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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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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鵝黃衣衫分外嬌俏,她雖僅繼承了元珩神君的七成卻有別樣嬌俏,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一雙清澈圓潤杏眼集天地之靈氣,秀麗的小鼻子下乃是一對嬌艷欲滴的櫻色小嘴,相較於其父郁郁寡歡的憂郁之美,她則顯得嬌俏活潑得多了。

仙界曾有戲語說這對父女在“嬌”字上頗能作文章,元珩神君以“媚”著稱,這媚態比真女子尚要娉婷,而她則以“俏”為攻,這俏皮當真繼承了乃母的靈氣——這一笑當真沁人心脾得如旭日初升般暖意盈盈。

“荀旸!”一道如獲至寶的興奮嗓音引得殘影仙官順著勾陳帝君的目光看去,眼前的這位乃是個年輕貌美且如耀眼夜螢花般的真國色!

荀旸?!殘影仙官一頓,哪來的女上神膽敢對勾陳帝君直呼其名?!他本是上前要護主,卻被勾陳帝君擺手示意他莫要輕舉妄動。

此刻她揚起一抹沁人心脾的笑意,舉起一雙手臂作展翅狀熱情奔放地奔往他們主仆二人——實情乃是掛在勾陳帝君身上,就連她過分豐滿的綿軟此刻也肆無忌憚地頂在他的壯闊胸膛之上。

一雙猶如凝脂白玉般的柔荑捧著勾陳帝君的臉,他著實太魁梧了,而她著實太嬌小了,即便是挺直小腰板也不過是僅比他的下巴處高一點,害得她每次都要擡頭看他。

“本該是問君別來無恙,如今倒也省了。為何帝君你老人家終日命犯桃花?何以帝君你老人家不曾衰老過?從前只覺帝君甚是招搖,如今更是招搖得讓人生恨。難得我歸來九重天,帝君可有記掛著我?”

“越發恣意妄為了!”面對這一連串如連**般的質問,莫說殘影仙官尚不能回答,就連勾陳帝君也略略失神了。直到那張散發著仙風道骨甚是縹縹緲緲祥和之氣的秀逸臉龐被她揉得變形,他才從初初的驚愕中回過神來。

“爾幾時歸來的?為何不提早告知?”沈穩的星眸半垂,惹得她自討沒趣地跳到地上。

“這塵世間本就是個光怪陸離,何來那麽多的按部就班?我七日前已然歸來,不過是思量著許久不見外公,是以先到鈞天去請安。”縱然他已是不惑之年卻還是這般風姿綽約,荀旸雖是個二十五萬歲的神君,容顏上卻仍如凡間二十六七歲的青年男子般俊俏,誠然元珩神君所言非虛,但凡道行高深的神尊皆是壽與天齊與日月同輝。

“七日前?!昭陽郡主,爾越發過分!”他被她這副不知所謂的模樣氣得指節作響。

“卑職見過昭陽郡主!”殘影仙官作揖道,這昭陽郡主的名號,誠然乃是略有耳聞。

她是老天帝膝下最為疼愛的外孫女,其父正是打油詩歌中的“南嬌”,由天雷地火所化的朱雀的南荒上君——元珩神君,其母爍蘭公主乃是擁有元鳳族血脈、老天帝最鐘愛的女兒。

這位天族公主一葉障目執意對這位斷袖神君一見傾心,她妄顧老天帝的阻撓執意出嫁,聞說那時元珩神君與爍蘭公主的關系並不好,直到這位昭陽郡主降生方才有所緩和。因著其外公乃是天族老一任的天帝,現任的天帝乃是其表兄,是以蔭封為“昭陽郡主”。

瞧這兩人之間的互動頗為熟絡,怎看也是舊識。勾陳帝君鮮少拿自身的桃花作文章的,更不會與神女仙子糾纏不清。莫非這位郡主與勾陳帝君乃是露水姻緣?

