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床上沒有範冥的身影，她掀開被子下床，終於在書房找到了他。

“又睡不著了麽？”

自從戚歡到他身邊之後，範冥的失眠癥好了很多，每晚幾乎都安穩睡在她的身邊。

像今日這樣，他抱著趴趴狗一臉沈寂，戚歡知道他又失眠了。

“是在想金日海的事情嗎？”

金日海這一死，頓時所有的罪責都放在了他的頭上。

甚至為了息事寧人，他死得恰當。

只是可惜了小程警官。

戚歡覺得有點冷，她走過去，緊緊抱著他。

“哥哥……死了好多人了……”

和當年有關的人，基本只有他們查出來的到最後都死了。

有時候，她真怕越是查下去，他們失去的東西更多。

“虛假的幸福和殘酷的真相，你選擇哪樣？”

範冥靠在她的肩膀上，問她。

戚歡摸了摸他的臉，聲音溫柔，“虛假哪裏有幸福？”

人的成長、生活哪樣不殘酷，沒有辦法，只能迎著尖刀利刃一步一步走下去。

第二日，大壯從國外發來了訊息。

“實驗室的資料基本被燒沒了。甚至當年那些實驗員也死得差不多。我們查了，最後一個幸存者現在在瑞士，不過我們去查的時候，他已經出意外死了。而且……出現在他身邊最後的一個人就是……”

大壯猶豫看了一眼視頻中的戚歡，頓了頓才說道：“是戚清。也就是齊玄霜。”

戚歡幾乎是一下就明白了。

“原來，小姨是去查當年的事情了。只不過為什麽不和大壯他們合作？”

兩人都有些奇怪，這時候大壯又告訴了他們一個壞消息。

“你小姨現在也失蹤了。我們追蹤不到對方的位置，但帶走你小姨的是齊慕瀧。”

“齊慕瀧？小姨的男朋友？”

“恐怕，齊慕瀧也是老熟人了。”範冥口氣淡淡，他現在的記憶在慢慢的完善，尤其是知道範曜的克隆人實驗成功後，他的腦海中回憶了很多事情。

當時在實驗室，除了他和戚歡，還有一對少男少女。

少女現在看來就是張子月，張管家的克隆體。

但張子月的克隆體很不穩定，必須長期呆在培養皿中。

但那個少年，很成功，他和正常人一樣。

從小鎮上回來的時候，範冥就開始懷疑齊慕瀧了。

他在他的身上總能感覺一些熟悉的氣息。

現在想來，那是同類的氣息。

“他不會傷害我小姨吧？”

戚歡越想越憂心忡忡。

範冥搖頭，“如果他是範曜那邊的人，不用擔心。他應該是利用小姨來抓住你我。如果他不是範曜的人，那更好了。那小子看你小姨眼中有情，不會動你小姨的。”

齊玄霜一直看著面前的男人。

都怪她眼拙，這些年他變了不少，加上平時對外貌進行了偽裝，她居然沒有認出來。

“你想帶我去哪裏？你是他的人嗎？”

齊慕瀧撕了一塊面包，輕輕餵給齊玄霜。

齊玄霜偏頭，躲過了齊慕瀧的投餵。

“你說話！我不想對著一個啞巴。”

在齊玄霜的冷色下，齊慕瀧終於開口了。

“姐姐，我不會傷害你的。”

齊玄霜一楞，面前的男人和腦海中的少年模樣開始重合。

當年，實驗室起了大火，她抱著昏迷的戚歡困在大火之中，也是這個男孩抓住她的手，帶她走出了困境。

那個時候，他也是用這麽篤定甚至執拗的口氣說道：“姐姐，我不會傷害你的。”

齊玄霜心裏微微一軟，側過頭咬了一口面包。

面包有些幹，她輕輕咳嗽了一聲，“有水嗎？”

“有。”

齊慕瀧的臉上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慌忙拿了水來餵她。

齊玄霜聽到了外面海浪的聲音，鼻尖隱隱聞到了海腥味。

“這是海上？”

見她肯吃東西了，齊慕瀧放松了不少。

“嗯。”

“你要帶我去哪裏？”

齊慕瀧又說了一個名字。

齊玄霜心中大驚，“這不是當年那個海島嗎？你帶我到這裏幹什麽？”

齊慕瀧看了她一眼，眸子沈沈。

“姐姐，他要把當年的實驗完成。他的身體每況日下，已經沒有時間了。”

“你……他……他到底想幹什麽？”

齊玄霜心中閃過一絲慌亂，“當年他制造的克隆人有一批，因為基因問題，根本沒有幾個能活到成年。他的實驗算是失敗了，他還想怎麽樣？”

“沒有。”齊慕瀧搖頭，“姐姐，實驗很成功。只是實驗體逃走了，他需要把他抓回來。”

齊玄霜擡起頭來，猛地反應過來。

“你的意思是……是範冥和小歡？他……他的研究方向其實不是克隆人對不對？是什麽？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齊慕瀧悲憫地看了她一眼，“姐姐，你很快就知道了。放心好了。小歡不會有事的，她是解藥，她不會有事的。”

戚歡不會有事，那麽有事的就是範冥了。

啪——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麽？”

