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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兩小有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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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兩小有猜

魏臨淵諾諾的跟著:“是。”

皇帝又往前走了十幾步,猛地回過頭,看向魏臨淵:“魏臨淵,你說,人是不是會變的?”

“皇上陛下陛下您是指……”魏臨淵一貫的原則是不摸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絕不開口,以免犯了不必要的錯誤,丟了這炙手可熱的首領太監的職位。

皇帝似乎在回答魏臨淵,也似乎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朕曾經以為,朕和芊兒可以就像剛剛私定終身的時候那樣,一直就那麽彼此毫無任何雜質的愛慕著對方,也體貼著對方,可是朕覺得,芊兒變了,她不是朕想象中的芊兒了。”

這還是魏臨淵第一次聽到鈞喻錚皇帝皇帝談起他和方婕妤的故事,雖然有些故事,是太後早交代過的,可是此時他覺得自己還是不插嘴為妙。

“當初朕終於守孝三年期滿,終於可以把她迎進朕的後宮,那時朕就在想,朕不能信守與她共度一生,彼此之間再無旁人的諾言,但朕是皇上陛下陛下,是天子,朕可以給她朕能給她的一切來補償她三年苦苦的等待和相思。”

皇帝頓了一頓:可是朕不是傻子,在她第一次侍寢的時候,她塗抹了玉肌膏,其實朕也知道那膏藥對她的傷是有益的,可是她卻在那一晚上總是狀似無意的用指尖劃過朕的鼻子,那膏藥的味道直直往朕的口鼻裏面躥……其實她就是在告訴朕,有人要傷害她,希望朕可以出面替她打抱不平,甚至……甚至與母後作對。”

腳步停了停:“還有,賢妃的小產,朕不是沒有懷疑過,是芊兒自編自演的一出戲,為的就是讓賢妃中毒,可是朕又暗暗地告誡自己,你不可以懷疑她,她是你愛過的第一個女人,你懷疑她就是懷疑你當初的眼睛和你當初的選擇。還有,昨天夜裏,朕與她談起國事,朕只是需要傾聽而已,所以朕相信她說給她聽,可是她的字字句句,沒有一點不是話裏話外透著為她父親方大人求官爭功的意思,朕突然覺得刺骨的心寒,什麽時候朕和芊兒之間,也有了如此利益的牽絆?芊兒變了,朕,又何嘗沒有變呢?”

禦花園裏的牡丹,被鈞喻錚皇帝皇帝無意識地一枝一枝折下,又踩在腳下,一點一點,零落成泥。縱然已經臨近夏日,清晨的風還是十分冷硬,魏臨淵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卻又極力掩飾了過去,好在鈞喻錚皇帝皇帝心有所思,倒也沒有發覺。

魏臨淵思索了一下:“皇上陛下陛下,奴才覺得,婕妤小主沒有變,您也又沒變。”

“為什麽這麽說?”鈞喻錚皇帝皇帝垂下了眼瞼,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奴才想,皇上陛下陛下和婕妤小主,是年少相識,青梅竹馬,正因為如此,彼此才會更在乎對方。皇上陛下陛下日理萬機,可婕妤小主卻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皇上陛下陛下。皇上陛下陛下要防著後宮幹政,可婕妤小主是方大人的掌上千金,做事情也不能不為娘家考慮。長此以往,皇上陛下陛下就倦了,皇上陛下陛下在倦了的時候,就想不起來婕妤小主的好。”

皇帝睜開了眼睛,眼神卻不知看向何方:“然後呢?”

魏臨淵想了想太後的囑咐:“奴才想,皇上陛下陛下現在可以暫且冷一冷婕妤小主,也冷一冷您自己。奴才是個閹人,很多郎情妾意的事兒奴才不懂,可奴才知道,人與人相處就是這個理兒,黏得太緊了肯定覺得又燙又不舒服。話糙理不糙,皇上陛下陛下不如給自己留一點時間讓自己緩一緩,也想一想從前和婕妤在一起快樂的時候,等到皇子降生,皇上陛下陛下便能和婕妤冰釋前嫌,又有了皇子,那皇上陛下陛下真是最舒坦不過的皇上陛下陛下了。”

“那你說說,朕應該怎麽做?”

魏臨淵尷尬笑笑:“皇上陛下陛下,奴才就是個閹人,其實,這些事兒也不好開口說,皇上陛下陛下還得自個兒拿主意不是?”

“恩,是啊,朕還是得自己拿主意。芊兒,朕會離開你一陣子的,別讓朕失望。”

……

齊眉館。

方芷芊在房間內齊眉館裏焦灼不安的踱著步子,扳著手指在數著什麽,絲毫都沒有註意到自己已經走到了門檻兒處,生生的被絆了一下,胭脂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搶先撲到在地,方芷芊才沒有摔在地上。

此時的方芷芊,身孕已經接近七個月,饒是原本的柳腰纖纖,如今亦是身形笨重,好在是摔在了胭脂的身上,才沒有早產或者失了孩子。只是如此身量壓在胭脂身上,胭脂的骨頭立刻就脫了臼。方芷芊雖然沒有大礙,卻也是著實的動了胎氣。

如是一來,方芷芊便給了胭脂傷筋動骨一百日的假期,身邊照拂著的自然是換了人。

新換到方芷芊身邊貼身伺候的小丫鬟躬身請安:“奴婢給小主請安。”

“起來吧,本小主到時對你眼生的很,你以前就是這齊眉館的?”方芷芊微微含笑的看著自己已經隆起的很明顯的肚腹,謙和的笑著,眼神並沒有正視著端著藥碗的小宮婢。

“奴婢凝紫,原本是在懿如宮做些掃灑的,這些日子胭脂姐姐要養傷,內務府總管從公公看奴婢辦事情還算麻利,便讓奴婢先在小主身邊服侍著。”

方芷芊笑笑,並沒有覺得其中有什麽關竅:“從公公是宮裏頭的老人了,既然是他推薦的,由原本就是懿如宮的,那就留在本小主身邊伺候著吧,本小主的習慣你可都清楚了?”

