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由心底漫然升起，他想起了他的母親程愫，想起了他的父親鐘魁，如今他這些年唯一的親人，勝似母親的姨母程柔，也從他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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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恨褫奪了他一貫的理智。

他再也無心去分辨這個女夜鬼話音裏的關切和眼睛裏的善良是真是假，他只覺得他此刻的失態在她這種生物面前真是令人嗤笑。

他用力拽起鉸鏈，一下就把檀蘇米犖拽到身前，狠厲的註視著她那雙灰褐色的眼睛，

“你們這些鬼東西…全部該死！！！”

檀蘇米犖垂下眼睛，長而卷翹的眼睫毛微微顫動，

“是他們…不是我……我也不想這樣的，我…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很難過。”

可她如此嬌憐的樣子卻更加助燃了軒轅琦的怒火，不知為何，軒轅琦此刻反而更願意面對一個兇惡殘忍的女鬼，他只覺滿腔恨意難消，壓抑的緊，他有些粗魯的捏起她的下巴，扳起她精美的臉，強迫她註視著自己像是要吃人的眼睛，

“我真是想不明白，世上…為什麽會有你們這樣的怪物？！”

“現在的你……才像怪物……”

她的聲音不大，卻直擊心房。

軒轅琦一把將她推開，眼看著她幾個趔趄後才勉強站穩，赤金鉸鏈在手中一震，另一只手已經開始發力，真氣逐漸在掌心積聚，

“我對你太仁慈了是不是？！

你這個女鬼，怎麽敢這麽多話！”

檀蘇米犖聲音開始顫抖，

“我…只是想表示一下關心，你這是要…殺我嗎？”

她註意到了他手中的動作，

“不，不要……我和他們不一樣，真的，我是真心想要幫你們的，我……我沒有害人，我真的沒有……”

你終於知道怕了！

看著她驚慌的樣子，軒轅琦的怒火似乎稍有平覆，心下覺得幾分爽快，他一邊的嘴角微微上揚，鼻子裏發出一個冷笑。旋即默念到縮容咒，再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一聲嬌弱的驚呼之下，活生生的她就這麽一下消失了，細看竟是變成了螻蟻般大小，被鎖進赤金鉸鏈的一個金環裏，軒轅琦再動心訣，收了赤金鉸鏈，纖細的金環扣鏈變成了發絲般細的金絲，纏繞在手腕上若隱若現，鎖著檀蘇米犖的那一環現在看上去也不過是芝麻大小的金疙瘩，他垂下衣袖，一切都無影無蹤，無跡可尋。

這下才耳根清靜的提起步伐向皇城而去。

一座壯麗奢華的皇城已經坍塌了大半，剩下的殘門廢殿也俱已蒙塵，龍盾結界被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依舊籠罩著這些爛磚碎瓦。

軒轅修正在指揮眾仙士善後，眼前一片狼藉，就像地震後的災難現場。

兵輔楊鐸，滿面塵灰，衣服臟亂襤褸，雙手沾滿血跡，也正在整合殘存的護城衛隊，幫忙收理傷者和維持秩序。

軒轅琦還瞥見了杜檸源的身影，他身著紮眼的大紅喜袍，正攙扶著軒轅霆往殘留的其中一處宮殿裏去，後面跟著太子等一眾還能挪得動腿的皇親國戚和官員。

而師父軒轅尚屬，則懸坐於天邊斜雲之上，正在運行真氣為對面的人療傷。

軒轅琦喉頭一緊，心下一沈，眉峰閃皺！

坐在師父對面的人，是懷恩啊！

她應該傷的很重！

師父如此渾厚的氣力註入心脈，才換回她頰上一抹淡淡的血色。

換作旁人，換作他自己，恐怕是救不回這條命了。

但是師父為什麽要如此損耗修為來救懷恩呢？！

懷恩是為救母親受傷的？

那豈不是在師父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法力？！！！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軒轅琦有些懊悔，或許不該使用移魂咒，

我把她們都害了。

惡鬼的咒術果然帶來的都是厄運。

“你回來了？”

他往這邊來時，軒轅修就註意到了。

“是，師叔！我回來晚了！”

軒轅琦又在心裏罵了自己一遍，要是早一點相信檀蘇米犖，早一點把她帶回來，或許能阻止這一切。

軒轅修領會不得其中深意，只道是平常意思，也接過話頭，遺憾的說道，

“我們也來晚了。讓夜鬼跑掉了，還抓走了皇後和你母親。不過幸好掌門師兄早先一步，不然大信天下就要易主了。”

軒轅琦咽下胸中對程柔的悲戚，望向龍盾的巨大缺口，

“他們連龍盾也破得了？這可是軒轅顯祖師爺親手布的防護結界啊！”