齊慕瀧偏著頭，露出了一個苦笑。

“姐姐，我也知道我們這種實驗體沒幾年可以活。他答應過我，等試驗成功了，我就可以繼續活下去。我可以永遠永遠陪在你身邊，一輩子都不分離。”

“你……你們到底想要怎麽樣？”齊玄霜氣得渾身發抖，但齊慕瀧輕輕在她脖子上一按。

“好了，姐姐你先休息一下吧。很快，就會全部結束了。”

懷中的女人安穩的閉著眼睛，仿佛陷入了什麽深沈的夢境一般。

齊慕瀧走出房間，甲板上有人已經等在原地了。

“信息都傳出去了嗎？”

那人畢恭畢敬點頭，“傳出去了。相信範曜和範冥都會收到，很快就會趕來的。”

他點點頭，先前在房間的溫柔全部化為了冷漠。

“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戚歡再次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她夢到了小姨，還還夢到了母親。

他們站在她的面前，正在激烈的爭執什麽。

“小霜，這是最後一次了。小歡的能力可以讓他的痛苦減輕，他能撐過這最後一次實驗。”

齊玄霜打開姐姐的手，“姐，你是瘋了麽？小歡不是讓他的痛苦減輕，而是分享了他的痛苦！你明明知道她的能力是痛苦共享！你是用她的命在存續他的生命！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你不心疼她，我還心疼她！我還帶她走！”

“小霜！我求求你，幫我最後一次吧！”

“姐姐，我最後叫你一次姐姐。你看看她，她是你親生女兒！你難道要為了所謂的科學，連自己的骨肉親情都徹底忘了麽？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麽？和那個瘋子一樣，完全沒有一點人性！”

“不好了不好了！實驗品發生了排斥現象！”

齊降雪甩開齊玄霜的手，“怎麽可能？不是剛剛還好好的？他怎麽會有排斥現象，不是兩人交流地好好的麽？”

“小歡！”

齊玄霜臉色一白，隨即也跟著齊降雪匆匆趕了過去。

實驗室內，少年抱著懷中的少女，已經奄奄一息。

見到兩人過來，少女眼中滾落一顆眼淚，“小姨……我好痛……”

齊玄霜面上大變，指著齊降雪不敢置信，“你……你又騙我……你又騙我……”

“小霜……你……你不要這樣，你會害死她的！實驗進行到一半，強行停止，他們兩個都會死的。”

“我才不會相信你！你說過給她治病的，結果你卻把她當成了實驗對象！我寧願她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中，也不要她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小霜！”齊降雪還想說什麽，但門外匆匆趕來一對保衛。

“齊小姐，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齊降雪看了一眼地上已經開始大口大口吐血的女兒，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她的面上浮現出掙紮，手指捏得咯吱咯吱的想。

哇——

此時，地上的戚歡又吐出一口血，整個人劇烈掙紮起來。

“小歡……”

深吸了一口氣，齊降雪關上門，恢覆了先前的冷色。

“沒事，這裏我可以處理。你們走吧。”

“可是……”

“這裏是無菌實驗室，你們不要進來破壞我們的實驗！否則你們擔當不起！”

幾個保衛對看了幾眼，這才匆匆離去。

地上，齊玄霜滿臉的淚水。

“姐姐，小歡怎麽了？她……她的生命體征怎麽會急速的下降！”

“你讓開！”

齊降雪一把推開齊玄霜，抽出針劑，狠狠打在戚歡的胳膊上。

“這……這是什麽？”

“這能讓她活著。”齊降雪看著底下漸漸平覆呼吸的戚歡，伸出手微微摸了摸她的腦袋。

“對不起，小歡。媽媽太想成功，沒有想到會讓你這樣痛苦。以後……你不會那麽痛苦了……你會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活得自由自在的普通人……”

齊降雪撫著戚歡的腦袋，在她耳邊輕輕暗示道。

“姐……”

“時間來不及了。他不會饒了他們的……小霜，你跟我來，跟我去拿藥，然後離開這裏！”

“好！”

齊玄霜跟著齊降雪匆匆離開，房間內只剩下一對無助的少年和少女。

“哥哥……我好難受。”

少女握著少年的手，先前還明亮的臉色漸漸變得灰敗起來。

“好……好痛啊……我真的好痛呀……”

少年這才如夢初醒，一把推開少女。

他在房間如困獸一般，如此上前想要抱住少女，但他的靠近只能讓她更加痛苦。

如此徘徊數次後，他在少女面前站定，眸色陰狠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

“小仙女，我讓你痛了對不對？沒關系，你以後見不到我，就不會痛了。”

說完，少年低下身來，用食指比著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 張子月是張管家的克隆體，所以範冥才說討厭姓張的。

齊慕瀧是範曜的克隆體，當年喜歡小姨，也保護過小姨。但因為他自身缺陷，並不能活太久。

範冥的基因改善是最完美的，甚至他撐不下去的時候，範曜找來了戚歡，兩人血脈相連，加上戚歡的超能力，能共享痛苦。

ps：可能為了和諧，我會把血緣關系改成沒有。

嗯……

大概就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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