“奴婢已然知曉,小主放心便可。”

其實,當時的方芷芊,想事情還是太天真。宮裏的老人,固然是好的,只是越是這樣的人。在宮裏混得久了,越是精明與人情世故是股權,越是容易被金錢所收買,一個宮婢而已,又能收到銀子,對於從公公來說,自然是何樂而不為?

“奴婢服侍小主用安胎藥吧。”

方芷芊微微挪動了些身子,低低應道:“恩。”

乾元宮裏面,皇帝還在伏案批閱著奏折,竟不覺月色已經滿上了枝頭。

魏臨淵急得直跳腳:“皇上陛下,該翻牌子了。彤史錄的人已經接連來了七日了,都被皇上陛下給打發了回去,如今已經是第八日,皇上陛下要是再獨居乾元宮的話,只怕奴才和彤史錄的人在太後那兒都不好交代啊。”

皇帝把筆撂在筆架山上,擡起了頭:“魏臨淵,你是明白朕的心思的。朕現在對芊兒有著芥蒂所以沒辦法去看她,可她懷著朕的孩子,朕不想讓她吃心,再亂了心神不能安心生產。讓彤史錄的人回去吧”

“皇上陛下,就算是奴才求求您了,說句大不敬的話,就算您不是天子,也有傳宗接代的責任啊。哪怕婕妤小主是普通人家懷著身孕的正室妻子,也得循例為自己的丈夫安排通房丫鬟不是?您這樣想恐怕太後也會怪罪的。若是奴才說,您也不是終日沈醉在溫柔鄉之中,偶爾去看一看各宮妃嬪,婕妤小主她不會介意的。”

皇帝擺了擺手:“罷了,讓他們進來吧。”

鈞喻錚皇帝的目光在金盤上呈著的牌子上掃視著,看似看得很認真,事實上卻是心不在焉,來回掃視了很多遍,終於看到了一塊簇新的綠頭牌,上面描金的字跡也是很新的,上書:曲美人。

鈞喻錚皇帝面露詫異之色,指著曲美人的綠頭牌問彤史錄的人:“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回稟皇上陛下,前些天曲美人已經……已經初次來過葵水,如今葵水已畢,沈香館的荷露過來告訴奴才把曲美人的綠頭牌加上的。”

鈞喻錚皇帝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在懿如宮門口中規中矩地給他請安,神情卻透著一種淡淡的黯然的女子,那個女子會在整個後宮都敵視有孕在身的芊兒,只有她不介意芊兒的小心翼翼而屢屢送去芊兒需要的東西,不是金銀珠寶,情誼和一片赤子之心,卻可見一斑。

“那就……曲美人吧。”鈞喻錚皇帝說著,伸手將金盤中簇新的綠頭牌翻了過去。

錦衣任由著斂月司寢姑姑用銀紅色的錦被將只穿著一件肚兜的自己繞了三圈緊緊的裹成一個卷,錦被不短,圍成三繞正正好好。三寓意著多,錦被綿長,繞成三繞,寓意著皇家天命綿長,子嗣昌盛,不禁暗自哂笑,宮裏面妃嬪頗多頃軋頗多,子嗣難免就會成為宮廷鬥爭的犧牲品,自己雖然決定了有這樣一條路去保住自己的孩子,可是如何讓孩子平安出生平安長大,都還需要自己只身周全。走上了這樣一條艱辛的路,就要想著如何順利地走完。

彤史錄的內監擡著錦被圍繞的雲裳錦衣到了皇帝的暖閣,直到來到了侍寢的地方,雲裳錦衣才知道長姊司寢姑姑所說的,宮中處處都是規矩,實在不是妄言。裹在她身上的三繞錦被是不得上了龍榻的,以免侍寢之人剛剛沐浴過的香湯沾染到了龍榻上,弄濕了被褥。床榻之上還另外放著兩床錦被,一條是大紅色繡著飛龍的,飛龍是金線織就,繡法乃是上好的蘇繡,就連被褥的邊緣都是滾著金邊的,一看便知道是鈞喻錚的錦被。另一床則與方才的三繞錦被一樣是銀紅色的,只是上面的紋樣是銀線繡著的葡萄與石榴,寓意著多子多福,只有皇後侍寢時的錦被是與皇帝一樣的質地,紋樣是鳳凰。

斂月司寢姑姑輕輕抖開那妃嬪侍寢的銀紅色錦被,與裹著雲裳錦衣的三繞錦被接在一起,不知道她是如何手腳靈活的抖了一抖,那銀紅色的侍寢錦被已經替換了三繞錦被蓋在了雲裳錦衣的身上,雲裳錦衣朝門口看去,那擡著她進來的宮監早都自覺的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是了,伺候皇帝的女人,身體豈是別的男人可以看的?哪怕是身子不齊全的男人,也是個忌諱。

藕臂輕輕地搭在錦被外面,手指纖長漂亮,光潔如玉,順著手臂向上看,卻可以發現錦被隨著雲裳錦衣越來越急促的呼吸頻繁地起伏著,雲裳錦衣的唇沒有施紅,因著緊張已經透露出一點點蒼白,但是卻絲毫不能阻擋她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美感,仿佛龍榻上的女子是個瓷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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