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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那邊燕嬌攀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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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季顯連忙道:“我這不是怕大哥上當嗎?萬一那邊有個什麽,不是害了嬌嬌一輩子嘛。”

丁氏臉色緩和,垂下眼皮:“陳經歷也是個磊落的人兒,他說得很明白,兒子身子有些不利落。”

“怎?哪兒有問題?”

“跛子。”丁氏壓低聲音,“別說啊,嬌嬌和她娘都還不知道呢。”

“哦,知道了。”

“嗨,管他跛子瘸子,反正嬌嬌嫁過去就是大少奶奶,有丫鬟婆子伺候,男人腿腳不連幹有什麽關系?”丁氏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個好胳膊好腿的男人能咋滴,沒吃沒喝還不一輩子受罪?”

“那倒是。”杜季顯點點頭,心裏卻想著如何利用這個關系,給自己謀劃點什麽。

丁氏不明白兒子的心思,還在得意洋洋地吹噓:“老四,你知道陳經歷要給你三個介紹什麽事兒?”

“什麽事兒?”

“去鹽行,明德府最大的鹽商慧家鹽行,聽說那家的小夥計一個月都一兩銀子呢,還不算主子打賞。”

杜季顯更是嫉妒,慧家他聽說過,就是一個守門的仆人,出來的氣場比一個秀才都大,有錢不是一點兒。

看+到杜伯儉和杜叔貴於己還有大用,杜季顯壓下了心中的不快,換了話題:“娘,你現在滿腦子都是大哥三哥,把我忘得連渣兒都不剩了。”

“哎喲老四,誰不知道我最疼愛你,娘哪有把你忘了的?”

“可兒子眼看就要過十七歲生日,就要十八了呢。”

“呵呵,老四,你這可冤枉娘親了,你大哥先給嬌嬌定親,就是想把咱家的門檻擡高,為給你找門好親的。”

“別哄我了。”

“真的,老四,你大哥說了,等你三哥有了正經營生,就為你求娶江典吏的侄女。”

“侄女又不是女兒,聽著好聽,還不如大嫂的爹爹是個書辦來的實用。”

丁氏想了想:“這倒是。我的兒,你別急,咱們再打聽打聽,娘一定要給你娶個好媳婦。”

杜季顯堆起笑臉:“娘,兒子這輩子好過還是恓惶,可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

杜季顯從上房出來,心卻提得更高,杜伯儉都能把女兒許給一個跛子,對自己還有什麽下不去的?他可一定得好好打聽,千萬不能掉他的陷阱裏了。

沒過幾天,陳經歷就給這邊下了定禮,全村人都知道杜燕嬌定了個官家兒子的親事。

杜伯儉志得意滿,在家請了一桌,杜仲德作為叔父,去的時候肯定不能空著,這事也好辦,黃氏不想掏錢,又怕豐娘的禮物給的好,便特地過來打聽,還無意透露她給一對一兩重的絞絲銀鐲子,豐娘便給了一個木雕桌屏,上面兩個人物,一個男子展卷讀書,一個女人在一旁研墨,圖案古拙可愛。

桌屏若是買來的,價值肯定比黃氏的高,但這是燕然和王力剛合夥做出來的,除了油漆,就沒別的成本了。

杜伯儉特別興奮地在飯桌上宣稱,他找到了一個書館,那邊供一日三餐,一個月還給一兩銀子+。

杜叔貴在一旁坐著,大拍馬屁:“大哥這是吉人天相,一兩銀子的束脩啊,可不是容易找到的好差事。”

說完還朝杜仲德臉上瞄了瞄。

杜仲德面無表情,別人好壞,和他有什麽關系?

“老二,還有兩年才秋闈,你有什麽打算不?”

杜仲德搖搖頭:“沒什麽打算。”他也想尋個東家,一面教書育人,一面堅持學習,但他並沒有說出來。

從老杜大院回來,杜仲德由王力剛幫忙,靠著草房又搭了一個窩棚。沒有磚瓦,連土坯都沒有,墻是用粗些的木棍,削尖了插在地上做出籬笆,圍上谷子稭稈編出的草簾,然後再抹上黃泥,屋頂,用柴棍裏比較粗的打起了,上面覆的是麥稭,用黃泥壓住防風。

這樣的房子雖然簡陋,但還算保暖,不然只有一間房,他晚上想點燈讀書都會影響老婆孩子。

杜伯儉忽然造訪,令人十分驚訝。

“二弟啊,你住過來,大哥也沒幫什麽忙,這心裏挺惦記的。”杜伯儉用拍了拍胸口,一副心疼的樣子。

杜仲德面無表情,誰把他逼到這個地步的?

