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一過，禦書房內只剩下兩個書案，冷淩軒讓她幫自己研墨，幹脆就坐在那裏。

三德端著一碗蓮子百合粥，剛端到他面前“叫禦膳房煮兩碗面來，加一些肉。”三德正要應允退下，又補充了一句“記住是兩碗。”

“奴才遵旨。”

又把粥推到她面前“吃吧。”汐慕蘭想了想把碗推回去“陛下勞累，還是不要浪費姐姐的心意才好。”

“姐姐？你怎麽知道出自清絕之手。”冷淩軒來了興致放下筆喝了一口，果然比禦膳房做的要甜。

“姐姐喜歡蓮子，做的時候自然多放蓮子，因為愛吃甜的，所以又放了一些蜜棗。”

“看來你們姐妹情深。”所以，的確不能再進一步了。

“陛下。。。”話到嘴邊又頓住，幸好說的小聲，拿書卷擋一擋，兩人都沒有說話，專心地看著眼前的物事，燭光輕輕搖曳，安靜的只聽見兩人平穩的呼吸聲，想來也怪，雖然蠱蟲發作的時候痛的幾乎要死要活，安靜下來與平時無異。

“你幾歲了？”他放下筆伸了個懶腰，走到架子前取下披風。

“過年之後二十四了。”二十四，平常人家早就兒女承歡膝下，而她卻。。。

“到底是誰令你癡心苦等遲遲不嫁，再這樣下去，朕會忍不住給你安排一樁婚事。”

“隨緣吧。”嘴角勾起一絲苦澀，淡淡的刺眼。

看她臉色蒼白，汗珠濕透了大片衣襟，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宣召太醫，起身走到香爐前，絲絲縷縷的煙霧快要燃盡，又點著新的，頓時有一股檀香撲鼻而來，明黃色的紗帳輕輕晃動，柔美朦朧。

“陛下跟姐姐是怎麽相識的，微臣想知道。”汐慕蘭見四下安靜又無心批改找起了話題。

往事就好像煙霧那般散了。

“清絕。。。唉，其實朕叫你來是為了別的事情，紹國連日侵犯我國邊境，現在宮中只有林護衛能獨當一面，可他已經接手了關內，朕想讓汐慕風守著，又想到汐塵臥病需要人照顧，不如你辭官回家，換汐慕風上陣殺敵。”

汐慕蘭趕緊跪下求道“兄長的傷雖然痊愈，可是大嫂來信說，兄長因此落下病根，並不適合殺敵。”

“微臣鬥膽自薦，雖然是一介女流，就讓微臣代替前去。”她的聲音鎮定從容，甚至沒有擡頭看冷淩軒的反應。

“哪有讓你去的道理，月華還沒有到武將雕零的地步，來人，宣六王爺進宮商議。”三德領了口諭就走，順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她，還是那樣低眉淺笑，那樣美好的容顏。

陛下是不會讓她走的，憑三德多年來對陛下的了解，她雖是女官也是蘭妃從未變過。

“對了。”冷淩軒撐著頭望向她“紹國新君三日後登基，你現在過去正好趕上。”眼裏的笑意逐漸明媚，握住她的手“你替朕去看看吧？至於邊境，有冷淩傲和你哥就夠了。”

“微臣。。。身體不適，陛下讓別人去吧。”

“去散散心也好，邕州自會有人看著，蘭兒，待你回來就把宮外的櫻樹換作梅花可好？”汐慕蘭搖搖頭，眼裏看不出波瀾。

“恕微臣多嘴，新君是？”

“據說登基那日的梅花會開的極好。”將那一點點撥動盡收眼底，又笑了笑。

她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流幹了，誰知道心裏還是被什麽東西震了一下，鼻頭一酸，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陛下，一同來的婢女錦玉不知所終，陛下可知道她的下落。”冷淩軒把她扶起來“已經將她妥善安置，。”眸子認真的不能挑出錯處，對於紹國，她的存在太過特殊，這樣一去是福是禍？

婢女幫她換了一身衣服，據說明天就要起程，這套專用於面聖的宮裝，用正紅色繡金絲孔雀，頭冠也是下了十足的功夫，汐慕蘭退後兩步，如果戴上。。。估計行禮之後就起不來了吧。

“大人梳妝之後真好看，除了皇貴妃娘娘，沒人穿過這套宮裝呢。”

汐慕蘭的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按冷淩軒的話說宮裏要節儉，有這樣的好衣服就不用重新做一套。能出宮就好，也想去看一看姐姐。

誰知好容易到了清絕宮，兩三個人守在門外“大人回去吧，貴妃娘娘懷孕辛苦已經睡下了。”裙子拖著老長，形單影只，說的就是這樣吧，走過的宮人匆匆，只聽他們說。

“就是她，今年都熬成二十四歲的老姑娘了，還沒出閣呢，沒事當什麽官啊。”

“別說了，讓人聽見不好。”

“我說的實話。”汐慕蘭若有所思，原來已經十年了，十年，她從未做過什麽有意義的事情，就當是漫長歲月中發出的一絲光亮。

身體根本動彈不得，嘴裏也塞了一條手帕，只有耳朵可以聽到什麽。

“陛下說要看好這個人，奈何她武功高強，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錦玉看她解開了繩子，又拿來一套幹凈的衣服。

過來的姑姑怕她反抗，不敢放手只能拖拽到溫泉中將她推進去，耳邊水聲掩蓋了意識，繩子本來就是開了的，掙紮靠到岸邊的時候，冷淩傲似笑非笑地坐在不遠處。

“咳咳咳。。。你是誰。”玄色銀絲三爪蟒溫順地貼在它胸前，發絲如墨，劍眉星目，他的身上有一種氣質，高不可攀。

擦掉眼裏的水霧之後，全身上下為之一振“怎樣，清醒沒有？”

“我要你盯著他們兩個，做到了多少？”兩個力氣大的姑姑將她架起來，長長的發絲粘在鎖骨處，錦玉瞇著眼睛，隨著他的靠近身體迅速做出反應微微顫抖。

“他們並沒有做出過分的事情。”微微一笑“你怕什麽，又不會吃了你。”打開酒壺蓋子遞到嘴邊“這酒可是百年陳釀。”打開蓋子直接灌下去，看著她的喉嚨確認都喝下去了才放手。

“我說我說。。。近日有個西域來的巫女，占蔔之後說大人涅槃。”他有一千種辦法意想不到的辦法折騰你，雖然看起來不痛不癢。

冷淩傲的目光深邃，一點點將她的目光吞噬殆盡“如果你想讓她活下來，就把她送到龍榻上去。”

月華自建國起有一條規矩，凡命格為涅槃者，輕則安置大牢，重則滿門抄斬片葉不留，防止其有篡位之心。若為女子可納妃，放在自己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如若不然，月華江山難保。

置之死地而後生，真是好玩，冷淩傲摸了摸她的臉，錦玉輕輕避開，被他整個橫抱起來後烈酒沖擊著意識。

“王爺。。。”她知道會發生什麽，於是緊緊的抱住一動不動。

“記住自己是誰。。。別站錯了地方。”難得迸發的欲望，不知前路坎坷的迷茫，每個人都是人生的主角，誰能知最後殊途同歸的無奈。

#####誰說女主不被人虐，從這章開始，集體被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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