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邊剛剛微微地散發出一絲的亮光，謝景嚴身後已經是自己的數十萬大軍整齊的陳列在出國王城的外面，而裏面就是曾經至高無上的楚王城，那裏曾經掌控著天下三百個春秋，現在便是由自己來畫上終結。

“開城門者不殺！”謝景嚴先是喊了一聲，然後身後的人一同齊呼開城門者不殺，山呼之勢猶如海嘯而來，震耳欲聾，那古老的已經幾百年沒有見過戰事的城墻似乎在這山呼海嘯之中瑟瑟發抖，帶著戰敗者的懦弱，即將匍匐在勝利者的刀下。

謝景嚴一眼就看到了再城頭之上的楚辭，這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到楚辭，可是一見面自己就知道那個人是楚辭。

楚辭，阮琮……謝景嚴看了一眼齊國都城的方向。

滅楚，殺了楚辭。這是來的時候阮琮對自己說的，兩段人生，誰也說不上誰到底是受害者，只能說是命運的捉弄，若是沒有當年的事情，如今阮琮大概和楚辭甚至還可以結為至交好友。

謝景嚴看著楚辭，可是楚辭確實在看著謝景昭，這個人曾經讓在山中的自己覺得無比的好奇，自己想要殺了這個人，想要這個人敗在自己的刀下，可是現在失敗的人確實自己，楚辭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宿命，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的宿命，自己曾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自以為逃脫了命運的束縛可是現在自己才知道，哪怕就連自己的掙紮這本身就是命運為自己安排好的，自己的掙紮是那麽的無力，只要輕輕地一指就可以讓自己一敗塗地。

“開城門吧，楚辭！”謝景昭朗聲道：“我不想徒增殺戮。”

已經是敗局，何不讓自己最後的敗更加的有尊嚴一些，那樣後世流傳的傳說，或許還不會如此的慘烈。

“罷了，開城門吧。”楚辭看著謝景昭，自己仿佛看到了謝景昭身後的屍山血海，那是多年征戰留下的累累白骨，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平定天下的偉業，更加是人命壘砌的，既然自己已經輸了，就不要再多增罪孽了。

隨著一聲開城門的高聲，那沈重的大門緩緩地打開，就好像從這刻打開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個世界裏的人都將是齊國的子民。

楚辭緩緩閉上眼睛，齊國的旗幟終於在這曾經的楚京城之中飄蕩而起，這個世界終於完整了。

謝景昭帶著自己的軍隊一步一步的踏進這一座曾經的王城，那時候自己還是楚臣，那時候自己是楚國的戰神謝景昭，可是如今自己是齊國的王，也將會是天下的王。

王宮之中此時已經是一篇兵荒馬亂，裏面的內侍還有宮女紛紛出逃，但是卻都被人關在王宮之中，曾經的妃嬪也都在其中，曾經的貴人娘娘，如今的階下之囚，人生的際遇何其難以捉摸。

謝景昭走進那大殿，上面的王位還是像往常一樣的放在那裏，似乎還在等著什麽人坐上去，那裏曾經是坐著這個天下至高無上的人。

楚辭走進來，看著謝景昭站在大殿的中央，曾經謝景昭被人認為是大楚的保護神，可是後來這個保護神就這麽變成了撕開大楚的一道利刃，毫不留情，將一個在這邊土地上流傳了三百年的王朝就此覆滅。

“你來了。”謝景昭轉身看著楚辭，這個人曾經是自己前進道路上最大的阻礙，甚至險些將自己大齊扼死在最初，可是如今自己活過來了，可是大楚卻死了。

“我來了。”楚辭很平靜，兩個命定的人終於在最後的結局的時候相遇在一起，不得不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註定。

“那裏曾經是天下的權杖。”楚辭看著那個王位，如今這裏卻已經是謝景昭腳下征服的土地。

“對啊，曾經我是這個王朝的臣子，那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是這個王朝最後的覆滅之人。

楚辭雙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身前，看著謝景昭的背影，然後環顧著四周的畫梁最後將自己的視線定格在那個王位之上，為了權利，為了那王位，多少人的一聲都被毀了，可是那些人卻還可以冠冕堂皇的說是為了天下蒼生，明明就是為了自己手中的權柄，不被人奪走。

”你似乎感觸很多。“謝景昭聽著身後的人的嘆息，自己和楚辭鬥了那麽久，今天是自己第一次和楚辭說話。

“是，還算是有幾分感觸。”楚辭說。然後苦笑一聲：“放過楚淩吧。”

“為什麽？”謝景昭看著楚辭，楚淩是楚國的王，只要楚淩還活著楚國就不算是真正的亡了，就像是野火燒過之後埋在地裏的草根，只要有機會總會卷土重來，自己為什麽要給自己留下這個一個隱患。

“他不過是一個傀儡，我才是楚國的王。”楚辭平時著前方，自己從來沒有坐上過那個位置，但是自己的一聲也不需要那個位置來加持，自己就是楚國真正地王。

“是嗎？”謝景昭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會是一個冷漠的人，淡漠別人的生死，可是如今看來你還是有自己在乎的人的，我很好奇，那個楚淩是什麽樣的人。”

謝景昭雖然從來沒有見過楚辭，但是冥冥之中就好像是有一種特殊的感應，自己可以了解到楚辭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就好像是天生的對手，上天安排的兩個人在這裏總有一些莫明的熟悉。

“你放過楚淩，我隨你處置。”

“你本來就是隨我處置不是嗎？你已經在這裏了，只要我願意你隨時都會死。”謝景昭冷笑，這個人難不成還能逃走？

“我可以逃走，你最好相信這件事。”楚辭盯著謝景昭，然後道：“我相信對於你來說，我比楚淩的威脅要大得多，若是我逃走了，就算是你坐在那個位置上也要日日小心，時時註意。”

謝景昭聽著楚辭的話，眉頭微微地皺起，似乎自己很久沒有被人如此威脅過了。不過若是別人來說這句話自己或許不會相信，但是楚辭說，自己確實相信的，這世上本沒有什麽囚籠可以鎖住楚辭。

除非死亡。

謝景昭長舒一口氣，然後看了一眼楚辭道：“好。我答應你不殺楚淩。”

聽到自己想要的問答之後楚辭回頭看了一眼外面已經升起的朝陽，據說自己是生在早晨的。

“可否允我自盡。”楚辭聲音低沈，透著幾分解脫和悲涼，讓謝景昭忽而覺得有幾分不忍，畢竟曾經是敵人也是對手，如今楚辭一死，這世上就再也沒有楚辭這個人了，那麽讓自己難以捉摸得人。

“好。”謝景昭轉過身，不再看楚辭。

至死都是少年模樣的楚辭在謝景昭看不見的地方忽然笑了，自己賺了自己本來就活不了多久，如今既然可以用自己的命換下楚淩一條命，那麽還是值得的，雖然自己是第一次見到謝景昭但是楚辭知道這個人只要答應了就是答應了，他不會殺楚淩，但是也僅僅是不會殺，日後楚淩會如何自己已經無力去安排或者是做別的什麽了。

楚辭從自己跌袖子裏拿出自己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藥，倒出一顆然後放進嘴裏，就好像是小時候吃糖一樣的輕松和隨意，不知道得人誰也不知道那是可以要人命的劇毒。

“咳咳……”楚辭的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大片的血從嘴裏湧出來染紅了自己身前的衣服，流到手上，染紅了雙手，一向都很蒼白的臉色忽而變得潮紅起來，楚辭努力的擡眼看著外面的日光，忽而雙眼能看到的光亮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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