杜伯儉看到弟弟抵觸的模樣,臉都不待紅的,只咽了口唾沫,繼續道:“二弟,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大哥有什麽不是,這不給你賠情道歉了嗎?”

杜仲德畢竟是個至誠君子,反而有些慌亂,他小聲說了一句:“別說什麽道歉不道歉的,事已至此,我已經不計較了”

杜伯儉一副十分感動的樣子:“二弟反而比我這當大哥的心胸寬,真真令人慚愧啊。”

杜仲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杜伯儉打的什麽算盤,他看到燕然的小身影在屋外晃了一下,便出聲道:“然兒,進來!”

杜伯儉有些不高興,杜仲德也不理他,自顧自訓燕然:“這麽冷的天,不在屋裏好好呆著,跑出來幹嘛?吃了涼風,又該肚子疼了。”

燕然低頭做膽怯狀,還偷偷翻了翻眼睛瞧了爹爹一眼,見杜仲德不再說話,便磨磨蹭蹭靠過來,依在他的腿上,拿著胸前掛的小荷包玩起來。

杜仲德和杜伯儉扯了幾句閑話,兩人漸漸忘了燕然的存在,只聽杜伯儉道:“二弟,大哥托人找書館,誰知,不來是不來,一來就是兩個,大哥分身乏術,讓給你一個吧。”

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嗎?燕然悄悄搖了一下爹爹的腿,讓他拒絕,誰知杜伯儉一句話就把退路堵了:“二弟,我已經和中人說好,明天都帶你去。這是王教諭介紹的,你可別撂了他的面子。”

杜仲德沒法拒絕,只好點頭。

送走杜伯儉,豐娘擔憂道:“他不安好心。”

“我有主張,你放心吧。”杜仲德安慰妻子。

“相公,不是為妻要多心,你面皮薄,一些拒絕的話說不出來,就怕……”

“你放心,我已經下定決心,當斷就斷,我很後悔讓你跟著吃了那麽多的苦。”

第二天杜仲德大清早就跟著杜伯儉出門,傍晚就返回了家。

“怎麽,不行嗎?”豐娘關心地問。

“嗯!”杜仲德很生氣,但當著幾個孩子的面,嘴巴動了動沒說什麽,燕然急得不行,卻不好打聽。

第二天下午,杜伯儉還氣呼呼地過來了:“二弟,你這是怎麽回事?給東家也不告訴一聲,就偷跑了,中人過來把我訓了一通。”

杜仲德下定決心要改變,聞聽先沈下臉來:“別說了,若是中人問起,你可以回他‘那一家都是婦女,我年輕,不合適’。”

杜伯儉張嘴剛要說什麽,杜仲德不客氣地道:“我不信你一點也不知道,這家一個月給一兩銀子束脩你不去,卻選了一年六兩銀子的,難道不是看出什麽來了嗎?”

“你別血口噴人,我把好的讓給你——”

“說的好聽!你什麽時候肯把好的讓給別人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道我搬出家門才幾天,你就變了好人?”

杜伯儉被揭了老底,怒哼了一聲,指著杜仲德:“別把人都想歪了,一片好心當了驢肝肺,我再也不會幫你。”說完拂袖而去。

杜仲德在背後嚷了一句:“那你記住,這裏不歡迎你。”

杜伯儉沒想到杜仲德這樣絕情的話都說得出來,腳下一個踉蹌。他嘴裏發火,心裏其實是窩火,二弟老實又軟弱,他認為,就是看出什麽,也舍不得一月一兩銀子的束脩,沒想到,二弟竟然比自己還堅決。

那家老太太掌家,說是給小孩請先生,孩子是女扮男裝的,就是個幌子,其實是想借種,杜伯儉不是什麽好人,剛去時還暗暗歡喜,後來掂量一下,才驚覺這便宜不好占,一個不好就是身敗名裂,這才想到了杜仲德,沒想到二弟比他還見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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