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侍女的語氣似在為晴雪抱不平，君華喝了一口茶水，聽著她對自己的抱怨，沒有生氣，心中反而生出自責來。

從陳記離開，君華茫然地在街上走著，以他出眾的樣貌，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女子暗送秋波，然而，那副不近人情的表情讓人不敢接近。

君華慢慢發現，自從她走後，他身邊的一切都開始變了，缺少了樂趣，多了煩憂。

不知何時，他莫名其妙地走到了一座宅子外面，寫著“白府”二字的匾額上積滿了灰塵。

140新官上任，重翻舊案

推開大門，粉塵飄落下來，沾染了他一身，銀面而來的是細細的蜘蛛網，一向愛幹凈的他竟沒有嫌臟。

院子裏仿佛還有她的氣息，她種下的草藥長得茂盛，有些還開了花，但其間夾著許多雜草，她設置來阻止他進府的竹木機關仍在，只是被雨淋多了，竹板上已經起了青苔，有些地方已經開始腐壞。

可是，屋子的主人已經不在，或許再也不會回來。

從曜京一路走來，蘇瑜目睹到了涼州的狀況。涼州如它的名字一般，荒涼，寂寞。土地雖然廣闊，但大多是草地和荒漠，降雨很少，不宜耕種，整個涼州的人口主要集中在涼都。過去，涼都百姓都是靠服務西域商隊所得報酬來維持生計，如今增加商業稅的政策一下，來往西域的商隊更少了，從事服務的百姓也無生意可做，許多客棧酒樓紛紛倒閉，這座荒涼的城更荒涼來了。

蘇瑜的和楊沖的馬匹停在涼都外十幾丈遠處，從敞開的城門往內看。城墻厚重，城內能看見的鋪子的顏色很是沈重，過往的行人大都扛著農具，面露疲態。

涼都雖不如曜京繁華，但它曾是西域商人到中原經商的中轉城市，建築倒也不算太過破敗，蘇瑜少年時鎮守邊境曾途經涼都，那時候涼都還是一個熱鬧的商業城，在這裏可以低價購買到許多在京城高價才能買到的西域商品，而今的涼都沒有過去那般熱鬧了，整座城的氣氛是死氣沈沈的。

六月的天氣，日光熾烈，炙烤著黃土地，險些就要冒出熱氣來，人馬走過的地方定能騰起沙塵來。

鮮少有商隊和外地人經過，守城的士兵就著城墻投下的陰涼打起了瞌睡，頭盔歪斜，兵器丟棄一旁，然而城門上方的士兵卻與下面的天壤之別，他們被曬得膚色黑紅，猶如煙熏過數日的臘肉一般，他們似乎不怕熱，手拿兵器屹立不動，那雙眼睛在太陽底下似乎閃著幽光，四處掃視，顯然，他們早已註意到了蘇瑜和楊沖。

待蘇瑜和楊沖靠近了，城門上方一個穿著棋牌官鎧甲的士兵扯著嘹亮的嗓音喊道：“來者何人？”

這一聲喊，驚地城下打瞌睡的士兵急忙清醒，蘇瑜毫無表情地掃了那兩個打瞌睡的士兵一眼，亮出象征著他皇子身份的玉質腰牌。

“原來是淩王殿下，恭迎殿下進城！”那兩名士兵立馬戴好頭盔，精神抖擻地迎蘇瑜和楊沖進城，而城墻上的棋牌官則朝著蘇瑜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蘇瑜策馬進城，對那兩名打瞌睡的士兵拋下一句話：“玩忽職守，自己去領一百軍杖，或者卷鋪蓋回家種田，自己選！”

“小人遵命！”

那兩個士兵連忙跪地磕頭，待蘇瑜離開了，便自行去領了軍杖。蘇瑜之前雖然遠在曜京，但他治軍嚴肅是出了名的，也難怪他所練的兵總是打勝仗。

那棋牌官負責監督士兵受刑，那兩個士兵倒也硬氣，被打板子也沒有吭聲，只是將嘴裏的木頭咬碎了。棋牌官看著自己的屬下這般受苦，表情嚴肅：“今日起，你倆調到火頭營，待他日立了軍功再回來！”

“是……”因疼，那兩士兵的回答仿如呻吟。

涼州府的宅子是前朝遺留下來的，有近百年的歷史，歷經百年風霜的侵蝕，顏色變得有些陳舊。那兩個看門的衙役倒是有眼色，見蘇瑜氣宇不凡，急忙上前迎接：“恭迎淩王殿下。”