韓林神君曾說,帝君在洪荒年間已經歷過不少魔族或是仙子,但真正算得上姻緣桃花的也不出幾指,那時他曾天真攤開手掌細看自身的十指,但到底是歷過多少韓林神君也不過莞爾一笑便算了。

一百年前送走了塗姬那頭小狐貍,他曾無意問起帝君此事,他自問問得頗為圓滑:“不知師傅統共歷過多少桃花?”,不想勾陳帝君答得更是圓滑:“知曉韓林多少便知本帝君多少,若論差別,大抵不過是韓林善於追捕,而本帝君不過坐享罷了。”

“仙官無需多禮。仙官這模樣頗為之俊俏,想必也是位萬花叢中過的逍遙男仙。”這個面如敷粉的黃毛小子便是殘影?她在話語間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如今不過是辰時之末,距離她正式回魂的時辰尚有一大段距離。

“不許調戲本帝君的仙官!”荀旸飛眉一蹙,一連五個哈欠,顯然她今日尚未用早膳。奈何此刻乃是辰時,若照她的作息如今尚未能起床梳洗。“爾楞著作甚?還不速速隨本帝君回黅霄宮,本帝君給爾做湯餅作早膳稍作整頓。”

“本郡主不餓,無需勞煩——”昭陽郡主本欲笑話他,不想此時她的肚子很是不爭氣地咕咕兩聲。

幻影仙婢在黅霄宮中忙著指揮仙娥與仙童打掃院子,卻見帝君與她阿哥殘影仙官此時正拎著一個素臉朝天的女上神歸來,她除卻滿身的金光仙氣繚繞還背著一個包袱,略略顯得有些風塵仆仆,更難得是她幻影仙婢尚能波瀾不驚地上前施禮作揖。

“婢子見過上神。”幻影仙婢驚嘆這天地間除卻那位一代妖姬姒昭,尚有這麽一位真國色。從前忒多美艷無雙的神女這帝君也不曾放過半個進來,今日卻是大大方方攬了一個回來,著實是天下奇聞!

“仙子無需多禮,小神本姓元閨名安陽,乃是元珩神君之女,老天帝的外孫女,蔭封‘昭陽郡主’。”元安陽的笑容最為讓人難忘,因著她的那張沁人心脾得如旭日般的燦爛。

她不過區區六萬歲已是一位新晉的上神,若按人間的歷法計算如今她也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桃李女子。

此刻的偏殿內只見元安陽坐在矮桌前,一手支頤,一手從矮桌的果盤裏拿起一個果子在咬。“你們也當真睿智,竟能猜度出本郡主與帝君乃是有著一樁桃花姻緣。”

“這桃花姻緣散了與否,卑職不欲知曉。郡主此番歸來,不知可是因著塗姬的事兒?”殘影仙官蹙眉一問,也不知這昭陽郡主擔的乃是何種名銜前來質問。需知這黅霄宮內早已設有帝後,誠然若要細問怎也得由小帝後為之。

“不錯,本郡主正是因著此事,才日夜兼程地從梵天火速歸來。”

“梵天?!莫非郡主去梵天乃是為了央求小帝後成人之美?”殘影仙官頓了頓,帝君有一招喚作“索命梵音”的術法,能定住眾仙心神,當年青丘平定之戰便是以此招挽回劣勢的。

“小帝後?她……她已是個老大不小的女神仙了,加之已為人婦多年,煩請撇除‘小’這一字。”她話音剛落便惹得殘影仙官與幻影仙婢雙雙交換了個頗為不滿的眼神。

“郡主此言差異!實不相瞞,依婢子所見,帝君待郡主著實不一樣。誠然,婢子隨阿哥入黅霄宮侍奉帝君三百年也不曾見過帝君這般心甘命抵過。”幻影仙婢開始巧舌如簧地道,如何擊退這些神女於她幻影仙婢而言乃是駕輕就熟。

“可,縱然如此,郡主也莫要待小帝後大不敬。需知帝君從未廢黜帝後,這黅霄宮的後宮之事仍舊得知會小帝後一聲!加之,這仙界之內尚未娶妻的男仙無數,郡主又何必一葉障目?”

