,“聽說他總是把孤兒院裏其他孩子嚇得半死。”

直到後來在霍格沃茨看到他,我才明白了他之所以“古怪”和“把其他孩子嚇得半死”的原因。他和我一樣都不是麻瓜。巫師和麻瓜打架,誰贏誰輸還用說?【5】

雖然一直享有這個“和湯姆·裏德爾一樣會打架”的光榮頭銜,我可從來都沒有招惹過他。在霍格沃茨他和我一個年級,可他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話,也沒有露出過在麻瓜界認識我的樣子來。不在學校的時候,他恐嚇孤兒院的孩子,我恐嚇萊斯特街上的孩子,兩人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雖然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話,可是“彼此不欺負對方的人”已經變成了我倆之間的一種江湖規矩。我們從來都沒有越過界——至少,直到半小時前我擊昏了孤兒院的那三個混混以前,我從來都沒有越過界。

可畢竟這是他們先招惹我的,他自己也有錯,難不成他能找我算賬麽?不過,雖然這樣想,我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心虛,因為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惹惱湯姆·裏德爾的後果是什麽。

要是換了平時我看到他被挨揍的這一幕,我肯定樂開了花,指不定還會買一瓶啤酒邊喝邊圍觀呢。可是今天不同,因為我剛剛揍了他的人一通,所以我非常懂事地把他從那個混賬手裏救了出來,這樣我跟他就算是兩清了。

問題是他還在昏迷中,我必須得讓他知道是我救了他,我可沒興趣當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此刻,湯姆安靜地坐在卡座上,腦袋像布娃娃一樣無力地垂在一邊,臉色蒼白地像羊皮紙一樣,嘴唇毫無血色。我扶住他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手臂在劇烈地顫抖。

酒吧侍應生帶來了一杯白蘭地。我拿起玻璃杯,毫不猶豫地直接往他的嘴裏灌了下去。他猛烈地咳嗽起來,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潮紅。他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有些凝滯,靜靜地停留在我的臉上。

“伊麗莎白?”他的聲音暗啞而微弱,可是我還是聽明白了他說的是我的名字。

“莉齊。”我條件反射地糾正他,我不喜歡別人叫我的全名【6】 。我揚了揚眉頭,立刻痛得齜牙咧嘴。我用臟兮兮的袖子按住頭上的傷口,問:“你知道我叫什麽?”

他沒說話,像做夢一樣看著我,眼神裏有一種奇怪的感傷。就好像——我在心裏罵了一聲活見鬼——就好像他認識我一樣!

他這張臉長得可真是英俊迷人。

我承認,湯姆·裏德爾是霍格沃茨最英俊的男生。他這會兒像個流浪漢一樣,眼睛被打青了,下巴上的一道傷口正在流血。他的頭發浸濕了雨水,油膩而骯臟,黑色外套的一半都沾滿了黏糊糊的泥漿,毛衣的領子也被烤焦了,灰色的羊毛變成了黑色,一根根豎著,帶著難聞的焦糊味兒。

過去四年中,每次在學校走廊裏看到他高大的身影,他總是在和身邊每一個人彬彬有禮地說話,專註而認真,時而會露出迷人的微笑。他的微笑實在是太迷人了——烏黑的眼睛帶著動人的光澤,唇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濃郁的深沈。

在學校裏他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話。可是這會兒他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我,烏黑的眼眸裏湧動著一股悲傷的暗流。我呆呆地看著他,過了好幾秒鐘才回過神來,思緒回到了我剛剛想說的事情上面。

我幹咳了一聲,又問了他一遍:“你知道我叫什麽?”

他懶洋洋地半睜著眼,烏黑的眼底閃著一種平靜的光。他的嘴角微微斜著,帶著一絲好笑的神情點了點頭。

“剛剛有人在揍你。”我說。

“謝謝你的提醒,”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不過帶著一絲諷刺的語氣,“否則我還真的以為是我自己在做運動的時候不小心把我的眼圈打青了呢。”

我沒有理會他的嘲諷,而是心懷鬼胎地看著他,鄭重其事地說:“是我救了你,我知道你現在腦子也許還不太清楚,但是你最好得記住……”我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我自己的鼻子,一字一頓地說,“我,莉齊·布拉德利,救了你的小命!不是其他任何人!是莉齊·布拉德利!”

他默默地看著我不說話。從他的眼神來看,毫無疑問他認為他自己正在看著一個胡言亂語的瘋子。

過了一會兒,他看了看我正在流血的額頭,問:“你的頭撞得有多重,伊麗莎白?”

好了,他記住我的名字了,任務完成。不管他是不是認為我是個瘋子,只要他發現是我攻擊了孤兒院的人的時候能夠想起我曾經救過他就行了。一事抵一事嘛,也是江湖規矩。

我看著他,高高興興地傻笑著。裏德爾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大概是因為他想發笑,可是肌肉的抽搐卻牽動了傷口。我想他一定是以為我被撞成腦震蕩了。

就在這時,我看到瑪格麗特·蘭道爾走了酒吧破舊的木門。她收起了滴著水的粉紅色雨傘,一邊興高采烈地和走在她身邊的西爾維婭·布萊克說著話。

看到她,我嫌惡地皺起了眉頭,好像走在路上看到了狗屎一樣。

“該死的。”我咒罵了一句,一貓腰鉆到了隔壁卡座去,把連帽衫的帽子壓到了腦袋上。

我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一邊把頭發扒拉下來,遮住了我的臉。從我臟兮兮,濕漉漉地頭發縫隙中,我看到了瑪格麗特·蘭道爾粉紅色的圓潤臉蛋和堆積在腦門兩側的蜷曲金發。她矮小的身影沿著昏暗的過道走了過來。西爾維婭·布萊克【7】跟在她後面。她穿著一件黑色風衣,筆直的黑發像簾子一樣垂在她那張冷冰冰的臉龐兩側。從她的表情來看,不管瑪格麗特正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麽,她都沒有半點興趣。

