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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終將承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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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終將承寵

司寢姑姑眼尖,看到那錦衣枕著的漢白玉做芯的軟枕上已經有了微微的濕意,再看那錦被頻繁的起伏,便料定了是錦衣初次承恩,難免緊張,便放柔了聲音:“小主大可以不用如此緊張,雖然奴婢侍奉的小主多了去了,也知道初次承恩難免會緊張,小主進宮,時日已經不短了,自然知道陛下是一個謙和儒雅的明君,是不會為難各位娘娘小主的,而且陛下素來崇尚以威信服人,小主若是這般緊張局促,只怕陛下會是有所不喜。”

可是司寢姑姑又哪裏能想到錦衣此刻的心情呢?錦被的摩挲讓她的心愈發的慌亂,【胸】部傳來的輕癢就像鈞昀銘的手,讓她的心時而□□時而低谷,不免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

初夏的京城,空氣中彌漫著燥熱的味道。皇帝受不住熱,寢殿裏面早早的就放上了冰,還擺了東南西北四架風輪,可是這股燥熱並沒有少多少,反倒是床頭的紅燭,在風輪的作用下,飄飄搖搖。

西配殿外傳來了腳步聲,不同於尋常宮人的躡手躡腳,這腳步聲則是穩重而踏實的,內宮之中也只有一個人走的出這樣的步子,毫無疑問,自然是崇敬皇帝皇帝。

聽到腳步聲,司寢姑姑忙把水紅色的縵帳一層一層放下,錦衣心下數著,竟有九層之多。紗影層層疊疊,外面的人影自然是看不見的,燭光卻在影影綽綽地跳躍著,錦衣隱約記起了自己讀過的一首寫劉備與孫尚香之間的詩。那句寫到:燭影搖紅郎半醉,合歡床上夢荊州,今夜的她則不然,她要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這個男子,從此,徹底淪陷。

腳步聲愈發的近了,錦衣已經可以聽得到幔幛外斂月蹲身請安的聲音。皇帝沒有說話,只是擡了擡手示意司寢姑姑起身,淡淡的問了一句:“曲美人……”

“回皇上的話,小主已經由奴婢服侍好了在幔幛中呢,奴婢來幫皇上更衣吧。”

皇帝低低地應了一聲,這邊司寢姑姑的動作已經開始了,因著皇帝已在帳邊,那衣服卸去的聲音,之於錦衣,都是清晰可聞。錦衣的心卻是越抽越緊,似乎那男子的衣裳卸掉一件,她的心便剝落一層。縱然冬裝是很厚重的,可彤史錄的人早是訓練有素,一炷香的功夫都不曾用完,錦衣便又聽到司寢姑姑告退的聲音,幔帳被皇帝一層一層掀開,不多時那高大的明黃色身影已經立於龍榻邊緣。

幔帳掀開時帶進來的一縷熏風,讓錦衣驀地一震,皇帝卻是呆呆地立在床前,看著龍榻上的女子,思緒仿佛是回到了一年多以前的那個夜晚。她和她,一點都沒有相似的地方。方芷芊柔弱,而她從來都是那樣要強。就連方芷芊都免不了算計,可他眼中的她,是真正的潔白無瑕。現在躺在這裏的她,比平時多了幾份瑟縮,翦水秋瞳中的微波輕輕地泛著漣漪,卻是讓皇帝他更添了一分愛憐。

翦水秋瞳中映著的男子,是這天下擁有最高權柄的九五之尊,劍眉星目,薄唇緊抿。薄薄的嘴唇,紅色是淡淡的,卻並非不健康的蒼白,並且棱角分明。坊間早都有傳言,薄唇的男子註定寡情,帶到紅顏老去、美人遲暮,等來的便只能是負心薄幸,而鈞家,似乎所有的男子都是薄唇的。想到這裏,錦衣不由得愈發的瑟縮,她最愛的男子是否能等到她年華老去,已經不可知,只怕他的心,也是極難抓住的吧。

皇帝低吟一聲:“曲美人……”

“皇上忘了?臣妾閨名錦衣。”

“如何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還願。錦衣,當真是一個動人的名字,朕不會忘。還有錦衣,朕,替芊兒,感謝你。”

“皇上,今夜是臣妾最重要的一夜,可不可以請求您一件事?”

