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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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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竹楞在原地, 一時不察,被肥碩的笨鳥推搡,下盤不穩, 雙腿打了個趔趄,身子往後倒, 。

眼見著後腦勺即將著地,腰間忽然橫空多出一雙手。

她反應極快,順著手勾住她腰身的力道,向上使力, 慣性之下,與手的主人抱了個滿懷。

空氣再次凝滯。

夢澤瞪圓了眼,勸阻不成反而變本加厲。

它咬牙切齒上前, 叼住季君竹的長衫, 用力往後拖。忽覺後背一冷,它慢半拍的擡起頭,

正前方被新弟子擁抱在懷中紫衣仙君,劍眉緊蹙,耳尖渲染成一層淺紅。疾言厲色的扔給它一記冷刀, 警告之意呼之欲出。

夢澤嚇的一哆嗦,吐出口中衣料, 抖著小肥腿退後兩步。

主仆間暗湧只是一瞬。

季君竹背著身,自是沒能察覺。

她慢半拍的回過神兒,此時恨不能指天罵一句,臥槽。

連番意外, 不僅親了人的臉,這會兒更是抱上了。

如老道士刻板的個性,指不定被趕出師門。

饒是一向膽大妄為、不拘俗禮的季老魔, 此刻心底竟生出些驚慌。

天涼王破,再想睡祁老道,豈能如此容易。

季君主瞇著眼,心中千回百轉,權衡再三。卻是木已成舟,往後兩人睡在一處,遲早發生意外肢體接觸。

她與其坐以待斃被趕出去,不如率先向眼前人表明態度:她絕不是那等貪念男子姿色之人。

直女本女季老魔眼珠一轉,曲腿頂住他下腹三寸處。

此招乃季君竹第一個任務世界裏學到的防狼絕招,表明不近男色的態度再適合不過。

果然腿一出,搭在她腰間的手瞬息收回。

季君主連退數步,摳了摳手心。

雙眸湧上一泓秋水,弱質芊芊,眉目委屈盡顯。

她喘了口氣,言辭若懇道:“師尊贖罪,弟子方才絕無冒犯……冒犯之意。”

“哼!狡辯……我看你上流雲殿自始至終都是另有歹意……”夢澤忍不住回頭,怒目圓瞪,呵斥的話剛開頭。

想到方才仙君警告的眼刀,暴躁的撲棱了下翅膀,緊咬牙關,住了口。

季君竹杏眸微瞇,掃了眼夢澤。蠢頭蠢腦的青鳥正梗著脖子,怒瞪她仿佛與她有潑天的仇恨。

季君竹磨了磨後槽牙,生怕蠢鳥壞事,再說出什麽惹得祁琰昱生氣的話來。

趕忙沖祁琰昱行了個規範的弟子禮,恭敬解釋道:“師尊明鑒,弟子常年病弱,這些年只一心想著將身子養好,對女歡男愛之事,絕無其他想法。您若不信,弟子可指天發誓……”

她低垂著頭,眼角餘光只能看見前方紫衣仙君下半邊身子,他腰板筆直,雙腿刻板並攏,如一根青竹般筆直而立。刻板又冷清,不見絲毫轉圜餘地。

冷風怕打在身上,季君竹撇了撇嘴。

佯裝恭敬的擡起頭,她肅著臉,伸出手指發誓道:“蒼天在上,我若對辭染……”

“住嘴!”

祁琰昱黑著臉,舌尖頂住牙關,他用盡了這輩子所有的克制力。

輕飄飄道:“為師信你便是。修士重因果,誓言豈是說立便立,你既知錯,下回再不可這般冒失,今日之事便罷,你且去練功房面壁一日吧。”

“是!”

老道士眼底透著內斂的柔光,墨眸幽邃隱隱布著層瀲灩水霧。

明明是副清冷的面孔,卻又仿佛蒙了層淡淡內斂柔色。

季君竹一楞,條件反射的應是。

尋思著,原來此人對徒兒容忍度如此低嗎?倒是與往日多了絲道不上來的艷色……

被她直勾勾的盯著,身子燙如塊烙鐵,祁琰昱攥緊拳頭,並攏雙腿,身影一晃,狼狽的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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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殿內。

紫衣仙君脫下大氅,身上出了一層薄汗,汗水貼合在肌膚上。小腹下三寸處的反應一覽無餘,他隨手一揮,博古架上的玉瓶瞬息化為齏粉。

整個人癱軟在窗榻邊,窗外是一大片梧桐林。積雪初融,從樹幹上化為一灘冰水,砸在地面上,累了一地淺灘。

化雪日,四周的空氣冷的令人直打哆嗦。

而此刻窗邊的紫衣仙君,額頭上的熱汗卻越來越多,他難耐的解開最上一顆盤扣。

被紫衫衣領包裹下的肌膚,燙的嚇人。

他們男子禁不起調撥,尤其是純陰之體的女子,距離近尚且能令男子產生反應,更何況那□□熏心的女子用膝蓋頂上了他的小腹。

胸膛處聳動的軟綿觸覺、小腹灼灼的熱度消失不去。

紫衣仙君難堪的伸出手,撥開裏衣,伸手探下,手指顫顫巍巍握住羞恥,翻出《禦女心經》續頁。

其上白花花男女,姿勢駁雜。

他閉了閉眼,羞憤的將之合上。

薄唇微抿,歪倒在窗塌上,粗重喘息,清冷冷的呼吸間染上灼灼溫度,默念那卷般若經:“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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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澤挺著肥碩的身子,坐在練功房外。

赤青色的大眼如鐳光一般來回掃視季君竹。

“監視?”季君竹雙手抱胸,挑眉道。

“就你……也配!”夢澤氣的炸開毛發,一屁股從地上坐起來。

冷笑道:“本座不過想來看看,你這等妖女,究竟使了什麽法子,誘得仙君護著你。”

季君竹低下身,凝了它一眼:“那你看出來了嗎?”