是以,無需妄自猜度能進來當個天妃之類的,當年的西海公主也不過區區天嬪,更何況她昭陽郡主不過是個小小天族郡主罷了。

“你這小妮子確實言之有理。奈何帝君乃是神界萬千仙女心中的如意郎君,本郡主為其傾心有何不可?”元安陽把桃子啃了個幹凈,隨後又拿起一個果子在吃。

“萬萬不妥,卑職不才,僅侍奉帝君不過三百年罷了。除卻帝君在年歲上與郡主差了一大截有餘,帝君待小帝後乃是一往情深深幾許,郡主若要入宮怎也得過小帝後法眼。”殘影仙官煞有其事地作揖以作尊重,依照勾陳帝君的年歲誠然能生出兩個昭陽郡主。

“本郡主聞說小帝後於後宮之事素來豁達,講究著‘雨露均沾’的權衡,只要本郡主不是一枝獨秀,又何須祭出小帝後。”對於這雙兄妹的疑問,她深感可笑至極,他們那雙眸子乃是極度虎視眈眈地瞪著她,仿若她是上古神獸般稀奇。

“本郡主此番歸來便是要給予帝君心靈慰藉,你們合該高興才是。帝君的容姿雖是文弱,奈何帝君素來不懂遷就旁人,要帝君遷就怕是比白日飛升更難,是以往後便由本郡主肩負遷就之重任。”

殘影仙官一臉驚愕地看著元安陽,這塵世間那麽多的措辭,這昭陽郡主偏偏選了‘心靈慰藉’四字?!可見其不懂害羞為何物,素聞這昭陽郡主乃是妖孽中的祖宗,今日一見方知百聞不如一見!

“郡主可知‘人貴自知’四字?帝君這般才情,豈會鐘情於郡主此等心高氣傲的神女。”嗯,“人貴自知”四字怎也比“不知廉恥”要舒服一些,殘影仙官咀嚼了三回後方才迸出一組說辭來。誠然,這昭陽郡主若是個懂廉恥的神女,他殘影仙官便從這黅霄宮一路翻跟鬥至南天門。

“帝君這容姿雖頗為賞心悅目,奈何這性情上的紕漏之處足以致命,需知帝君乃是仙界中最剛正不阿的神仙,這剛正不可便是一板一眼。”她幾乎知曉他下一句是以直接替他說。她性子本就動如脫兔,若要時刻面對這樣迂腐的神仙,定必生不如死。不過,那已是五萬年前的想法。

“依卑職所見,郡主洞察力過人,已然發現了帝君性情上的這一紕漏。還望郡主莫把這帝君待小輩之情,又或是亦兄亦友之情當作是男女情愫。帝君素來生活自律,於郡主而言乃是無趣。”這黅霄宮內當值的仙娥雖是曾有傾慕帝君卻始終不敢妄自作出有違天闈之舉的因由,就連他殘影仙官也是終日畢恭畢敬姿態。

“本郡主素來皆是隨性慣了,更多的乃是食無定時、歇無定時,卯時正是本郡主歇息得最沈之時。誠然,本郡主確實無法與帝君協調。”她大笑地看著殘影仙官,啃了一半的桃子差點兒就掉到地上,幸好她手快撈起來。“奈何,你家帝君便是嗜好本郡主這般性情。”

“爾又詆毀本帝君?”荀旸雙手捧著木漆托盤,托盤裏放著一碗蔥花肉沫湯餅。他見元安陽在咬果子,兩道好看的劍眉又忍不住蹙起來。

他把木漆托盤的面放在元安陽前面一手把她正在咬的果子奪過來徑自吃著,不曾用過早膳便囫圇吞棗般把這些生冷的果子塞進嘴,著實不懂得照顧自己。

“豈敢詆毀帝君您,不過是讚美帝君您甚有原則而已。”元安陽早已習以為常地看著他,如今她已是個六萬歲的神女而非五百歲的稚童,他怎好意思仍把她當個小孩童般看待?待她餘光瞟到蔥花肉沫湯餅,這香氣四溢惹得她拿起竹筷。

“本郡主素來不喜早膳吃這般油膩之物,加之帝君就不能煮兩口湯餅麽?”兩個果子下肚,她已然是吃飽了,但他已是這般紆尊降貴,她又豈能糟蹋他的心意呢?