蘭道爾家我最討厭的就是瑪格麗特。她是朱利安·蘭道爾先生的前妻的女兒,她和我同一年級,也在拉文克勞學院,是個從來呱噪愚蠢、自以為是的母牛。而西爾維婭是斯萊特林的,我不是很了解她。我只知道她家裏很有錢,她總是帶著一副冷淡高傲的神氣,好像對什麽都不在乎似的,給人一種拒人千裏之外之感。在學校裏,她並不和馬爾福領頭的那群有錢有勢的純血統大家族子弟為伍,反倒是和出身貧寒卻成績優異的湯姆·裏德爾走得很近。他們兩的緋聞總是在整個年級傳得沸沸揚揚,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倆公開戀愛關系是早晚的事。

“湯姆!”我聽到西爾維婭倒吸冷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的聲音有種清晰、冷靜的金屬感,“你怎麽會在這裏?”

瑪格麗特粗重地呼吸著,手忙腳亂地說:“天哪,西爾,我們怎麽辦?我要不要去叫爸爸過來?還是——”

“別吵了,他好像昏過去了。”西爾維婭說。

昏過去了?我莫名其妙地想,他剛剛不是還醒著,而且在毫不留情地諷刺我嗎?這麽一會兒他難道又暈過去了?

“瑪格麗特,你趕緊跑回家去,拿一件托尼的外衣過來給他。”西爾維婭利索地說。

“那你呢?”

“我在這裏等著。”

瑪格麗特似乎不太高興,但是她沒有抵觸西爾維婭,很快地跑開了。

瑪格麗特一走,我就低著頭悄悄走出了酒吧,不想在留在這個是非之地。

我本來以為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幾天後的一個下著雨的黃昏,我經過酒吧門口時,正好看到湯姆和瑪格麗特往門口走來。我不想和他們兩迎面撞上,於是我一閃身躲到了門邊,等著他們先走過去。

我疑惑地看著他們兩個,從什麽時候起,瑪格麗特開始和湯姆一起成雙入對了?在學校裏,他們可是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而且瑪格麗特的哥哥托尼·蘭道爾一直都公開反對學生在霍格沃茨結交黨派,聚集勢力,他看湯姆·裏德爾不順眼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他的妹妹怎麽會和裏德爾走得這麽近?

“謝謝你,”我聽到裏德爾用一種動聽的低沈嗓音對瑪格麗特說道,“如果不是你前幾天你幫了我的忙,科爾夫人又要因為我在外面打架而責罵我了。”

“沒關系,”瑪格麗特甜甜地說,“揍你的人一看到我來就跑了。”

一聽這話,我的火氣就蹭蹭地躥了上來。一看到她來就跑了?梅林的褲衩,我這輩子都沒見過比她更蠢的人。從小養尊處優的瑪格麗特·蘭道爾小姐壓根就不了解我們萊斯特街上的文化傳統——在這裏只有暴力才能阻止暴力。看到有人打架,你要是不想找事的話那就閉上嘴圍觀,要不然你就加入一方參戰,別說什麽文縐縐的廢話來勸架。瑪格麗特還真以為那些混混會像一名紳士一樣不在女士面前動手?

我知道裏德爾和我一樣清楚瑪格麗特在撒謊,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看著他和瑪格麗特一起說笑著走遠的身影,我突然想起了去年發生的一件事,裏德爾和羅莎琳·馬爾福似乎也是這樣令人意外地突然走得很近。年級裏傳遍了五花八門的謠言,有人說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因此和裏德爾決鬥了,還有人說裏德爾狠狠修理了一頓羅莎琳,從此就鎮住了馬爾福以及馬爾福手下的那幫人……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湯姆·裏德爾收服了馬爾福在霍格沃茨的勢力。可是他並沒有因此變得更加囂張,相反,他待人接物的態度反而更加謙遜有禮,老師們都更加喜歡他了。

馬爾福的遭遇,也許就要在蘭道爾家族重演了。

【3】萊斯特街(Lester Str.)為本文虛構地點,原型為哈利波特系列電影中湯姆·裏德爾所在孤兒院取景地點南倫敦朗伯斯區(South Lambeth)。

【4】倫敦大轟炸(The Blitz)是指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納粹德國對英國首都倫敦實施的戰略轟炸。德國對英國的轟炸發生在1940年9月7日至1941年5月10日間,轟炸範圍遍及英國的各大城市和工業中心,但以倫敦受創最為嚴重。

【5】本書設定中,英國魔法部是從1950年開始禁止未成年人在校外使用魔法的。在此之前,魔法部只禁止11周歲以下的男女巫師持有魔杖和擅自使用魔咒。

【6】莉齊(Liz, or Lizzie)是伊麗莎白(Elizabeth)的昵稱和略寫。

【7】西爾維婭·布萊克為本文原創人物,按照本文設定,她是奧賴恩·布萊克先生最小的妹妹。西爾維婭後來嫁給了她的堂兄西格納斯·布萊克,取代了原著中的德魯埃拉·羅齊爾(貝拉三姐妹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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