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他推開郭太書接過火石。火石敲的火星子落在骷髏頭裏面，裏面燃起了幽綠色的煙火，整個骷髏頭飛了起來，並且隨著火焰擴大，骷髏頭也越來越多，漸漸的形成了一面墻，追著鳳姒兒的方向而去。

白臨化成白鶴，也在這些鳥類其中，飛在最前方領路。感覺身後有動靜時，他回頭，看見一片幽綠偏黑的骷髏頭飛了過來，心下了然，這是對方用了烏靈之術了。而且，二者之間距離越來越近，白臨只能奮力領著鳥群往前飛。忽然，他看見前方有一方巨石，便稍稍放了心，最後，他看了眼身旁一縷白色的游蛇虛影，道：“九歌，遇你，此生不悔。”

那條白色游蛇虛影擺了擺尾，似乎是的呼應他的話。接而，白鶴一聲長唳，所有的飛禽忽然松了口，只有半邊翅膀的鳳姒兒艱難飛著，揮了幾下之後便開始下墜，即將墜地那一刻，鳳姒兒化成人形護住趙如生，在巨石上滾了好幾下才停下，得虧這塊巨石夠寬大，二人才不至於掉下去。

鳳姒兒本就傷勢過重，此番飛來已是耗盡最後一絲氣力，將近油盡燈枯了，僅憑著一口氣吊著，半昏半醒間，她看見那些鳥類又變了形狀，相互牽引，形成一面盾牌擋在她的前方，烏壓壓的一面厚重盾牌，擋住了傍晚的霞光。

她當然知道他們此番是為所為何事，只可惜渾身筋骨寸斷，血肉外翻，只得嘶啞著喃喃道：“不要，白臨，九歌，不要啊……。”

透過鳥群盾牌，她隱約可見一團黑色的東西在逐漸靠近，鳳姒兒心下大駭，低啞的叫著“求你們讓開，不要為我去死，不要”，掙紮著爬起來，又跌倒。奈何她不過掙紮數次，便倒在地上，臉貼著地，聲音又嘶又啞，綿軟無力，只能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前方。

她仿佛看見白臨朝她回頭一笑，然後黑骷髏狠狠撞向盾牌，幾下之後，剛才還在烏壓壓叫著的千萬只鳥此刻全部靜了聲，當黑骷髏再次撞過來，盾牌出現了一點裂縫，不過很快又補了上來，那黑骷髏也不知是個什麽物事，竟然低嘆了一聲，再次撞了過來，這一次，鳥群盾牌沒能挺過，被撞的變了形，然而，當黑骷髏穿透盾牌時，烏壓壓的鳥群全部靜止了片刻，片刻之後，剎那灰飛煙滅。

鳳姒兒傷心欲絕，眼淚溢出，順著臉頰滑落，混了臉上的血跡，儼然一滴血淚。

可她沒有時間傷心，因為骷髏頭已經直直朝她飛了過來。

“如生。”鳳姒兒看了眼前面的趙如生，明明已經精力耗盡，此刻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迅速掙紮著跪了起來，張開唯一的左臂，擋在趙如生前方，試圖替他當肉盾。

殊不知，這些黑骷髏就是沖她來的。

誰知骷髏停在她的前方，化成了人形。鳳姒兒堪堪擡起了頭，整個人卻呆住了，久久回不了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她眼前那人打破了沈寂：“姒兒，好久不見。”

“姐姐？”鳳姒兒艱難的往前爬了幾步，想離鳳玥兒更近點，想更靠近一點她朝思暮想的姐姐。可她的姐姐，頭發花白，神情淡漠，居高臨下又不甚在意的掃過鳳姒兒。

“姐姐……。”鳳姒兒喘了喘，滿嘴鮮血，以前，鳳玥兒不是這麽看她的呀，以前，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裏全是愛。

鳳玥兒終於收回視線，踢了踢趙如生的身體，淡淡道：“趙如生，又是趙家人，怎麽，你連死都要護著他？”

一縷血滑進了鳳姒兒眼睛裏，她看的已然不是很清晰了，只能不斷呼喊詢問。她的聲音綿軟如病中吟，卻依舊是期待滿滿：“姐姐？是你嗎？姐姐……。”她有好多好多話要對鳳玥兒講，她對她的思念，鳳既明對她的思念，族中的巨變，族人的失蹤……她還想問問她，既然活著，為什麽不來看一眼自己。她想問一問她，那些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她還想問問她……她還有好多問題要問她。

她是她的親妹妹啊，唯一的親妹妹！

“他世世短命，積弱已久，我的半顆火凰心只能給他續命五年，五年之期早就到了，我只得 不停地挖取火凰心給他吃，可其他人的心對他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治不了。如今他只剩一口氣吊著半條命，姒兒，還差半顆心，還差半顆被火凰令選中的心。”鳳玥兒一句話將鳳姒兒擊的呆若木雞，所有的話堵在口中，再也說不出，也擊的她沒有再往前爬，而是低喃的不停叫喚“姐姐，姐姐。”。

“原本我想把我剩下的半顆心給他，可是，那樣的話，就沒有人陪他了。所以，我只能拿你的的心，姒兒，我只取你的半顆心，你還能活。”鳳玥兒說著殘忍的話，仿佛在述說的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心中所猜得到印證！鳳姒兒心痛如絞，她趴在地上，向前爬了爬，這一動，渾身筋骨寸寸都在痛，她強忍住疼痛道：“姐姐，不是，不是這樣的，那些族人不是你殺的，你告訴我，不是你殺的。姐姐，我好想你，好想你啊，我到處都找不到你，你究竟在哪裏？這麽多年，為什麽不來看看我，我是你的妹妹啊，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準備好了嗎？”鳳玥兒神色淡淡，半點沒有聽見鳳姒兒的話，她蹲了下來，鳳姒兒還未述說完心中的思念，胸口一痛，她仿若花了半生之久，才低下頭，血色模糊中，她隱約看見鳳玥兒的手利落的從她胸口掏出，手掌一攤，是半顆血淋淋的心。

只有半顆心？鳳玥兒眉頭一皺，詫異的盯著手掌那半顆心，覆又看向旁側氣絕身亡的趙如生的胸口，原來，那半顆心，竟然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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