距離近,她身上氣息噴撒在它的鳥臉上,夢澤撲棱著翅膀飛遠了些,怒罵道:“大膽,好色!無恥!”

季君竹掏了掏耳朵,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肥鳥龐大的體型。

挑逗的看了它一眼,吊兒郎當道:“你家住在琉璃幻境嗎,壁畫這麽多。”

“你!!!”夢澤氣的火冒三丈,反了天了,這該死的新弟子,竟然敢對它口出不敬。別以為他聽不出來壁畫是何意。

當年季主在的時候,嫌棄它嘮叨,偶爾會隨口來上一句……

“夢澤啊,你應該出生在琉璃幻境。”

“咦?為什麽?”

“因為那裏壁畫多啊,你壁畫這麽多,去琉璃幻境往後都不會寂寞……”

夢澤擡起長長的牙喙,齒尖泛著鋒銳的冷光。想著就這等出言不遜的弟子,竟然能將主人蒙蔽,心口鼓脹的郁悶之氣,將發不發。

此生除了季主能如此汙蔑它夢澤爺爺,還有誰敢罵過它壁畫多?

等會兒……

壁畫!咦!!!!!

夢澤倏然睜大眼,眼球恨不能掉出來。

它翅膀發顫,哆哆嗦嗦道:“你你你你……”

夢澤聲音發抖,卻強行克制著激動,低垂著頭,迂回問道:“壁畫是什麽意思?”

季君竹好笑的看著氣的發抖的青鳥,雙手抱胸道:“壁畫的意思呢,就是話多,嗶嗶叨叨沒玩沒了。前輩您身為一只有格調的鳥兒,通身冷艷的氣度會因此大打折扣。”

沒能意識到自己即將掉馬,季君竹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方才被蠢鳥壞事,她恨不能上手一通狠揍。

熊孩子不好好教訓,它能翻天鬧騰。

季君竹尋思著,當年自己好歹也渡化過兇獸夢澤,五百年不見,這只鳥兒無法無天,不出言教訓一二,總覺著心中不妥帖。

手指撚了枚癢癢符,季君竹好整以暇的站在夢澤身前,就等著蠢頭蠢腦的青鳥上前反撲。

哪裏知道它一動不動,卸下一身敵意。

長長的牙喙本是對著她面門,這會兒聳拉著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地面。

“你……這個世界上只有季主對我說過壁畫二字,這已是第二次了。”

夢澤沒有擡起頭,鳥聲嘶啞:“五百年前我曾是個兇獸,手刃了無數負心女,直到有一日,我冤枉錯殺一女。因此即將墮魔,季主對我說……”

夢澤倏然擡起頭:“她說,木已成舟,我能做的是為了她救下株洲城百姓。可是當年之事已成心魔,分辨不清道理。你可知季主對我做了什麽嗎?”

季君竹半垂著眼皮,心道糟糕。

前方夢澤赤青色的眼睛中暈了一層薄霧:“那晚她帶著主人與我,一同去了楓葉山,我們爬了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她指著黑夜中的星空說,人固有一死,卻不一定是消失無蹤,指不定換種方式又活了。天空中偶有流星,若對著流星許願,死去的人或許哪天就會站在你的面前同你說話。”

“人死怎麽可能覆生?又不是奪舍。”

季君竹幹笑道:“前輩,你切莫輕易相信,你口中的季主指不定當時為了安慰你,胡說八道,權宜之策。”

“所以……季主你是為了安慰,才說了當年那一番話嗎?”青鳥不為所動,一字一頓反問道。

它赤青色的眸子一錯不錯的盯著她,身形一閃,叼出她指尖隱藏的那枚癢癢符。

符箓上用符文刻畫著一只憨態可掬的青鳥。

夢澤將符箓放在翅膀上,吸了吸鼻子,淚眼汪汪:“癢癢符只有季主、我、主人三人知道,您還不願承認嗎?”

人證物證俱在,人間尷尬。

莫名奇妙掉馬,季君竹心底覆雜,恨不能將自己嘴剁了。

她張了張嘴,本是打算拒不承認,視線對上夢澤那雙委屈的獸眼。

嘆了口氣,扯著唇,低聲道:“夢澤你信我,當年那話確實是忽悠你的。”

青鳥被欺負了五百年,哇的一聲哭出來,聲音又傷心又激動,又難過又悲憤。

鳥臉落下兩排淚水,很快腳邊便累了一塊淺灘。

擔心哭聲引來祁琰昱,在夢澤面前掉馬也就罷了,若是……

季君竹小心翼翼的關上練功房門,隨手撕破一枚隔音符。

上前兩步,遞給夢澤一枚帕子,好聲好氣安慰道:“好好好,我認,別哭了,祖宗,你小點兒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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