沒有排場，沒有巨大的陣仗，蘇瑜以涼州刺史的身份前來，管轄涼州及代郡武川地區。

蘇瑜一來，原涼州刺史王志方高興得不得了，設了一桌豐盛的酒宴給他接風洗塵，實則上更像是在為自己可以回京等待皇帝再分配職務而慶賀。

奈何蘇瑜得知王志芳備了好酒好肉招待他之後，很不給他的臉面，直接拒絕不去，而是出去明察暗訪，查看涼都百姓的生活狀況，就著街邊的小攤隨意地吃了碗面。

蘇瑜正式上任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翻案。

上任之前的半個多月，蘇瑜要麽微服私訪民間，要麽在存放案件檔案的庫房裏將涼都以往辦理過的案件一一審查，他發現了許多問題：

其中一起未出閣少女奸殺案件的疑點頗多，原告是少女的爹娘，被告是一名富商的兒子，最後判案的結果是，奸殺少女的兇手竟然是死者的鄰居——一個天生智力缺陷的少年張生，而且那張生竟然心甘情願地畫了押，一年前已經被處斬。

蘇瑜在走訪民間的時候對這件事也有耳聞，看來這件事在涼都的影像挺大，於是他決定重新審理此案。

張生已死，富商早已從涼都搬離，那死去的少女如今怕是連屍體都早已腐化，這案件就如一場無厘頭的空案，難度極大，蘇瑜的行為在肚子裏有點墨水的讀書人看來有些可笑，然而有識之士卻對他另眼相看。

一個征戰四方戰無不勝的皇子，在朝廷不受皇帝寵愛，將其調來涼州這等荒涼之地，是正常人都不會高興，不高興了就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將政績做得卓越突出，讓皇帝另眼相看，另一種則是養精蓄銳，將涼州發展強大，然後獨立為王。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他首先要做的都是為了涼州好，而翻查冤案，無疑是攏絡民心的最好的辦法之一。

蘇瑜決定翻案那一刻起，涼州府衙役便被其派遣去將還活著的涉案人員都找來，那受害女子的爹娘看到前些日子曾安撫過他們一家的年輕男子竟是涼州的新刺史，感激涕零，而那冤死的智障少年的爹娘聞說新刺史要翻查舊案，還沒等衙役來就跑到了州府門口擊鼓鳴冤。

翻案的證據確實難找，但是，蘇瑜卻將這件事虛張聲勢，觀察涉案人員對這件事的反應。

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

一輛裝束簡樸的馬車準備出城，守城的士兵卻將馬車攔了下來。

141大人，王爺請您喝茶！

車夫大喝一聲：“大膽！這是王大人的車，你也敢攔？活得不耐煩了嗎？”

那士兵臉色很是難看，卻強裝作恭敬地樣子，雙手抱拳對馬車裏的王志方道：“王大人，淩王殿下邀您到府中喝茶。”

馬車中的王志方心莫名地一顫，掀開車簾：“是麽？”看了一眼那士兵，曾經也是對他惟命是從的，而今卻聽命於蘇瑜，來攔他的車駕？

那士兵恭恭敬敬地再重覆了一遍：“淩王殿下清王大人過府中喝茶，還請王大人不要為難小的，小的也只是聽命於人，身不由己。”

那士兵說完，正好幾名衙役組隊走過來，攔在王志方的車前：“大人，淩王殿下請您喝茶，原來您在這，讓屬下們好找！”

看著這幾個之前在自己跟前畢恭畢敬的衙役如今竟敢那蘇瑜來壓他，王志方心中有些不爽：“好！好得很！本官平日裏白白厚待了你們！”

“大人請！”衙役的李領頭對王志方做了個恭敬的請他下車的姿勢。

王志方老臉一楊，胡子一翹：“哼！要是本官不去呢？”

“那屬下們只能得罪了！”

李領頭說著，毫不客氣地將他從馬車上拽了下來，差點閃了王志方的老腰，王志方揉著腰桿癱軟在地上，硬是要給這幾個衙役難堪。

然而李領頭不怎麽“通情達理”，直接一聲令下，讓下屬去搜查王志方的馬車。

李領頭註意觀察著王志方，只見他一臉得意，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在王志方的手下幹了十幾年，他還是很了解王志方這個人，表裏不一，還很會演戲，表面上一副地方父母官的樣子，在公堂上說話很是威嚴，處理案件也是非常地決斷，毫不拖泥帶水，但是在金錢面前，他也會雙目溫情，說話柔和。

搜查一番，衙役空手抱拳道：“頭兒，除了一些盤纏和幹糧，什麽都沒有查到！”

王志方擺出大人的架子來，指著李領頭的鼻子罵：“老李啊，你在本官手下幹了這麽多年，本官還不曾知道你辦案原來是這樣的，從來不尊重別人，難怪你永遠都只是個捕快，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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