“若是吃不完便留給本帝君,此番歸來逗留多久?”兩口湯餅,這該是如何燒煮,她倒是很能折騰人。想他荀旸在天宮閑閑活了二十萬年,早就當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今日下廚不過是陶冶性情。

這小妮子成年後終日不思家,元珩神君伉儷與老天帝時常喟嘆小時候的她如何黏人可愛,如今長大了性子也越發野了不少。

“此番歸來乃是要收心養性留在九重天宮,陪帝君聊以慰藉,渡過餘生。”她跟幻影仙婢討來一只小碗,把自身能吃的量撈出,他的手藝仍舊是這般得她心。

殘影仙官和幻影仙婢本是看著碗裏的湯餅吃了不足一半,心裏想著這位郡主的食量當真細如麻雀,這般食量還不及尋常神女的量,待得那句“聊以慰藉”才醒悟過來:這昭陽郡主忒是臭不要臉!!!

平日裏他們以為黅霄宮外那些不請自來的神女已十分不要臉,原是這位昭陽郡主更是臭不要臉得讓他們心生畏懼,素聞青丘曠達,如今這昭陽郡主乃是青出藍勝於藍。

“爾可是思量通透了麽?”嗯哼,今日她說的話很是中聽。

殘影仙官有點驚訝今日勾陳帝君乃是何其溫柔體貼,完全不若平時那般沈重寡言,他在黅霄宮當值這三百年,不曾見過勾陳帝君這般善心大發。

“不瞞你說,我在梵天之時竟能重遇星哥,是他勸諭我歸來的。我請他一頓作酬謝,他倒不跟我客氣,一頓把我六天的盤纏耗盡,如今我乃是囊中羞澀。”她三兩口就把湯餅吃凈。

“他竟有空去了梵天?”荀旸的語調很是淡漠,她元安陽除卻是與他有過命之交,還與玄水真君有著無法割舍的青梅竹馬之情。

“星哥擔的乃是鈞天的元帥,而帝君是真皇,若論行程自是要比帝君自由些。”她撂下筷子不再用膳,以食指輕擡他的下巴戲謔道:“其實本郡主甚是喜歡帝君的兩枚虎牙,帝君若能多笑一笑,誠然甚得神女仙子喜歡。為何終日要秉節持重?”

“本帝君不笑也不缺神女仙子喜歡。”他把擡著他下巴的嫩白柔荑摘下緊握在手中包裹著,“安兒,爾素來知曉本帝君點頭了便是不容置喙,爾當真要歸來陪本帝君?”

殘影仙官與幻影仙婢故作沈穩地模樣著實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耳朵已然豎了起來。安兒?!這般親昵的稱謂,顯然兩人之間存了不少故事。

難怪帝君瞧不上塗姬,原是一直跟昭陽郡主藕斷絲連,誠然郡主的身份比塗姬要得體些,只是他們內心處難免替小帝後唏噓不已——人未去茶已涼。

“呃……不若,容本郡主再細想片刻?此外,如今我已非帝君眼中的稚童,煩請帝君你老人家莫要喚我‘安兒’,此小名只合與我親近之人。”

她雖喜歡旁人喚她“安兒”,但僅限於家中的親人。在她的狹隘認知裏,“安兒”代表著她與好事兒沾邊;“安陽”代表著她沒闖禍;若是“元安陽!”,那必定是她招惹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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