鈞喻錚第一次聽到女人在自己的【初】夜面對自己的丈夫甚至是一國之君提出請求,短暫的驚愕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皇上,以後,臣妾睡在您身邊的時候,可不可以只喚臣妾的名字?還有,皇上那一句詩可是不恰當。納蘭容若多是悼亡之作,如今臣妾還好端端的在您眼前呢。若說是含有錦衣的詩詞,臣妾倒是更喜歡蔡伸的點絳唇,帳外華燈,翠屏花影參差滿。錦衣香暖。苦恨春宵短。畫角聲中,雲雨還輕散。河橋畔。月華如練。回首成腸斷。”

“朕喜歡你這樣的真性情,還有你的聰明。聰明的女人才配得上站在朕身邊,不需要朕憂心,朕便可以把全部心思放在朝政之上。”

曲錦衣莞爾“皇上真的是擡舉臣妾了,臣妾哪裏有什麽聰明和真性情?”

“朕身邊的女人,大多數都在努力地裝賢惠,裝大度,而你,在上一次你病入膏肓朕去看你的時候,朕被……叫走,你也在勸朕走,可你眼中的不舍朕能體會得到,而不是為了裝大度,眼底裏波瀾不驚,還有你方才說的,你睡在朕的身邊時,希望朕不要提到別的女人的名字。你在朕的面前那一點不加掩飾的吃味和醋意,才是這深宮裏頭很難得的。至於你的聰明,宮裏的女人不少,可是大多數都將心思用在了算計之上,而你卻不是,你的聰明用在你的真性情上,就無比的讓朕忍不住去憐惜你。”

曲錦衣的面上依舊笑靨如花,可心底卻苦比黃連。自己究竟有沒有真性情,究竟是不是把聰慧像宮裏其他的女人那樣用在了爾虞我詐之上,只怕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不敢去想象,如果有一天她深愛著的男人,知道了她最不堪的本真,知道她其實與他想象中的她背道而馳、南轅北轍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勃然大怒?是從此被厭棄一生,還是會被打入冷宮不聞不問,任她自生自滅?可是,即便他看清了他的本真,她心裏面的苦楚,又有誰能夠真的懂得呢?

是的,沒有人懂。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太多的情非得已,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不會有人因為這個人的可憐,去寬恕她的可恨。

想到這裏,曲錦衣瑟縮了一下:“皇上……”

皇帝也看出了錦衣的局促,輕笑一聲:“朕,就這麽令你感到害怕?”

錦衣努力的微笑了一下:“陛下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臣妾……不怕。”

皇帝的面龐距離錦衣愈發的近了,錦衣已經能夠感到他透著熱氣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臉上,那種溫熱的感覺,錦衣不止一次在夢中夢到過,可是如今真真實實的到來的時候,卻覺得與自己所想,並不一樣。她是害怕的,可是因著這人是鈞喻錚,他願意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交付出來。

可是腦海又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方芷芊,那個她最愛的男子,最愛的女子。她不知道他對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可是只要一想到,腦海中便是撕裂一般的痛,寢殿裏面點燃著地龍,四下角落還放著暖爐,實在可以說的事實這後宮中最暖的地方了,可是錦衣的心卻驀然地冷,身上再暖,又如何暖得了心?

面前的人更近了,錦衣緊緊地閉上了雙眼,生怕自己的眼淚就那樣噴薄而出,可縱然閉上了雙眼,身體還是止不住輕輕地顫抖,就連著那兩片形狀美好的唇,也在微微的抖動著,打著顫栗。

這一切看在皇帝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思量,錦衣雖不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可父親好歹也是京中的富商大賈,自然是教養良好的,入宮以來,時間一晃就是一年,自己連她的房間都沒有去過幾次,在自己心中,她也是一直沒有長大的女子,自己今日這樣實在是有些唐突了,可是心中有一股炙熱卻無論如何都難以熄滅,看著錦衣受驚的模樣,更是又愛又憐。

這廂錦衣閉上了雙眼,四周自然是黑暗一片的,錦衣不由得想到了日後的生活。不是沒有在宮中呆過,自然知道宮中的【黨】【派】之爭和相互傾軋,誰和誰是一樣的勢力,誰背後有來頭誰沒有來頭,只怕自己都要一點一點摸清,縱然自己有一個太後可以依靠,可是太後又何嘗不是在一樣防著自己?但憑太後,也未必能在這宮中如魚得水。更何況自己唐瑾知、有琴抒靜和何凝妝在宮中的勢力盤根錯節,稍不小心,就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輕易不會讓人暗算了去,可自己就不同了,自己是新近承寵的人,家世又不顯赫,士農工商最末之流,若是有人嫉妒在心,暗中重傷自己也未可知。

正思量著,錦衣突然覺得身上一涼,原來是覆在自己身上的錦被已被皇帝掀開,原本就心冷,這一下子就連身體都覺著涼風習習,還沒待她做出什麽反應,皇帝的手指就已經攀上了錦衣的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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