軒轅修的目光也合到這裏，他沒有說話，只是臉色陰沈了幾分，嚴峻的凝視著，不知在思索什麽。

空中傳來氣浪的異動，他們倆同時轉頭望去。

軒轅尚屬已經開始收功，在他的控制之下，懷恩慢慢的從天際落下，她依舊虛弱的微閉著眼。

軒轅琦向前一步，接住了落地的懷恩，懷恩就無力的癱在他的臂彎裏。就如當年的那個莫語一樣。軒轅琦心頭湧起一起酸澀的負疚，但迅速一閃而過，因為他那嚴厲有方的師父也緊接著立身眼前。

軒轅修先開了口，

“師兄，為什麽如此損耗修為來救這小丫頭？！大敵當前，你應當先保重自己才是！”

軒轅尚屬只當沒聽見一樣，避鋒回道，

“你仔細看看，她是不是我拜雲的弟子？！”

軒轅琦心裏咯噔一下，一直懸著的心提的更高了，師父如是問，一定是有所察覺了，該怎麽辦呢？

他不動聲色的快速思索著對策。

他真的沒有擔心臂彎中的“懷恩”會咬他出來，此刻只是害怕會一下子丟了她們兩條命。

要說這拜雲弟子千秋萬代遍布天下，就算翻查門譜追根溯源也要費不少功夫，根本別說，看一眼就能分辨了。但軒轅修他還真就是個例外，拜雲由古至今，所有門第門規，祖祖代代的各脈傳承的弟子們，全都刻在他腦子裏。

聽軒轅尚屬如此一問，他這才正眼瞧了一下懷恩的面容，眼睛裏立時出現驚異之色，他又仔細看了幾眼，似乎要更加確認，之後才轉向軒轅尚屬道，

“師兄....她不是我拜雲的弟子啊！！

她..怎麽會我拜雲的法術？！！”

雖然沒看見懷恩出手，但掌門為她療傷時，她吸真納氣的功法確實是拜雲的路數沒錯。

話到這，他的目光也如錐子一般盯上懷恩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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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軒轅修從始至終沒有與軒轅琦眼神交匯，但軒轅琦掌心還是不禁發涼。

懷恩是柔娘娘的貼身侍婢，而柔娘娘是他母妃，只要軒轅修搞清楚這個女子的身份，再了解一下她為何而傷，他就難逃私相授功的嫌疑，但就算到了那麽尷尬的境地，只要懷恩她不開口，誰也不能無憑據的給他-掌門的座下弟子定罪。

但是....

懷恩和莫語就死定了。

一個會神魂無歸，一個就魂飛魄散。

而這一切都是他的私心所致。

軒轅琦一直在打量師父，盡管十分渺茫，但這是唯一的一點希望了。

師父他既然早已察覺，如果想讓她死，何苦在這關鍵時刻還損耗修為救她呢！

“想必是在哪裏偷學的吧，”

軒轅尚屬四處瞭望著，似乎更加在意眼前的一切，而對這個問題顯得漫不經心，

“心訣和招法都從拜雲，但是太多急於求成的痕跡了，顯然不是咱們的正規弟子，從無到有慢慢學起的。”

“那得好好審問她，到底是從哪裏偷學的？還是有誰...擅自洩漏本門功法？！如果不查清楚這個漏洞，萬一被夜鬼或死鬼學了去，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軒轅修從懷恩臉上移開目光，轉向軒轅尚屬。

軒轅尚屬的眼睛停定在龍盾的巨大裂口，

“現在還是想辦法先處理這個漏洞吧！如果它修補不好，拜雲就算再天衣無縫，也終將陷入萬劫不覆。呵，”

軒轅尚屬的眉峰擰的更加緊蹙，

“光修補好還是不行的，龍盾必須要更強更盛，甚至更大，越大越好！”

希望到最後不要走到那一步吧，要靠躲在龍盾下才能活命！

那就算龍盾再大，又能護得住這天下多少性命呢？！

何況那也得是在能夠把它修好且變強到再也不被攻破的前提下。

軒轅尚屬思索著，深深的憂懼籠罩著他的心，自從他接任掌門後，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今天之前，也從來沒有什麽東西能破的了龍盾啊。盡管是冥王聖石也一樣。

軒轅修又道，

“那要如何處置她呢？！”

“所幸，她學的是拜雲的法術，而不是旁門左道，拜雲本亦普道天下；

所幸，她的法術是用來救人而不是害人的，而且為了救人，”

軒轅尚屬轉過身，目光在軒轅琦臉上虛晃一下，

“還不顧性命。雖說不能開這個壞頭，但所幸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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